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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8 19:5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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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上篇】
提问:请问你对当事狐诸葛青有什么看法?
采访者3:诸葛萌
听说阿青这次要带男朋友回族里过年,全村妇女已婚的未婚的都闻风而动。青的狐族专列还没到,栱大哥家已经挤满了来拜年的狐狸。当然,拜年是次要的,伸长脖子看一眼全族唯一掌握三昧真火的狐狸能带回来个啥才是关键。
栱大哥忙着招呼客人,给已经八卦到王也底裤颜色的姑婆团体续上果盘和瓜子。栱大哥身上挂满小狐狸,给我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小白,做口型道:“课——外——班——”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栱大哥应该是让我车站去接青和王也,顺便再带小白去城里上课外班。
白正在卧室打电话,一边甩嗒尾巴一边不停地叫哥。我催着他上车,要不课外班就迟到了,然而小白抱着自己的书包,狐耳软蔫蔫地耷下来:“我都一年没见青了。”
我搓搓他的脑袋,发动车子:“我接完青和道长就去接你。”
“都快过年了,还要上补习班吗?”白看着窗外,“我哥都回来了,今天就翘一次课,回头让我哥给我补嘛!”
“谁给你补?你哥?”
我比青大了一辈,但和青年龄相仿。我和青同一年开蒙,去镇里的学堂念书。
狐族做什么都喜欢模仿人类,念书也不例外。人类办私塾,我们就念四书五经;后来人类搞洋务学堂,我们就叽里呱啦背洋文;现在人类九年丨义丨务丨教丨育,我们就办小学和中学,至于那些想去人类大学深造的狐狸,我们也有高考。
我和诸葛青在小白这个年龄,每天早上练完功,就背着书包去狐族学塾各读各的书。那会儿大明还没亡呐,你要是和先生提起物理,先生准会拿起铁尺道:“咄!格物致理都不知道吗?”
“你哥会物理?”我狐疑。以前青天天把圣人经典曲解成风花雪月,女孩们听了他那一套歪理,用粉拳(狐狸是粉爪)捣他,说:“才不像阿青讲的那样呢!”阿青也不恼,咧着一口碎白:“没办法嘛,圣人的大道理,我只能读出‘喜欢’两个字。”
四书五经都念得吊儿郎当,还指望他去人类社会学物理?
“嗯,不仅是物理,他什么题都给我讲。”小白的话语里透出丝丝的骄傲,又低下声音来,讨好般得叫我小姑妈。
“真的假的?”我还是不信。
“什么数学题、化学题、我哥每次都秒出答案,上次帮我做的数学题,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用了最简单的解法!还有那次……”小白说起他哥特骄傲特自豪,讲了一路他哥半夜两点也在线给他讲题,完全没注意我把车停在了补习班门口。
青抱着橘猫道长,坐在小白刚才坐的位置上;橘猫道长抱着保温杯,坐在青怀里。青听我说起小白站在补习班门口落魄的表情,挠了挠王道长的脖子,道长也忍不住笑道:“是那个半夜两三点给打电话的小白吗?”
“王道长认识小白?”
“我从他初二开始认识他的。”王也道长抬起头,和阿青互相使个眼色。我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两个术士一起把头扭向窗外,给我卖关子。
我敢打赌,这俩人心里藏的绝不是什么旷世秘密。一丁点大的秘密还这么显白地遮遮掩掩,怕不是想故意告诉我,这份默契只属于他们。
我懒得八卦。
空桑市这几年新起了不少高楼,但阿青不打算在四面都竖着LED屏的购物中心磨时间。他买完狐豆豆和奶糕后,反倒恶趣味地钻进一家宠物店。
我平生第一次听见王道长爆粗口。他趴在诸葛青肩头小小声骂“孙贼”,被女孩们当成宠物猫七手八脚地揉着,还不敢动。
青也觉着王道长可怜,把他放在收银台的瓶瓶罐罐旁边,说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买点罐头。临走前还嘬了口猫猫的额头,那个温柔劲儿,妈狗妈们都纷纷拥上来要微信。
原来秀恩爱和撩妹真的可以兼得。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心疼谁。算了,我还是心疼我自己吧。
阿青挑了不少小衣服,乐此不疲地给王道长换上。王道长不好说话,只能盯着诸葛狐狸任其摆弄。
阿青则美名其曰:我给家里的猫挑衣服呢。
“合着你把我当衣架子啊?”王道长趁没人的时候凑到阿青耳边道。
“差不多。你就忍忍嘛,北京那么冷,冬天遛猫猫太受罪了。”蓝孩义不容辞地给道长换上猫猫版的女丨仆丨装,连带一条白色丨蕾丨丝边的喀秋莎。
道长拼命往后缩,退到装有猫薄荷的罐子前,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问他:“您还敢再缺德点吗?”
诸葛青拍了张照。
还P了图。
采访者4:诸葛白
你说青吗?青最疼我了!
那会儿我刚能化成人形,法术还不稳定,一遇到什么风吹草动就变回狐狸。邻居的孩子们经常吓唬我,害得我老哭鼻子。青每次都把还是小狐狸的我抱在怀里,一边摸我的头一边问我:谁欺负你了?哥给你报仇。
青去市里,为了节约时间不走大路,从古树林里插近道。树林古木参天,一缝阳光也漏不进来,走在树林里甚至能呼出白色的哈气。每次走过这里的时候,我都回紧紧抱住我哥的腰。但是有我哥在,邻居的孩子也不敢躲在树荫里欺负我。
后来我哥学会了家里所有的术法,常年在外头游历,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不过我也比以前更厉害了!除了辽东野人金猛,同龄的妖精一般吓不倒我。
我哥这次回家把男朋友也带回来了。我记得他男朋友叫王也,以前在武当山出过家。我和我哥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我哥的视频里总会出现这么一张困顿的脸。青总是老王老王地喊他,偶尔也叫他牛鼻子。
我问我哥,王道长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你说老王吗?做生意的。”
我点点头。看来是黄牛精没跑了。
下了补习班,外面飘着雪花。这些雪花是狐族为了增添过年气氛专门降下的,落在鼻尖上冰冰凉凉,很久才会化成水。我哥和雪花一起来接我,手里还提了袋刚出炉的油炸老鼠尾巴。我又饿又想哭,一边抓着老鼠尾巴一边流眼泪。
“都这么大了,见到我还哭。”我哥又递给我几根老鼠尾巴,“回头见到老王别再哭了。”
王道长一点也不恐怖。虽然不是黄牛精,但由内而外都散发着老大爷的气息……可能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道长人形的时候,王道长正远远坐在公园的草地上,饱经沧桑地一口一口慢慢啃煎饼果子吧。我问青:为什么道长头发这么乱。青笑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刚才给他买了几身衣服。
不过我和青还没走近,道长就变成橘猫了,并且一直在公众场合都保持这副模样。橘猫混在狐狸堆里也没什么违和感,因为大家在族里过年都习惯变回狐狸,毕竟不是每一只狐妖都能长时间保持人形。
王道长也乐意混在狐狸堆里,好像八百年没见过狐狸的样子。我哥放出上紧发条的机械鼠,狐狸崽们纷纷追着老鼠冲出门,圆滚滚的身体和伸直的尾巴连成一片狐狐海洋。王道长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些狐狸崽,守岁的时候也和他们缩在一起睡觉,最后还是我哥把他提到床上的。
大概是因为狐豆豆的号召力,小狐狸们睡前都来找王道长刷毛。可我哥居然也排在队伍里等道长给他刷尾巴,刷一边不过瘾还要排到队尾再来一遍。王道长拿着梳子把青推开,说:“还不到给你刷的时候。”
我有点不服气地找来一把刷子,说:“哥我给你刷。”
青摸着头问了我一句很伤心的话:“作业写完没呀?”
我伤心地回到房间铺开物理卷子,又遇到一大堆不会的题。想以前我和我哥洗完澡,轮流给对方吹干尾巴和耳朵。可现在我哥帮我吹完毛就回卧室。不一会儿卧室里传出吹风机的声音。
我拿着卷子去找我哥,我哥正盘腿坐在床上,王道长帮他吹头发。我实在看不惯王道长一边吹我哥的狐耳一边揉的样子。就算是吹头发也太不讲究了。不过青好像一点都不嫌弃,吹完还让王也帮他再梳一梳,说下次换我帮你。
“您可拉倒吧,我这个形态懒腰都伸不开。”
那天晚上哥让我把卷子留下,早点睡觉。我有点失望,我以为我哥能丢下王道长专门给我讲题呢。为此我还故意多空了几道题。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小狐狸们都蹲在我哥和王道长的门口。我问它们为什么挤在这里,它们说在等我哥和道长出来陪他们玩机械老鼠。
我偷偷往里探头,见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人形,正和我哥并肩坐在桌子边。道长在一边奋笔疾书,嘴里还跟说相声一样讲解着各个公式。我哥在一边时不时附和一声“哎”,不过多数时间都把头凑到王也的演算纸上,王也写一行,我哥就抄一行。
“判断磁场用右手定则就行。”王道长伸出手,给我哥比划,“拇指和其他四个指头垂直……”
“是这样吗?”我哥张着他那只骨感分明的右手,比出个标准的“五”,还特意在道长眼前晃了晃。
“四个指头要并拢。”
“哦。”我哥脑袋枕着左手,趴在桌上。
“没让你两两并拢……”王道长忍不住伸手把我哥的四根手指捏到一起,结果我哥本来要垂直的大拇指故意和其他四根平行,正好夹住王道长的手。
“能不能不要并拢?”“为什么?”“因为并拢以后没办法单手比心。”“……”
道长只好把我哥搓爱心的手强行掰开,努力摆成虚握住导线的模样。结果我哥居然顺势用大拇指抹了下道长的嘴角。道长缩了缩脖颈,可能还在寻思早饭后有没有擦嘴。
我哥说:你嘴角有一粒芝麻,可能是吃糖的时候粘到的。
道长愣了愣:“我没吃糖。”
我哥把脸凑近王道长,仿佛真的看到了那颗并不存在的芝麻:
“可我觉得很甜。”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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