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初兀 于 2020-9-20 22:02 编辑
1. “所以我才不喜欢北方嘛,完全没有夜生活。”
2. 自从认识王也王道长,诸葛青就没少来首都北京。
烤鸭、卤煮、爆肚这些当地美食诸葛青都尝了个遍,这嘴也养刁了不少。
如往常般,诸葛青捧着冰美式,王也喝着热枸杞,两人的口味真是南辕北辙,从来凑不齐第二杯半价,却这也不影响两个人慢悠悠地散心聊天。
北京的巷陌一向幽深漆黑,几盏路灯几乎都被蚊虫围得密不透光,他两人就在这环境下,拖出两道细长的阴影,更方便某些人的视线黏上来。
虽然王也的家人得到了保护,但盯着八奇技的人可从来不会少。
王也嚼着一颗枸杞,甜涩的滋味泛滥在口腔里,他皱了皱眉头:“嘿,这群尾巴还真是难缠。”
诸葛青吸完最后一口咖啡,随手抛进垃圾桶里,“老王你魅力不减啊。”
王也伸手挡住脸,十分忧愁地叹了口气,“他们不累,我还嫌麻烦,懒得动手啊——”
诸葛青对王也的性格也有七八分了解,当即转过头问他,“那就?”
王也懒洋洋地抬起帽檐,那双眼眸却异常的亮,“跑呗!”
诸葛青原本就眯着的眼睛顿时弯成了半弧,墨蓝色的小辫子在黑夜中飘然而过,盯梢的人只看见一抹蓝色残影。王也就更过分了,脚都没沾过地,一路疾跑带闪现,溜得连方向都瞧不出。
说好的是术士呢?!
3. 两人早培养出了战斗默契,分头行动穿行在各个深巷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这些人分不清追踪目标,诸葛青被追了七八条街,跑得热汗淋漓,连墨镜都被甩丢了。
王也蹲在角落捧着瓣西瓜连吐了七八个籽,总算看见那个蓝色小辫儿。王也长手一捞,诸葛青下意识想躲,王也顺势改了方向,胳膊拦在诸葛青的脖颈上,直接给他一记锁喉。
诸葛青被嘞得直扬起脖颈,喉结上下游移,紧紧贴着王也的胳膊,“老王,你还来?”
外面的脚步声还未停歇,两人缩在阴影中,身体相贴,王也眼神里揉进冷清的月光,手掌倏地捂住诸葛青那张嘴,任对方呼出的热气搔挠掌心。诸葛青倒是哪儿哪儿都别扭,声音远去的刹那,他就立刻推开王也深深呼了口气。
“嘶——老青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人?”王也弯腰抱起另一半西瓜递给诸葛青,慢悠悠地在前面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要勺吗?”
诸葛青也真是跑得口干舌燥,接过王也递来的铁勺,挖着西瓜最甜的中心,一口咽下去竟然还能说清楚话,“老王你就这么想我?你以后有麻烦事甭找我。”
王也好笑地斜着眼,诸葛青这南方习惯一样没变,说话时却总喜欢夹着些京腔字眼,听着不伦不类,又有点莫名的亲切。
“得,晚上确实是跑累了,你不是说北方没夜生活吗,今个儿就带你开开眼去。”
4. 诸葛青顿时来了兴致,眼睛虽然还是眯着,辫子已经随着夜风摇晃起来,结果王也这家伙领着他从一众夜总会门口路过,不紧不慢地走到一个朴实的浴室门口。
“外面那么多王氏的企业,老王,你可真会挑地方。”诸葛青拎着塑料拖鞋丢在地上,脚一伸进去直露出几根白皙的脚趾,这码数大的他都可以当滑板踩了。
“那是我老爹开的,跟我可没多大关系。”王也竖着手指把玩着洗浴手环,转头看见对方还在嫌弃那拖鞋,干脆握起诸葛青的手,将手环渡到他的腕处,“老青,你不是吧,从没来过大澡堂?”
诸葛青跟着他撩开一片片帘子,更衣室冷冷清清,隐约能听见浴室里滴滴答答的水流声。他毫不忸怩地脱了黑色t恤,曲线流畅、腹肌分明,浑身都没多一点的赘肉,显然身材管理到了极致。
这人还在售货区现买了两瓶不同香型的沐浴露。
“老青,你是不是买错了?这两瓶都是沐浴露。”王也目光清晰地扫过包装,主动提醒一嘴。
诸葛青一手拿了一瓶,笑弯了眼,“用的就是两瓶。”
王也挠了挠头,果断摘下发圈,披着长发懒洋洋地踩上阶梯,瓷砖上一层浅水漾开波澜涟漪。
诸葛青披着毛巾走进来,浴室里虽然没有其他人,热气却很足,他这才开始回答王也上一个问题,“我从小就是走读,上大学基本也没住过宿舍。”王也开着淋浴头,雾气升腾起来,他眼前一片朦胧,只看见诸葛青背对他,正慢悠悠地试着水温。王也按了两下洗发露,边揉头发边笑他,“那你这也 没融入集体生活啊。”
“家里有那么多烦人的家伙,想多出去都不行。”诸葛青也跟着笑,热水顺着喉结滚过锁骨。
王也遥遥叹了口气,“你这可是幸福的烦恼啊。”诸葛青的家族正和他相反,没那么多狗血的戏码。
诸葛青却清晰地明白,王也不过是调侃而已。一个无欲无求,凡是为他人着想的王道长,鲜少几次发火都是因为家人,显然没有人比他更在乎了。
5. 王也随手抹了把脸,泡沫糊进眼睛里,刺激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胡乱地调开水龙头。诸葛青瞥到他这动作,立刻把开关往热度区拧。
“嘶——我去!”王也被烫得直跳脚,后背都泛出一片片红色的水痕,他逃开那片“能烫死死猪的开水”,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擦拭,而是双手合十迅速拜了起来:“又破戒了,诸葛青你还真能逼我骂人,祖师爷在上,原谅我无心之言……”
诸葛青看他着急忙慌的模样当即笑出声,心情甚好地哼起歌,王也这才想起来,随手摸了一块浴巾擦拭脸颊,睁开雾蒙蒙的双眼,只见诸葛青还在折腾他那头顺滑的长发。王也一巴掌把他往墙砖上拍去,在诸葛青光滑白皙的后背上留下一个骇人的掌印:“慢慢享受啊——”
诸葛青双手撑着瓷砖,笑着摇摇头,听见王也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按下沐浴露,他头上的泡沫停留了许久,此时已经缓缓淌进了眼睛里。
门框旁探出一个脑袋,竟是去而复返的王也,他踮着脚踮偷悄悄地移到诸葛青身后,正准备给他来个加强版的熔岩淋浴,只见诸葛青闭着眼洗掉了手里的薄荷沐浴露,又去按青柠味的,两种香味混合起来,熏得王也头晕目眩。
“该不会是盗版牌子吧?”诸葛青揉着发涩的眼睛,手边胡乱摸索,直摸到一个光滑的手背,他赫然睁开半只眼,只见王也惊讶地拖着下巴。
“老青,你怎么……丁丁和蛋蛋分开洗?”
诸葛青双眼瞪大,瞳孔里还渗出些血丝,下意识拿起莲蓬头对着王也一顿乱呲。
“哎哟——”王也倒退数步,捂着眼睛抱怨道,“还好没开热水,老青你真是……”
他再抬起头,诸葛青已经裹好了浴巾,笑着把两瓶沐浴露扔进了垃圾桶里,“我怎么了?”
王也咽了咽口水,一溜烟跑了。
6. 正逢公司派张楚岚来北京办事,王也一反常态地热情招待了对方,张楚岚一面风卷残云地扫着饭桌,一面又揶揄地翘起嘴角:“王也道长,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回,怎么现在这么主动找我?”
王也摆了摆手,四下望了一圈,没发现那头青蓝色的长发,这才附过去:“老张你去过的地方不少,我最近挺纳闷一事儿。”
“嗯嗯,你问。”张楚岚吸溜着面条,抬头分他一个眼神。
“南方人洗澡的时候丁丁和蛋蛋会分开洗吗?”
“噗——”张楚岚喝下的面汤像喷泉般喷出,好在王也反应迅速,那面汤全喷在了他身后一桌倒霉路人的后脑勺上。
张楚岚连忙脚底开溜,王也跟他学得灵活不少,留下一张红票子也跟上了前者的步伐。张楚岚在落跑之际,脑子里已经迅速做出了分析,王也在武当研习好几年,本就没几个朋友,他这正宗的北方大汉,唯一认识的南方人不就是……
“不至于吧……”张楚岚脑海里浮现出那幅场景当即笑出了声,谁知拐角突然转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张楚岚瞪大眼睛,诸葛青却只是微微侧身,防止对方撞翻他手里的冰美式。
“老张你跑得也忒快——”王也忙不迭地追过来,瞧见一旁的诸葛青,后面的话顿时全咽了进去,“老青,哈哈……好巧啊。”
诸葛青拿起手机晃了晃,“我特意看着老张的朋友圈找来的,巧吗?”
这话分明就是问他两私底下又在做什么见不得青的勾当。
“我两就是喝个下午茶而已,老张他也比较忙。”王也压下黑色帽檐,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显然是要避开诸葛青的视线。
“是啊,老王你找我打听那事儿,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的状态也不能去那地方,要不然你去问问小师叔?”张楚岚知道逃不开诸葛青的猜疑,干脆把关键词全都隐去,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是什么再正经不过的公事。
王也眼瞳一移,看见张楚岚慢慢拉远的身影。
确实,这丁丁上套了环的人肯定也没过去大澡堂,没什么参考价值。
“咔擦”的碎裂声顿时把王也引得抬起头,诸葛青嚼着冰块歪了歪头,露出一副格外友善地笑容。
王也喉结一动,按着帽檐佯装镇定地擦过诸葛青的肩膀,“回吧?”
7.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疑问逐渐埋在了王也的心底,他本不想再探寻,没想巧事成双,张灵玉竟然也下了山。
王也那颗几十年没动摇的好奇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
龙虎山这次派张灵玉来说是帮着王也铲除几个麻烦的盯梢狂,实则也是让这不能再正经的灵玉真人下山磨炼一番。
王也展开他带来的老天师书信,语调逐渐扬了起来,“这哪是还罗天大醮的人情,让自己徒儿不带一分钱下山找我,嘿,真不愧是老天师。”
诸葛青倒是乐得直眯眼,反正张灵玉吃喝都花王也的钱,他还能时不时找张灵玉切磋几回合,可比之前提升不少。
夜里诸葛青又和张灵玉炸了一会王家的训练场,直到诸葛青拎着衣领扇了扇风,王也才探出头,“老青,你打够了没?我也想找灵玉真人讨教讨教。”
诸葛青怂怂肩膀,拿着毛巾擦了擦脖颈和下巴上的汗水,转身往外走。张灵玉见此,迅速调整呼吸做出战斗姿势。
王也偷瞄着诸葛青离开的身影,连忙摆摆手小声道,“灵玉真人别急,我先问一个问题。”
张灵玉双手合十,将气息压下去,认真地抬起头,“王道长请问。”
王也看着窗外的月色,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墙之隔的诸葛青自然没走远,王也这人活得出世,仿佛一切都看得透彻,其实眼里又藏不住什么,诸葛青没主动问,却也没准备不打听。
“此前张楚岚和我说过王道长近日颇为烦心,究竟是何事?”张灵玉端坐在原地,调养着生息,沉稳地望向王也。
王也挠了挠头,一本正经地坐到张灵玉对面:“是这样的灵玉道长,你们南方人……阴囊和生殖器都分开洗的吗?”
诸葛青耳朵都凑到了门边,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宛若被天雷劈中,他那双一直眯着的眼睛赫然睁开。
场馆的门“哐当”倒下,夜风猎猎吹拂,王也转头一看,只见一位与融在黑暗里的身影缓缓跨过门槛。
湛蓝色的神盘在诸葛青脚底铺开,他抬起头,冷笑着攥紧拳头:“王也——”
“武侯奇门——奇门遁甲阵法,再来请教!”
“哎哎,老青你别、别动手,我就好奇这么一问。哎呦,烧着我了——真生气了?”
张灵玉看着两人在会馆里铺开层层神盘,打得不可开交,便沉默地往外挪。
外面月色皎皎,他抬起头瞧见圆盘似的月亮,久久地凝视着,仿佛也在寻求一个答案:
“真要……分开洗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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