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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苦懒懒 于 2020-8-12 21:15 编辑
江湖朝堂,皆是笼中鸟雀。
侯王也×侠客青
年初的脑洞,扒拉出来写写
1相逢不识
“李兄,京城怕不是有大事发生,各路江湖豪杰云集,莫不是……”压低声量,小二端来切好的熟肉与两罐烧酒,身着麻衣的男子抓过酒罐,一面倒酒一面同坐对面的乌衣大汉继续道:“按惯例,江湖朝廷互不干涉,可是有人从中作梗?”
乌衣大汉痛饮一碗酒,夹来几块大肉塞进嘴里粗粗嚼吞咽下肚,麻衣男子赶紧把空的酒碗难上。乌衣大汉摸摸腰间锈痕遍布的大刀,周边人低头吃食,不敢抬头,乌衣大汉身体前倾,压声道:“邓兄可还记得几十年前散落江湖的八本秘籍?”
“嘶……”麻衣男子面露惊骇之色,急道,“莫非是传说中……”
“嘘!小心隔墙有耳。”乌衣大汉咬牙道,大口吃肉道:“不错。前些日有消息称,那位幼年出家的侯爷,从武当回了京城,身上带着秘籍之一。听到消息的众多门派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动作,但京城毕竟天子脚下,日日重兵把守,那位侯爷又深得皇帝恩宠,身边自然少不了武功高强之辈。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江湖人士愿意一搏。”
麻衣男子眉头紧锁,问道:“可有消息说,秘籍是哪本?这位从武当回来的侯爷,先前可是不曾听闻。”
酒碗又见底,乌衣大汉所幸就着酒罐口牛饮,不顾酒水撒湿衣襟,摸去嘴下剩余的烧酒,乌衣大汉谈到:“消息只称是位侯爷,也不知其名长相如何,颇为小心谨慎。他回京城为了隐人耳目,出入时还带上面罩,更是扑所迷离。秘籍是哪一本,也探不出究竟。”
麻衣男子喝空碗里烧酒,仍是忧心忡忡:“那李兄此去京城也是为这一本不知真假的秘籍?”
乌衣大汉吃完肉与酒,不见饱腹,天色虽为时尚早,去京城骑上快马也要花费好些时日,唤来小二备上三日的干粮,拍两块碎银在桌上,扶住腰间大刀,道:“不尽然,数路门派蠢蠢欲动,我自然也要一探究竟。秘籍倒是不重要,去京城一趟,或许也有帮上忙的地。再会,邓兄!”说罢,饮下最后一口烧酒,迈开步头也不回出了酒楼。
麻衣男子也端起酒碗,道:“此去珍重,江湖再见!”也一口饮尽了。
乌衣大汉先去马市,挑一匹脚快的好马。马市沸沸扬扬,皆是身带宝剑利器,乌衣大汉在此城住了些年岁,也没遇上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前来买马赶路的多是是被京城那一本无名秘籍吊住胃口。马多,好的却是被挑走不少,乌衣大汉不禁有些懊恼,来迟剩的多是劣马,京城一行少不了耽搁。正气着,眼盯住藏在马群中一匹黑马,乌衣大汉走进一口,喜上心头。
自己江湖行走多年,自学点识马的本事,眼前的这匹黑马,毛色浓密且光滑油亮,四肢强劲有利,双目炯炯有神,颇有千里马之神韵。正好前日接单赚取了钱财,应是够买一匹好马。
“店家!这匹黑马卖我多少!”乌衣大汉昂头高喊,几声过后不见来人,不禁疑惑,这店家莫不是休息去了?
“公子这边请。放心,马小的们几日都悉心伺候着,没半分怠慢。”乌衣大汉终听来人声,似乎是店家带着他人前来看马。集市内不少大户人家的子弟,仗着囊里多些钱横行霸道,店家果然是先去伺候纨绔子弟去了。
买马的店家点头哈腰,献尽谄媚之态,道:“马厩又脏又乱,怕是污坏公子一身好衣裳。您在府上等着就好,小的们自然会亲自送马。”
乌衣大汉愤懑不平,暗骂道又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先让老子看看所谓富家子弟的鼻子眼睛与常人有哪些不同,定眼一看,由不住惊异。
跟在店家后头的人面如冠玉,竟是比花楼里的姑娘还要白上几分,眉眼因笑画得极细。一袭素净的白衣,此外不留繁杂的绣花样式,不紧不慢走着,与外头嚣张跋扈的少爷公子截然不同。
“哪里来的混子!快把你那脏手从马身上拿来!”店家注意到马边的壮汗,骂道:“这可不是用来买的!卖马的得到前头去,你可知这是谁的马!”
乌衣大汉一听,知道自己来错地,痛失好马不说,又引来个狗血喷头的臭骂,心中怒火更是忍不住,正想骂回。白衣公子做个收声的手势,道:“这位好汉估计找马心切,走错了地,看中我的马也不是故意为之。罢了罢了,我还有急事,这位好汉,多有抱歉,还请见谅,先请一步,告辞!”
风声骤起,乌衣大汉腰间大刀一重,抽刀尚来不及,只见人已跃上马背,手握缰绳留个略表歉意的浅笑,策马转身从小路离开。
“公子您慢走!”店家远眺,再三确认人已然走远,松口气,重新骂道:“你倒是赚了好运,遇见个好脾气的。到前边去,要哪匹,快挑。”
乌衣大汉心存怨念,一面走一面不满道:“还不是见钱眼开!”走到另一处马厩前,乌衣大汉挑马嘴里还是止不住的骂。店家气急,夺过乌衣大汉手中缰绳,回骂道:“我见你这身打扮,也是江湖人士,怎还不懂江湖规律,我劝你回头打听打听武林各大族的名号,少得被自己的蠢削去脑袋!”
乌衣大汉气冲冲扯过缰绳,道:“这不用你讲,武林大族不就那几个。你刚才身后的那位公子,我可是半点名号都不曾听过。”
“我就说你们这些不带脑子的刀客,只会打打杀杀,惹出一身祸来。刚才那位,可是诸葛家家长的长子,为人低调谦虚,虽然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行事多不留名姓。我之后也是稍作打听才知晓此人厉害……”“小小年纪,又长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哪里会有那么厉害。”乌衣大汉不以为意,心思仍放在马上。店家昂头冷笑一声,道:“不信?那我便同你说说……”
听江湖趣事大大勾起乌衣大汉兴致,买下马同店家一路走一路聊,直到傍晚才出得城门,心中仍有余悸,若是进了进城能碰面攀谈几句或是结交成朋友,也算不虚此行。
日月轮转,诸葛青马不停蹄奔来京城,马累得直喘粗气,又发起脾气来,不论人如何鞭打使唤,喷着气走向路边吃起草来。
“几天前就应该买你出去。”诸葛青无奈道,索性爬上树,稍作休息。这马是一位族亲送的,日行千里不假,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草要吃最嫩的尖,住要找个不漏水好地,旁边最好有几匹小母马,伺候不到位,第二天的路程就得缩水。
接下单子诸葛青就不骑这比自己还少爷的千里马,随便往哪个马厩一扔,自然有人帮照料。无奈走远路还是得靠马,族中长辈送的礼,诸葛青忍忍没卖出去。离京城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黑马却开始耍脾气,诸葛青折下几节树枝,撒气似的往马屁股上丢。马鼻子哼哼的喷气,马大爷不为所动,低头吃草,甩甩尾巴弹开飞来的树枝。
身上带的干粮早见了底,树枝间隐隐见几片房影,诸葛青爬上树顶,果见袅袅炊烟。肚子饿得正响,诸葛青瞅准马上的坐鞍,猴子般飞下树跨坐上马,双腿一夹吃得发涨的马肚,好声道:“少爷,前头有个村落,驮我去找个小店吃些东西,进了京包您好吃好住。”
黑马大甩长长的尾巴,慢悠悠抬起蹄,碎着步朝前走。又是这不紧不慢的态度,诸葛青气出笑,京城多的是有钱人家,见着好骗的赶紧卖出去,长辈问起,大把理由搪塞。
村里人为多赚些银子,在路边搭起草棚做生意。诸葛青牵马来到一处茶馆前,点了菜便坐在凳上乖乖的等。临近京城,来往的人渐多,不少还是外邦人。店里的茶太粗,诸葛青只喝一口,剩下的倒给还在吃草的黑马。菜也不怎样,诸葛青挑开青黄不接的菜,肉泛一股怪味,皱着眉头吃下几口,有些后悔逞一时之快,进了城还不愁找不着好吃的。
一人一马眼神对视,黑马翻翻白眼,似乎在说:茶我是能帮你喝上一壶,饭菜我可管不着。诸葛青泄气,一手撑头一手拿筷扒拉盘里的肉菜,看起前边来往的人群。
江湖盛传的消息是真是假诸葛青毫不在意,那位从武当出来的侯爷是不是带着本高深莫测的秘籍诸葛青也丝毫不感兴趣。再厉害能有自家武侯奇门厉害?不过来京城见见世面罢了。
来京城一探究竟的人不少,诸葛青随意看几眼,不是后腰别剑,就是背跨长刀,或是腿上绑满短刀面露凶相,或是手中一把山水折扇耍得熠熠生辉,恨不得脸上写着“我是江湖中人,请勿靠近”。回邻桌姑娘个浅浅的笑,诸葛青看自己两手空空,除了衣服白点,活像离家出走偷偷来京城玩的小少爷。进了城也买把折扇玩玩,诸葛青默默的想。
几位山匪模样的人手提大刀,趾高气昂进了草棚下,周围人纷纷避开,怕惹祸上身。还在忙活的村民急忙放下手中事物,连连弯腰领人进村。诸葛青余光追在身后,只见村中也急急忙忙跑出一人,同几位大汉交流几句便进了里屋,可惜嘴里说的都是方言。诸葛青不想惹事,自己身上也黏住了几道视线,大概三人,起身拍拍马颈,若无其事牵马朝京城方向走。
在江湖上被跟踪不是稀奇事,那个村估计藏了些东西,提防着每位来人。单单是那个卖茶的,腰上也别着把短刀。黑马不愿赶路,诸葛青便牵着走,身后的人还锲而不舍的跟着,不知作何打算。
“这位兄台,同是进京?”诸葛青问声而望,马上那人年纪似乎比自己小些,一身土黄色的衣袍,翻身下马对着诸葛青双手抱拳,笑道:“小的四通镖局张楚岚,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身后的人似乎撤下了,诸葛青抱拳回礼:“幸会,诸葛青。张兄有话直说就行。”
“成,宝儿姐下来陪我,肖哥混球你们先走,我同人说些事儿,一会城里见。”“知道了,城里见。”几人策马跃过,剩一位头发披散混乱的姑娘留下,张楚岚挥挥手,问道:“诸葛兄还接不接单子?”
“哪种单子?先说,我不帮你们护镖。”“水单,护主单。放心,不会让你护镖,出这个数,接不接?”张楚岚张开手掌比个数,继续道:“约小半个月,事主还会加钱,不知诸葛兄意向如何?”
“水单……我一个江湖术士只会点奇门遁甲,护卫的事我可做不来,不接不接。”诸葛青摇头摆手,骑上马正要离开。“宝儿姐!”诸葛青正要走,张楚岚放嗓子一吼,冯宝宝撒腿跑来夺过诸葛青手中缰绳,黑马受惊连连后退,诸葛青忙抱住马脖子,道:“不接就是不接,张楚岚你别太得意忘形!”
“别急嘛老青,咱俩也好久没见了,给点面子?事主点名道姓的要你,我也没办法。宝儿姐,别撒手,牵着。”张楚岚拍拍黑马的屁股,也上了自己的马,道:“这马还舍不得换?”
几年前诸葛青跟族人去了一趟龙虎山,张楚岚还被老天师锁在山上。张楚岚想忽悠诸葛青放自己出来,结果诸葛青一个转身把张楚岚卖得一干二净,两人事后为此还打了一架。之后张楚岚进了四通镖局,有了接单的门路,久不久给诸葛青两个,虽然诸葛青像风一样到处跑,但两人间还算熟识。
“点名道姓的要我?点的是我的姓吧。说吧,又是哪位大人求着让你帮办事,你解决不过拉我下水。”诸葛青趴在马背上,好声没好气道。“最近的消息都听了?”“听了,传得到处都是。人人都说那侯爷厉害着呢,什么少年得志身怀绝技又得圣宠……撒手,我突然想起我家还有事,先走了!”缰绳还牢牢在冯宝宝手里攥着,诸葛青抢不过,叫道:“你不会想让我去护那位侯爷吧!不去,我发过誓,绝不跟朝中宫里的人扯上半点关系。”
“消息多是假的。你发过誓那么多,老天爷早懒得劈你。侯爷说了,你不愿打晕了也要带你过去,配合点,给的价可高了。”“我也不缺那点钱……”诸葛青放弃挣扎,再次上了张楚岚的贼船,“事先说好了,你那份我也分点。”
“行,一分钱都不少你。刚才那个村有古怪,对吧?”诸葛青点点头,张楚岚继续道:“八奇技之一,就在里面。”“哦。”诸葛青兴致缺缺,无力道:“这秘籍不就八本吗,怎么撒得到处都是。照你这么说,侯爷手上那本不就是假的了?那还有他什么事,放开我的马让我走了。”
“不是同一本。”走在前边的冯宝宝突然道。诸葛青一愣,哈哈大笑:“你们这是约好凑整吗?听说八本堆一块能逆天改命,怎的,终于忍不住了?”江湖上有关八奇技的消息都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长生不老、活死人肉白骨,一掌翻天覆地,一脚斗转星移,聚一块还能改朝换代,吹得五花八门天花乱坠。
“我哪里有这个胆。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村里的那个人,前些日给每一位八奇技的传人都寄去了书信,叫今年十月前往四川盘县相会。”诸葛青眯起眼睛,试探道:“那个人……不会是想统一江湖吧?”
张楚岚立马做出个自愧不如的表情,称赞道:“啧啧啧,真不愧是再世诸葛,果真神机妙算,在下佩服。”诸葛青脸埋进马鬃里,很快被马腥味臭直身体,哀叹道:“又来,我听了不下十遍。之前镖局抓的都跑出来了?统一吧,安定了再叫我。”“你真不想像武侯一样做出一番宏伟大业?”“多谢,我现在还不想找主公。”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城门下,经镇守城门的官兵的细细搜查,顺利进了京城里。诸葛青一进城,下马夺过缰绳,找了个养马人寄养。同养马人交代几句,总算送走了马少爷,诸葛青一身轻,回头道:“你还要去哪?我今天心情不错,就跟你会一会那位侯爷。不过我有个条件,单子我可以接,但必须得打赢我。”
冯宝宝在东张西望,张楚岚蹲在一边看着,回道:“好说。有人在后头,我带着你在先转转?也是头次来京城吧,给你介绍介绍。”诸葛青伸伸懒腰,道:“行,正好我买些东西。”集市上人山人海,诸葛青一张白脸太过惹眼,几步就被拦住问话。张楚岚自掏腰包买了顶带帷幕的草帽挡住诸葛青招摇的脸,路才走顺。冯宝宝看中一串红得鲜艳的佛珠,不论张楚岚怎么劝,套在脖子上转身就要跟上诸葛青。诸葛青作为回礼,当即买下佛珠,张楚岚心疼道:“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出价还老高,你还真敢花这冤枉钱。”
如愿以偿得到佛珠的冯宝宝四处张望,诸葛青在卖书画折扇的一处停下脚步,道:“在这等我,我去卖把折扇。”张楚岚奇道:“你买扇子作甚?”说着抬腿拉住又要乱走的冯宝宝,也进了店。
店里挂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画卷,张楚岚读过书,但不读雅,文人骚客玩弄的琴棋书画一知半解,满眼的山水虫鱼鸟兽摸不着门道。诸葛青略略看过几眼,低声道:“多是次品,摆在外骗人用,你别乱说话。我挑把扇子就走。”哪知诸葛青一把折扇是招蜂引蝶用的,张楚岚拿在手中把玩半天,摸不见扇骨里藏的刀锋暗器,只好道:“人已经甩掉了。扇子还挺好看。走吧,别让侯爷等太久。”藏在帷幕下的人嘴角弯弯,回道:“好。”
果真如传闻所言,侯爷行事及其隐蔽,走入他那藏身之处也要花点力气。不过确实会选地方,不易发现且来人少,诸葛青仰头,树上隐约结出青绿色的果粒,缓风拂过,带点若有若无的花香。张楚岚放慢脚步,一个一个房门的查,冯宝宝还是走在最前头,突的停下,指指其中一户道:“在这。”
深呼一口气,张楚岚伸手扣门:“侯爷?开开门,您在里边不?我带人回来了。”许久不见响应,张楚岚大声道:“老王你还在里面吗!”诸葛青正要讲话,房门猛的一开,出来个青蓝道袍的道人,头发杂乱,几缕发丝垂在脸前,眼下乌青,睡意未散。
那道人打量几眼来人,道:“才来?我都睡上好半会了。路上遇了麻烦?”冯宝宝先行一步进了里院,不一会钻入房后不见踪影,张楚岚领着诸葛青也走进院里,道:“甩掉尾巴花了些时间。”石桌上沏好了热茶,诸葛青摘下草帽,对着面前的道人弯腰拱手道:“草民诸葛青,见过侯爷。”
道人点点头,道:“免礼。”心想真是长得不赖,比皇上新纳的妃子还要漂亮几分。诸葛青合起折扇放在石桌上,心道:“这侯爷出了武当也不换服饰,脸色憔悴,眉眼间又不减英气,目光炯炯有神,绝非等闲之辈。待我会会他,试试深浅。”想到这,诸葛青再次揖作揖,道:“侯爷,在此之前,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杯中的茶水倒至大半,道人看一眼缩在桌角喝茶的张楚岚,道:“但说无妨。”诸葛青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手握茶杯的道人:“草民斗胆想跟侯爷比试一场。若是侯爷赢了,草民自会护侯爷周全。反之,草民绝不干预此事。”
庭院只剩风声,呼呼着卷地下半青半黄的落叶,几只鸟雀飞来,在石地上弹跳,叮住一片叶扑腾翅膀钻入树丛。张楚岚背过身去看风景,道人慢慢喝完杯里的茶,徐徐道:“好。”说罢,两人一同走至庭院空旷处。“请。”“侯爷先请。”
强风迭起,道人一改懒散,数掌连起,掌风如箭如龙,频频向诸葛青攻去。诸葛青侧身躲过,脚步后退躲过包围。似乎早料到诸葛青后退,道人翻手换掌,诸葛青只觉左手被无形大力拉向前。左手被限不见慌乱,诸葛青沉气右手运功,在两人距离相近时奋力冲去前人腹部。腹部受击,粘在诸葛青左手的力道也被解开,道人后跳几步,叹道:“难搞。”
无奈桌上既没瓜子点心一类消遣小食,也没位带醒木的说书先生,这场比试虽是精彩,张楚岚一手撑腮,杯里的茶喝了几轮。诸葛青负手欠身,再道:“请。”张楚岚对另一边的道人喊道:“侯爷,给点力啊,人我可是好不容易请回的!”
“哪有那么容易。”强风呼啸,残叶纷飞,道人再度抬手运炁,重拍至诸葛青胸前。哪知人瞬间竟重如巨石,气势如山撼动不得。道人倒吸冷气,回退原地,落脚处却传来震动,脚下地块如雨后春笋簌簌冒出,围住正中道人。
石桌上传来流水声,张楚岚扭头一看,原来是冯宝宝在给自己倒茶。冯宝宝左看一眼诸葛青,右瞅一眼石阵中的道人,也在张楚岚身边坐下。诸葛青朗声道:“侯爷不必多虑,出手便是。”同时也撤下环绕道人的石墙。
“若不是必要,我也不想劳烦你。心思那么细,放在身边难放心啊。”道人拍拍衣上灰尘,继续道:“算我劝你,这场比试到此为止,钱我翻倍出……”话音未落,诸葛青重力甩出几枚水珠,冷道:“侯爷何出此言,是怕我输不起?”
躲过迎面而来的水珠,道人心想:就不该听了陈叔意见,这诸葛家的不好糊弄。心想着,转防为攻,脚下巨石再如巨蟒腾起,刺向面前的诸葛青。眼见石块飞来,诸葛青压低身形,在尘土飞扬之间跃入半空,脚尖点在巨石上,双手划圆化炁为火,猛虎般扑向石块上的道人。尘土生木,枝条簌簌抽至空中,挡住补来的猛火。
“还比吗?不成我给你时间算算?”火吞木,烧得噼啪作响,道人挥手化来水浇了火,居高临下看向眉头紧皱的诸葛青,稍稍游神:这人皱眉也是说不出的好看。风声萧萧肃肃,青光大闪,道人回神,见诸葛青睁眼,那青光正是来自眼中。“继续。”诸葛青心下一片惊骇,仍是不肯服软,快步飞奔冲向道人。
哪知这一冲竟是穿过道人,跑道石桌前。诸葛青心内大惊,那道人又做松散态,接过张楚岚递来的茶,手指沾点茶水,随意一抹。诸葛青胸口一涩,低头才见衣上水渍,正点在玉石处。道人喝下茶,缓声问道:“如何?”
“在下定护侯爷周全。”诸葛青低头单膝下跪。道人吐出口气,摆手叹道:“行了行了。不就个有名无实的封号,听着膈应。大名王也,你随意叫就好。来来来,起来喝茶,我从武当带来的,顺便跟你讲讲……诸葛青!停下!”
王也突如其来大喊,吓得张楚岚差点喷出还未下肚的茶水,拍拍胸脯顺气,却见王也蹲下身去扶仍跪在地上的诸葛青,地上多出大片血红。诸葛青咳血不止,强咽满口腥甜,不动声色拭去嘴角残红,推开王也双手,站起身后退一步道:“多谢侯爷挂念。有什么事直接交代便好,在下即刻去办。”
两人僵在原地,王也大叹一声拍拍脑门:“都说让你别叫……算了,在京城里重新给我找个处所,好隐人耳目。地图在这,你挑着办。”说罢从屋里拿出叠银票与张羊皮图画,诸葛青头也不抬结果,淡淡道:“是。”转头轻身飞跃出了院落。
目送人消失在树与墙的交界,王也连连叹气,才注意到诸葛青放在石桌上的折扇没拿,想送去估计也跟不上了。一壶好茶被张楚岚与冯宝宝喝个精光,张楚岚点点地上一滩触目的红,问道:“看不懂你们这些术士斗法。我就问一个,老青刚刚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王也就头大,又无茶解郁,但张楚岚期待的眼神实在热烈,只好不情不愿道:“他刚刚算了一卦,想要算出我所用的奇门术法。但我们所掌握的八奇迹本身就有违天道,他那是触了大忌,受了内景的反噬……我同你讲有甚用。”
敲门声接连响起,王也道:“我去我去,是陈叔给我送些换洗的衣服。来了来了。”屋外敲门的人也不客气,手里的衣包随意一抛,大摇大摆走入院,环视四周,喊道:“诸葛家那小子呢,我也来会会!地上怎来一滩血,小也子,谁的!”王也包住衣服袋子,忙道:“放心,不是我的。您来晚了,我让他找住处去,顺带熟悉熟悉京城的环境。”
“小也子,挺能耐的,第一次见面就把人打吐血。小张好冯姑娘好啊!茶怎么就没了?”正大马金刀坐在石桌上的人莫约五六十岁,虎背熊腰气宇轩昂,两鬓有些花白但仍精气十足。王也放好一袋,道:“茶我重新给你泡。哪是我打的,他自个整的。”
“晚辈见过陈将军,晚辈作证。真不是侯爷打的。”张楚岚起身行礼。老汉摆摆手,直道:“别客气。大家都打过照面,你们同小也子一般大,跟他叫我陈叔就好,随意点。那诸葛家的小子怎么样?”“是个美……咳,狠人,怪难啃的硬骨头。地上那滩就是证据。”王也换来新茶,给老汉先倒,“是不错,陈叔你放宽心,你点的人,能差到哪。”
老汉怪笑两声,大拍张楚岚后背,郎爽笑道:“我的眼光,你还不信!也是小张有能耐,真能给你找来一个。”张楚岚又差点喘不过气,茶水入腹才缓过,假笑道:“哪里哪里。正好他也来京城,这才被我逮到。”
四人笑谈甚欢,老汉牛饮尽杯中清茶,道:“我还有些事务要办,失陪了……谁!”诸葛青正好回到,垂下双腿坐在墙上,眉眼弯弯犹如新月,浅笑道:“侯爷,地我找好了,何时出发。”
阳光经枝叶一筛,细细碎碎落在墙上,老汉恍惚间,又看到一女子也是倚在墙边,笑靥浅浅,吐气如兰:“将军,地我找好了,何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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