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禽兽!放开这个老青,换我来!
善良和锋芒,是这个世界上两样最容易损坏的东西。
被伤害过了,就知道需要筑起更多的防备和猜忌;被折辱过了,就会逃避承载更多的目光,学会内敛和隐藏。
所以活成像诸葛青这样一个人,那么心软,那么耀眼,只能说明他这和风细雨的二十多年间也实在没遇到过几个真正的坏人。
可能这么说也不准确,这世上能威胁到诸葛青的人本也不多。坏的人不如他厉害,比他厉害的人,又偏偏比他人还要好。
但今天他算是遇上劫数了。
自从诸葛青知道了乾元金刚的威压之后,他就感觉很不好,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得毁在这上面。马仙洪根本无需费心与他周旋,不过一个动念,那无形的囚网就山呼海啸一般扑下来,把他罩在里面收紧了。受到的压迫之强,直接逼得他单膝落地,苦苦支撑才没倒下去。这么一比,马仙洪之前的那次,还真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演示而已。
他身上这个并不完整的烙幸竟也不是全无用处,作为一个标记占有的印痕,在察觉到有旁人意图染指之时,像一个真正的烙印一样在他后颈处烧起来。诸葛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灼烫一激,竟是一挣而起,在刹那之间脱了困,向着外头疾退几步,想要逃离。但是他离马仙洪实在太近了,身后的压力又重新追上他,被他陶道穴上发光的烙幸暂时地驱开,无法在身上着力,便沉重地拖住他的手脚。
马仙洪没想到威压也会失手,迅速长身而起,在诸葛青几乎摸着了门的时候抢过去,截断了他的前路,抓住他的手臂,毫不费力地将他扔了回去。
诸葛青踉跄倒退几步,马仙洪逼近他,又在他肩头一推,诸葛青便摔倒在那称不上舒服的地铺上,威压的力量也再次扑上来,将他死死压住,连指尖也动弹不得。马仙洪俯视着他狼狈的样子,知道这次是把他按结实了,所以也不着急,嘴角噙着一丝笑,慢慢向他走近。
“青老弟,其实跑出去又如何呢,外面也是我的地盘。”
马仙洪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去摸他的后颈,热得烫手,当他触摸到的时候,那个印记发出电流似的呲呲轻响,但是很快,那灼热就被打散了。马仙洪收回手,指尖上有轻微燎烧的焦痕,“原来如此,王道长还在你身上留了道打穴刺脉的炁……但这也是没用的。”
“你这么做有意思么?”诸葛青还在暗暗较着劲,说话听来像是咬着牙,“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就范,之后还肯乖乖地帮你吧?”
马仙洪的眼睛又流露出一抹讶异的神色,与他当初听闻诸葛青连威压都不知道就敢在外边浪时如出一辙,“只要你成了我的,身为坤泽水脏是抗拒不了我的要求的——我说的是任何要求。”
“……”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这没道理吧……
“烙幸之后,你的身体就不再是属于你自己的了,而是受烙幸的乾元金刚来控制的。”马仙洪仿佛看懂他的迷惑似的,用手指隔着衣衫从他的胸口缓缓滑到下腹处,诸葛青蹙起了眉,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身体仍是无法移动分毫,“若是让你发情,就这么折磨你一天,两天,三天……直到你对我屈服为止……”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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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张楚岚跟临时工们在碧游村一起开完了第一次夕会,伸着懒腰打算出门右转打点水洗洗睡,回程走到半道突然莫名感到一股凉气。他回头一看,惨白的月光也很有戏剧效果地破云而出,照着森森如狱的绝壁断崖,而在山崖的边儿上蹲着王道长的背影,嘴里嘎吱嘎吱的听着像在啃树,牙酸又瘆得慌。
“老王?”张楚岚走过去,出声叫他,“嘛呢?”
王也回过头表情十分扭曲,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军用干粮在他说话时喷出细末儿,“水……水……”
你怎么知道我有水,还真是未卜先知啊。张楚岚把手头刚打的水杯递给他,王也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几大口,可算是活过来了,“唉呀……大恩不言谢!你吃么?”
大晚上还真有点饿,张楚岚也就从善如流接过他递过来的军用干粮,别说,看上去跟块石头似的,嚼起来还挺香,就是干了点,容易噎着。
两人各怀心事地啃着干粮,张楚岚忽然想到这事不科学啊,这世上什么人都能噎着,可这是王也啊!他居然没带他的本体小水杯么?他不由往王也身上打量了几眼,在他旁边果然是有个水杯——里面游着一条水红色的小金鱼。王也养得很好,水净得恍若无物,还给它放了根水草。这条金鱼轻纱似的鱼尾款摆,骄傲得像个小公主。
“老张……”王也突然出声,“你曾经有想过杀人么?”
张楚岚一怔,然后哈哈过去,“被老太太碰瓷,被熊孩子踢脚,还有多看看社会新闻,人人都会有这种念头。”
“不,我是说认真的那种。”
“老王啊……”张楚岚真是刮目相看,你这人设是要崩了吧。他还记得那时候在北京,王也全家被人盯着,都没喊打喊杀,反倒是诸葛青跳出来叫得比他还狠,扬言要是他一定会把那些人都揪出来宰了。
“什么事不能理性地解决啊?而且,杀人其实……没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说宰了就能宰了,要是能那么轻巧,那我根本都不带犹豫的。”王也仿佛是想了想如何措辞,“就是特别想不通,吃不下睡不香,满脑子就想着让他死。活着也不舒坦,死了也不痛快,兹要是能把那人弄死,我自己命不要了都成……甚至我就吃点亏,但凡是拿我一命换他折寿二十年……还是亏了点……三五十年吧!哪怕就让他倒个记一辈子的大血霉!我都肯干!”
“这么大仇……”
“也不是……回头想想,倒也没什么仇。他也没怎么得罪过我……就是心态崩了……”王也说,“不过,这不正好遇到你们了么,你们不是来对付碧游村的么?算我一个!”
“王道长,虽然你来帮手我当然是再好不过,但你没事也回忆回忆你那清静经。”
“唉……我还要什么清净……”王也咽下最后一口干粮,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张楚岚挥挥手,“行了,也就这么一说……有这么一念想,我感觉我又有睡觉的动力了,说不定一觉睡醒就过去了。跪安吧!”
“……”张楚岚被他一噎,想起另一回事,“老王,到时候诸葛青那夯货咋办啊?”
“哦,他你不用担心。我在这孙子身上动过手脚,他那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立马都知道。走啦~”
张楚岚被拍了一脸狗粮的欲言又止……不是,我不是问你动起来手来谁来护着他,我是想问,到时候谁来揍他……算了……
他看着王也像遛鸟似的提遛着他那条小金鱼,晃啊晃地向林子里走,差不多都快看不见了,他却突然像是中了什么招似的一僵,随即身形化成一道黑色的电光,猛地向另一个方向扎去,一阵枝桠相撞的哗啦,声就远了。
“老王!”
张楚岚以为他是遇了什么偷袭,追过去四下张望,可是哪里还追得到人。他看到王也那只水杯摔落在原地,杯盖都摔开了,地上一滩泥水里那条小金鱼在不住地跳动……
【第十章】请打一个老马,再加两个如花,谢谢!
门被一声巨响撞得粉碎,一个人形从外面摔进来跟屋里的各种物件滚在一起,勉强动了几下就没声响了。
马仙洪一惊,回头看到是放在门口的如花正用很扭曲的姿势怼在墙角里噼里啪啦地冒着电火花,一只眼睛已经弹出来,诡异的脸庞被来人那一脚踹得稀巴烂。
他还未来得及回神的时候,一道拳风便已经逼到面门上,他的护体神器不在身上,那千钧之力毫无保留地打在他脸上,整个人打得后飞出去。他听到自己中拳的牙根发出近乎断裂的声音,半张脸顿时就木了,视线晃得如同花了的屏。随后他狠狠撞在之前那只如花的碎块上,皮肉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有几块尖锐的部件几乎扎透了他的肋骨。
紧接着一道阴力已经粘住了他,卡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回来,马仙洪的双手本能地在软肋处拦了一下,红色的珠串发光,在他手脚上漫开特殊的图腾。可来人那一掌仍是震得他双臂欲折,破了他这一次仓促的抵御之后,紧接着一脚踹进他的肋下,将酸水从他的胃中挤出来。他跪倒在地上将那些反冲上来的胃液咳出来,口腔和鼻腔里尽是作呕的味道。
“王也……”他直到此时才看清了来人,不过就算是猜也并不作第二人想。
王也面色铁青,血贯双瞳,一脚踏住地上的炼器,浑身真炁暴涨,两股乾元金刚之炁撞在一起,虽然没有任何动作,那法器却是自动做着殊死搏斗,然后只听一串龟裂之声,马仙洪一身乾元随着那法器的碎裂而顷时散尽,“……早特么就该废了你!”
此时门外传来千军万马的脚步声,却是马仙洪催动了附近为重造修身炉而集结的所有如花,都向着这里奔赴而来。那些不知痛痒的人形仿佛丧尸潮一样涌入,冲进他和马仙洪之间,张开猩红的嘴,弹出头颅和手脚里面的机枪,口吐着火舌交织如网。
此处不恪久战。王也将冲在前头的那一圈如花炸成一堆黄色废料暂时阻住了后面的,闪身到一边,连人带铺盖地把诸葛青包好。
神情恍惚的诸葛青在他怀里挣了一下,王也赶紧低头说:“别闹,我我,是我。”
那人听到声便乖了,双臂隔着薄被搂住他的脖子。
王也抢到了人,将前面挡路的不挡路的如花都纷纷踹成渣,一边跑一边放了一把炼狱,顾不得回头看那些人形作物在里面群魔乱舞最后都被烧成扭曲的焦黑,他只管冲入了夜色之中,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暂且扔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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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喧嚣越来越远,耳畔只有清清朗朗的山风呼啸。
诸葛青一点也不重,也不闹腾,王也一边跑一边问他,没伤着吧?他却也不回答。
在一片避人耳目的山阴之下,张楚岚那帮人进村时开的那辆五菱神车静静停着。王也捣鼓几下就把车门拉开了,用一根曲别针溜门撬锁的神技他已经练得青出于蓝。
他轻手轻脚地把诸葛青放进去,想起身给他扣好安全带,可是诸葛青拥着他的双手并没有放松,反而收得更紧——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幸好只是做梦,于是死死抓着现实不敢放。
王也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方才当他把人抱到怀里的时候,诸葛青其实是跟他说了话的……正如他现在将脸藏在他的脑后,唇舌贴在他的耳边,仍在轻不可闻地在对他说着,“救救我……”
王也的心里后知后觉地难受了起来,心如刀割。
他想回去把马仙洪再打一遍,这一次不死不休。尽管,他也知道,这于事无补。
真的疼……这感觉就像一个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的,一个玻璃做的人被打碎了,他再如何拿手去拢,再如何小心,再如何用力,都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些细小的碎片像砂子似的从他指间滑落下去。每一块碎片滑落时都像是一块刀片,慢慢剜下一块血肉……
令他感觉疼的倒不是因为这些割出来伤口,而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碎片掉落下去……一直落下去……那下面……却是一片黯不见底的深渊……
他此时,却莫名地想起自己之前急着冲出去救人的时候,把水杯弄掉了,打翻了,他明明看见了,可他来不及回头去捡……
那条矜贵的小金鱼…在泥里扑腾…到现在还能活着么……
王也他只遵循天道伦常,旁人的悲欢他向来只觉肤浅而从不关心,更不知道怎样去做才叫作安慰。在芳信不断地熏染之中,他甚至不敢贸然去触碰诸葛青的身体……
所以,他抱着他的动作的特别轻,就像徒手去捡一条金鱼儿……怕用的力太大伤了他,又怕他挣扎……
然后他发现自己哭了,他觉得自己没法跟诸葛青交待,怎么办啊,他把他最喜欢的那条小金鱼养死了……
诸葛青在下面扯着他,摇摇欲坠,王也被他的力量带着,轻轻跟上去,侧过脸用最为温柔的方式亲吻他的耳畔,诸葛青一哆嗦,失声叫出来:“王也……”
“是我……别怕……”王也知道他的耳朵特别敏感,一边耐心地舔吻着,把自己那点眼泪擦在他的鬓边,一边柔声回应他,“是我……一直,都是我……”
诸葛青的呼吸清晰起来,在他颈后交叉的双手在空虚地握紧又松开,最后插进他的发髻,扯散了,将他垂落下来的头发抓在手里不放。
王也顺着他的颈侧往下亲吻,包裹着他身体的薄被,像凋零的花瓣那样慢慢散开,滑落下来,一寸寸地展露出里面柔软的花蕊,仍然散发着有如月夜春潮般迷人心智的香气。
他察觉得到,此时此刻的诸葛青十分地渴望着他的拥抱和声音,所以他做得像一汪深拥着他的温水,手掌如暖流一样反复抚过他的头发和脊背。
车内的空间很小,他们的身体贴合无间,却也秋毫无犯……
王也只是想让他感知自己的存在,他不想伤害他,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叫着他的名字,“青……”
“嗯……”诸葛青手里抓着他的头发,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他,可那模糊的回应中,他的声音终是慢慢平复下来,带着一只冻僵的小动物被逐渐暖和起来的温度,而他背脊上的肌骨顺着他的爱抚而一波波地收紧,像一只被摸熟了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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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真是个会玩儿的道爷……
诸葛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和另一个人隐居在山野林间。那山中很美,也很清静,有一道清冽的泉水从终日云缠雾绕的山顶流下,而他们从来也不会想上去看看那云雾之上有什么。
他们的屋子外面种了一棵很大的花树,永远开满了绯红色的花,像一片被定住的云霞,风吹过便是一阵缤纷的花雨,而枝头仍是密密匝匝。
每夜都有一轮无瑕的满月,树下总是埋着酿好的酒,他们浅酌慢饮,抵足而眠,像两只只需吸风饮露便可在红尘颠倒千年的鬼狐仙怪。
那个人对他情深入骨,恨不得他踩下的每一步都托在手心里,不让沾着一点尘土。
那梦中的一切栩栩如生,无一不好,令他几乎分不清此间还是彼岸。
“我喜欢你。”那人总是对他说,好像已经整整说了千年,可他听了却仍会为之心动。然后,自然而然落下来的亲吻带着花瓣酿酒的清香味道,只在舌尖上浅浅地一缠,便是一阵微醺的旖旎。
那人依然在向他口吐爱语,“我喜欢你……”
可是……
诸葛青被缓缓推倒的时候想,这没有任何真实的重量。我们怎么可能这样没有因果地存在?而你……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霎那间静止下来,然后迅速地凋敝成灰,像是一副掉了色然后被扔进了火中的的陈旧画片。
那个与他相爱的人,也停下了与他亲昵的厮磨,诸葛青这才算是从梦中脱离,眼前迷障尽散,即使离得这么近,那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唉……真怂啊……他暗骂了自己一句,连YY都没敢彻底用上那人的形貌。其实经过多年的修行,诸葛青早就失去了YY的能力,这点想象力比起赵念那一刀戳破地球大气层相比不仅是小家子气,连分类都显得非常小众化。
可直到此时此刻,那个面目不清的虚影却一直未消散,反而像一团阴霾淡淡地罩着他。诸葛青抬起手,想将他轻轻挥去,可是手指在即将触及之时,他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虚影问他,不过那声音已经完全不似那人,反而像是发自诸葛青自己。
诸葛青想,刚才那样真假不辨的幻梦倒也罢了,都已经是现在这般光景了,何必还要胡搅蛮缠,“……你连个脸都没有。”
“也许是你不敢看呢?”虚影说,“也许是你不敢听呢?也许,是你不敢信呢?他喜欢你。”
我么……这样一个嫉妒、虚伪、恶毒、不择手段的……
诸葛青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说:“就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虚影用着与他相同的声线,语气却甜腻得陌生,十分暧昧地对他低语:“可是你们不是……很契合么?他那样对你的时候,你不是也舒服得要死么?你都已经为他所有了,何不继续取悦他,让他更喜欢你,离不开你?他会护着你,为你拼命,也许有一天,他还肯为你而死……”
诸葛青掌缘如刀一般劈过去,那团虚影顿时如一个墨滴打散在水中,只余下一串笑声。
呵呵,那,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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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限流还真是够寒碜的,明明上一个世界还这么仙风道骨。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诸葛青发现自己醒在一辆破面包车里,躺在放平的车座上,四周车况有些脏乱,再细看了几眼,还有点眼熟。这不是他和王也他们在北京绑架时把人扒光了扔车上运走的那辆五菱神车么?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底下什么也没穿……
接着,他又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一缕沉稳的呼吸吹拂着他的鬓发,王也的睡脸就枕在他耳畔,嘴角挂着半干的口水,看起来一脸的心满意足。
诸葛青觉得自己竟然小看了自己的想象力,这是什么生猛的PLAY,车震?谁会在面包车里震,竟然还有这种玩法?这不行,也太粗糙了……
不过,随着他真的渐渐清醒,断了篇的记忆也慢慢回溯起来,包括马仙洪对他做的事情。
那本是他的骄傲和情感都不堪重负,足以令他尊严扫地,内景崩溃。可现在,他脑子里印象最深刻,仍在不断闪回的,却都是那后面的一段……
王也来了……然后他们两个……原来之前还都没做到底,昨天才是真的被吃干抹净了……
他那时候其实在打击之下是不太清醒的,可现在却愈加清晰地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哀求他,又怎么用浑身的解数去迎合,最后缠着王也,把他的所有都留下来,再也纠缠不清……当然还有,王也嗤笑地说他怎么每次都这么快。
……没脸见人了!
诸葛青想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一直缩小到没人看得见。
他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可能只是心跳快了一些,身体稍热了些,这却依然惊动了身边的人。
“哪儿切啊……”王也半梦半醒地念叨了一句,理所应当似的伸臂一揽,搭在他赤裸的肩头,然后那只手就顺势而为地贴着他的手臂和腰线往下抚摸,摸到胯骨的位置,很不老实地在软的地方捏了几下,接着向后,堪堪触到脊骨的末梢,手指在那两处下髎穴恰到好处地顶了一下。诸葛青轻微地哼了一声,那手四两拨千斤的柔劲将他调弄得腰筋一酸,腰下的部位不能自控地被他往前带,人就被搂进他怀里了,而两人的下身几乎贴在了一起……
“…………”这一感觉出来,诸葛青的脸轰地就烧了起来,果真是自他们武当三丰真人传下来的功夫——每日早起,一柱擎天。
道爷,您这也太道法自然了吧……
诸葛青一大早地被他摸出一身虚汗,王也又是将醒未醒地动了下,像只是躺久了想翻个身,一骨碌就压到了他身上,两只手肘支在他脸两侧,哼哼唧唧地又是迷糊了一会儿,才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从没有人在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这么近地对上诸葛青睁大了的眼睛。
他的眼瞳也是黛青色的,清晨的日光温良,直射进去也不刺眼,有一束光一直照到深处,把那片黛蓝照得比平时要浅上几分,反射出微微颤动的水光,连瞳孔瞬息的收放也清晰可见。王也一时感觉有点晕,就好像是自己住在一口深邃的枯井里,仰着头渴望着那一小片圆圆的清朗的天空……
诸葛青从他的表情上也同样读到一段记忆回溯的过程,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什么情况……
他等着王也开口,因为他自己苦思良久,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他只想藏进被子里,然后假装没事发生过。那么如果王也说了什么,他又应该如何回应。
其实冷静下来想了想,不管王也是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们根本不是一个419……不,439的关系,而是一个诡异的……见义勇为的关系。所以,诸葛青认为从道理上说,他应该先表示感谢。可这怎么谢呢?阁下这一炮之恩真是无以为报……
王也把前后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之后,根本没他这么多曲折心肠,想通得很快。他笑了一下,一低头亲了诸葛青的眼睛,在那双眼在嘴唇靠近而闭上的时候,那个亲吻又细密地向着耳际和颈侧滑下去。
随后,他那独有的慵懒又温柔的嗓音,臭不要脸地说:“再来一次?”
何为醍醐灌顶,何为食髓知味,何为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虽然跟十世好人一点元阳未泄的唐长老是万万不能比,但王也向来认为自己也是个万里无一的擒白龙高手。虽然说食色性也,他既不无能也不冷感,但爽不爽的,反正也就这么回事吧,累倒是真挺累,而太累的事儿,老王向来是不会热衷的。
《非诚勿扰》里问得好啊:“那事儿,真有那么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王也觉得自己悟得真是太迟了,简直是大器晚成将勤补拙、十年磨剑霜刃未试、范进中举廉颇老矣、老当益壮老来得子……总之,如今想来,还什么十世,便是这一世,拖到现在都亏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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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青睡得时间其实不长,可是他自己却感觉很长,他在睡梦中被各种杂念侵扰,于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倒是比睡前更憔悴了。
趁他睡的时候,王也给他拿来了衣服和吃的。这一夜半天,一连做了两次却粒米未进,诸葛青此时确实感到了饥饿,无法拒绝他的好意,可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仿佛自己是一只被他偷偷养在外面纸盒子里的小野猫,在原地等着,只为用被他抚摸来换取他的投喂。
“我把车开到水边上了,”王也十分周到,“我先帮你洗洗?”
如果上一次像是八戒吃人参果,一下子入了肚都没品出滋味,那这一次王也才是真正的感到神清气爽,骨头都被刮得轻了几分,要是诸葛青对他笑一笑,他几乎就能飘到天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诸葛青却低着头,就向车下走去。
“你还害什么臊呀?”王也当然不能放着他自己去,便也跟了下去,完事了就不负责善后,他哪是这么无情无义的渣。
这碧游村别的不说,山是真清,水是真秀。
此处四面环山,拥着一方清澈浅潭,不是名山大川的气势,却是隔绝了人间浊世,像是一处灵气充溢的宝地。诸葛青没有脱衣服就下到水里,漂亮得像个从水里升起来的仙妖。王也把中裤又往上卷了卷,走到他旁边。
诸葛青终究也是做不出在他面前自渎似的清理,也就只好任王也在水下面解开他的腰带,探进他的腿间,水很凉,冰得他一抖。
“忍忍?”王也一手捞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下面动着,搅得水面起伏不定。诸葛青竭力忍耐着颤抖和喘息,那样子真是又脆弱,又诱人……让人只想更加恶劣地欺负他……
王也感觉喉咙发紧,轻咳了一声,声音仍是有些低哑,“腿……再分开一点……”
诸葛青僵了一下,然后,水纹微妙地扩散,似乎是依了他,水面一阵涟漪,然后他的背脊骤然弓起,指甲掐进王也的肩头,深埋着脸,喘得如同溺水之人。
而与此同时,一些如轻絮一般的东西,丝丝缕缕地顺流而下。
诸葛青觉得……还是没有出来……那些只是他自己分泌的体液,而王也射进他里面的仍在隐隐地令他的小腹处感觉酸胀。
可王也的手指已经抽了出来,蘸着清冽的潭水,顺着他的腰部向上揉搓,一直摁到他胸前曾被激烈地吮吸过,沾满了唾液的所在,那里因为冷水和刺激立刻就硬挺起来……
诸葛青按住他的手,“等等,你的……还没出来……”
王也却说道,“留着吧……我给你的,可是好东西。”
诸葛青听了这话,从里到外的瞬间都快烧起来了,这什么和什么啊?!
王也看他脸色,赶紧跟他说,这真不是句荤话,“老青,修真的路数是各有不同,术士一般不练油锤灌顶,可你却练了,所以我猜想,你们武侯派走的应该是:锻体、练气、筑基、虚丹、金丹、元婴、化神,这一路的,没错吧?”
“……是。”
“你到哪一期了?”
“虚丹以上,金丹未满……”诸葛青闭了嘴,如果不是最后的关头被你给破了的话……
王也微笑起来,跟他平时慵懒温和的笑完全不同,仿佛是有些得意又有些献媚,对他耳语道,“我射在你下丹田里的东西啊……能帮你结丹化婴,直接进元婴期。”
他乐于看到诸葛青的耳朵尖都红了,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拇指和食指拈动那两颗柔珠,洗去了那上残留的滑腻,干净的薄皮搓上去有些粘涩。诸葛青拨开他的手,可湿透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肌肉和骨骼的起伏纤毫毕现,以及……那引人遐思的小巧凸起……
王也感觉自己的欲望又开始抬头,他又想了,当然也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怎么一跟这人腻在一起,就没个够呢……那,他肯不肯啊……
“虽然这一次两次的,未必就能成,但是修为越高就越容易……老青,你说你还能上哪儿还能找到我这等级的乾元金刚来给你……采补啊?”
诸葛青给他的回答就是用尽全力的一推,王也没防备仰面摔在水里,炸起好大的水花,被冰冷的潭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倒是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而诸葛青已经拖着一身湿,慌不择路地跑了。
王也瘫在水里,头顶上蓝天白云悠悠,四下里鸟语花香,都是一片和谐美好……唉……他虽然不太清楚诸葛青那愁肠百转,可他至少知道肯定是把人惹毛了……怎么就急了呢……
“啧……这事儿闹的……”
玩儿砸了,王也像一条被抛弃了的咸鱼,一时也就不急着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