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青】如果你也听说

灼灼

和娱乐圈关系不大的娱乐圈if线，如果碧游村一别后也青再无联系，很多年后才又见面，命运被重新交织在一起，却是因为卷入了一场匪夷所思的事件……
*悬疑底色相声风格的破镜重圆
*有异能设定，算是原作向，但有私设。
*非典型的总裁也x大明星青
*剧情需要有原创女性角色，但也青是1v1。
*私设也青在碧游村稀里糊涂do过，但没有正式在一起


推荐bgm：标题这首。




“如果你也听说，会不会相信我，对流言会附和，还是你知道我还是我。”
——《如果你也听说》


【第一章】许多话题关于我

1.
王也匆匆穿过办公室的过道，余光瞥见某个工位的电脑桌面，视线在那张图上粘着了几秒，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转过一个拐角进了电梯间，那个工位和那张图便都被抛在身后。
图上的人却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靛蓝的头发，飞扬的长辫，莹白的皮肤，笑眯眯的表情，浑身上下每一样标志性的特征，都在急不可耐地向人展示着他是谁。

王也知道那是谁。
那是诸葛青。
没有人不知道那是诸葛青。
这几年只要你生活在中国，除非是从来不上网不看电视不上街，否则很难不认识诸葛青。

王也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多认识多少诸葛青。
年轻的时候是有些交集，可他们已经有足足七年没联系过了。
七年，足以把一个人揉捏得面目全非，不堪重负，却是把诸葛青塑造得更加光彩照人，绚烂夺目。
前几年有一个流行词叫做“红气养人”，大家都觉得这词用在诸葛青身上十分贴切，但王也觉得并非如此，诸葛青并非是因为红了才耀眼，他本来就流光溢彩。

很多人已经记不清诸葛青具体是怎么红起来的，因为他每部剧好像都很火，而他作为他本人更火，最火的那两年出门走两步就能看到他的地广，打开任何app十个开屏里面有八个是他，再好看的脸这样看也得看腻了，但大家看诸葛青好像就是看不腻，他的剧播一部爆一部，你以为大家肯定爱他爱到不行吧，实际上提起他就是骂声一片，但骂完还是要看他的剧。
挺传奇的一个人，有作品，有奖项，有粉丝，有实绩，就是没有口碑。

为何会如此没有口碑？
这个问题你问不同的人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那个用诸葛青当电脑桌面的女孩儿大概会告诉你，正是因为阿青什么都有了，所以才会没有口碑，他们是嫉妒。
但大部分人只会细数他的罪状：夜店咖，海王，渣男，私生活混乱，和每个合作对象炒cp，轻佻地对着每个人说爱，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总之，关于诸葛青的话题很多，王也不会特意避讳去了解，早几年他甚至会格外关注，这几年却是顺其自然了。
距离上一次特意去搜这货的消息已经过去半年多，但不特意搜不代表没听说，还是那句话，这几年只要你生活在中国，很难完全屏蔽掉诸葛青。
王也甚至不是第一次在办公室看到女下属使用诸葛青周边，而这种女下属甚至不止一个。
他已经免疫了，无论是对这个名字，这张脸，还是这个焊在脸上的笑容，他都很淡然。
很淡然，看到那个电脑桌面也只是多看了几眼，没有停下脚步。

太淡然了。


2.
午休时间，四个刚进中海实习的年轻女孩聚在茶水间聊八卦。
其中一个向另一个炫耀了自己的手机桌面，是一个刚刚出道的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偶像团体，收获了几句美言后，转头看向另一边一个没有说话的女孩：
“说起来，你怎么还在喜欢那个诸葛青啊？市场上这么多小鲜肉不够你挑的。”
被问话的女孩红了红脸，露出一丝不快的神情，炫耀的那位心思却没有多在她身上停留，又转头对另一个女孩说道：
“还有你啊，要到钻石王老三的微信了吗，别只会口嗨，光说不做的。”
“切，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得手，人还能到现在都是钻石王老三吗？我这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嘘。”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口。

她们口中的“钻石王老三”正倚在不远处的门框上，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拿着手机，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议论。

女孩子们先是讳莫如深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便开始冲她们中的一位挤眉弄眼，有人甚至发出一声起哄的怪笑。
不知是气氛到这了，还是人多势众给了勇气，那个被起哄地女孩竟真的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王总……”

那人循声抬起头。
女孩莫名倒抽了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留着长发，随意地束着马尾，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尽管此人似乎对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半永久优衣库，半永久黑眼圈，可他光是站在那儿，就是一尊以日月为刻刀塑成的雕像。

王也收起手机，冲眼前的女孩点点头。
眼神温柔，态度谦和，没说半个字，却硬生生把女孩酝酿了半天的话堵了回去。
岁月是一颗磨刀石，把王也这柄刀刃打磨得更加锋利，却也把他的光泽打磨得更加温润。被温润气场包裹着的利刃，不会让你感到咄咄逼人，却会让你知难而退。

没有人知道他之前靠在门框上到底是想进来，还是碰巧路过只是忽然遇到什么急事，让他不得不驻足去处理。而他现在转身离开，也没人知道他是看里面人太多怕麻烦，还是这件事处理完了要赶着去处理下一件事。
总裁嘛，你不知道他们整天在忙什么，但他们总是很忙的。

待人走远后，刚刚起哄的同伴这才凑上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也难掩兴奋的神情：“哇哦，好有气场啊，不愧是钻石——”
“你们知道他在看什么吗？”搭讪失败的女孩回过头，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挫折而失落，反倒显得有些激动。她的视线越过两位朋友，看向那个站在最后好像对这一切都兴趣缺缺的女孩，用一种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的语气说道：“他在看你的诸葛青！”


3.
王也回到办公室，才想起自己刚刚急匆匆跑出去是要做什么。
他刷到对街那家包子铺老板新发的朋友圈，刚出炉的一笼包子，热气腾腾，看得他一念贪嗔痴，撒丫子就往外跑准备去拎一笼回来，顺便把晚饭也管上。
这行为这动机，就跟他穿优衣库、骑自行车上下班一样，属于是很不符合他的身份。可到了他这个位置，别人看了不仅不会指手画脚，反而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句返璞归真。
不过外人的目光无论是褒是贬，王也都全然不在意，他更在意能不能吃到他的包子，可现在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苦笑一声后也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要怪就怪他刚刚鬼使神差地在手机上搜了下诸葛青，又鬼使神差地看得走了神。

看起来这货最近也没给狗仔减负，和女共演聚餐到深夜，同上一辆车，到了小区门口，突然回头冲着狗仔镜头笑了下，这时一阵风卷着尘土吹过，恰恰好挡住镜头，等风过去了，哪还有个人影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进了小区，还是离开了。
其实狗仔跟了诸葛青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拍到过什么实锤，风似乎尤其偏爱这位大明星，关键时刻就刮几片树叶过来干扰下视线，几次三番市面上就有了一些关于他的玄学传说。

不过，王也当然知道其中的门道，毕竟他们都是异人，并且都是术士。
其实异人这个身份现在对王也来说更多是一种累赘。工作生活中真正能用到异能的地方不多，异人界出条的法规却越来越多，每一个登记在案的异人每年都要重新学习并接受考核，考核不通过就会扣分，扣光12分就开始罚款，王也倒不怕罚款，应付考试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但每年都要来一遭还是很麻烦，他怕麻烦。
而这些法规中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让异能影响普通人世界，这个条款措辞很强硬，界限却很模糊，所以现在大部分异人为了不惹麻烦干脆就当作自己根本没有异能，毕竟，违反了这个原则的异人都会在圈内被公示并处罚，而比起处罚本身，公示是更让人社死的处罚。
诸葛青属于是艺高人胆大，把这些小把戏灵活运用在了日常之中，虽然会引起一些好奇，总体却无伤大雅，这么多年倒也没被制裁过。

除了这些花边新闻之外，诸葛青的工作日程同样丰富，拍了什么戏，录了什么综艺，参加了什么活动，走到哪都有一堆粉丝跟着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人追在后面记录。

王也代入自己想想，觉得这样活着可能挺累的，能做到的人，要么是特别在意别人的目光，以此为养料，要么是特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化吾为王。
可他又觉得诸葛青微妙地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这么多年却也游刃有余地存活了下来，说明凡事没有那么绝对，或者说明自己并不太了解诸葛青。

总之这么神神叨叨地想了一大通，午饭也没吃成，王也一滩泥似地靠在办公椅上，打开手机通讯录，往下拉到“诸葛狐狸”，拇指在这四个字上点了几下，最终还是像之前每一次一样退了出去。
狐狸这个称呼，对于七年没联系的两个人来说未免显得有点亲密得没分寸了。可是这么多年这个名字还是静静地存在他的手机里。
舍不得删，也舍不得联系。
说得百转千回，其实王也觉得，他俩之间并没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只是，他爱过诸葛青。

他爱过诸葛青。
这件事他大概在两年前才彻底琢磨过来。
如果可以重头来过，他希望自己可以更早明白，那样或许可以少些遗憾。
但既然是爱过，便也只是过去式了。


4
当年解决了异人圈那些事情之后，王也无所事事地在家啃了两年老，他试图找点感兴趣的事情去做，却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想过回武当山，但心中自觉愧对祖师爷，毕竟红尘里那道坎儿他终究是没能跨过去。
后来还是回到中海继承家业，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熟悉了中海这个庞大巨兽的每一个分公司每一条线的每一种业务，摸清楚了这个商业帝国内部的所有利益结构及派系纠葛，你以为这样不世出的天才会在接下来几年内带领手下将中海的版图扩张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结果王也只是选择接手了其中最不受重视的一家分公司，你以为他是要另辟蹊径，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他只是维持着这条线最基础的运营和收益。
而这部分收益还经常会被他拿去做慈善，投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项目，收益那是基本没有的，奖状彩带流动红旗倒是一茬又一茬地送来不少，每年还会收到一大摞山区小朋友写的感谢信。

总体来说，虽然活得没有诸葛青那样多姿多彩摇曳生辉，却也算是惠己及人知足常乐。
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家里人开始催着相亲。

说来讽刺，王也当年回中海继承家业的时候说好的条件之一就是不逼他找对象结婚，前三年也确实从来没人提这茬，这两年大概是看他稳定下来了，没再惦记着当道士，二老这心思就活络起来，从旁敲侧击到明目张胆给他张罗相亲，中间甚至没有过渡，而一旦撕开了这个口子，就有点饥不择食的意味，哪个朋友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哪怕才刚成年大学都没毕业，仍想安排王也去见一面。王也觉着这老两口就差举着手绘海报去天坛公园相亲角吆喝了。

王也很擅长应付人，这种事上也不例外，能婉拒就婉拒，不能婉拒就硬拒，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占红中。
但他也妥协过一次，因为那个姑娘在照片里眯着眼睛笑。
于是在老两口的安排下，他和人家单独吃了顿饭，结果吃到一半就幡然悔悟，坦诚自己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并不真的打算处对象，浪费你的时间了很抱歉。
那姑娘歪着头笑，说自己也是家里人催着来的，彼此彼此。
后来又不咸不淡地见过几次，王也有那么一瞬间动过要不就这样定下来的心思，但是某一天他无意中刷到一个词，叫做“吃代餐”，莫名有种被说中心事的窘迫感，进而觉得自己这事儿实在做得不厚道，便当机立断结束了这段算不上关系的关系。
他现在回想起这段过往，只觉得荒唐，其实也就四五个月之前的事，可他甚至已经有点记不起那姑娘的样貌。

王也不会想到，他在几个小时后就会再次看到那个姑娘的照片和视频。
并且是和诸葛青在一起。


5.
消息发酵的时候，王也正在琢磨着等会儿回去顺道买点什么当作晚饭。
他先是看朋友圈里有人说，微博瘫痪了？
随后就有公众号开始推送相关视频。

视频内容是诸葛青带着一个孕妇回到自己的住处，有清晰正脸。

虽然诸葛青的流量已经不如前两年那么如日中天，但仍然是最顶的那个系列，爆出疑似搞大人肚子的新闻，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拍到“实锤”，引爆热搜那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这视频不是没有洗白的空间，没有肢体接触，可以洗是亲戚或者朋友，粉丝还可以说是AI换脸。
可舆论并不会向着他。
舆论很少向着他，这次更是来势汹汹，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异兽，随时就要把他吞入腹中。
诸葛青之前风评再怎么不好，却也从未越界，说好听点是风流浪子，说文艺点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些人就喜欢这一挂的。
而这件事如果做实了，性质就不太一样，之前那些只是绯闻，有遐想的空间，可要是真有了孩子，无论他是负责还是不负责，怕是都得脱一层皮。

这事吧，对粉丝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对吃瓜群众来说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对微博程序员来说是加班噩梦，对王也来说却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因为视频清晰到足以他认出，这个被诸葛青带回家的孕妇，不就是自己之前那个相亲对象么？

不能够啊，王也心想。这天底下真能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诸葛青那么大能耐的人，怎么就突然马失前蹄被拍到了呢？难道真的是爱得上头不管不顾了？那这姑娘厉害啊，能把诸葛青这只狐狸给收了。
王也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关于这个姑娘的记忆，吃过几次饭，逛过几圈公园，看过一场电影，到头来他就记得人家喜欢眯着眼睛笑，除此之外具体聊过什么，都很模糊了，甚至那场电影他都看得睡着。
他俩严格来说不算开始过，王也提出不要再联系的时候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王也觉得人家这是对自己完全没意思啊，倒是松了口气。
接着他又恍然大悟，原来人家喜欢的是诸葛青这款的啊。
也对，谁能不喜欢诸葛青呢，这姑娘眼光倒是不错。

这下好了，一念之差，情敌变同担，倒像是件喜事了。

等微博程序员加班成功后，王也悄摸上去看了眼，结果没刷几条就退了出来。
骂得也太难听了。
有这么罪大恶极么？他在心里嘀咕道，做明星就不能有私生活了？人家郎才女貌的，轮得到你们来反对？
我都还没反对呢。

他随即被自己这种想法惊了一下。

他又有啥立场反对？这件事本质上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个断了联系的前相亲对象。
一个七年没联系过的前……
王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便跳过了这一趴。
总之这两人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不需要过问他的意见。
可他这心里怎么就觉得闷得慌呢。

有没有可能，王也对自己说，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事儿确实是个误会，这不没牵手呢么，老青应该也不是那种不做保护措施，并且这么早就想安定下来的人吧？
可万一要是真的，自己是不是应该随点什么？唉，早知道当初不把人姑娘联系方式删了，这不多个朋友多条路么。

这么想着，王也靠回椅背挤按了一会儿睛明穴。
如果这事儿真是那货造的孽，那这责任他得自己担着。
如果是有什么误会，也轮不到他王也去管，人大明星身后那么大一团队呢，吃不了什么大亏。

可是吧，这可是吧，可是……
他翻来覆去地想，忽然又从椅背上蹭地一下弹起来，坐直了身体。
就当是自欺欺人吧，可他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不像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蹊跷。

王也急中生智，突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他发现自己是个术士。
这就简单了，作为一个术士，想知道真相，去内景里问一卦便是。



6.
很多年后中海某分公司仍有着这样一个传说。
他们那位年轻的总裁，董事长家的三公子，在一个普通的下午满脸是血地冲出了办公室。

tbc...

灼灼

【第二章】像普通旧朋友

1.
诸葛青套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屈着一只腿坐在飘窗的窗台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外已是黄昏，北京的深秋天黑得很早。
整个下午，他就一直这样一个人呆着。

他明白现在网上关于他的话题会是什么，也明白这次会和之前不同。
家门口必然聚集了一堆狗仔和媒体，经纪人必然在大发雷霆，粉丝必然在哭天抢地。
可他没有接任何人的电话，经纪人的电话不接，投资方的电话不接，乱七八糟的媒体和私生电话就更不会接。

惹出这种乱子，又任性地屏蔽全世界，要说愧疚大概也有点，但是……
诸葛青勾起手边的杂志放在膝盖上。
我这个人呐，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先为自己着想的。

这是一本商圈杂志，里面有一篇关于王也的采访，是这么多年里王也唯一接受过的一次采访。
杂志给王也贴的标签很多，也很响亮：年轻的总裁，慷慨的慈善家，入世的修道之人，商界的冉冉新星。
三十岁的年纪，在娱乐圈已经需要转型，在商界却是冉冉新星。
虽然客观来说诸葛青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虽然王也在采访中自我调侃是“养老心态”。
但在别人眼中王也是年轻有为的总裁。
诸葛青，勉强算个德艺不双馨的老艺术家吧。

想到这里，诸葛青莫名笑了一下。
这篇采访他看了很多遍。
记者问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出家，为什么又还俗，为什么最终还是决定继承家业，为什么选择做慈善，未来有什么计划，说出你的一个愿望。
王也的回答是：小时候觉得一切都很麻烦，对什么事都是应付，选择出家的时候觉得自己看破红尘逍遥自在，后来遇到了一些人和事，又感到之前的想法太过飘渺，一直逃避入世的自己哪有资格谈出世？可入世也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头两年被一些参不透的心事给绊住了，有点困惑有点迷茫，那时经常暗中看着一个昔日好友努力生活的身影，看着看着觉得自己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总得往前迈几步，自己吧也没什么特长，就是命好，占了这么多资源，回馈下社会是应该的。未来的事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愿望是世界和平。
记者说您太谦虚了，那您提到的那位昔日好友现在还有联系吗？
王也：没有联系了，人有自己的生活，我祝他一切都好。
记者又问，您说的那些当年没参透的心事，现在参透了吗？
王也：嗯，已经放下了。

诸葛青放下杂志，重新看向窗外。
远处的路灯依稀亮起来，连成一条斑驳的星河。
楼下传来一声微妙的轰鸣声，很轻，他开了听风吟才能听见。
作为一个术士，他敏锐地感知到，有人在他家周围开了阵。



2.
王也想过很多种和诸葛青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哪个酒会上，他们举着红酒碰杯，或许是在某个颁奖典礼上，他作为投资人亲手把奖杯递到诸葛青手上，或许只是在街边偶遇，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打招呼。

反正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踩着土河车翻窗闯进人家里，不等人笑眯眯地说完一句“好久不见啊王道——”，就揪着人的衣领把人砸到墙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你丫到底做了什么？”

诸葛青仍旧笑眯眯的，一只手从容地覆到王也攥着他衣领的拳头上，试图掰开。
但是掰不开。
再掰。
还是掰不开。
“唉你？”诸葛青有一瞬的惊慌，可随即又变回那副笑盈盈的模样，“道长这是怎么了，人家有哪里惹到你了吗？”
“诸葛青，你少跟我贫。”王也又把人往墙上怼了怼。
“你玩儿真的啊？”
“那得看你玩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先把你的土河车收了，不怕被人拍下来么？”

王也心下一惊，回头检查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上了这狐狸的当。
土河车早就不在了。
他能上这个当还是因为这事儿是做得有点冒险，但要避开正门堵着的媒体只能这样。虽然他特意开了个乱金柝以减少这个场面在普通人眼中出现的时长，但万一还是被哪个朝阳区群众目击到并拍下来发到网上，异人圈内一顿通报处罚估计是少不了。
不过情急之下谁还在乎异人圈那些条条款款的。

诸葛青趁着这个间隙，灵活地从王也的臂弯下面滑了出去。
但是下一秒就又被王也捉住颈后的长辫，作势就要往回拉。
“你过分了啊！”诸葛青抗议道。
王也终于还是没狠得下心拽他头发，松了手，但仍然怕人逃走似的，象征性地攥住对方衬衫的一角。

“我现在能跑去哪儿啊？”诸葛青的声音满是无奈，回过头，借着窗外的微光，这才看清王也脸上的血迹，终于露出一瞬错愕的神情。
“你……打破那个火球了？”
问完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不可能，那样的火球……”

王也斟酌了几秒，终于还是放开了诸葛青，抬起手背抹了把脸上的血。来时的路上他已经抹过好几把，结果却是造成了更加瘆人的视觉效果，加上他那生人勿近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刚从命案现场出逃的犯罪分子，如果有路人看到拍下来，或许并不需要被人目击到土河车他就可以先被普通人警察捉拿归案。
“没，我只是算了下你的住址。”

诸葛青的表情更加错愕了，却没有问出口任何问题。
算一个住址不该招致这样的后果，可其中缘由他们也就心照不宣。

王也看他这反应，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诸葛青，你果然也知道那火球，看来你是真有事儿啊。”
“你先坐吧，”诸葛青顺手拉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我会跟你解释的。”


3.
王也坐在诸葛青家客厅的沙发上，接过对方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
擦干净了眉眼仍旧拧在一起，语气也没有任何缓和：“你丫到底做了什么能整出那么大一火球？”

“怎么就笃定是我做了什么？”诸葛青在他身边坐下，游刃有余地笑着，“你的火球这么跟你说了？”
“那倒没有，”王也把手中的毛巾叠来叠去，“我问的是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这么说着，不禁感到一阵心虚，同时也感到一丝异样。他其实没有什么立场去内景问这种问题，可诸葛青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质疑这一点，反而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诸葛青果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是你问得问题不好啊，如果你直接问是不是诸葛青的，或许已经有答案了。”
王也斜了他一眼：“所以到底是你的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
“我信。”
王也不假思索地说道，说完他又莫名为自己的抢答感到尴尬，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但他此刻心里还有好多疑惑，便也不想浪费时间，很快又移回目光，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是你的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还带着回家？”
“怎么就能确定视频里的人是我了，说不定是AI换脸呢？”
“……”
这不着边际的回答让王也突然没了把握，甚至开始怀疑这货之前的回答也是在胡说八道。
“跟你开玩笑呢。”诸葛青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我承认，视频里的人确实是我，但那个孩子确实不是我的。这下你放心了？”
“我有什么好放心的……”这话当然没有让王也放心，反而心事重重地低下头，盯着手中沾了血迹的毛巾，“那么大的火球，背后得是个大人物吧，你到底是惹上什么人了？”
顿了顿又问：“还有你怎么会被拍到的？你不是很擅长躲狗仔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诸葛青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就像你说的，惹到大人物了呗，这次被曝光，或许是那个大人物在警告我吧。”

王也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猛地抬起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诸葛青，“等等……你丫该不会是在做男小三吧？”
诸葛青意味深长地睨着他：“大家都是术士，你猜猜啊？”
“你……别是被我说中了吧？”
“要看你怎么定义小三了，”诸葛青换上一副深情的语调，“或许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收收吧你，”王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看网友骂你渣男还真没骂错。”

诸葛青听了这话也没生气，调整了一下坐姿，侧过身用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王也，仿佛这位不速之客是他守株待了很久的兔，刻舟求了很久的剑。
王也却是被看得发怵，不禁低头审视了一眼自己的装扮。
就普通的黑色优衣库冲锋衣，仔细看上面还蹭了点血迹。
嗐，早知道今天要见诸葛青就穿得好点了。
不过吧，他又想，你这一见面就给人摁墙上一顿骂，穿再好怕是都挽救不了。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七年没见，再见面竟是在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境之下。
可再怎么说，也过去七年了，再见面，尴尬、陌生、客气、不知所措……那都很正常。
可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正常。
要说他经常关注诸葛青，自来熟一点也就算了，可诸葛青对他竟然也没有任何生分，自然得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昨天才在岔路口挥手告别的朋友。

“具体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吧。”诸葛青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王也道长，久别重逢啊，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吗？”
“吃饭？”王也猫着身子瞧了眼诸葛青那一尘不染地厨房，新得就跟展览出来的样板房似的，“你这儿几百年都没开过伙了吧？”
“所以当然是出去吃啊。”
“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大隐隐于市啊，”诸葛青仍旧笑得悠然自得，“谁能想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诸葛青还敢出去吃饭？怕是看到都不敢认吧。”
王也还是对他这套歪理不置可否：“你要怎么出去？你这一出门就要被人堵了吧？”

“有办法。”诸葛青指了指王也来时的方向：“跳窗呗。”


4.
两个人影面对面坐在一家生意平平的大排档的角落，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另一个披着一件西装外套，桌上摆着几份烤串，三道小吃，一碗汤。
店里的电视声开得很大，食客明明不多，环境却显得很嘈杂。

王也先是鬼鬼祟祟地四下环顾一圈，接着有些新奇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回诸葛青：
“嘿，还真没人认出你啊。”
“这世界只有两个真理，”诸葛青举起一个拳头，先后竖起两根手指，“一，不要高估自己的国民度，二，不要低估别人的脸盲程度。”
“手放下来吧别比耶了。”王也呛他，“低调点吧大明星，说不准只是运气好。”
“这么说也对，”诸葛青收回手，挑了串烤高丽菜放到自己的盘子里，“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占着吉位呢。“
“什么？”王也屏息看了眼脚下，这才注意到诸葛青竟不知何时定下了中宫，由衷感叹道：“你这胆子也忒大了。”
随即又自嘲了一句：“嗐，我竟然都没发现，太多年不用，业务都生疏成这样了。”
“生疏了还不是一见面就霸凌我。”
“我那是关心……”

王也夹了块肉扔进嘴里，把自己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我那是关心你，能这么说出口吗？
要不说个关心则乱糊弄下吧。
他当时问出那么大一火球的时候心里确实是乱了，可到底因为什么而乱，天知地知他自己知。

“你那是关心天下大事，我知道。”诸葛青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而且她毕竟和你有过一段，关心也是应该的。”
这个“她”不用明说，彼此都知道是指谁。
王也直觉这话听着不对劲，赶紧辩解：“你别造谣啊，我们只是相过亲，真没什么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说完更觉得不对劲了：“不是，你都知道啊？知道……我跟她认识？”
“嗯我知道。”诸葛青边说边很有耐心地用筷子把烤高丽菜一片片捋到盘子里，“她都告诉我了。”

王也弓起背扒饭，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你们怎么什么情报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是吧？
嘴上问道：“那你俩呢？是早就认识了？”
“不是，最近才认识。”顿了顿补充道，“在你认识她之后。”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呢？你觉得是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男小三么？”
“那不是你说的么？怎么变我说的了？”
“你不是承认了么？”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那你喜欢她吗？”
王也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赶紧舀了一勺汤掩饰尴尬。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王也勺子里的汤撒了。

诸葛青慢条斯理地嚼着烤高丽菜。就好像他刚刚并没有在说话。

王也清了清嗓子，抱着手臂靠向椅背，决定以攻为守：“你说说你，如果只是朋友，干嘛带人回家啊？这谁看了不误会？你有没有点儿当大明星的自觉啊？好了，现在被拍了吧，你还有心情搁这吃饭，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老王，”诸葛青略略抬了下眼皮，“你比我老爸还严格啊，都快跟我粉丝差不多了。”
“我你事业粉。”王也一口京腔飞快地说了句，心里不禁为自己这灵机一动鼓起掌。
诸葛青果然被逗笑了：“行啊老王，懂挺多啊。”
“我这是塌房了啊。”王也赶紧又卖弄了一个今天刚刷到的词。
“那你可以爬墙啊。”
“所以这不就爬了么，我还爬窗了呢。”
“噗……”诸葛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老王，几年不见我发现你变幽默了。”
“我一直挺幽默的啊。”

“说正事吧。”诸葛青笑完正色道，“其实这事吧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我说了会跟你解释……那天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才会来找我。”
“为什么？”
“因为有人不想留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谁？那个大人物？”
“差不多吧。她家人也不支持留下这个孩子。”
“渣男啊……”
王也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觉得挺好一姑娘怎么就遇人不淑呢。
诸葛青抿了口茶：“总之就是这样，虽然我这人不爱被卷进麻烦，但是也不好放着一个孕妇不管啊。”
“那她没有别的朋友么，怎么就来找你啊？”王也问完就感觉自己这种刨根问底的样子有点难看。
诸葛青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别人在有困难的时候能想到我是我的荣幸，能力范围之内的能帮就帮了，将心比心，她如果是找你，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王也讪讪地喝了口汤。
他现在更觉得自己不该把人家姑娘联系方式删了，要是保持个朋友的身份说不定本来真能找他，而不是去给诸葛青添这么大一麻烦。
其实他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她和那个大人物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问太多总感觉不礼貌，也没什么立场问。
最后话题还是回到了火球上：“可那么大一火球呢，这事儿要怎么收场啊？你也不在网上澄清下？”
“之前的每一个绯闻我都没澄清过，专门澄清这个不是更奇怪？”诸葛青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至于收场，舆论上，过几天有新热点了他们自然就会转移视线，倒是那个大人物比较棘手，如果这次是对我的警告，那很有可能还有后手。”
“那渣男还没放弃呢？真不是个东西。”

王也突然有了一种想法，这渣男他搞不好认识或者听说过，能有那么大能量的，多少得是个富豪吧，没准儿是个什么zheng要人物，改明儿问问王卫国得了，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还有那姑娘的家庭也得打听下，当时相亲的时候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啥都没问呢？
不过诸葛青这货同样不大对劲，他这也太淡定了，虽然他这人是有本事，可局面看起来明明已经失控，他还真能在这儿面不改色地撸串儿啊。

王也在心里盘了一圈后，问了个问题：“那她现在人在哪儿？”
诸葛青神秘地笑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5.
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几盏清冷明黄的路灯。
诸葛青抱着手臂像走独木桥一样走在路牙上，王也在他身边微张着右臂，像是怕人掉下来似的。

吃完饭，王也觉得自己既没有跟着诸葛青回家的理由，但也不想自己回家，而诸葛青好像也不着急，两人便这样在外面慢悠悠地往回走，杀时间。

七年没见了，这七年里王也没少在大小荧幕上看到诸葛青，可隔着屏幕和见到真人还是有所不同。
诸葛青的外貌和七年前别无二致，要说有区别那也是更加动人。更让王也在意的还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王也说不上来，这次重逢有太多让人说不上来的地方，或许没变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简单寒暄了一下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了诸葛青家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口。
黑漆漆的巷子深处蹲着几个人影，像是青少年在聚众吸烟，王也见了原本想说换条路，谁知对方看到他们竟站起身逼近过来。
约莫十多个人，参参差差影影绰绰地从黑暗中显出形，竟然每人都夹枪带棒拿着武器。

“蹲我的。”诸葛青压低声音，偏过头对王也笑了笑，“后手这不就来了，我说怎么刚刚一直风平浪静的，原来是在这守株待兔呢。”
王也撇撇嘴：“老青，你这次真是惹上硬茬了啊。”
诸葛青耸耸肩：“锻炼业务水平的机会啊，老王，这次你定中宫吧。”
“哟，那可谢谢您给的机会了，”王也说着比了一个捏诀的手势，“不过旁边就是居民区，奇门术可得悠着点儿用。”
“有道理，王道长，当年在武当学的太极还记得怎么打吗？”
“记着呢，每天早晨都打一套。”
“那上吧。”
诸葛青说着，扬手把披在肩上的外套扔向一边。

对面像是完全不准备跟他们讲道义，十多个人一拥而上。
就算不用术法，以他俩的水平2vN也不在话下，但怎么把人打退又不打伤才是学问。
八极拳过于刚猛，太极倒是借力打力，王也向前一步，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半个圈，双臂抱圆了一个大西瓜，把冲上来的人逐一抡了出去。
“别包场啊，给我留两个呗。”诸葛青在他身后表示不满。
“这不怕你拳法过于精妙给打出刑事案件么。”王也调侃道，侧身避开对面一壮汉的当头一棒，“这个给你了。”
“谢了。”话音未落，一计顶心肘就把壮汉打飞出去。
“您悠着点儿啊。”
“放心，他们没这么脆。”

诸葛青判断得没错，对方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打手，只见倒在地上的人接二连三跳起来，挥着武器再次逼近，这波的攻势更加凛冽，速度也更加迅猛，仿佛刚才那只是摸底测验。
“把她交出来！我们可以不为难你们！”为首的人喊了一句。
“他们说可以不为难我们，你怎么看？”诸葛青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王也说。
“真麻烦啊……那要不我们为难为难他们？”

王也说着，双脚踏地，手上捏了个诀，他这次没有打算一个人硬扛所有，而是暗中拨转了一下四盘，把诸葛青放在最吉的方位上，接着手掌翻飞，太极云手同时卸下了迎面挥来的四根棍棒，掌又握成拳，一记崩劲打在对方腹中下脘穴，穿透的劲道锤得那人连带着身后的三人一齐向后倒去。

诸葛青注意到了自己的宫位，只是会心一笑，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观战了王也几秒，突然回旋一脚踢在身后偷袭的人脸上，接着看都没看一眼又一拳勾在侧面靠近的人下巴上。不知不觉包围着他的人变多了，诸葛青却忽然收了拳，双脚交替点地，脑袋左闪右躲地避开了几招及其密集的攻势，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他身形微动，忽然往右侧的一个空隙处跳过去，下一秒围攻他的几个人“砰”地一声撞在一起，同时倒地。

王也用余光瞄到了这个局面，一边抽空对诸葛青竖了个大拇指，一边抡着他的大西瓜放倒了最后一个人，就听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知是来了援兵还是听到动静赶来的朝阳区群众。
诸葛青却是还没尽兴的样子，甩了甩打酸了的手，笑眯眯地就要迎上去。
“老青，走了！“王也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人狂奔出了这个小巷子。


6.
两个身影在深秋的北京街头卷着落叶一路狂奔，跑过了几条街道，确认身后没人追上来，方才气喘吁吁地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处停下来。

“哈哈哈哈！”诸葛青背双手抵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王也蹲在地上，侧着头一脸无语地瞥着斜上方的人：“老青，我发现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跟个愉悦犯似的。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特好玩儿，八百年也赶不上一回？”
“不好玩儿吗？老王，我们像不像是在拍电影？”
“你电影还没拍够啊？我看你动作片也没少拍啊。”
“但这次不一样嘛。”诸葛青不知是热的还是路灯反光，脸颊红红的，意犹未尽地看向远方。

王也休息够了，站起身来：“那现在怎么说，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诸葛青摆摆手，“如果是冲着我来的，在外面没得手，这不得去我家蹲复活点啊，所以先不回去了。”
“那你准备去哪儿？”王也问。
“住旅馆，或者睡路边呗。”
“别去旅馆了，现在都要录身份证，你现在这情况别节外生枝了。”但是更不能睡路边吧，王也想了想，邀请道，“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凑合一晚吧。”
诸葛青倒是没有介意，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你等等，”王也掏出手机，“我叫杜哥来接我们。”

不出十分钟，一辆迈巴赫就停在他们面前。
接下来的事情就行云流水了。上了车两人大概都有些累了，没怎么说话，诸葛青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王也家的车库。
这是一个私密性安全性都很好的高档小区，一梯一户，下了车诸葛青一路跟着王也走进电梯，全程都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王也看起来心情也不错，慈眉善目地领着诸葛青出电梯，绅士地让人先进家门，关门的瞬间嘴角甚至有些上扬。

可刚一关上门诸葛青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人反身狠狠推到防盗门上。
“王也？”他试探着问了句。

黑色长发的男人突然就变了脸，像是瞬间脱下了那层温润的外衣，一只手抓着对方的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墙上，一只手钳着对方的喉骨，以一种咄咄逼人地姿态俯视着眼前的人，压低声音说道：“诸葛青，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被压制着的人调整了一下呼吸，却没有卸下那张微笑面具：“不愧是做了总裁的人啊，这才见面几小时，王总都已经壁咚我两次了。”
“你少贫，诸葛青。”王也手上的力道重了重，“真当我看不出来啊？刚才堵我们的那些人全特么都是异人！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诸葛青敛起了笑容。
微微睁开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光，黑暗中像两颗刚被切开的水晶原石。
他静静地看着王也，良久，忽而勾起嘴角，轻轻动了动嘴唇，却只是问道：

“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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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钻石王老三答：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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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把心洋葱般剥落

1.
王也坐在床上，T恤皱巴巴地粘在身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如果手边有烟他很想抽一口，可想到诸葛青还睡着就算了。

你看看……这事儿给闹的……
他在心里苦闷地叹了口气。

今天这一整出吧，非要评价，那就是很乱，太乱了，从头乱到尾。
就好像面前放着一个很像陷阱的陷阱，他前后左右观察一通发现还真就是个陷阱，可仍然选择往下跳。
因为他看到了陷阱对面的那个人。
既然那个人邀请他往下跳，那无论下面是什么，是悬崖，是深潭，还是红尘，他知道自己都无法拒绝。

于是，没有前戏，没有温存，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两人甚至连上衣都没有脱，就这样滚到了一起。王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做这种事，他们之间好像总是稀里糊涂地开始，在碧游村的时候是这样，七年后竟又重蹈覆辙……
其实他也扪心自问。今天从见到诸葛青的时候起，甚至这整个七年里，王也，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在期待着这一刻？
但他明白现在发生这一切的前提是错误的。他原本想的是找机会弥补过去的遗憾，可现在怕是又再次透支了未来。

唉……
他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

而且吧，这过程中他自觉也做得不太厚道，明明感觉出诸葛青的反应像是很疼，可诸葛青忍着不说，他就狠着心装作不知道。
这是你想要的吗，诸葛青，这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这样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都已经这么乱了，他还能有本事再把事情弄得更乱么？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且机械地动作着。
后来他看到身下的人不知所措地颤抖、流泪，还是心软下来，低头想去亲吻对方眼角的生理泪水，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所以你看看……这事儿给闹的……
这要怎么收场啊……

好在，逞能的狐狸一如七年前那样不经弄，这场荒唐的结合最终以诸葛青晕过去而告终。王也并没有释放，他也没有去解决，趁着诸葛青昏睡过去抱了他一小会儿，又怕他突然醒过来似的，慌乱地坐起身。

他现在就这样心情复杂地坐着，混沌的心思依旧不甚清晰，可有些事情的逻辑他却是理顺了。
在发现小巷子里蹲他们的人都是异人之后，王也就知道诸葛青这狐狸没有跟他说实话。于是他顺水推舟打算把狐狸骗回家慢慢盘问，没想到竟如此顺利，狐狸轻易就上了勾，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确定到底是谁上了谁的勾。
王也努力不去想和诸葛青的这一地鸡毛，将思路集中在那个火球上。
上一次算出这么大的火球还是七年前。火球越大，意味着所问之事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越大，或者意味着这事对询问者的意义越重大。这事没有理由对王也意义重大，所以只可能是因为前者。
可如果只是普通人，得是多大的人物才能出现那么大的火球？
他从一开始就该想到的，是和异人界有关的事情。其实他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见到诸葛青之后就逐渐被对方的话术给带跑了。

如果和异人界有关，范围就很小了。背后的人要么是十佬，要么是公司。
如果是十佬，那要属王家的王并嫌疑最大，可王并这人命格轻贱，没道理搞出那么大火球。况且，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异人界的名门望族半数元气大伤，别说王家，整个十佬的势力都早已大不如前，再加上这几年公司变本加厉地追加约束异人的条款，大多数异人都低调得恨不得自己从未有过异能，更遑论去惹什么大事情。
而昨天巷子里那些人，明显训练有素，有炁感，却没有使用异能，拿着武器，却只是棍棒没有刀刃，会如此讲究的，确实更有可能是公司的人。
如果幕后黑手是公司的人，那么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赵方旭？毕游龙？黄伯仁？

不，不对，王也在心里给这三个人的画像画了个叉。
孩子的父亲是个大人物，所以他才会不想留下那个孩子，所以火球才会那么大，这仍然是诸葛青给出的逻辑。
乍一听很有道理，所以王也最初没有怀疑。
可深究起来又有说不通的地方。
巷子里那些人的意图很明确，他们想要诸葛青交出那个姑娘，可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来？他们是从哪里知道诸葛青和那个姑娘的有关的？新闻上吗？
按诸葛青所说，他被拍到并曝光是那个大人物为了警告他不要再插手此事，那他们为何当时不直接将人带走，而要选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如果拍到他们的只是普通狗仔……诸葛青怎么会被普通狗仔轻易拍到？虽然不能排除是这货一时疏忽，可还有一种可能——
诸葛青是故意被拍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

身边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恍如鬼魅叹息，惊得王也忍不住一哆嗦。
是诸葛青醒了。


2.
诸葛青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手臂打到了什么东西，像是谁的后背，他迷茫地转过头，对上一双欲言又止的琥珀色眼睛。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反射了哪里的光。

总之，像是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揉着腰，艰难地坐起身，嘴里念念叨叨：“老王啊，你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行了，没想到啊……”
这话王也就不爱听：“你怎么知道我守身——”
“你不是吗？”
诸葛青似笑非笑地瞄他一眼，微睁的瞳孔中闪烁的幽光有如两簇磷火，烧得王也心头一烫，脱口而出道：“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诸葛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没听懂他的问题：“什么算什么？”
“……”王也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诸葛青，你把我当什么了？”
“别太在意，”诸葛青继续揉着太阳穴，“都这个年纪了，不会还觉得睡一次就要定终身吧？而且之前也不是没睡过，还不是该怎么怎么？”说着便要翻身下床。

“你去哪儿？”
王也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就这样放狐归山，就不容易抓回来了，搞不好又要再等一个七年，甚至可能是很多个七年。
于是他本能地一个翻身，有如猛虎扑毛线球一般把狐狸重新扑回枕头上。

“……”诸葛青懵懵地和压在身上的人对视了几秒，忽而眼角一弯，“怎么？还没尽兴？还想再来一次？哦，对了，你还没出来吧？”说着主动分开双腿，又像是被自己的什么想法逗笑了一般，“送佛要送到西，送道士也得送到底啊。”

“诸葛青！”王也压低着声音，“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

“糟践？怎么是糟践？”诸葛青不解地问，“这不是快活的事情吗？你难道不想吗？”

王也无视了他的引诱，抑或是挑衅，鼻梁几乎贴到他的鼻尖，是一种威胁的姿势，虽然这并非本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让狗仔拍到的？”

诸葛青神情微动，却还是笑着：“原来是说这个，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道长的眼睛啊。”

“为什么？为什么拿自己的名誉和事业开玩笑？”

“不会吧，你还真是我事业粉啊？”

“诸葛青，我没跟你说笑。”

“因为我想见你。”诸葛青平静地说道，看着王也一瞬间收缩的瞳孔，“我想见你，我想你来找我，这个理由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

“王也，你喜欢我吗？”

“诸葛青，”王也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温度，“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嗯，好。”诸葛青通情达理地应了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情绪，房间里的光线似乎更暗了，“那你放我下去吧。”

王也沉默了几秒，竟真就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诸葛青没有任何犹豫，掀开被子下了床，被撩到腰间的白衬衫遮不住任何该遮的。

被丢在床上的人一只手撑着重新坐起身，又是一声叹息，刚刚的气焰不复存在，变回了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越闹越闹不明白了呢……
王也已经开始后悔了，虽然不知道是在后悔自己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放人离开，还是后悔自己说了那样一句话。
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句：“你这样要去哪儿呢，凑合住一晚天亮了再走呗。。”

“还能去哪儿，借你浴室一用，可以吗？”诸葛青偏过头不计前嫌地冲他笑，“再劳烦借我一套干净衣服，谢了。”
“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3.
诸葛青穿着王也的宽大棉质黑T和休闲长裤盘腿坐在王也卧室的小沙发上，头发没有吹干，绕着左肩垂在前侧。屋里只亮了一盏不甚明亮的吊灯，暖色调的灯光柔和地披在他身上。
王也在他之后也去洗了澡，此时穿着黄白相间的胖虎T和大裤衩坐在床边，头发也没吹干，但还是简单束起来，同样的灯光掉在他身上，却是懒洋洋的形状。
气氛和谐得仿佛两人进门之后一起看了部肥皂剧现在正准备讨论剧情。

“你先说说你对她了解多少吧。”诸葛青开启了话题。
“我……我觉得她人挺好的。”王也如实回答。还有喜欢眯着眼睛笑，但这就不说了吧。
“没了？”
“没了。”
确实没了，他自己没主动了解过，也没跟老两口打听过，其实作为一个术士，对于人家的喜好或背景，只要不是特别隐私的问题，想知道多少去内景问一卦就是，可问题就在于，他确实一直都没有这种好奇。
诸葛青伤脑筋地扶了下额：“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注意到啊。”
注意到什么？王也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怪，莫名其妙问了句：“她是不是你亲戚啊？”
这下换诸葛青懵了：“为什么这么觉得？”
“没啥，你继续。”王也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我没注意到什么？”
“我是说，”诸葛青幽幽地开口，“你甚至没注意到她是个异人吧。”
“……哈？”懵逼的情绪传回王也脸上，“可我没感觉到过她的炁啊？”
“你们又没打架，”诸葛青淡淡地看着他，“不过，你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她的异能很抽象。”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炁，在这里。”
王也有些不解：“所以呢？”

“精神类的异能，玄之又玄啊。”诸葛青解说道，“她是一个先天异人。但无论是先天异人还是后天异人，想要使用异能，首先得能感知并控制自己的炁，反直觉的是，后者对于后天异人来说反倒更加自然，因为我们的功法是由自己选择并修炼……这点你想必也有体会，是修道求索的过程定义了我们的能力，是我们的选择决定了我们是谁。”
“可对先天异人来说，他们无法选择自己修炼的方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驾驭自己的天赋。她的情况尤其如此。她的炁，天生聚集在脑子里，如果说人的大脑是一个控制面板，那如果这个控制面板就是炁本身呢？没有能够控制这个控制面板的控制面板，那一不小心就要出乱子。”

王也若有所思：“可我没觉着她有哪里控制不住自己啊。”

诸葛青笑道：“当然，这说的是对于异能的控制，她是精神类异人，又不是精神病人。”

王也越发好奇：“那她的异能具体是什么啊？”

诸葛青继续解说：“她的异能恐怕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刚刚就说，精神类异能，玄之又玄的东西，人类对大脑的认知不过如此，更何况是相关的异能。不过就我所见，至少有两项，其一是对想象事物的具象化。比如，她想象一个苹果，面前就会凭空出现一颗苹果……简而言之，就是无中生有，可她控制不好这个能力……而另一个她掌握得相对比较好的能力，是读心。”
看到王也突然变得尴尬的表情和僵硬起来的脊背，诸葛青浅笑一下继续说道，“怎么……王道长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吗？”
王也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那这……毕竟是个异性……”
“异性不可以，同性就可以吗？”
“那也要分对什么人……”王也嘀咕道，“难道你这狐狸愿意随便让人读心？”
“你放心吧，”诸葛青正色道，“也不是随便就能读的，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况且她几乎不会主动使用异能——你或许有所耳闻，这样的先天异人这几年一直是公司的重点关注对象，如果自己控制不好能力，公司便会用外力来帮你控制。”

王也撇撇嘴，感觉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别扭：“这些事，你刚开始不说，现在怎么又愿意说了。”
诸葛青摊摊手：“刚开始不知道从何说起啊，不过我不说，你迟早也会自己查出来，那不如由我来说。而且，我们或许需要你的帮助，但首先需要你自己选择，愿不愿意帮我们。”

王也觉得“我们”这两个字听着有点儿不得劲，同时又觉得，这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别说你是诸葛青，就算是那个姑娘有求于他，他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可他忽然想到了内景里那个巨大的火球，便也没有立刻表态。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点到即止，诸葛青似乎看出了王也的顾虑：“我提到公司的时候，你并不感到惊讶，看来已经猜到今天堵我们的那些人是何方神圣了。那么现在你对那个内景中的火球，有什么新的猜测了吗？”

王也便也不再遮掩，点点头说道：“我之前一直陷入一个误区，在想这孩子的父亲得是多大的人物，才能产生那么大的火球，可实际上问题或许在于母亲。在你说她是异人的时候，我短暂有过一种猜想，道家有元婴一说，修道之人在丹道中凝聚全身元气，炼化元神，显化婴儿，可她看起来并非修道之人。在你说了她的异能之后，我就想，这个孩子的出现，会不会是她的异能所致——虽然我讲不明白其中具体的原理，这事儿我也第一次见，说起来更是离谱——但是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是她想象出来的？这个孩子……没有父亲。”

“不愧是你啊，”诸葛青拍了三下手，却是收起了笑容，幽幽地说道，“王也，你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这个孩子不仅仅是想象中的，他现在已经真实存在，用普通人的医学仪器可以检测到，和一般的胎儿没什么不同。”
“其实这不是没有先例，上一个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叫做耶稣……”
他忽然睁开眼，一记眼刀幽幽地飘在对面的人脸上，“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公司一定要找她了吧。”
“所以王也，你还愿意帮我们吗？”

王也双手握拳撑着床沿，垂着头，没有说话。
屋顶的灯光将两人模糊的影子踩在地板上，诸葛青睁开的眼中似有两团火苗在灯光下摇曳，眼前的空气都变得朦胧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诸葛青的声音仍是幽幽的，“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孩子很危险。”

“老青……”王也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也是术士，你一定看过那个火球有多大，虽然火球的大小只意味着影响的大小，这个影响是好是坏现在没有人能说得准，但这次可不一定是耶稣，万一是……撒旦呢？那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灾难……”

“为了这个万一，就可以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吗？他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那只是一个胚胎，不是一个孩子。”王也沉声道，“普通人不也要给胎儿做唐氏筛查，甚至基因检测吗？如果是检测出XYY超雄染色体呢？生下来不说对社会有危害，首先殃及的恐怕会是身边的人，这样也没关系吗？”

诸葛青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不要偷换概念，这个胎儿检测的结果并没有你说的这种问题，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这和你说的情况根本不一样。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正常，就没有资格出生了吗？”

“是的，确实不一样……”王也的表情同样严肃，“因为这个孩子只会更加危险。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没问题？”

诸葛青反问道：“那你又如何能断言他一定是危险的？如你所说，这个影响是好是坏现在没有人能说得准，万一，他未来其实是一个能拯救世界的人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这样你还要除掉他吗？”

王也听到这个词怔了怔：“我不是这意思……只是现在我了解到的情况还太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至少得先让我见到她我才好做决定。”

诸葛青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你要做的是什么决定，替谁做决定？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带你去见她？”

王也似乎也愣了一下：“你不是说需要我的帮助吗？”

诸葛青笑容更盛：“可你并没有打算帮我们吧。”

“我……”王也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诸葛青，你能不能别再继续插手这件事？”

诸葛青有些意外地张了张嘴，随即却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王也，我不会勉强你，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选择。这事怎么说都是我先插手的，要劝也是我劝你别插手吧？”

王也的态度却很坚决：“此事牵连太广，得从长计议，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诸葛青向后倒向沙发靠垫，望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最开始不想那么快告诉你。”

“老青……”

“你的答案我已经听见了，”诸葛青忽然站起身，一抬手，无形的风绳已经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谢谢你的衣服了，我改天还你。”

王也看他要走，也急忙站起身：“你要去哪儿？真不歇一晚再说？”

“不了。”

推门而出，卧室外是一条连通着客厅的过道，一串感应式的夜灯沿着墙角指引着方向，不过几米的长度，却走出了电影慢镜头的感觉。
诸葛青知道身后有人不声不响地跟着，走到客厅时，还是站定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可有一件事上你说谎了。”

“哪件？”

“你说你故意被拍到是想见我，“王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诸葛青轻佻地笑了笑：“床上的话，本来就当不了真嘛。”

“实际上，你是为了让公司把矛头指向你吧？同时在普通人世界引起舆论，也是一种保护她的方式……毕竟公司最怕的就是这个。”

“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出去很危险，公司的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你的保护？”

“老青……”王也觉得自己是要把这几年没叹的气都叹完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了别人做到这种程度。”

“王也，我不是你，我并不是为了别人。”诸葛青轻声道，“我这个人呐——”

“——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先为自己着想的？”王也顺滑地接过他的话。

“……你知道就好。”
诸葛青自始自终没有回头，听见身后的人踌躇了几秒后转身回屋的脚步声，自嘲地笑了笑，也迈开步子向正门方向走去。
可那人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身后，并一把抓住了他拧着门把的手腕。

“怎么，你要囚禁我吗？”诸葛青侧过头只用余光看他。

王也却只是递给他一件冲锋衣：“穿件外套吧，外边儿天寒，别冻着了。”

“谢了。下次一起还你。”诸葛青没有客气，接过外套推开防盗门，只一眨眼的功夫，身形便已融入了屋外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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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叫花鸡

啊啊啊啊啊好好看！青仔的拧巴劲和老王默默守护青仔一有危险就走哪儿追哪儿，还有两个聪明人的默契，甚至老王劝退专业户都和漫画一摸一样！一模一样！看这两术士云山雾绕地恋爱真是急死我了，本吉吉国王简直想在线按头亲亲，蹲蹲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