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诸葛的如花 于 2020-7-15 01:35 编辑
预警:……没啥好预警了,就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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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审讯室,周围挂满了各种血淋淋的刑具,旁边燃着一盆火,里面用于烙印的铁钎已经烧的通红,可以想象在其中弥漫着的血腥、焦臭与生铁味道。 墙头十分文艺地用白粉写着: 青春一去不复返。
一道阴蓝色的月光从墙头的透气口泄进来,被缓慢转动的排风扇遮蔽着,有规律地时隐时现。 即便如此,那道断断续续的光仍像是聊胜于无的安慰,孤零零地照着房间中的那个人。 他满身血污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拷在背后,低垂的头颅看不清长相,一点声息也没有。 突然监牢的大门被沉重地推开了,铸铁的门和石墙碰撞到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那人似是被惊动了,轻微地一颤,这才看得出他原来还活着。 一双军靴踩出冷酷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在空旷的牢房里四下回荡着,由远至近。受刑者的呼吸开始逐渐清晰,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无形靠近的压力,正在努力积蓄自己身体里残留的力量,想要与之对抗。
那双军靴走进牢房里,停在他的面前,等了片刻,它们的主人似乎在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囚徒凄惨的样子,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过来,摸上他的下颌。指尖动了动,轻柔地为他擦去一些唇角上已经干涸的血痕,然后加了一点力,近乎温柔地把他的脸托起来。 “想说了么?” 来人俯身靠近他,说话的声音温厚动听,高高束起的马尾从他灰色军装的背脊上滑落,发出簌簌的细响。
“CUT……” 这一个镜头就结束了。
“啧……”导演皱着眉看着小屏,又倒回去看了一遍,一脸我觉得这样布星,但是哪儿布星我又说不出来的纠结,良久才嘬着牙花问了一句,“也总,您干嘛非得去捏他的下巴呢?” 王也这人本色出演,没有演技,出戏极快,听到导演质疑便诚惶诚恐,“我这不是,让他抬头么?剧本里不是写着的么,走进刑讯房,强迫他抬起头。” “可是……你这动作吧……”导演嘶嘶抽气,找不出个恰当的词汇。 一边的执行导演傅蓉姑娘冷冷地插了句,“我特么还当你是要吻他。” “此言得之!”导演一指傅蓉,几乎想给她鼓掌。
“那怎么弄啊?”王也抬手想挠挠头,摸到头发上的发胶才警醒,今天是有发型的,不能乱挠,“那我这样?” 他又重新走到诸葛青面前,一把抓起了他的衬衣前襟,那件衬衣有好几颗扣子没有扣,被他一扯就开了,露出了里面大片的胸膛,幸亏化妆师还算敬业,里面星星点点也抹了些血痕,不至于穿帮。 王也逼问道:“想说了么?” 傅蓉垮着脸说:“我简直以为你下一秒就要强插他。” 王也手上还有一条道具皮鞭,他试着拿那鞭梢抵住了诸葛青的下巴,刚想要把他挑起来。 一听围观现场的staff们一片抽气声,专业素养低一点的,脸都红了,根本没眼看了……
这这个过程中,诸葛青一直心平气和地抱着一副“你们聊,当我不存在”的态度,像个玩偶般乖巧地配合着,被王也试来试去。直到最后导演无奈地跟他说了句诸葛青,你自己抬头吧,他才笑眯眯地回了句:“行啊。” 王也垂头丧气地想……演戏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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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其实一点不想来拍戏。 都是他爹被人忽悠着说影视剧这一块现在是多么傻多速,不仅来钱快,还名利双收。王卫国脑子一热,大笔一挥就投了两千万,说先拍一部中低成本的电视剧先试试水。 制片人本来指望能忽悠到一个亿,不过想来不要紧,只要第一笔资金到位了,那就是上了贼船了,拍到一半说没钱了,老板沉没成本想要收回来,投资还不就只能追加嘛。不要只顾着眼前这点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肥羊跟贼船绑的更牢靠些。 制片人便十分狗腿地搓手道:“王总,我看令公子仪表堂堂,要不要也来剧里客串个角色啊?” 这下马屁真是拍到G点上了,王卫国哈哈大笑,pia地一拍身边闲着作陪的王也,力透掌背,差点把他从沙发糊到地下去,“我这小子帅吧!人人都说帅!哈哈哈哈哈,主演就不用了,给他演个配角就行。必须是正面人物!要是英雄!而且不能死,不吉利。”
于是刚开机这天,王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带资进组了。 制片也不是闭着眼睛瞎捧,王也这人光看五官的话,确实是很标致的,可架不住他垂头丧气,臊眉耷眼,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外加他虽然是个阔少,却一身大汗衫大裤衩,穿得比一般小屌丝还寒碜。于是,没人认出他的身份,又浑浑噩噩地被不开眼的剧务指使去搬了好几个箱子。最后和一票长得歪瓜裂枣的“横漂”(横店临时群演)一起换了一身屎黄色的破军服,又扛上一杆吊着药膏旗的破枪。 这横看竖看也不像个正面人物啊? 不过王也倒也不是特在意,演戏嘛,早下戏早领盒饭早回家。
这时群演导演来了,对这些农闲时上戏,农耕时种地的演员十分敷衍地说,“这场你们都是日本鬼子,一起去抓好人,开始拍了你们就围上去,拿着枪在边上比划比划就行了。” 听起来挺简单的,王也刚想跟上其他人,忽然那导演一指他,向着旁边拉群演的群头骂道:“这人怎么回事啊?这样的人你也拉来凑数?” 王也一愣,我怎么了? “我要日本鬼子!你拉个一米八的来,像话么!” 王也心想这没道理吧,谁说日本人就不能偶尔爆出个一米八的呢?群头被骂的唯唯诺诺,回头把火气都冲他叫出来:“你!弯下点儿!” 行吧,王也就一猫腰,用着比其他人更苟且的步态向前跑去。
到了拍摄现场又在烈日下等了许久,一会儿是摄像没调好,一会儿是布景差了哪儿,真的演员还可以在一边休息,他们这些就得随时待命,不吃不喝还不准上厕所,跟金枪鱼这么干晒着。 后来剧务过来,一指王也,“那个高个的,过来搬水!” 王也听说有水喝,也赶紧起身,剧务一边走一边跟他抱怨,是有个小鲜肉觉得群演和staff们都太辛苦,看不下去,掏钱买了一箱冰镇的纯净水,请他们喝点,真是会给他找事。 王也任劳任怨地搬上水,向着他的指指戳戳的方向瞟了一眼,结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在临时架的遮阳棚下的那个人。
王也向来对周边世界不甚在意,更不关心娱乐圈,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也在一些社交场合里近距离接触过一些小花旦和小鲜肉。那些美丽的少男少女,好看自然都是好看的,不过,在王也觉得,也都这么回事吧。 一般人的长相差不多3-5分,好看点的也能有6.7分,可能比素颜天然的小明星也不遑多让。完美的人事物毕竟都是不存在的,先天和后天共同的努力才能成就不凡。偶像们靠脸吃饭,饮食和妆容控制都十分严格,精心维护甚至细心雕琢之后,能飙到8.9分。 但像王也这种抱着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人生态度,看着都觉得累得慌。没必要,真没必要。不就是一个皮囊么,只要大方得体,看着还算舒服不就挺好了。
可他远远看见那个人,他的皮肤很白,好看到简直跟周围的人都不像是同一个物种,那张脸几乎在阴影中煜煜生光。 王也一下子整个脑子都空了。 那个人穿了一身款式十分普通的白衬衣和黑西裤,在一个小马扎上坐低了身子,两条腿修长得放不下似地伸展开来,就像是一幅线条交错优美的抽象画。 他正扬起脸,闭着眼睛,等化妆师往他脸上喷水。那道侧影完美无缺,鼻梁笔直英挺,薄唇曲折柔润,其下是纤细得稍显阴柔的下颌,精致起伏的喉结连着颈线一直没入衬衣领间,他的样子若是被铸在硬币上,只怕会被每个人捏在指间玩赏摩挲,却舍不得花出去。 化妆师手上的气压瓶一按,哧哧几声,如梦似幻地在他周遭喷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磨蹭什么呢?!”剧务冲着这个神魂出窍的鬼子兵怒喝。 王也惊醒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失态,片刻之后,也想不到能不能去认识下他,也想不到能不能有点什么交集,竟然十分油腻和土豪地冒出了第一个念头——想给他花钱…… 王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十分绝望,自己特么也终究是个俗人啊。
那声大喝也惊动了遮阳棚里的人,他向王也这边回了下头,刚喷上去的“汗水”濡湿他的头发和睫毛,竟将他的容貌又晕染出了那么一点朦胧和色气。 可能是看到王也在搬自己买的水,便冲他和善地笑了笑。 王也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低头就走,他忍不住问前边的剧务,“他演什么呀?” “你说诸葛青啊?”剧务没好气地说,“他等会就演被你们打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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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特简单,鬼子们包围了诸葛青演的一名地下党,经过一番搏斗,最后他被捕了。
会与诸葛青交手的都是些有动作戏基础的群演,轮不到他们这些“横漂”,他们只负责营造人多势众的气氛,在外围抓着枪做出一副要上不上的样子就行了。 地上有一个不明显的圈,场工严肃地警告他们,无论在外面怎么张牙舞爪都行,一律不准进圈,否则打残了不负责。 王也虽然不关心影视行业,可也不是没看过电视,在他看来,这种打斗追逃还不就是菜鸡互啄,最多吊吊威亚,后期加点声光特效,哪有那么危险。 结果诸葛青被那四五个挥舞着武士刀的动作演员围着,一个箭步冲上来时,他只来得及用一秒钟疑惑了一下,既然外面有他们一群拿枪的为什么还非得上去跟人拼刀,接着就真的被这段动作戏给吓到了。
诸葛青在从各个角度劈砍下来的刀光间错身避过,身体顺着冲劲向前滑出一段,单手在地上一撑,翻腾出去,双腿绞住一个人脖子,以此为圆心和着力点,向下一拧,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那个倒霉的人便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而他整个人借着这力,如蛟龙出海一般挣到空中。时间仿佛突然间凝固了,他的身姿和飘在疾风中的那缕长发,都近乎静止地烙印在王也的眼睛里。
看电视时和现场真是不一样,若是隔着屏幕一边吃饭一边看,可能只会觉得他这凌空一绞的腰劲和身段是这么的干净漂亮,可近在咫尺的话,虽然明知是演戏,可似乎真没有长眼的刀光剑影和拳风呼啸,仍是以假乱真地扑面而来。从那个看似温柔可欺的人身上,竟能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和气势。 别说有警告过他们不能靠近,就算没说,这谁敢靠近?
一个武士刀的“日本兵”依着动作设计飞出去,撞倒了一片,诸葛青趁这个空隙就地一滚,身姿又轻盈又肃杀,像是一头弓起脊背的猫科动物。 然后他几步跑出镜头外,导演很满意地喊了一声CUT。
当然,剧情需要他被抓住,于是功夫再高,也怕黑枪。
王也小时候也不能免俗地爱看武打片,喜欢看射雕看黄飞鸿,但是他就不爱看精武英雄。 每当那些坏人掏出枪的时候,他都觉得特别赖皮! 那些身怀绝技的主角都有一种很光明磊落的英雄气概,不以多胜少,不使阴险手段,从不轻视对手,也绝不落井下石。武林高手不是不能败,也不是不能死,但是看着他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武德双修,却毫无办法地败给了一种根本无法以人力抵抗的外来力量,都会让人觉得义愤!用枪算什么英雄好汉! 所以,在武打片里拿枪的,尤其是乱枪齐发的,都特别特别无耻!
导演挑了几个特别猥琐的外围鬼子兵,拍了一条他们举枪射击的镜头,这个期间道具师也在诸葛青的两条膝盖上装了血包和小型爆炸装置,然后就又拍回了他。 一连串的枪响,地面上也模拟被流弹击中爆出一个一个小土坑,诸葛青向前跑了两步,本来设计动作是双膝中弹直接跪了,结果装置却出了点小问题,一个爆了,另一个迟了一秒。 可是诸葛青倒是把拍摄当现场来救,当他发现只有左腿的血溅了出来,便就势趔趄了几步,脸上浮现出痛楚和坚忍的表情。他硬拖着这条伤腿挣扎着似乎还想要往前跑,这时候右膝也被子弹贯穿了,穿出一道血柱。他这才力竭地跪倒了下去。
王也离他很近,把这血腥的一幕看得无比清晰,连作势的张牙舞爪都忘了。可能剧本里并没有这么详细的要求,但他分明在那张冷汗淋漓的脸庞上看到了一刹那想要自尽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这时候,动作群演上去押住他,将他粗暴地拖走,鲜血浸透了他的裤腿以及他膝下拖过的土地。 怎么这么欺负人啊……王也感觉心都要碎了。
这条虽然有点小意外,但是出来的效果比本来计划的还要好,导演也就根本没注意到某个无足轻重的被镜头切了一半身子的小群演有点偷懒,一条就这么过了。 拍完这个镜头,也就收工了。 诸葛青两腿血肉模糊地站起来,微笑地跟周围的人点头说了声辛苦,然后也就没事人似的走了。 其实要说辛苦,这场戏最辛苦的就数他了。
王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发现裤袋里的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制片人打来的。 他给拨了回去,制片人敢怒不敢言,仍是态度和善地问他:“也总,您今天怎么没来呀,那一组等了您一整天了呀。” 其实,这话倒也是夸张了。他给王也安排的角色是男主角的上司的上司,我地下党\高层领\导人,本来剧本只有一个姓名,没有这个角色,只活在其他人的台词里。 完全是为了讨好投资人爸爸,硬加出的这个角色——正义、崇高、不死、露脸、有台词,除了没戏份之外,简直没有缺点。 本来这场戏只是男主的上司接到了他下命令的电话,一切的剧情由此拉开,现在根据需要又加了王也打电话的三秒钟镜头, 没有人跟他配戏,他就只要拿着听筒,说出自己唯一的一句台词:“中|央已经批准,立即执行风后计划。” 所以,王也没出现,只不过就是按照原来的拍,倒也没怎么耽误事儿。
制片人委婉地提醒他,明天可不要再放鸽子了,王也却突然问了句,“您有空么?我请您吃个晚饭,能不能跟我讲讲咱们这戏到底讲什么的呀?” 王卫国从头到尾只问了投资和回报,一副想拍什么是你们的事,我只管赚钱的商人嘴脸,都根本没向他要过剧本,制片人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但他也不敢得罪中海三公子,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一边吃着一边跟大体描述了一下,这是一部融合了抗日、谍战、武打、战争、历史、爱情、伦理、悬疑、虐心、宫廷、穿越、重生、丧尸、末世、豪门恩怨、家国天下、惊天地泣鬼神的网文IP改编作品,名叫《重生帝王之我的霸道崇祯皇帝是抗日英雄》,第一部计划拍125集。
主要剧情说是崇祯眼见社稷沦丧,山河破碎,自缢煤山之后,忽然重生到了伪满州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龙飞天的身上,虽然他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心怀雄才大略,武功天下第一,但他却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走开,你们这些烦人的国破家亡。 然后,经过了一系列的剧情,终于因为日本人杀死了一个从小跟他青梅竹马并且不计较身份对他这个穷小子青眼有加的富家千金小翠,而毅然走上了抗日的道路!然后,他凭借出众的智慧和武艺,在其他弱智中脱颖而出,在凭借一己之力推翻了汪伪政权之后,受到了我党的重用并且得到了十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女子的爱,终于他带领自己小伙伴和红颜知己们彻底打败了大日本帝国,然而,狠毒的日本人在撤离时投放了731部队的丧失病毒,半壁江山沦为废土,然后龙飞天他…… 打住……打住……
王也一脸懵逼地听到现在,始终辨认不出来,那么诸葛青演的那个角色究竟是哪个? 制片人也愣了一下,诸葛青? “哦……”他想起来了,“就是龙飞天刚重生的时候,那个被日本人杀死的青梅竹马小翠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王也忽然震惊,“难道小翠其实是个男的?”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制片人正色道,“我们拍的又不是殖民主义兄弟情。” 小翠之所以会被日本人打死呢,是因为她爸其实是地下党,后来被捕了。 王也恍然,“所以诸葛青演的就是这个地下党……”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制片人接着说,“小翠他爸呢,是个地下党,代号叫‘道长’,在汪伪政权的特务部门已经做到了很高的官员,但他之前其实是个出家人,小翠只是他隐藏身份收养的一个孤女。然后道长呢,有一个下线。日本人为了抓道长,就先抓住了这个下线,被捕了之后,他就受到了残酷的严刑拷打,逼问他道长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而且,负责拷打他的呢正是他的上线,他的领导,他的同志——道长本人。” “哇……”王也叹为观止。
“这就是展现敌人的狡诈和残酷啊!所以,只要道长表现出一点点不舍,或者下线表现出一点点被背叛的不甘,他们就暴露了!残酷啊!” “这也太狗血……不是,太残酷了。”王也竟然觉得在那云缠雾绕的剧情中,这一段倒还挺值得期待的,“后来呢?” “后来?后来下线当然是在第二集的开始就英勇不屈,从容就义了啊。然后道长就没暴露,把风后计划送到了主角龙飞天的上司的上司,就是您演的那个角色手里,所有的故事都从您的一个电话开始……” “打住打住……”王也忽然期待地问,“我……我能不能换个角色演‘道长’啊?” “……”制作人一脸便秘,“这我跟王总不好交代啊,道长第五集就跟小翠一起死了啊,不能让您死了啊。” “没关系,这事我爹能听我的。” 制作人眼珠子一转,“但您也知道,本来演员什么都安排好了,合同啊预付款都好了,忽然要调整的话,那可都是钱啊。” “您说加多少,我会坑爹啊。”王也一脸坦荡地说。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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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哥开着那辆迈巴赫来接上了他们家的也总。 王也趁其路上的时间用手机,很快就搜到了网上关于诸葛青的一切,能这么快看完也说明他这个18线的小明星曝光度实在不太高。 他第一眼见到诸葛青的时候以为他虽然平易近人,但有他这长相,这身功夫,这等演技,又会做人,一定是个受到万千粉丝热爱的天皇巨星!然而,听完制片讲了他的戏份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滤镜是不是有点厚。 不,王也又毅然决然地否认了这种怀疑。不是我滤镜厚,是你们其他人都瞎了么?他可是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的诸葛青啊!你们眼里看到的跟我眼里看到的是同一个人么???
诸葛青其实出道也有好几年了,拍过几部默默无名的片子,都不是主演,更没见什么水花。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为什么就是不红,确实有点令人费解。 其实吧,比起好的作品,流量明星最讲人设,然而诸葛青的人设就十分尴尬,仿佛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他出身传统文化名门世家,可浑身上下愣是找不出一点传统的元素,要是他真的离经叛道,肯定也有人爱吃,可他其实又挺乖的,顶着一头蓝发还老老实实地跪祠堂拜祖先;他上海戏剧学院科班出身,长了一张看着就不要指望他能有演技的鲜肉脸,文艺片导演不想用他,商业片导演又嫌他比起那些16,7岁就开始上选秀攒人气的真鲜肉们,稍嫌低调,不会来事儿。 然而,若说他真的为人低调吧……私下里同时跟几个花容月貌的小网红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是小网红,人家可也是有个几万粉甚至几十万粉的,发现被脚踏几条船,一翻就是一串,惹得一群人全网黑他,众口一词,渣男该杀。 于是,人没红起来,风评已被害。
不过也不能全怪人家,就算没这事,他也没好哪儿去。只怕沦落到连世界上有他这么一个渣男都没人知道的地步。 娱乐圈是个比任何地方都“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地方。哪怕是一线明星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何况是底下这些损耗品。每一天都有花儿一般鲜嫩的小美人们韭菜一般一波一波长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必要特意去抬举他这么个半新不旧的人。 中海集团这个投资2000万的中低挡抗日神剧,一个连第二集片尾曲都看不到的角色,他居然都肯接。 王也粉丝心理暴涨,替他的爱豆感觉凄凉和愤慨,他那经纪公司是傻X么?怎么搞的嘛!他老王家这么烂的资源都拿去给他!
王也又找到他的微博,一看就没有专人为他打理,门庭冷落,最新的一条居然是分享了一个外卖红包,都没有人帮他点。 王也赶紧点开红包,安装了这个他应该永远用不上的饿哪儿了app,完成了一系列的注册之后,提示跳出来说:“恭喜您得到了新手18元的红包,您的朋友也将得到推广红包2块钱!” 王也心里还是有点偷偷摸摸的小高兴,像一个初中小女生第一次拿零花钱买了一份偶像代言的肯德基,就好像是给青哥哥打钱了。2块钱也是钱啊……万水千山总是情。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那个喜庆的弹出界面。 “您的朋友”啊,好像这么一来,他们就真的是朋友了一样。
与此同时,刚打开了外卖塑料袋的诸葛青忽然接到了导演的电话,通知他,演道长的演员要换人,他明天必须早一点过来跟新人配个戏,人家没什么经验,他作为前辈要尽量带带人家。然后,他的戏也有调整,导演组和编剧们正在连夜开会修改,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 诸葛青这人特别好说话,只要不太过分的他都不会有意见。不过这阵势和紧迫还是让他感觉有点不妙,忍不住问了句,能不能大致告诉他一下,是怎么个改法? 导演平时对他也不太客气,更何况这次这么火烧眉毛的时候,说了句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 诸葛青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好说了声知道了,明天听导演安排。
挂上电话之后,他皱起眉,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好像对外卖突然没胃口了。 原本演道长的演员他没有合作过,也还来不及对戏,但是也知道大体是个稳妥的老演员了。突然换人,只怕是为了同公司想力捧的新人让路。可是道长这个角色也不是什么小朋友都能接得住的。 他站起身来,走过开阔的客厅、健身房和游泳池,进了自己的书房,那间书房在这栋别墅里跃了三层,满满三面墙的书架前有一道环绕式的阶梯方便他翻阅。 有些书他可能已经不会再看了,就会将它们放在上层,就像是一段又一段凝固的旧时情怀,日益泛黄的纸张显得愈加温暖,永远高高地供着。 他沿阶走到最上层,这才叹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改编IP就是不靠谱啊,都不忠于原著,也不在意人设……一点不尊重书粉的感受……” 说罢他心疼地摸了摸眼前占了这整整一行的旧书,它们的书脊连成一整幅长卷图画,都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重生帝王之我的霸道崇祯皇帝是抗日英雄》,第一卷到第九十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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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也进剧组的时候,制片人已经早早就在门口迎候了,一张脸笑得花开富贵,说新的3000万已经收到了,一切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也此时倒是很扭捏,让他低调一点,别让人知道他是带资进组的,怪不好意思的。 制片心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钱的是大爷啊!不过你这么有钱,你说什么都对,于是他立刻点头称是,连声说:“低调低调,也总年纪轻轻,不慕虚名啊。” 然后,他双手呈上新剧本,说是导演组带着编剧组连夜改的,请也总过目,要是感觉哪里还不够,请也总说话,我们再商量。 王也倒也根本没想过让他们改剧本,他不过是想简简单单换个角色,然后跟诸葛青能够演个对手戏罢了,搞得STAFF这么辛苦,他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淡入(Fade in) 1、内景 刑讯室 夜晚 【平镜:刑讯室的刑具、火盆。排气扇投射蓝光。定格:下线身上。】 【画外,门被打开的声音。】 【特写:道长走过的军靴;切特写:道长的白手套;切特写:道长衣领的军衔;切近景:道长的背影。】 (动作:道长走入审讯室,强迫下线抬起头。) 道长:想说了么? 下线:要我说什么? 【切特写:道长的脸】 道长:道长是谁? 下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道长:再问你一遍,道长是谁? 下线:我不知道。 (动作:道长举鞭) 【特写:道长拿鞭的手;切特写:道长坚毅的目光;】 道长:说!道长是谁? 下线: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动作:道长卷起衣袖,再抽鞭) 【特写:道长的小臂;切特写:道长的上臂;切特写:道长抽鞭的英姿】 道长:老实交代! 下线: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
后面大约都是这样,来回的在“道长是谁”和“不知道”之间车轱辘转。 王也看得一头汗都下来了,就这台词,需要改一晚上?不是……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特写全都在他身上?坚毅的目光倒也算了,抽鞭的英姿是在做什么?说好的敌人的残酷呢? 制片人看他脸色,感觉这位爷很难伺候,这出镜率居然还不满意,“也总,您觉得怎么样?” 王也试探地问:“我们……能不能少打点?” 制片人心说,打多打少随君任性,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行吧。反正颠来倒去就这么几句,您等会就照着自己的感觉演,想怎么演就怎么演,咱们试几条看看效果。”
王也走进到拍摄现场的时候,诸葛青已经在了。 他换好了一身残破的血衬衣和一条宽松的白囚裤,膝盖到小腿都血糊拉碴的。王也记得他昨天穿的是一条黑色西裤,可能是昨天那条黑色不显色吧,可是特意只给人换了条裤子,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然而除了王也心里有点小疙瘩之外,现场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化妆师正在往他俊美的脸上化伤妆,眼眉和颧骨已经涂抹了青紫色的瘀痕,一支唇笔蘸着小碗里殷红的道具血浆,像是在用小町红轻轻点在他的唇角,他乖顺地让人描绘他的唇线,并应着要求,微微开启双唇。
王也在一边愣愣地看着他,昨天晚上他还补了不少他曾经演过的作品,可一觉睡醒,他好像还是忘记了他究竟有多好看,才让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仍会感到心跳过速和手足无措。 诸葛青狭长的眼睛微睁开一条线,看到了在一边站得十分拘束的新人。他不方便说话,也不方便做表情,便抬手向他做了个hi,打了声招呼。 新人好像只是本能地也抬起手冲他摇了摇,一脸的神游天外。 说实话,这跟他想象中会挤掉别人受到力捧的“新人”真的好不一样,他本以为会是现在更加流行的那种像小鹿和水仙花一样纤细清纯的男孩子。这个人乍看起来比他还年长几岁,可能是长得着急?
他在眯眯眼的掩护下,打量着这个人的长相,这人的身材很高,背却不直,好像希望能把自己折回170,就此泯然众人,可是他内中的气质终究是不凡的,如此一来,倒是一副天然老戏骨的落拓腔调。 他的相貌是一种丝毫没有攻击性的英俊,年纪轻轻的却带着一种老派的端方。他像是一支历经千年的青铜祭剑,大巧不工,古朴无锋,静静镇着一方神位,被时光缓缓抹上青绿色的锈蚀,内中却仍是可照彻九州的寒光。
道长…… 诸葛青不由在心里很突兀地冒出了这个称呼,他感到很惭愧,自己昨夜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大概是导演组迟迟才发现了这个新人,然后,这个人真的太适合了……他就该是他的道长! “哎,你别抖。”化妆师出声提醒。 “……不好意思。”诸葛青有些紧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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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身戏骨风范,十分能唬人的也总,一上阵就露了馅,吃了多次NG。导演忍无可忍,让诸葛青自己抬头。 王也本来就紧张,又连累诸葛青也跟着一起对了几次戏,把他捏过来揪过去的,还是没找到那种“如此残酷”的感觉,顿时无地自容得想要开个ti...ti...ti...time machine回去亲手把自己的演艺生涯掐死在受精卵状态中。 他准备出去再重走一遍之前,不住跟诸葛青道歉:“不好意思,害您也跟着受累。” “没有,你演得很好。”诸葛青人还拷在椅子上起不了身,只好仰着与他说话,从这个俯视的角度看下来,他的鼻尖和下颌像是一头白毛狐狸的尖嘴,声音圆滑又温柔。 片儿汤话。王也也是不得不在社交场上混的,这种话他还不至于傻到当真,不过……他人真好啊……
阴暗的刑讯室中,施刑者面无表情地走向房间正中的那座刑椅,只有一束冷光,断断续续地投在那里。 受刑者因有人靠近而清晰的呼吸声,又重新平息下来,他抬起了头。 王也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有层次的演技”,当这个人抬头看向他这个即将继续折磨他,却需要他继续用生命去保护的同志时,那双眼睛里的各种情愫就像是万花筒里的碎玻璃,复杂到难以言喻。
表面上是人之常情的愤怒、憎恨和恐惧,可是偏偏上帝视角的人们能够分明看见,那全部都是假的愤怒、假的憎恨和假的恐惧。 作为一个演员,能够把一种虚拟的情绪演得真实已经不易,而他正在把一个角色假装有实则完全相反的情绪演得真实,且不会明显到让旁人看出这种假。 除此之外,王也觉得,还有更深的东西……但是他分辨不清楚,更说不出来。那是比万花筒里的碎玻璃更难捕捉的,只在旋转之间,一刹那五光十色的璀璨光华……
王也语气僵直地说:“想说了么?” 诸葛青几不可见地讥然一笑:“想我说什么?” “道长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他缓缓地解开自己军服的袖扣,将小臂上的衣袖仔细地卷起,似乎是不想一会儿被溅上太多难洗的污渍,同时又像是无声的威慑。 诸葛青盯着他的动作,喉头紧了一紧,他是一个能够忍受严刑拷打的人,反倒是这等待鞭子真正落到身上之前的压力更为难熬。 王也手里的那条马鞭轻触在他的颊边,皮质鞭梢的冰冷坚硬刺激着他的毛孔微微瑟缩,他又问:“道长是谁?” 可是,他突然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说出来,你就解脱了。” 诸葛青的眼神未变,声音仍是平稳又克制,“我不知道。”
刑讯常用的是长皮鞭,软硬适中,鞭梢很长,在挥舞的时候能够到更大的加速度,有熟练的手法和适当的距离,就能打得人皮开肉绽。 而马鞭不一样,它看上去是一条一尺多长笔直柔韧的细铁棒,手柄略粗方便抓取,鞭梢很短,甚至简化成一片三角形的平面。它旨在训诫,而不是虐打,使用的方式也不是扬鞭抽打马臀,而是在握住缰绳的时候,可以在很近的距离,使用很小的动作鞭策马颈。 但再如何不以伤害为目的,那也是对着马匹牲畜,对人的话,不管拿着什么工具都能置之于死地。 那条马鞭划破空气发出近似利器的锐响,打到人的皮肉上的声音却很轻。诸葛青的身体猛地一颤,呼吸一窒,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把一声惨叫咬死在嘴里,没有漏出一点。
他的疼痛看上去太真实了……王也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到他了,可是他的白衬衣下面有保护,应该是不会弄疼他。 他只得继续,那条鞭子事先浸过血浆,在那个身体上一抽便是一道血痕。 诸葛青开始几下还能硬撑着,白皙的脸庞因为过与用力的忍耐而泛出血红,后来他终于压抑不住,开始发出痛苦的闷哼和喘息。他被拷牢的身体在椅上无用地扭动,浸湿了额发的冷汗因为他挣扎的动作而甩到空中。
他痛呼的声音不大,挣扎的动作也不大,可是每一寸皮肤和骨骼都在虬结着,明明白白地让人看到,他疼……他太疼了…… 他那悲惨的样子,从一双眼睛里看进去,却一直疼到心脏的最深处去。 可鲜血淋漓的鞭痕仍是毫无怜惜地交错印到他的衣衫上,一下又一下,一直打得他神智溃散,几乎再做不出什么反应,像一个精疲力尽,正被噩梦惊扰的人,只能轻微地抽搐。 王也的气息急促,手心里都是汗,最后的一鞭,偏了,已经快要用尽的血浆在他的侧颈上擦出了一道红印。 王也心里一惊,可是诸葛青仍在完美地表演这一个被酷刑折磨到几乎失去意识的人,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更没有喊停。
施刑者停下了手上的鞭打,脸上看不出很明显的表情,只是刑讯也同样令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俯身下来,很很近的距离看着受刑者。 他低垂着头,艰难地喘息着,半阖的双眼,眼神涣散,失了焦点,发丝上的冷汗一滴滴地下落。 “谁是道长?”王也几乎是套着这个角色的壳,真情实感到想求他别再为难自己了,“老实交代吧。” 他甚至以为这个意识溃散的人已经听不见他的问话,可是他却呓语一般,轻摇着头反反复复地说着:“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一只手掌抚上他的腿,近乎温柔地一点点向下滑动,他的身体开始发抖,舌头却像是打坏了的机械,转不动也停不下来,“不……我不知道……” 他的指尖摸到他被子弹打碎了的髌骨,被突然挤破的血包里的血猛地冒出来,将他的手染得一片殷红。 诸葛青猛地仰起头来,整个上身都在刑椅上绷得笔直,终于是爆发出一声凄厉骇人的惨叫,没有人能不感到惊心,他这一声哀鸣,似乎将会耗尽他残留的最后一点生命,风中之烛熄灭之前爆出的最后一点火花……
好像他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掉,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死。 因为太过疼痛而浮出生理性的泪水,可是他的眼睛反而又清醒起来,从噩梦中醒过来,他还是活在这个比死亡要凄惨百倍的现实中。 可是那个人的手放在他受伤的膝上,他离自己好近啊……若是稍微偏一下头,嘴唇几乎就可以触到他的耳畔。 但是,他不敢…… “你杀了我……”他轻轻喘了一口气,隐晦地恳求他,“我也不知道。”
这个镜头都在诸葛青的身上,王也只会被拍到背后而已。所以他其实不用做出任何表演,只需要保持静止。 有些不够敬业却流量巨大的所谓演员,甚至会在这种时候背着人看手机,吃东西。 诸葛青却分明在王也的脸上看到了隐忍的悲愤,额角的经络突突地跳动,眼底强压下来的一点湿润。 根本都不会入镜的表情,他竟然都这么全力以赴。而且表情管理得这么好,完全让他感受到了道长内心的煎熬。这个新人也太厉害了吧。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
名局不是一个名手能完成的,同样名场面也是一样!诸葛青自己也没有强大到可以对着空气演戏不受影响,好的戏一定是需要两个戏骨互相飙出来。 诸葛青本来都对这部戏不报什么期待,只想着把自己做到最好就算了,没想到竟然会给他送来这样一位对手,这样一位道长。 这一定是天意!这一定是命运!这是崇祯皇帝在天有灵,天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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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戏拍了一天,导演宣布收工了。 诸葛青去卸妆并且在片场的,王也则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在现场徘徊。他在心里千回百转,就说向他道歉吧,请他吃一顿饭,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至少能把微信加上吧…… 等诸葛青擦干净脸回来拿东西,他已经兜着圈子踩出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圈了,结果和诸葛青一照面,顿时脑子又打结了。 “王也老师。”倒是诸葛青先笑着跟他招呼,“还没收工啊?等我?” “是啊!” 诸葛青有点意外,“真的是等我啊?有事么?”
王也觉得,完了……人家随口一说的,自己怎么就打蛇随棍上了呢……然后他忽然看到诸葛青的侧颈上有一道瘀痕。 他还是真是错手把人打着了,“对不起,打到您了。” 诸葛青本来还没发现,王也腾空着指点给他看,他摸到上面摁了摁是有点疼,“就这小伤啊,难免的啦。而且你别看我这样,我练功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没事的。” “总之,还是很过意不去。我又误伤了您,又不会演戏,真是……” “你不要这么过度谦虚好吧?”诸葛青失笑,“您演得真的很好,我打心里佩服。” 王也愣了愣,这是……讽刺?但他也不像这么刻薄的人啊……
诸葛青看出来他并没有相信,反而是有点急了,“我这真不是片儿汤话!我觉得导演对道长的理解是有偏差的,您NG的几个镜头搁我这儿,我觉得根本没问题。” “是么……” “当然了,他们都认为道长只是个忍痛牺牲了同志的伟光正形象。而我呢,就只是一个宁死不屈的烈士。他们都被简化成了挺平面也挺刻板的印象。但我的理解和你应该是一样的。” “我……什么理解啊……” 诸葛青说:“王也老师,您是不是也看过原著啊?” “啊……” “就是嘛!原作太长了,我怀疑这整个剧组就只有你我两个人看过。”诸葛青惋惜地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这个角色是有名字的,虽然这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他叫孔铭。” 王也看他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不敢胡乱接话。 “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理解啊,但我自己给孔铭写人物小传的时候,我是这样理解他的。” 诸葛青忽然有点激动,一边说着,那只手指纤长稳定的手像某种舞蹈一样,打出各种漂亮的手势,仿佛不这样做就很难把这种复杂的情绪用很简洁的话表达清楚。
“孔铭当然有坚定的信仰,也有革|命的理想,但除了这些之外……我觉得,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仰慕道长,也一直在追随他的脚步,希望有一天两个人能够站到阳光下,与他并肩作战。可惜,这个最后没有等到……”他一字一句地说,“但是,退而求其次,这个能够保护道长,能够为你而死的机会,他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王也目瞪口呆,这不是一个没有名字连第二集都没活过的路人甲么? “所以,我其实是一直……一直都是暗恋着道长你的。” “…………” 王也觉得自己的脸想要烧起来,耳朵在嗡嗡响,他想今天还是不要约他吃饭了,赶紧回去补一补原著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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