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青】心之全蚀 8.5上

乌天

快写完觉得有点长，分两次放啦

有五毛的车，和老福特斗智斗勇败落逃难

背景设定是未来，其实也不是很重要。说是搞科研，其实也没啥正经涉及到的，有也是瞎编和百度，会有些错误的话，不要太较真。

乌天

心之全蚀

我梦见绿的夜，在眩目的白雪中

                                                ——《醉舟》
1.
诸葛青把王也拉到天台上，指着在空中滑翔的灰白机械鸟说，你看，这是三科弄出来的第四版，是不是比前几版都大了一圈，为什么？因为这是要装炸弹上前线的呀。就在那块。其实要说人应该也装得进去的，就看上边愿不愿意了。
“装人，哪来的人，折成三节当炸弹扔吗？”
“哎老王，你总不会以为装的是队里那种正规士兵吧。”诸葛青比划了一下：“是小孩子啦。大概到你这，哎，就我们二科马上要弄出来的那批孩子。”
王也不说话了，他头顶上飘过一片极细小的云，细小到将将只能投下一个天台大的影子。
诸葛青趴在栏杆上，胸前的名牌和锌钢撞得啪啪作响，太阳在他正对面，他眯起眼睛看那些机械鸟，阴影从他头顶越过，他听见王也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这个弄的有多久了？”
诸葛青说：“嗯？你不记得了？去年马仙洪立的项目，你还写论文反对来着。”
“不是问你这个。”王也说，“是这个机械鸟，我看五科试飞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涂装？”
‌“哦，你说它啊。是弄得久，好像是上面资金拨得少，但应该也快了。那边说涂装了就和大号信天翁差不多。现在也就反光刺眼了点，其它的，都挺像那回事的。”
他将头凑向前方，努力地去看清那些有着血肉般优美线条的金属玩意，银色的光随着鸟翼的扇动一下一下炸着，成为冰，冰扎进眼球，随即在温热的血里融化成水。
他被猛地拉开了，回到王也在的阴影里。他听见王也说：“祖宗，一下没提醒你，又瞎搞了。走吧，别看了。”

他们重返比云影子更暗一些的电梯。王也左手抓着诸葛青的手腕，右手食指按在指纹仪上。
电梯下到了四楼。

日子刚进三伏，因此外边是热的。研究所里的中央空调不要命地吐着白烟，诸葛青跟在王也的后边。他任由王也领着。
不该看那些机械鸟的，诸葛青想。他眼睛因为一年前的实验事故废了。家里费尽周折给他弄来一双配上型的。他于是在研究所属的医院住了半个月，打那种降免疫力的药，等那副眼睛送过来，然后做手术。
期间王也有给他写过信，这个年代没人写信了，于是写信收信就成了件浪漫的事。诸葛青拿着四科配发的纸张，对着空气挖苦不在场的那人：知道我看不见了还要用个写信的法子。
他把手放在信封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按下床边的呼叫铃。他撕开信封，果然在里边摸到了一张极薄的芯片，当然还有信纸。于是他等护士来了，请她弄来台脑波仪，等接片什么都在额两侧上贴好了，诸葛青便陷入那黑暗——自然不是眼睛废掉时的黑暗。他眼前唯一发光的只剩王也写给他的信。一般人在脑内世界创物总会弄点新鲜的样式，可王也还是用的四科发的信纸。
此时他是能看见的，能看见便能抓起那张信纸读起来。
信的内容不长不短，前边都是些随意的——四所科的新课题、上边分发的经费、张楚岚那孙贼又干了些什么糟心事、诸葛青喜欢的电影又出了如何如何的续集。诸葛青回想起那部电影，讲的是旧时代的故事了。那时候没有频繁的战争，没有机械鸟这样的仿生间谍武器，没有沉睡在研究所几十个“罐头”里的人造人。说到人造人，他和王也曾也是将其军用化的反对者，诸葛青到现在也记得王也在会议上把一叠纸板在桌子上，原本似松烟样的眉皱得锋利逼人。从大学到现在，倒也没见过他这么费力去争一件事，以至于诸葛青打算转去的二科研究人造人这事，在告诉王也前搁心里演排了好多版本，结果还没说出口，倒是先有好事者透了风声。
一直到临走前，仿佛是有种讽刺的默契，他们不约而同在这上面缄默着。没人开口，便无事发生。然而那天到底是要来的，诸葛青和王也共用一间办公室，他收拾东西王也就在一旁看着。末了，诸葛青说：“老王，我走了呀，你可别太想我。”王也摆摆手，靠着椅背说：“害，说的跟什么似的，楼下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开了门，王也拿过他的箱子，王也说：“我送送你。”诸葛青笑着默许了这种略显矫情的做法。他们走进电梯，电梯下到二楼，王也没再往前了，他把箱子递给诸葛青，黑色的眼看着他。
“老青，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有时诸葛青回想，自始至终，他和王也其实是无一人改变过立场的。
他不过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感情，被短暂地禁锢在四科一阵子。如今诸葛青已经换上印有二科logo的笔记本了。他的实验室不再出现那双略带懒散和超脱的黑色眼睛。二科的实验机器鸣嗡嗡，他时常觉得自己已逃脱王也，他自由了，可每个深夜瑰色的梦里，他又会再次回到那些由爱欲与嫉妒构成的桎梏。他有时在想，王也始终是自由的，在王也进入他那一刻，他却仍是被锁着的。
某一天，梦中沉沦的他灵魂脱离肉体，又好像被塞进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总之已不再作为诸葛青存在，逃走了。却仍能见到真正的诸葛青——指甲嵌进王也的背里，头发眼睛都湿漉漉。
他们从头到脚都是湿的。体液混乱地流，交合的撞击声粘腻在失神胡乱的呻吟里。先是在床上做，后来又变成在王也办公桌上做。王也换了个姿势，扣着诸葛青的腰干他。头发全散了，垂下来的阴影笼罩在他半边侧脸。诸葛青一只手腕被王也死死按着，两片唇张开又翕动至始吐不出半句语话。外边有人声走过，诸葛青便慌乱地想找东西咬住，可他唯一能动的一只手却是在桌下抚慰自己。诸葛青后面把王也绞得更紧了，那人不满地贴近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指伸进他嘴里搅着。诸葛青发出两声猫儿一样绵长的呜咽。
他在一旁冷冷看着这场荒唐的情事，没法不去嘲笑这个为这样虚假东西沉沦的诸葛青。这里的王也形同桎梏，活着一刻桎梏便存在一刻，那王也死了呢？王也死了诸葛青会自由吗？
梦醒时诸葛青额前发被冷汗浸湿。

信读到了末尾，从倒数第三段起，王也开始道歉了。诸葛青冷笑道，他需要道什么歉。事实上他明白，自己眼睛成这样多少和王也有点关系。四科由于负责人是王也的缘故，对军用仿生人基本都带有些或浅或深的嫌恶，他因为招呼都没打便直接走人的缘故，到底还是惹了些人的。
就算这样，当看到提供器材来源是四科，王也签的字，他没多想便直接用了，事实上这器材根本没经王也的手。提供的人擅自给他弄了台旧的，一切确实巧合，结果也是谁都而没想到的。
那天爆炸来得突然，令人晕眩的白光中他想起一些从前的事。那时候他和王也刚毕业，找人托关系弄了两张去B城的证。B城的建筑还是旧时代的，而这旧时代的建筑又是以往旧时留下的。
他和王也透着玻璃隧道的墙往外看，天白得近乎灰青，王也围了条白色仿羊毛的围巾，地上雪也是白色的，静静躺在朱漆斑驳的屋檐上。他当时图好看戴了露指的半截手套，一出温室便冻得通红。王也抓着他的手腕把他一只手弄进羽绒服的口袋里，问他还冻不冻，要不把我脖子借你暖暖。诸葛青回他的语调慢悠悠，他说，老王，和男人这么暧昧我会过敏的。
他为何不敢贴上那片温热的动脉。
一篇红黑交织中，他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
青。
有热源，从食指间断漫延到手掌根部。他感受到了逐渐加快的脉搏的跳跃。他重新思考起生，想起生命诞生的不易与流失的痛苦，想起他对这脉搏主人的留恋与爱慕。诸葛青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了，王也便永远不知道世上还曾有人对他抱有这样复杂和深切的爱意，他曾经所做一切一切全都要化作梦幻泡影，他死去便会带着活人尚存关于他的记忆一同死去。想到这他便恨起王也了，最后支撑着他从那场事故中活下去的竟不是他对王也的爱，而是恨意。
想到这，诸葛青又觉得王也可怜了，处理下级干出令人焦头烂额的蠢事时，还要无端被人恨着。于是他又读了下那三段虽说短但确实掏心窝子的道歉，感受到了几丝快感。
恋爱中的人，总希望对方也能放低姿态来爱自己。诸葛青虽然觉得王也这样挂念着苍生性命的人是分不出来心那样爱他的，但一想到如今这人也要怀着内疚对他了，到底还是爽的。反正王也无论如何是忘不了他了。
出院后诸葛青更加肆无忌惮，好像是吃定王也因为愧疚要顺着他了，胆子大了起来，敢往和二科老死不相往来的四科跑。总找王也，还拉着他去喝酒。王也被他拽了几次，也没辙了。他们于是出入A市的酒吧，都是诸葛青挑的地，王也单单陪他坐着，喝自己带的茶，偶尔也喝些度数不高的酒。
诸葛青时常眯着眼，隔着奇形怪状的玻璃和五颜六色的酒水看场景和人群扭曲成诡异的蛇形。他们咬来苹果送给诸葛青，诸葛青转头弯起嘴角，想着如何哄骗王也和他一同咽下这淬满酒精与毒药的果子。
某天他俩去了家A市城郊的酒吧，灯打得五颜六色的，站在下边的人都变成艳丽而危险的动物，王也慢悠悠跟在诸葛青后边，突然就停了，诸葛青转头笑道，老王，你怎么不走了。王也叹了口气，他说老青，我们换家吧，这家灯太闪，对你眼睛不好。
眼睛，诸葛青怔怔望着他：你怎知道我眼睛的事。他换眼手术的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极其成功的，除了手术的医生，甚至是他的家人都不知道：诸葛青到底是留有些不轻不重后遗症的。他签过保密协议，因此并不相信研究所名下的医院会把这事透露给毫不相关的人员。
但他到底没问出口，一种由毫无根据的念头生发出来的猜测开始在他脑子里发芽了。查一件并没有花心思隐藏的真相并不是难事的，他很快得知自己这双配上型的眼睛——并不是靠捐献库匹配，而是通过人造组织培养得来，而它的制作者竟是王也。
诸葛青并不惊讶王也开始从事生命科学方面的工作。数年漫长的反军用人造人让反对者也成为这方面的专家。然而诸葛青心冷，他心冷于这场单方面的愧疚早就结束在他出院的那一刻。
王也为他受了处分，还亲手做了双人造眼来弥补他。纵然他还有后遗症，但王也为自己错误做出的补偿早已溢出于错误本身，他诸葛青还有什么理由享受王也所谓愧疚带来的顺从。如果没有深切的愧疚，这份顺从便成为施舍。诸葛青宁愿在求之不得的池沼中挣扎也不要这份施舍。他希望王也——就算不爱他——可以永远永远，把他置于一个相等高度来对待。
他于是像一只认错人的狐狸，亲昵后又跑得远远的，不再搭电梯跑去四科，直到王也来找他。王也请他去喝酒。
昏暗灯光的酒吧里，诸葛青撑着头问王也，我眼睛你做的吗。
我做的。王也在光下点点头，他刚被灌了两杯龙舌兰，整个人开始有点飘忽。诸葛青盯着王也因水汽遇冷液化而沾湿的手，没由头地想起那些带颜色的荒唐梦境。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本就是诸葛青问，王也回答，围绕着乱七八糟的工作和时政，像套话似的，诸葛青不在意这些问题的答案，事实上他对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也感到迷茫。
王也偶尔也进行些反问，诸葛青总是歪头弯眼笑着说你猜？
王也被诸葛青灌了太多酒精，人已经到不太能思考说话的地步了。
诸葛青站起来对王也说：“老王，你不舒服么，你起来，我带你去吐一下？”
王也抬头看他，暗黄色的顶灯落在一滩圆形的黑里。诸葛青死死盯着那黑色瞳孔里的光圈，明白是自己没有力气去选择避开亦或逃离。他像五科造出来粗陋却精致的机器人，一动不动木然站着，看着王也搭上他的肩将重力倚在他身上，热感透过单衣，带有烈酒的气息抚过他脸颊与耳廓。他感受到耳膜震动，从而听见王也对他说：老青，我们走吧。
走吧，走去哪，难不成还能一起逃跑吗？
诸葛青是一个乐意逃离的人，他不为自己的逃离感到羞耻，看待事物的方式如此，便能理所应当地做出旁人做不到的事。
他其实，并不满足单单逃到二科的，如果可以，他更想去外边，去远离研究所和战争的地方，做一些哪怕是在这个年代早已没落的工作。但他又是想和王也站在一起的，这些交杂的欲念让他难以忍受了。王也又是那样一个磊落光明的人，诸葛青虽然不耻于自己的想法，但终究是不想让王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他若是说了，王也会怎样想他，他又会怎样想自己。
他曾做过这样一个梦。电影样的 掉帧的画面一张张地放。没有声音，像粗制滥造的默片。
有字幕，在黑色的底上，白色的是诸葛青的独白，红色的是王也的：
白色：走了，去往一个我们纯粹存在着的世界——在那除开肉体与灵魂别无它物，我们在冬天看雪在夏天看花，直到身体变得透明而死去。这时你便可以见着我的心脏——燃着如何如何的焰火，每一段记忆交缠每一条血管，而我也见着你的。
    剩下的红色字眼划上密麻的黑线。画面上是王也的脸，色调暗黄而灰，像是隔着很多很多十年。
    他看见王也摇了摇头。

直至每个神经末梢都开始嘶嚎，诸葛青才发现王也已是近乎拥抱的姿态靠在他身上了。角落里，他听见王也宽阔胸膛里心脏在跳动，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实，又前所未有的虚幻。
他听见自己说：“王也，你是喜欢的我吗。”
但实际上他说的是，王也，你是讨厌我的吗。厌恶我这样自私的人——单为自己着想，想着和你离开。
他也意识过来了，可他已经耗尽自己全身最大气力，此刻已如条脱水的鱼，被王也箍着，只得张口喘气。他看着王也抬起身，脸侧着，眼睛在柔和的温度下注视着他。
他听见王也说，他说：“青，我还是对不起你。”
王也念他的名字，尾音像一声叹息。
诸葛青说：“那你就继续对不起下去。”

他一下坐进王也的椅子里，这椅子还是诸葛青留四科时给他挑的。他翘起腿随意转了下。王也给他倒了茶，玻璃杯里灰绿的芽缓缓沉到水底。
王也在四科专门用来办公的场所，后边其实是连着实验室的。诸葛青在调去二科后仍是经常往这跑，不避嫌。以前四科共事的人还会拿那种眼神看他，自从他出了那件事后，倒也都消停了。
“你上次问我的资料，我等会找给你，当谢礼了。”王也叹气，“麻烦您昨晚把我送回去了。”
“别客气呀，”诸葛青笑着说：“这一看倒是我赚了，照顾你一次就可以得这样的好处，我倒希望你在我面前多醉几次。”
“害，我昨晚有没有说过什么，要是有，你也别放在心上，以前也被人坑过，我这人醉了就要胡乱讲话的。”
诸葛青没回答他。他沉默了一会，看向对面的的墙。墙上是挂着旧式日历，
有几个数字用红色的笔标了圈。
“哪有，还是你怕说了什么吗？”诸葛青笑了，借力转了半圈，一下正对着王也。
“你说你对不起我来着，可我眼睛的事根本就没怪过你呀，王也，你是哪觉得对不起我。”
他话说得漫不经心，居然还带着几分和实验室不太相合的轻挑。
“唉老青，”王也说：“都什么和什么呀，你只当我是瞎说的，别想了。”
过了会，他又补充：“其实要说的话，我真挺后悔把你弄上我这条道，你该做自己更喜欢的。”
诸葛青站起来对他笑了笑：“我倒觉得现在挺好的。算啦老王，别讲这个了，带我去看看你弄的东西吧。”

王也开了门，套了件实验服的诸葛青仍是能感到比外边更冷的冷气一下裹挟了四周。他粗略看了圈，注意到些新的，他们二科也有的实验设备，于是转头对王也笑道：“怎么，你终于改变主意了，开始弄军用人造人了？”
王也说：“您可别把我说得和你一样，我立场稳着呢，你们二科搞的我是不赞成，但真要说像以前那样反对也没法了——大势所趋嘛。我现在啊，是在弄仿生人那边的研究。”
诸葛青来兴趣了，他暂且忽略了王也的第一句话：“呦，你居然来弄仿生人了，怎么的，上边居然通过你的提案了？”
王也说：“我也不傻嘞，我打算的是：以人造身体当仿生人的主体的框架，但是关键的器官还是用机器来做的，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潜入时被发现的风险，二来民众接受度也高些。”
他又说：“我也没打算弄以前那种算法，这种仿生人本质上是不能联网的，基本上也只能适合小范围用途。我构想里它是由原始的机器运转，但又有人的血肉，能像人样拥有情感，但还是没有生命的。”
诸葛青笑得站都要扶着王也：“不是吧老王，你要做一个——脑子和心是机器的人造人，血肉做身体的仿生人。王也，你可够会模糊界线的。”
他笑完，转头看着王也：“就算你弄出这种东西，你要怎么让一个脑子是机器做的，人？像人一样思考，你怎么让一个机器脑子拥有人的感情？”
王也说：“凡事也不要把话说死嘞，你又不和我一起来搞研究，怎么就质疑我做不到？”
诸葛青笑起来，他拍着王也的肩说，老王啊，你还真是比谁都自信，我真是服了你。你要真是弄出了那种拥有人类情感的仿生人，那你这仿生人不也就是人了么？怎么说它没有生命？你和我们弄军用人造人的又有什么区别？
王也说，还是不一样的。
诸葛青说，你又不给我证明，让我怎么信你。
王也反问他，所以就是你认为有人类情感的仿生人也就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喽。
诸葛青笑着说，我可没把话说死。
他心情变得很好，之后间断地哼着小曲。有老旧电台的，也有时下最新流行的。他想：王也，你总会意识到自己是错误的，你又不是神，你没法用机器去救一个个活人的性命的。你总会因为失败而丧失抛弃你无谓的幻想。到时候你就会和我一起走。
说到底他的自尊和念想都近乎偏执，王也若是能从叠的高高的稿纸零件端走下，回以如他这般强烈的感情，那诸葛青便是真的快乐了。
他甚至盘算好去哪个暂时还开放的剧院，王也可能因为看哪些东西无聊到打哈切，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中途就离场，外边有趣的事还多着。

走的时候诸葛青眼睛终于不堪之前阳光直射而疼痛起来，王也叹口气，让他躺在椅子上来等自己上药。
诸葛青本想说我自己弄就可以了，可是他心里又期待这件事情，最后他放弃了，侧着头看王也洗好手带上手套，像个专业医生样的来给他滴眼药水。
王也把诸葛青眼两边皮肤拉开了些，露出中间的眼球。
“祖宗，别笑了好吗。”
诸葛青身体绷得厉害，终于算是克制住了。他说，你搞快点。
王也拿着瓶子，在瓶底稍微触碰了下，雾状的药水便随着一声轻响覆盖上诸葛青的眼球，他感到一阵清凉，疼痛像火般滋滋熄灭。他于是舒服地闭了会，又听到王也说：“右眼睁一下。”
睁什么单边眼，诸葛青是两只眼睛一起睁开的。他一睁眼，便看见王也——因为人没动的缘故，是把身子又伏低了些，这才靠近他的右眼了。他发须扫着诸葛青的唇，痒痒的。诸葛青不自觉地张开嘴，目光从王也微微蹙起的眉峰上移到那双因没经保养而略有干裂的唇。
王也说，放松点。
他脑袋里冒出了个念头：他现在吻上去，王也的嘴唇便不会因为干裂而流血。可他没这么做，诸葛青一动不动，乖得像只王也养的狐狸，他发现自己早就止住了呼吸，而随即他意识到：王也也屏住了呼吸。

王也起身把药的瓶子盖上，他问诸葛青：“你讨厌我给你做的眼睛吗？”
诸葛青愣了一下，说：“啊？怎么会。”
他眼睛因为刚上过药的缘故好了些，于是睁着，蓝灰色的目光湿润地注视王也。
“你送的，又好看，我挺喜欢的，还没谢你呢。”

诸葛青回到家中，站在镜子前用手指划过嘴唇，然后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触碰那双眼，他额头抵着镜子，想象王也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把这双眼从培养液中捞起，体温传给瞳孔里最冷的那块。
他睁开眼看自己，其实下午在天台上看那些机械鸟确实有点弄伤眼睛了。光上一次药似乎还不够。诸葛青不断地眨着眼，看起来像哭了似的。他又想起这眼睛是王也做的，仿佛王也能通过那面镜子里的眼看见他。他用手蒙住那双眼所在的地方，末了又忍不住松开去吻它。

中原中也激吹bot

这种感觉和设定好棒！！！老师t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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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