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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x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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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从西伯利亚刮来的寒流越过东北平原席卷华北平原,北京刚有寒冬肃意就被天降白雪盖得严严实实。“京师之枕”昌平尤甚,连绵起伏的山脊似飞龙脊上一点白,而昌平西北沟崖群峰的玉虚观则是龙头上顶着个的银铸的飞扇。
大雪三日,往来玉虚观的香客寥寥无几,只有一辆盖了厚厚雪衣的面包车间或有人下来。王震球下车抽烟时又没关车门,冷风从车缝蹿进来冻得诸葛青一哆嗦,他这两天有点感冒,被风一吹鼻头又开始发痒,诸葛青扣扣窗户:“关门。”
王震球来时没看天气预报,还穿着个破洞牛仔裤,车边一蹲回来拿热气一撩,膝盖处紫地发烫,借了诸葛青的热水袋抱了一会儿才暖和过来。诸葛青捏着鼻子问他:“挨冻也得抽,再说了,你们哨兵抽烟不觉得呛得慌?”王震球白他一眼:“你也是正儿八经白塔出身的向导,学的那点都喂狗了?”
诸葛青一时语塞,他是个极为不合格的向导,至少向导课上大半都睡过去了,不过天才在此都值得被原谅。之后加入白塔,他单身三年,直至退役也没有个固定哨兵搭档,至于临时合作的哨兵基本都依着他不抽烟了,还真没遇到抽烟的哨兵,王震球就是唯一的意外。王震球把车窗上的黑绒窗帘拉开一条小缝,玻璃上糊了一层浓厚的雾气,不过好在哨兵视力超群,也能隐约看到人影,他紧盯外面还有空和诸葛青插科打诨:“抽烟就是为了提神,平常还能俩哨兵轮,哪像是金贵的向导……”
诸葛青正要反驳,只见王震球一跃而起拉开车门,像是矫捷的豹子一般冲了出去,车门咣的一声撞到最边上,诸葛青从坐上起来,风雪糊了他一脸,在米粒大的纷飞雪花中他看到一个长发男人侧身躲过了王震球的擒拿手,不疾不徐,如同假寐的老虎。
他们这次的目标,中海集团三少,王也。
王震球一击不成,从地上滚了一周,抬腿就是一记扫堂腿,王也后撤一步双手前后错立生生接下王震球起身的一记直拳。王也极为敏捷,拳法看似轻缓却无形中卸了王震球的攻势,几番下来王震球也看出端倪,眼前人拳法厉害,功底较常人也极为深厚,但比起哨兵来说还差了许多。他登时了无兴致,一并指,一条足有他小腿粗的黄金蟒从暗影中飞速游出,像鬼魅一样接近王也脚腕,就在蛇的芯子要触碰到马丁靴的瞬间,王也一个后撤步远离了王震球。
王震球眉头一皱,正要与黄金蟒左右夹击,忽然听到诸葛青的声音,他的鼻音很重,喊这一句话破音一半,听着和弹棉花一样好笑:“他不是哨兵!”王震球心道这要不是哨兵就见了鬼了,他无暇回诸葛青,就这听话一晃神时间,王也突破他与黄金蟒的封锁径直向诸葛青奔去。就在王也看清诸葛青脸的一瞬间,他脚下忽然一顿,刚刚被赶来的王震球一个锁喉按在地上,王震球单膝跪地,手肘压在王也身上,喘着粗气说道:“跑什么,就请你喝个茶而已。”
王也猝不及防被按在雪里,糊了一嘴雪,猛咳两声,呛道:“青天白日,见人就打,这是喝茶还是抢劫。”王震球噗嗤一笑,他吐出刚刚咬到的金色长发,嬉笑道:“抢劫不至于,我们这种一线的哨兵也不至于图你几个破子……”他说完一愣,王也抬着半张脸瞥他,眼中愤怒漠然不解,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的表情。诸葛青单膝跪地,双手垫在王也脸下,只是一碰,他低声说道:“真抓错人了。”
诸葛青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他有过三年实战经验,从见王也出手的刹那就知晓了,太慢了,并非是他反应的速度,而是他看到王震球太晚了,几乎是王震球冲到眼前才处于危险感应意识撤开了一步。向导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了他的精神触丝将眼前的空地纳于麾下,然而他只感受到了属于王震球的气息。他尝试着用精神触丝接触王也的识海,那里只有一道空荡荡的屏障,像是漆黑深海里漂浮的塑料薄板没有丝毫依托,比起属于哨兵本人为了保护精神图景建立的强打屏障,那里更像是某个向导的不经意的玩笑。太薄了,太脆了,像是蝉翼一样触碰不得,诸葛心头一酸,他不明白这种脆弱的情感来源于何,只是轻轻地收回精神触丝,没有惊扰那片蝉翼。
王震球虽然对诸葛青的办事能力充满质疑,但是对白塔的前任首席向导候选人的专业素养还是充满信任的,他卡着王也手腕把王也拽起来,毫不愧疚:“不好意思啊,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多担待。”
王也动了下手腕,发觉挣脱不开,冷笑道:“你丫抓错人了怎么还不放手。”王震球啧了一声:“我忽然觉得中海集团那几个子不错了。”
白塔有个规矩是不对普通人动手,诸葛青自小就在白塔下长大,算的上是根正苗红,见王震球这样有点看不下去,他示意王震球放手,伸手握住王也手腕。他手刚在雪地垫了半天,冻得手掌发红,猛一碰王也手腕,烫的指尖发痛,诸葛青松了手虚虚一环:“去车上坐会儿吧,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真是个好人。”鉴于自己刚刚做了王震球的帮凶,诸葛青这话说的有点心虚,王震球在一旁听到恨然踢了脚雪。
王也看了诸葛青一眼,沉默片刻,回道:“走吧。”
一到车上,诸葛青就把哪都通给他的聘任书递给了王也看。这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诸葛青退伍回家啃老开始说起,他婉拒了白塔的续约以及安排的文职工作,又觉得北京不好养活自己决心回家啃老,就在此时,他的旧友张楚岚找上门来。原来是作为监视黑白塔的“公司”哪都通在整理他们这一批入伍人员档案时,发觉其中有一张异常档案,档案为S级哨兵王也,备注死亡。可是这位从北京塔进入白塔的哨兵在北京塔的档案只有一张,中海集团三少C级哨兵王也,二人从相貌血型学校乃至特长爱好都相同。公司出于严谨的态度,调查了王也,却发觉白塔也在暗中监视着王也。
所以公司想要先白塔一步把王也纳入自己保护范围内。只不过他们没有正规理由请中海集团三少前来喝茶,而华北片的冯宝宝与张楚岚又有其他事项,只能抽调同为临时工的王震球,又担心王震球一个人制服不了S级的哨兵,找来了还在北京逗留的自由人——A级向导诸葛青。
王也听完沉思许久,他靠在椅背上,揣着诸葛青的暖宝宝,老神在在:“那你觉得呢?”这话问的模棱两可,诸葛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王震球抢白道:“你很强,但不是哨兵的强。哨兵有着常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五感,你的动作很快,但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他顿了一下,忽然一笑:“但是你躲了我的精神体。”
他说着,黄金蟒再次从阴影中出现,爬至他们二人之间竖起身子,王也却毫无察觉。王震球垂眼一笑,内心近乎狂笑,好,真是好,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居然有这么强的危险感知能力。王震球又问道:“你在车里有什么感觉?”
这个车里装了白噪音装置,紧闭门窗时除却呼吸声听不到一点杂音,这是为哨兵特意准备的是哨兵最喜欢的地方,向导从小接触这个环境也可以适应,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太安静了,像是封闭了听觉被关进玻璃罩子中一般。
王也看着王震球,一字一顿:“太安静了。”
“没什么问题就去公司吧。”王震球从后座爬到驾驶座上拧开了火,王也却看向了诸葛青:“你呢,你为什么来?”他目光灼灼,盯得诸葛青一愣。
“……不知道。”
他一向不爱管闲事,何况这个对这个同级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就是鬼迷心窍一般答应下来,诸葛青本想说因为我与你颇有眼缘想见见你,他这种话说惯了,与王也对视的瞬间却败下阵来,只能低声重复一遍:“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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