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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6 02: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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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庭燎晰晰 于 2022-10-16 02:14 编辑
回京听到的第一件事,张灵玉没能回去。第二件事,全性居然有主了。
经过好几年大折腾,说是折腾,实际上各种动静从来没有消停过,像是涨潮退潮拍岸的浪,窸窸窣窣留点痕迹,又滑走,下一波声势倏然浩大,下场子的人不少,被浪拍走的人更是多,这一遭走过,能消停好一阵。
诸葛青是在这时候搬进他俩二环内新房的,绿植最好的新小区,一整套大跃层,闻着新鲜甲醛味,诸葛青谈不上特别高兴。
他俩搞术士这一套,天地人文,道法自然,自然发生的,自然靠在一起,六点王也起,九点他起,吃点早餐,各干各的,一套房,两种生活。
哪都通在几大片区新设了督察组,专找旧案奇人奇事,逮空子钻,新组织正是头上三把火,诸葛青调到了这里,摆明了让他得罪人,因为他得罪得起。
诸葛青天天上班生不如死,觉得还不如在小黑屋的时候,他最不爱干得罪人的事,跑档案室避风头,宁可碰一档案袋灰,也不肯出去欠一鼻子人情灰。
一回家,累兮兮地又开始琢磨自己到底是不是会过日子的人,泡在王也准备的热洗澡水里,他老琢磨不明白。
洗完澡吹干头发,摸着黑上床,王也没留灯,他心安理得地爬上去,拨开王也的睡衣衣襟。
他俩做得很温吞,王也轻巧地换了上下位,托着诸葛青的腰,缓慢地进入他的身体,诸葛青手自己腰部摸,他想抓王也的手。
敏感,多疑,坚硬的身体。
复杂,慎重,软烂的情思。
王也的阴/茎是热烫的,诸葛青会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他听得见王也的呼吸,有点快,有点慢,风,他的情欲是风,呲溜沿着他身体就过了。
人立在风里会有错觉,认为风奔自己而来。
他的手去攀他坚挺的背肌,他整个人是被钉在床上的,感受到王也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阴茎,诸葛青拿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说了今天第二句话:
“老王……”没能说下去。
身动,心不动。
黑夜里,诸葛青的眼神清亮,烧过一场火,瞳仁似吹过的玻璃。
是不是以前没跟男的谈过,所以硬不了,诸葛青也想过这事儿,他倒不觉得这很丢脸,破坏有毒的男子气概什么的,挖根究底,说白了还是对这段感情没根没底,又感觉稳扎稳打。
他专门打了好多次飞的跑去黔东南找马仙洪,就和他下棋喝茶,老马现在归在公司旗下,脑子之前受了大损伤,大折腾过后公司算是放在自己监视下面,找了个侗寨养生。
六盘水是不让他去了,哪天又捡个临时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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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的山一眼过去成画,水源源不绝落在空气里,湿润清丽。
他不免得想起上一段感情,和傅蓉在一起,决心不渣她,让她体会真正的感情,是有想过好好定个归宿的,傅蓉能听懂友人A,她能听懂自己的大部分话,谈了好几年,她先跟他提的分手,她讲,老青,我们处着跟姐妹似的,我谈不下去。
她还说,心病要找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治不好你了。
在南水侗寨待的一周后,迎接了旅游淡季的第二位客人,王也穿着运动短裤,随便拽了件T恤,才从车上下来,脸上还有睡痕,他向门口树下坐着乘凉的诸葛青打招呼:
“老青。”
好像他还是一周前送他出门的那个样子,眼过万千,无一留身。
不留身的道长挠挠头,对他说:
“我们转转。”
诸葛青神色淡然,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伸了个懒腰起身,老马盯着棋盘,本来也不看人。
*
往寨子深了走,是往一汪潭水引出来的溪水沿着直走的。
深山出来的潭水是冒寒气的,太阳深深浅浅地被树荫挡着,漏下细细碎碎的光,行在其中,十分惬意。
武当山也有这样的清净地,挑水走偏僻山路,人不孤单,而是真正的清净,抬脚看路停步看云,王也能停停走走一整天。
那时候老觉得自己是云,闲云不飘,只是悬空着。
走在诸葛青旁边不一样,北京相处的那个夜里他们在台阶那里停下,王也头一次没看月亮,而是投眼于月亮下的人,具体的行走在身边的灵魂。
他不大能看清诸葛青的神色,这个人,他心里的事,但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小事,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放在心上会成为隔阂,芥蒂,他不愿意这些东西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在哪里看红尘。
与诸葛青,是与红尘最适合,最亲密的距离。
王也明白,总有人看他俩是诸葛青吊着王也这片云不走,其实不然,是他终于多了根缘线,不多不少,不深不浅。
他只是,想近一点,不想叫这线断了。
和诸葛青说话有趣,他不让你的话掉地上,走在山林间闲谈,聊贵州的辣椒,山间的泉水,村头的水车,就连他来前,北京下了几天不寻常的雨都要说道说道,但不落俗套,遮山隐月地聊。
诸葛青说寨子山坡上种的茶,喝起来不错。
王也抬眼去看,山色晴朗,半边天的阳光都倾倒在连绵的、匍匐的茶树丛上,有些灰白色的石碑错落其中。
王也知道那是坟堆,各家信各家的风水,朝向各不同,没有群葬的习惯,石头与泥土砌的坟堆上面插着干枯的树枝,挂着红白色的挂条,有些坟前有青烟,这是离得近,随时可以祭拜的缘故。
想茶都能一眼看生死。
王也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活到头了,他觉得寂静。
他们不再交流了,山里蝉鸣还有纺织娘、蟋蟀的声音乱长一片,能叫完整个夏天,连绵不绝地令他想起北方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有扁平高阔的天。
转一个弯是小瀑布,下面汇成小谭,不深,非常清澈。
诸葛青带他踩水,蹬掉鞋袜,手掬一汪水扑扑脸,他的脸细腻清晰极了,离他越来越远。
在水下,他像尾银兰色的金鱼。
鱼溯流而上,又大叫着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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