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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 葵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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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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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5 21:23: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性转青和大老王的带娃文

*第一人称,“我”是两人的娃

*很雷的流水账,谨慎观看

关于做饭。

在我小学之前,我肯定或者说坚定地认为——厨房是属于我爸的阵地。

直到我小学去同学家做客,才发觉原来他们口中的厨房是属于女人的。

我傻乎乎地问出“你爸爸不会做饭吗?”

然后收获了这家女主人疑惑的目光,“她爸爸是不会做饭。小葵家里爸爸做饭呀?”

“对呀!我妈……”我斟酌再三,决定不用“不会”这个词语。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不是不会,相反的她很擅长。不过这种擅长在我家是不够填饱肚子的。

我妈的厨艺风格和她女演员的表演风格品性相像,狗血派的偶像剧她都能演出类似大银幕里电影的高雅气质。所以中餐做饭这种油烟袅袅的效果在她这里也不沾边——她做西餐,就像牧之叔做实验那样严谨,一尘不染。

另一个方面也像,烧钱并且只有一点。

我妈的科研成果并不难吃甚至称得上一句美味,但是一般到了下半夜我们全家(特指我和我妈)就又眼巴巴地巴望着冰箱。

这个时候我爸就会长叹一口气,然后站出来,从冷柜里拿出昨天包好的饺子,走进厨房打火煮菜。

“英雄父亲。”我们就这么打趣道。

所以我换了一种说法,说“我妈不是很喜欢下厨房。”

我注意到她的疑惑变成了艳羡,像是回答我又像是喃喃自语,“你爸真挺好。不像妞儿她爸,一点不顾家。”

彼时,我分辨出这是一句好话,不像偶尔二大妈说的“君子就应该远离庖厨”那样不是夸奖。所以我回家说给我爸听。

只可惜他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把一盘丝瓜炒蛋递给我让我端上桌。

“夸你顾家哎!”我坚持不懈地重复道。

他被我的坚持打败了,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笑容,“是是是,我听到了。快端过去,别烫着。”

“就烫着!”我不满他的敷衍,故意唱反调。

碰巧我妈进了组,没人调解我和我爸之间的小矛盾,这使得我们两个人的晚饭吃的不愉快,因为我单方面的怄气。

过了晚饭我才想起来语文的背诵,课文背完要有签字的作业。平日里给我签字的诸葛青不在家,我只能扭捏地找到王也同志。他正在洗碗,我说明来意,他抬了抬下巴,让我把书放在旁边的灶台上。

我扭捏地背完,他继而大手一挥地签了字,带着五彩斑斓泡泡的水顺着他的笔迹淅淅沥沥地落我崭新的课本上。

这就使我更加生气了,决定把那句夸奖变成批评。这对小学生来讲就是加上“不”的句子,很容易。

“你一点都不顾家!我妈顾家,才不会把水弄我书上!”

他听完倒不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了,自顾自地乐起来,偏过头来问我,“您老知道这词啥意思不?”

“反正我在说你不好!”

他又是一乐,把碗筷清洗干净放回架子上沥干水,从兜里掏出手机蹲下身子和我一起看,“顾家,看见没,这么写的。意思是‘照顾家庭 ,顾念家庭,多指照管家务,赡养家属等。’我和青一人一半,我管家务,她负责养我俩,一样的顾家。”

“那妞儿妈怎么说她爸不顾家,妞儿爸爸也挣钱,哪有说一家人不好的。”我反问道,“肯定是做家务才叫顾家。二大妈他们都说是女人才做家务,才贤惠,为什么我妈不做呢?”我不想别人说她的不好。

我爸这种时候就敏感的可怕,像是会读心似的,“诸葛葵。”

他鲜少叫我大名,心情好就喊我小祖宗,我闯祸了就是小兔崽子,再不济也是跟着大家一道叫小葵。这般严肃认真还是头一回。

“谁能说青的不好呢?”

是啊,那可是诸葛青。伶俐美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好像哪里都没有不好的。于是,我又独自开心了起来。

开心之余还不忘转头替他打抱不平,“老祖宗说‘君子远离庖厨’,那你为啥还天天做饭。”

“我不做饭你吃什么?喝西北风啊。”

“那你就不是君子了?”

“在我们家,青是君子,我是庖丁。其他时候另说。但你敢想天天吃沙拉的日子么?”

我赶忙摇头。偶尔过个嘴瘾还行,天天吃日日吃我非得吃成兔子不可。还有,我实在想象不出我妈在厨房里抛弃她的漂亮衣裳和高端厨具,穿着我家的旧围裙用那把大菜刀和小破电饭锅切菜煮饭的样子。

她天生就不应该被困在那里的。

“青也本来就不该待在厨房里的。”

看起来我爸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她就应该去闯荡的,自由自在的最好。”他直起身子来,收起手机又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这儿能让她偶尔降落就行。”

“别和她说啊!”他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就这样,关于顾家的话题悄无声息地告一段落。我们又开始了新的等待,等待诸葛青回来的日子。

 

关于名字。

姓氏的优越感我其实早就了解。我会很自豪地说:我姓诸葛!诸葛亮的诸葛!

这时我就会收获同龄孩子们一水羡慕的眼光和激烈地讨论“是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吗”。在所有人都会给自己取龙傲天这样的别名的年纪,每到这时,我都会衷心的感谢我的母亲,诸葛青。因为我的名字不用我再思考就已经超越了他们所有人。

回家后,我拙劣地模仿着他们的表情,把我妈逗得哈哈大笑。她用手刮我的鼻子,香喷喷的,“那可不,都是因为我手气好!”我爸就在一旁附和。

可能是我表演得太过投入,她所说的我竟然就这样一耳朵带过了。

这种自豪一直延续到我念初中。

等到了中学,这种别样名字倒让我感到不快起来。我基因里属于王也懒懒散散的部分终于显现,整日蔫蔫的(王也同志说是遗传性睡眠不足,我严重同意)。

诸葛青对此表示痛心疾首。我只好挪到她身边,讨好地说,“人多我就不这样!绝对保障您的面子,噢不,我们家的面子!绝对好好捯饬自己!”

她一脸不信,问我:什么时候才是人多?我们家三个人还不够多?

我即答:有大于等于四个人的时候。她才稍稍放心。

同样的,对课业也是。

面对抽背啦上台默写啦诸如此类的活动,我的姓氏就像活靶子似的,“那就让诸葛同学来吧”十次有十一次中。

并不是我不会背或者不会写,我只是懒得动,懒得从人堆里钻出来再钻回去,弄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所以我动了改名的念头。

出乎意料的,竟然没人反对。我妈热心地帮我百度“中国公民 北京户口 能改几次名”以免我未来想改又改不回来,我爸则问我是要姓什么。

“姓王啊,不然姓什么。我们家还有别的姓吗?”

“你外婆你奶奶的姓啊,或者有熊、詹葛……其他的也可以……”

“停!就姓王。”

“得嘞。”

在确定了我的决心后,照旧我爸刷碗,我妈化妆更衣,我写学校布置的作业。好像不是去干一件看起来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跟平时出去逛街一个样。

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他们两人带着我去街道领了申请表,一切填写妥当后又开车去了派出所。

终于,在派出所的门口我退却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小时候不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别名。

一想到跨进这大门,我之后都要叫“王葵”了,并且这辈子都要叫这个——那还不如叫诸葛葵呢!我一把拉住兴冲冲的我妈,真诚道“我后悔啦!”

她又是那副不信的表情,一直到我发誓这辈子都叫诸葛葵后她才罢休。

后来我才知道,叫诸葛葵是倍儿有面,而叫王葵是值钱。毕竟,那个王,是中海王卫国的王。

但我也不太后悔,姓什么不也差不多么!更何况和国民女明星诸葛青一个姓,不亏。

直到身边朋友家里添了人口,我才缓慢意识到姓氏的另一个层面,从小小的优越感到大大的继承权。

我和妞儿(她不许我再这么叫她,所以当面我都是喊她大名)坐在操场的看台的阴影里,底下是一群低年级的孩子打打闹闹。

她突然谈起刚出生的弟弟,欣喜之外还有几分落寞了。

“说好的和妈妈姓,结果爷爷不同意,我都不想回家了!天天都在吵架,烦死了。”

“跟谁姓不都差不多么?”我吸溜着冰棍,没能理解他们吵架的意义。

用她的话来说,在这方面是小孩子都不如我的天真烂漫。

“不是一个姓就不是一家人啦!”

“那你爸妈不也不是一个姓,那他们不是一家人啦?”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她着急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是拿不到钱的意思!”

她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但也解释的不明不白。所以她叫我回去问我爸妈。

不巧的是,那天我家只有我妈在。她对这种问题和我持有同样的态度,并表示我的姓氏是通过抓阄得来的,五十五十的概率很公平。

我又问她,如果我们家也要再添一个弟弟或妹妹还会是这样抉择吗?

“你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她放下手里的叉子,对我说,“这和我们要养猫养狗一样,是需要全票通过的事情。”

是的,我家秉承一种小国寡民的民主,投票表决家里的重大事件。

譬如,我和我妈要养猫,我们都是支持票,我爸则罕见地投出一票否决。原因是那段时间他很忙,而我妈又要进组拍戏,他来不及又管我又管猫。所以养猫事件就此作罢。

“就算你和老王都同意也不行,我要一票否决。”她接着说,“我实在不能忍受肚子里再有一个会动来动去的人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就是会让你反胃——有点像你吃坏肚子的难受。”

“那还是不要了吧。”我有点沮丧又感到抱歉。原来怀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也不想我妈在感受一次这样的难受。

她摸了摸我的头,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结果,并对我说不用抱歉,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当妈妈的感受,当时更多的是新奇和高兴——活蹦乱跳说明很健康。

所以就当我逐渐接受我的名字是公平竞争来的时候,偶然在相册的夹层里发现两张大小相同有着相似折痕都写着“诸葛”的纸片。

好呀!有人出老千!

我拿着纸片去寻诸葛青,半途遇上从外面回来的我爸。

“急匆匆地干嘛呢?”他眼尖地发现我手里的东西,大叫一声“小祖宗”就从我手里拿了去,“可别给青看到!”

“你都知道她出老千了还怕她知道呀!”

“这我写的,她不知道。”他看了一眼房门,压低声音说,“我出的老千!”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说好了抽到哪个就姓哪个么?”

“她早就想你和她姓啊。再说了,你跟她寸步不离地呆了十个月,比起我,早处出感情了。不姓诸葛姓什么?”王也同志把小纸片谨慎地收进口袋,“抓阄就走个过场。”

“哦——糊弄我爷爷姥爷他们。”

“怎么能叫糊弄呢……”我爸话还没说完,我妈就远远地喊我的名字了,“快去,叫你呢。”

我屁颠屁颠地跑到我妈跟前,她窝在卧室的沙发里一副了然的神情。

“你都知道啦。”

“我早知道啦!”她捋了捋头发,右手在空中旋转了一小圈,“还记得暑假教了你什么?听风吟。一飘过去什么都知道了。”

我走过去,也学着她的样子窝在她怀里,她替我编了辫子,弯弯绕绕地盘在我的头上。

我迷迷糊糊地在她的怀里犯了瞌睡,直到我爸开门来叫我们吃饭我才缓缓苏醒。

“快点!有你爱吃的藕合。”

我一骨碌爬起来,我妈走在我前头对我说不让我,谁先到谁先吃。

我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而后我们一齐笑起来,我的思绪也就这样像风一样飘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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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6 23:59: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也青】Lascia ch'io pianga*看完流浪地球2后的一阵乱打  *Lascia ch'io pianga  的意思是让我痛哭吧(嗯)  * 第一人称预警!  *私设很多,ooc也很多,谨慎食用!  今早我去见张楚岚是在停尸房。  科学院的人大都不太乐意见到我,但也无法否认我曾经的确是他们的一员,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们最成功的作品。  “我替教授来的。”  因为我是他们最敬重的老师王也的一块不朽勋章。  “你来了。”  “陈院。”陈朵比我印象里要更衰老了,白发又添了不少,像秋天结果的柿子树一样低垂。  是不是当上科学院院长就是老得更快?  就像马仙洪。  马仙洪,我的老朋友。不过他现在已经是阿灵顿地里的一捧灰了,所以陈朵接了他的班。我的身体在他的实验室里诞生,他赋予了我成为人的一部分。  他经常和王也吵。他认为王也把我的感知意识调教得过于娇气所以才迟迟学不会走路——因为我怕摔跤,我怕疼。  “你自已驱动系统不行,怪人娇气。”王也理直气壮地质疑完世界顶尖电力驱动的专家,就用轮椅推着我把我带回了家,“别听他的,你好着呢。”  他帮我更新了系统又教会我走路,甚至帮我剪头发(因为这件事还被返工了一次。马仙洪给我预留10厘米左右的头发的生长空间,其实就是小型发动机带动纤维模拟头发的生长,并表示他不能理解王也的怪癖)。但他让我称呼他王也而不是父亲之类的。  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清明那天同我一起去了八宝山。  “诸葛栱。他是你父亲,生物学意义上的。”  我们两手空空的来,站在这里和往来的游客没什么分别。  “诸葛青呢?他是谁。”那座紧挨着诸葛栱的小小方碑。  王也沉默了,他没有看我。诸葛青三个字倒像是一张定身符,让他动弹不得了。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拉着我的手往回走。  “是你,青,是你。”  十分贝,人耳不能捕捉到的震动,却是我能接收到的最小单位。  “诸葛青。”  模拟发声器一遍遍重复。我终于得到了我的名字。  “诸葛青,你们数字生命也会悲伤吗?”  我将手里的花放在张楚岚身边,我看着他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我没有安装热传感,看不见他散发进空气的体温。  “如果您说的是由内分泌细胞产生的激素刺激,很抱歉,我并没有。”  她不再说话了,又回到了那群来宾中间——冯宝宝不在。  我很好奇她会不会被划分到张楚岚的遗物之中和他一起埋进八宝山公墓,还是像以前那样回收再分配。  她算得上是科院的第一个人工智能,熬过了三代人依旧硬朗,堪称劳模。  我和冯宝宝认识是在“移山计划”的前夕,张楚岚向王也借用了我,让我一起去西南执行勘测的任务。但没过两天我就被退货,因为我的不服从。  “老王,我真没见过这么精的机器人,你用的550c的硬件?他在现场忽悠其他人!人类!给他干活。”  这种场合我只需要安静做一只漂亮的花瓶就够了。虽然是他们主动提出的帮忙,但如果现在辩解只会起反效果。  冯宝宝蹲在我脚边,忙着摸办公室里的电子狗,“那是他们自己要帮忙的噻。”  “宝儿姐……”  “真的嘛,我有记录的。”她的眼睛很大,眼珠占了大部分,有种孩子样的天真。  “就算他们主动帮忙,这也坏了规矩。”  “坏了规矩给我送回来就是,还搞什么批斗。他又听不懂。”王也翻了盖碗——他老了就爱研究这个。  “随你。”张楚岚喝茶没什么讲究,干干脆脆地一口闷了,“……算了。图灵测试得做,走个过场也得做,不然上头找下来我没法圆。”  “那都多少年前的东西了,早就不兴用了。”  “也得亏老青高明没给你留储存卡,看你这熊样!”张楚岚气得吹鼻子瞪眼的,“你编也编一个!不然这个诸葛青你自己可没法留!宝儿姐,走了。”  张楚岚走后王也依旧喝茶,直到斟水见底。  “站那儿干什么?不回去?”  “我没有门禁。”我提醒道。我基本没有出过远门,要是出去也有他的陪同,门禁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疏忽了。”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备用卡递给我,“装上吧,以防万一用得上。”  西南之行像是打开了某个神奇的开关,我的好奇心不再满足于科院这三千多亩的土地,我开始向外探索,从北三环到西直门立交,最后还是不满足于北京这片蓝天。  我抬头看,有飞机撕开空气直上云霄。于是我又有了新的期待。  我没有身份证件,除了北京我哪里都不能去。所以我坐在首都国际机场的长椅上看这些人在空中飞来飞去,我不认识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认识我。  傅蓉是我结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5月27号的下午一点十三分,她在茫茫人海里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诸葛青?我的天……你没死?”  我回望过去,机械镜头发出轻微的响声被她捕捉。然后她的手放在了我有些老化的镜头上。  她看起来很愤怒,质问我是谁把我变成这样。  我不敢回答,只好装作哑巴。  傅蓉不再问,把我带去了她家。她的家很小,勉勉强强塞下了我们两个人。她让我在客厅等着,她去厨房做饭。  我戚戚艾艾地站在厨房的门口,她问我做什么,我回答说学习做饭。  她笑起来,眼角出现了一些褶皱,像水波一样忽而又消失不见了。  “你学不会的。没这个天赋。”  王也找上门来时,我在帮她洗碗。傅蓉说话很有趣,和科院里板正的人不一样。她还说就该一个人做饭一个洗碗——虽然我一口没吃到。  他们两个在门口自以为小声地吵架——王也似乎很容易跟人争吵,在关于我的事情上。  我出去的时候他们立马噤声,王也让我赶快和他回家。  “我是不是和诸葛青不一样,”在车上时我问他,“我只是你用代码垒砌起来的人,对不对?”  “对。”  他回答地很残忍。我突然想要流点眼泪,机械镜头收缩了一下又一下,直到车停了我也没有哭出来。  我的天地又陡然间缩小了,回到了科院,甚至更小的王也的宿舍。  我尝试着做饭,倒不像傅蓉所说的没有天分反而非常的顺利,只是王也不爱吃。  我问他是不好吃吗?  他说是因为太好吃了。  他向我表示了感谢,并且同意我可以在科院里活动但不可以出去,无聊了就可以去找冯宝宝。  所以我要去找冯宝宝。  张楚岚和王也一样住在宿舍——只是王也和我现在搬走了。他在睡梦中离去所以灵堂就设在家里。  我有些困惑,人类的死亡是不是就像机器人的断电?王也的记性越来越差,他最近老是忘记给我充电,导致我无故断电好多次。一睁眼一闭眼,场景就变了。对人类来说,是不是就是一睁眼一闭眼就到了天堂?  但眼下我来不及思考,更重要的是冯宝宝不在这里,她一定在张楚岚的办公室。没有人会通知一个人工智能你的搭档已经死了,你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她果然在这里,坐在永远相同的位置。我走过去对她说:张楚岚死了。  我突然觉得我和王也一样的残忍。  她很平静,只是问我张楚岚在哪里。  “在宿舍。你要去吗?”  她摇摇头,问我去过了没有,我说去过了,替王也去的。  “是的嘛,你们人类去就够了噻。”  “我又不是人类。”  她像是想起什么来了,在口袋里一阵倒腾,最后递给我一个储存卡,“张楚岚让我给你的。”  “这是什么?”  “这是你。”  这是诸葛青。我无声地反驳。是量子科学家、程序员、数字世界的架构师,英年早逝的诸葛青。  我只是、只是一串串数据而已。  联络手环突然响起,我知道是王也又走丢了。  冯宝宝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看一看诸葛青。  她帮我把储存卡链接进硬盘,过大的文件差点把我的cpu 给烧坏。  五湖四海的风光、意气风发的少年、久病不愈的痛苦就这样撞进我的脑海。  我终于滴下一点饱含无机质的眼泪。  “你要去哪里找他。”  “北京。”我说,“就在北京。”  首都国际机场的航站楼,我顺着记忆找到王也来机场接我的出口。  数字化也就这一点好处了,我的记忆要比他强多了。  我慢悠悠地晃到他身边,“您老等谁呐?”  他这会儿还不算清醒,懵懵懂懂地说:“你长得很好看。”  “谢谢,我的创造者也这么说。”我在他的面前蹲下试图平视他,可他的眼神却像游鱼一样躲开了。  “教授,”面对他我尽可能地不露破绽,不然就不好玩了,“你也说我是最像他的那个。”  苍老的手抚上我的面颊,渐渐地遮住我的眼睛。  也许这就是粗糙的触感,像冬日窗上凝结的霜花。  “迭代到第几代出现的自我意识。”  “五百二十一代。”  遮住视线的手掌拿开了,我眨了眨眼睛恢复了聚焦。  “老青,这就没意思了啊。”  “哟!清醒啦。”我不禁失笑,实在抱歉,没有人能对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保持严肃,“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  他似乎累了,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不是没留储存卡么?你还骗我啊。”  “没给你留。给碧莲了,知道你不靠谱。”  我们沉默了很久,直到日头偏西孤鹜归巢,“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没你同意就给弄了个身体,你要骂去骂马仙洪吧。本来只想做个siri 的,没经得起诱惑啊……”  “我都留了备份,你还对什么不起?”我感叹道,“本想着百年之后技术成熟了再长生不老,无病无灾的,你丫的居然给我提前了。”  “那你就等我下辈子吧。”他笑起来,慢慢地合上眼。  我知道他就是这样残忍,我知道他没有备份就这样不管我的自顾自去往天堂。作为报复,我就这样坐在机场的大厅直到电量耗尽。  再次睁眼,我被判处一级谋杀。  我知道,我也将要去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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