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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Walk of shame 地球日那天校园里小范围举办了游园会，诸葛青穿了身自搭的宋制汉服信步走在两边都是摊位的海棠路上，目光流转似乎在寻觅些什么，这里大多是相关的社团与学生组织在贩售手绘明信片、印章等文创周边。成功找到团支书的位置，并跟她认捐了一棵树苗后，诸葛青揣着荷包小步挪到旁边，借着遮阳棚正大光明偷瞄起了旁边摊位的人员。 黑色长发绾成发髻的女生正坐在桌子后面低头画明信片，有人过来询问的时候她停下手中的勾线笔，把预备好的明信片递给对方看，诸葛青这才看到她的T恤上画着一只抱着显示屏的小龙，小龙满头大汗，憨态可掬。 这图案是有什么含义吗……诸葛青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那个女生突然有所感朝她的方向转过脸来。 糟了。诸葛青赶紧转头若无其事地盯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掩在鬓发里的耳尖微红。 果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还是很难和她说上话，实在是……太难了。 ※※ 她并不是个书呆子，相反和人打起交道来灵活极了，学东西又一向很快，又比方说对时尚潮流总是很敏锐。 盖因诸葛青喜欢人，喜欢人群。她会去清吧点一杯鸡尾酒，然后静静观察别人间的微妙氛围，她戴着素朴的银戒，狭长的眼眸扫过一对冷战中的男女，便已嗅到了蛛丝马迹，找到了他们在故事里的对应位置与可能结局。 后来，诸葛青的这种能力愈发突出。因这小妮子一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剖析起事物的本质很灵光，如同刀切开黄油那般顺滑，再加上看过人就随时积累素材活学活用的职业病，任谁也看不出是个骨子里带点中二的文艺青年。诸葛青出挑，但不会与周遭格格不入，融入人群如一尾鱼在水里呼吸一样简单。人们看她，是盘靓条顺、眉目如画的江南水乡女子，气质脱俗又易于亲近，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张楚岚说那是因为大多数人看不到诸葛青的另一面，绝对的面热心冷。 他又说，从未遇见第二个像诸葛青一样思考问题的人，还是个女儿身，诸葛青反回了他一句，大兄弟，那说明你看的人还不够多。 张楚岚将眼挪到远处捏着易拉罐的冯宝宝身上，将未燃的烟咬在嘴里，不再说话。要说怪的，不止诸葛青一个。 ※※ 诸葛青曾不止一次遇见过同类，但她从来不与其中一个人发生什么故事。 17年的秋天，她上身一件灰色高领毛衣，两条长腿包裹在灰绿风衣与烟管牛仔裤下。配色尽往性冷淡了去，搭的配饰却都有设计感，羊绒围巾或黑色渔夫帽之类，给她增添了一些俏皮感。 诸葛青入了秋改用五时姜茶，起初是不太辛辣的肉桂味，淡淡姜香中酸甜果脯，傅蓉有时候都想挽着她嗅，说是有种红糖姜茶的暖意。而依诸葛青的本意，还是稍许过甜了一些，掩盖了原本的气质。 直到诸葛青在大学每周的活动日又见到了王也，好险没认出来，但是校园卡做不得假。这次重逢，简单概括是粉一白见了黄二白，文艺点的说法是她的缪斯，诸葛青的关注点最先停留在那个人的气味上，这人香水居然用的冥府之路，诸葛青以前试过，一种带了焚香味的清新肥皂香气。王也会用这个出乎她的意料，诸葛青抿了抿唇，眼神透出了点迷惑。 ……等下，为什么在她身上这么好闻呢？ 诸葛青又看了看对方穿着：最简单干净不过的工装白衬衫，一条卡其色的麻袋直筒裤，头发绾了个发髻。哇哦，错不了了，是友人A。 “王……王也，你下午有空吗？” 她本要开口直奔主题，出口却成了邀约，王也误认为她是前来面试的模特。 “你，是来应聘模特的吗？是看了昨天我们贴在学思楼橱窗的那则广告？” “嗯？啊，哦，对，没错。” 见诸葛青这么回答，王也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和旁边同学交代了事务，起身收拾完展板背着背包和她出了校园，看到宾馆里素白的床单，诸葛青依旧是大脑蒸发一片空白。 “大概三个小时，中间会有休息时间，你放心，如果还有后续我会和你再联系，就是价钱你满意吗，我加不了太多。” “嗯……模特要怎么做，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诸葛青敛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她看着王也，从对方瞳孔里悲戚地发现自己真像迷茫的奶猫，几乎是纠结地绞着包带。 “啊，先脱了吧，我跟你简单说一下主题和动作。”王也把头上盘发的铅笔拔了下来，重新挽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是，她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一根铅笔出来，站到了画架前面。 “啊？”诸葛青完全不在状态，她几乎是被钉在地上，感觉对方的目光像舞台上的射灯一样照着自己，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是一般的模特吧，那为什么要…… “你不是看了告示来的吗，素描模特，是不是没看清说明？”王也开始翻通讯录，皱着眉，现在和张楚岚联系也来不及了，这个下午的时间完全浪费了。 “我可以的。”诸葛青抖着手解开扣子褪下外套，然后拽着毛衣下摆略显犹豫之色，一咬牙，她低着一段雪白素净脖颈，将毛衣衫从身上剥下来，里面一件丝质打底包裹着纤细的身躯，像晨间池子里刚苏醒的一支荷。 王也惊愕地快步走过来，制止了她：“不需要这样。”她让诸葛青把毛衣穿回去，无意间贴着她耳朵道：“裸模需要专业训练，不是我这次要找的，你坐到床上去就好了。” 诸葛青的脑中嗡地一响，她感觉这是一个错误，但是心底的某种或许名为自尊的的存在令她的脚钉在原地。从这个房间逃离，会成为诸葛青人生的一处没头没尾的败笔。 面对王也，她的好胜心又复燃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为接下来的行为付出怎样的账单。诸葛青只记得寂静闷热的室内，自己念对方名字的声音，尾音有点抖，像是将心事抖落无遗。 ※※ 事情顺畅得有些不可思议——有的不入流写手喜欢这样一笔带过缺乏逻辑的唐突情节。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诸葛青有些糊涂，但她的确记得曾经有个蝉鸣能把人震聋的夏天，记得那个城市的萧索秋日，干燥的水洗棉床单的触感。在被水蓝格子窗帘滤过显得过分柔和的光里，她看所有的一切都有重影，但王也身上不太一样，那个人像一个平和稳定的光源。 她像一滴水一样，不会成为全场的焦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泯然众人，有的人会不自觉地想起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铅笔唰唰在纸上移动，而后突然掉落在地板上，在几个呼吸之间，王也终于认出了面前的素描模特是谁，惊愕，惊喜，茫然，局促和不显眼的害羞从她的脸上闪过。王也不能克制呼吸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对不起，我不能画熟人……” 诸葛青于是抬起头，挑着眼尾看向她，本来平静秀美的脸上表情有了一丝玩味。然后，她撩拨了王也。 “没有关系，因为我也是搞创作的嘛。”诸葛青笑了笑，搂过她的脖颈，轻咬了一下彤红的耳廓。 ※※ 王也紧张地按着她的手，这个距离能看到白衬衣的衣襟下面隐约的痣。王也手指的皮肤有点过于温凉，一点汗湿的痕迹也没有，诸葛青嗅了一下，感觉能闻到铅笔的那种木质的味道。王也碰触她，令她感觉奇异，微醺的心绪被引出来一点，她不是惯于发梦作诗的人，但那个时刻实在美妙得过分，她完全不想做别的事。 她点着对方的掌心，这个行为很幼稚，但是王也被打动了，黑发姑娘抱着她的头，小姑娘顶在她手心，相认的下个瞬间，哇地一声就要埋在她的香软之中。王也有些无奈，在床边抱住她，揉了揉头顶碎发，极力地令自己的动作轻柔而协调。 她们做的时候，才发现身心相融的时间是如此的短促，恨不得穿上衣服蹦下去加两个钟（订的钟点房）。当浪潮即将来临时，诸葛青知道自己怎样扬起脖颈会露出完美的角度，让这一瞬烙印在对方的眼底。 两个人出了点汗，诸葛青闻到了冥府之路的尾调，但是她终于有些小得意，那一点点的乳香，来自于自己的渗透，她将王也从天上拽了下来，只因觉得对方比起清冷焚香，更适合白棉的香气。 事后，诸葛青慌乱地拾起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衣服，摸索穿上了白衬衫，发觉肩膀那处宽宽落落，被对方的气息包裹着身体，让她面红耳赤，不断地回忆起灵肉合一的种种细节。 诸葛青赶紧脱了下来，又不舍地凑上去闻了闻。她看向床头，王也昨晚熬夜赶了作业，现在正趴着睡，朦胧中还喊诸葛青给她多设几个闹钟，诸葛青蹲在她边上，看着女生线条分明的背脊上自己抓出来的痕迹，想了想，从包袋里拿出一管口红旋开，把王也翻了过来，在小腹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等回到宿舍，室友惊讶她脸上那种宿醉般的酡红，诸葛青嘴角藏着点笑意，对着镜子仔细察看，口红被蹭花了。 幸好没有肿。 诸葛青擦拭着嘴唇，扶着镜子补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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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8 21: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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