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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上海高考题 被需要
合唱团指挥也x钢伴青
文本学校背景虚构 所涉专业内容皆间接经验得来 排练部分有真实取材
作者非专业人士 看看就好如有bug致歉
0.
王也和诸葛青抽空回了一次A大，认真说起来，每年一到了这个时候，他俩都会因为这样跟那样的活动跑回母校，皆因为某人欠了人情。
王也说，得还。
其实诸葛青心知肚明，人情真的只是借口而已。
1.
话说今日他们突发奇想，决定重温美好的大学时光。
A大是个综合院校，有两个校区，老校区算是他们本部，连带着研究生、留学生两个分部一起靠着纸醉金迷的市中心商圈，新校区这边本科专业多，地理位置偏僻。
王也和诸葛青两个早就毕业的老鸟没来过新校区几回，人生地不熟的。末了才发现图书馆得刷卡才能进，路边找个文艺小清新的奶茶店咖啡吧也不像那回事，仗着脸嫩，干脆找了个教室混进去冒充大学生。
没成想正好是一节公共选修的音乐赏析课，老师放了yanni的《Nightingale》讲新世纪音乐，音响设备不怎么好，但优美动人的旋律还是成功让人头皮酥麻了一下。
这首曲子因为被选编进了某版初中音乐教材，激起了不少学生的讨论热情，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大约是代沟问题还是别的什么，这点热情怎么也烧不到角落里两个前音乐学院出身、目前社会人的身上。
王也在竹笛声里闭了眼说：“我最近老做梦。”
诸葛青手指夹着书签，嗯了一声。
“梦见哪里都是火，你站在火墙后面，对我说，老王啊，我终于也算被你需要了一回。”王也转过头，握了一缕诸葛青的发尾在手里，“你说，一个人怎么能用一张人生赢家的脸说那么——低姿态的话呢，就让人不是滋味。”
他顿了下，摸了摸心口：“重点是，我醒来品了品，胸口闷痛得跟确凿发生过一样。”
“鬼压床了吧，谁敢在你面前说自己是人生赢家，我看那人还没出生。”
“你有我，这不就是了吗。”王也下巴支在手背上觑着他，眼神好不真诚。
敢情前面那一大堆的铺垫都为的这出。
诸葛青暗自摇头，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姑娘忍不住用小镜子偷偷看他们，无奈地把书“咯”地一声倒扣，好言相劝道：“老王，没事少看点网剧，少女脑加戏什么的跟你画风不合适。”
“啧。咱俩是不是七年之痒啊你老怼我……”
诸葛青把他脸推开，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又有些泄气想笑，合着你没发现我们最近吵架有一阵了啊。
2.
这段孽缘要从读大学那会儿说起。
他俩第一次同框是在诸葛青拖着行李箱入学报道那天，王也站在注册处前面，将一个印着学校logo的新生礼袋递给他。
王也一米八出头的个儿，扎着马尾，鼻梁上架了副半框复古眼镜，大框的、角上有亮色装饰的那种，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臂弯挂满了开学大礼包的手提纸袋，来个新生就冲人递一个。
天气炎热，就王也一个人是学生会T恤外面披自个儿的外套，红黑对比，范儿很足，就是左侧不协调地多出一块花里胡哨的纸袋补丁，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诸葛青远远看了一会儿，把那轮廓描成个水泡眼金鱼，自己先在心里笑了，走过去了对着王也乖乖叫了声学长好。
饭点报道注册的人少，王也脖子里挂了一根红通通的志愿者证，对着名单找了几行，手指按在纸上某一处，老干部一样戳着镜架抬起头。
“你叫诸葛青对吧，钢琴系的……做我固定钢伴怎么样？”王也一开口带点京片子。
诸葛青一愣，笑得礼貌又疏离，不置可否。
“这不好吧，我才大一，再说系里大佬多着呢……”
“跟年纪又没关系，有实力，合得来就靠谱。认识一下，我叫王也，大二理论作曲指挥系的。”
“幸会幸会。”诸葛青顿了一秒就伸出了手，对方似乎话里有深意，但想想自己的情况，又没有值得图谋的东西。
可能人家就是这样一个人，热情开朗自来熟，喜欢多认识新人，诸葛青想着，瞥了一眼王也胸前印的院学生会字样。
“我听说学院有一条，钢琴系的学生得跟作曲系的学生合作，弹他们写的指定曲目。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
“很遗憾，我其实是指挥专业的。而且，照惯例你会优先和同级的人一块组队，第二学期想重新组队也不是没有机会。”王也看着他的眼睛，露出点笑意，“我说的这事儿，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急。”
“好。等我多了解一点，再给你答复。”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王也点了头，换了一个话题。
临走前诸葛青和王也互换了微信手机号，王也指点他拿出大礼包里的简易地图，在学院楼、食堂和宿舍几处作了标记。
“诸葛青。”王也突然叫住他。
“怎么？”诸葛青回头看他，逆光下王也的表情像是想问什么，最后还是克制了没有开口。
“没什么。”
诸葛青拖着箱子离开了注册处，王也看着他身影，手指从压皱了的名单上移开，正是生源地一栏，王也确认了下，学籍号也对得上。
志愿者培训那两天，王也的合唱老师碰上他闲聊了一阵，说这届来了个某某附中考上来的钢琴专业的新生，灵性是有的，如果王也还在找钢伴不如留心一下。
看到诸葛青，王也估计这多半就是老师惦记的合唱团预备役没跑了，他自觉就算没有老师悄摸地牵了根线，还是有那么几分眼缘在的。
耀眼的人总是耀眼，丢在人群里也像沉在砂砾里的金子。
至于为什么是沉的金子，他话里弦外之音拨了那两下，诸葛青很谨慎，一点话风也没露。
王也水杯里泡了枸杞，隔着树脂杯稍微有点烫手，他小小抿了一口，皱了眉，干脆敞着凉一阵儿。
心事漫开了一时也收不回来，他心想，诸葛青这气质明显是X音附中出来的，不出国也就算了，怎么跑到A大这地方来念书？能进那附中的学钢琴的尖子，天赋展露早的都出国深造去了，剩下人经了一番筛选，进了A大的几年都不见得有一个。
A大音乐学院最强的是作曲理论这一块，论下来音乐教育也能拿得出手，但毕竟和钢琴系差别较大。
“诸葛青，你在想什么呢。”王也叹气，喝了一口水。
假如张楚岚此时听见了他这话准要嘲，他们民乐系四年才招来了一个学笙的，那学生还心高气傲，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后来是何下场众目所睹。学校层次如何都是外在的，专业造诣还不是得看个人修养么。
……理论或者文化课分达不到？王也最后想到了一种可能，拧紧了水杯放到桌上。
——算了，钢琴演奏之外的他王也敢说包教包会，至于器乐水平如何，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3.
第二次见面比想象中来得快，是学生会的面试，王也和诸葛青打了个照面都愣了一下。
“王也学长，又见面了。”
王也这次没带那副镜框，忍着笑发了张表给他：“这位学弟，想进什么部门啊？我左手边组织部，那边是媒体工作部。”
诸葛青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问王也：“你是什么部的？我想进你的部。”
“我……”王也一滞，无语看了眼自己跟前“外联部”的名牌。旁边学术部的副部长枳瑾花调侃他：“哎，是你的人你的人，不跟你抢。”
“边去。看好了，我们外联部，主要的职能是为学生会和学生活动筹集资金，简言之一拉赞助的。”
王也想了想，自从加上了人也没聊过几句，他朋友圈确实发得不多，怪不着人家没有留心。
正有心多说两句引导他，别的部门的人也溜来围观了，王也只好进入面试流程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以前读的什么学校”、“对我们部门有什么了解，你有什么优势”、“你怎么平衡工作和学习之间的关系”之类，在本子上记录了几笔。
在王也意料之中，诸葛青的性格跟能力非常适合留在外联部，甚至看得出他进行了一定准备，之前闹的乌龙显然是刻意演出来的。王也挺满意，没想跟他计较，决定晚上就给他发初试通过的短信。
王也示意诸葛青可以走了，未想他放松了架势，在椅子上前倾着身体，一手撑在桌子边沿。
离得这样近，王也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发，戴着尾戒的右手抓着的表格后两个意向空着没有填，那妖孽眉眼弯弯，笑着撩他：“学长，我只想进你的部”。
王也没经过这阵仗，满头大汗，好说歹说劝他再去隔壁面试两个，多了解别的部门职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不逗你了，回见。”幸亏诸葛青出门前没有比个心之类的骚操作，否则王也估计自己要被挂上学校bbs足足一周。
诸葛青走之后，王也喝了口水压惊，得空看了眼群聊，差点把水喷到手机屏幕上。
A大音乐学院学生会小群
媒体工作部陆玲珑：[图片：侧拍角度面试王也听诸葛青陈述][图片：诸葛青面试表含一寸证件照]
媒体工作部陆玲珑：这位小哥哥其实只想进王也的部门，各位部长认识一下，千万高抬贵手放过。
权益部张楚岚：了解[OK]
文艺体育部夏禾：君子有成人之美，虽然他在我们这儿面试也挺不错，我看还是成全他们吧。[表情]
媒体工作部藏龙：+1
生活部冯宝宝：+1
……
综合管理部风沙燕：这么好的苗子，还等什么呀收了吧［表情］@外联部王也
外联部王也：别闹，还有复试呢，选择权在他= =
外联部王也：竞选程序公平公正，注意影响，还有今年我们部要扩招，各位加油［龇牙］
小群里瞬间静了几秒，大家争先恐后开始表达内心的吐槽，接着就开始歪楼八卦起了今年主席团的预备人选，王也把群聊一关，继续等人过来面试。
手机震动了一下，王也看了一眼，是张楚岚在微信上小窗他：（截图）还有复试这四个字，也就是说，你部门初试直接拍板让他过了，下午才面了几个？这会儿功夫我只面了三个。
张楚岚：到底是谁比较急啊，老王？
王也：我急，我急行了吧
王也：嘿，孙贼，你非要说出来吗
张楚岚：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最后那一句是怕人家被传闲话黑幕？他还没进学生会呢，你就护犊子了。
张楚岚：别矫枉过正了，老王你心里知道分寸就行
王也没回他，张楚岚的意思他完全能理解，今天只是小群几个相熟的朋友开玩笑，况且诸葛青那么骄傲一人，说不定压根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只是王也毕竟不是张楚岚，没法按住火气，用最冷静的心态去剖析每个人的想法，通透理性地把得失都摆上天平去称重。
他承认，因为诸葛青，他是有一点冲动了，只有一点点。
王也想，为什么我不能明示诸葛青是我看好的人？我是选了他，但我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大学是个小社会的缩影，没有人能永远躲在象牙塔里，王也只希望诸葛青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影响，出于某种尚且道不清的私心。
有一天你遇上了这么一个人，才发现前二十多年都是白活。王也从多年以后回顾这件事就是这么一个想法。
王也的人生是从遇上诸葛青开始出现了一个契机，他倒逼自己从心理舒适区里走出来，体会那些久违的陌生情绪，重新认识自己。
4.
王也从回忆长河里上了岸，他对诸葛青感情复杂地说：“老青，你真是我的生命之火。”诸葛青在吃一个甜筒冰淇淋，错愕地转了头，眼睛睁得很大，嘴角粘了一点奶油。
王也于是亲了下去，两人在演变成一个深吻之前及时止住。唇分后，诸葛青微喘了下说：“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
“不是。”王也笑起来，没有打算解释。
5.
后来很多事都变得顺理成章。
王也非常心机地修了指挥和理论作曲的双学位，上位成功，包揽诸葛青每学期要弹的指定曲目，还能借此要挟诸葛青乖一点不许皮，否则下学期的曲子怎么难听怎么写。
傅蓉手捧一杯奶茶，被诸葛青拉去琴房听他控诉了一堆老王怎么怎么他了。
傅蓉尽力用自己的同理心去倾听，过了几分钟后悔得肠子青。
诸葛青说，王也他不是人！！约会当中突然考他音乐史，答不出就要去图书馆复习功课，后来折中了一下，变成了到宾馆开房复习一晚上。
你别不信，情侣狗就是有这种操作。
第二天某乎上“当你身边的朋友突然有天成为了一对，你是什么感受？”这个问题下出现了一个匿名回答，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写作互怼读作虐狗。
答主幽幽地说，那天我只是看到眼前一杯波霸多到嘬不出的大杯芝士奶盖乌龙，还不知道我会经历什么。总之我听完牙疼到嚼不动珍珠了。
6.
王也每天会帮诸葛青买早饭、抢琴房、督促他拉伴奏谱子，自己则是背总谱、练琴、进行视唱、乐理与和声写作训练——以及，在学校小花园里散步发呆。
冯宝宝进行观察后得出结论，王也自从修了双学位，同时还要兼顾学生会那边、以及调教诸葛青接他班的事后，脚步虚浮，黑眼圈更重了。徐四说这叫做被榨干了……
张楚岚一把捂住她的嘴，结果手刚放下，冯宝宝看到夏禾正好从学院楼拐出来，她说，张灵玉上个周末也是这样的……
有那么一秒，张楚岚很想买凶杀人——让在场听到这件事的人都闭嘴。
诸葛青和王也两人周末会去听音乐会和各种讲座，有时候下课去听学院的交响乐团的排练吸取经验。
听现场也听出事来了，有一次灯光打亮以后，王也和诸葛青交握的双手没来得及放开，被旁边同学发现。
诸葛青发长文分析了“聆听交响乐对人情绪的感染力与吊桥效应的泛化现象”，相当此地无银。而王也的回应是，要不是老青不让，我直接帮他运架琴来学院了，抢琴房真的只是我们之间交流情感的方式。
傅蓉嘲笑他们两个柜中人毫无默契，一个着急着要出柜一个还往柜门上钉木板。没过几天诸葛青的朋友圈发了一段四手联弹的视频，文字注明是某人写了一段曲子，名字还没定。视频里左边的人全程没露脸没出声，大家都是音乐生，看手就知道是那个某人了。
他们弹的是一段Chillout曲风的音乐，空灵唯美，节奏舒缓，是王也很少涉足的风格。单这首曲子四手联弹难度是不高，但情绪相当饱满，默契合一。
傅蓉眼尖发现诸葛青把小指的尾戒都摘了。
视频末尾画面停在曲谱最上面，曲名空着，作曲的位置只写了一个A。
从那以后，他们只要出了琴房、宿舍，必然勾肩搭背出没于公共场合，将一干众人活生生秀到麻木。
整个学院都知道有王也的地方必然能找到诸葛青。连张之维说起王也，哦，你说那小子，诸葛青的好基友是吧。
啊，好基友不就是好朋友，好搭档吗？他们两个业务能力水平那么互补和谐，我有说错？
没说错没说错，师爷不会错。
7.
毕业以后两人住到一起，诸葛青出国进修一年，王也不久后也申请出国学习。到了夏天，王也时不时会发现冰箱里自己的北冰洋被偷喝，他了然一插腰回头去看诸葛青，他正倒在客厅沙发上，举了一盘音像资料片子喊王也来看。
回忆里放在钢琴上的节拍器，周末排练结束回宿舍的路上在满天星子下接吻，清晨阳光从纱帘一角后倾泻在地板上。
那些夏天的空气就像粘稠的蜂蜜闪着迷人的光泽，他们之间每一个眼神的交换都带了暗流的火花。
同居几年以后，生活起居的个人界限逐渐模糊融合，只留下一些让人觉得微妙的痕迹。比如说王也总也不愿扔的老头汗衫大裤衩，和他俩的几套正装挂在同一个衣橱；盥洗室成对的情侣电动牙刷旁边，诸葛青送给男友的大吉岭茶男香：诸葛青的车上挂的一个小狐狸木雕车饰，是王也亲手刻的。
诸葛青有时候会惊醒过来，想着现在的日子和身边的人都觉得心惊，他们竟然已经在一起了这么久，从前想都不敢想。
夜里很静，王也梦呓着，不久也会醒过来，摸了摸身侧，从背后拦腰抱住他，然后一块沉沉睡去。
什么也不用问，因为都懂。
而彼时，他们都还年少。
8.
房间里漆黑一片，诸葛青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王也在他旁边躺下来，隔着一拳的距离没话找话，从门岗保安大叔一直侃到他师爷晨练打太极捡了只刺猬养了起来。
诸葛青背对着他装睡，其实有点想问那刺猬怎么养，但忍住了。
王也讲了一会儿单口相声，说得自己口干舌燥，见人不动如山，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替他掖了被子，一夜无话。
诸葛青已经记不清昨天他俩为的什么原因而闹别扭。
也可能是前天。
就在一个礼拜前，王也对诸葛青说了一句土味情话，角度刁钻得很。他说，诸葛青，我爱你就像爱盐一样。
诸葛青呛了一口，以为自己幻听了。王也的眼神里露骨的深情消逝得太快，撸了一把他的后颈非常慈爱道：“哎呀，就是那个国王问他的女儿们有多爱自己的童话故事，你应该听过吧。”
诸葛青当然听过这个故事，国王有七个女儿，有一天他把女儿们叫到自己身边，想听听她们如何表达对他的爱戴。前六个女儿都说“我爱您就像爱甜蜜的糖一样”，年事已高的国王听了非常高兴。而原本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却说了一句非常朴实真挚的话。
她说，父亲，我爱您像爱盐一样。
……
王也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诸葛青迟疑了下，抬手挑着他下巴说：“来，叫爸爸。”
不懂父爱如山为何物的王也对诸葛青饱以老拳，一边很铁不成钢地说：“错了，老青你接下来应该问，'为什么呀'，不然我怎么回？”
诸葛青真假参半地在他身下惨呼求饶，呻吟渐渐变了味，然后就……
他不堪回首地捂住脸，自己的定力怎么就那么差，一个不小心又和王也滚到了床上，问原因的事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爱像盐，无非是说已经爱得离不开这个人了，其重要性就好比润物细无声。
诸葛青是喜欢王也打直球的，只是这种示爱多半有些过于沉重了，不太像是王也会说的话。王也进入他的生活太久，就像一滴墨滴进水杯里，简直是全方位的入侵。在惯坏伴侣这件事上说不好是谁先开始的，诸葛青想。
琴房外的晚霞变幻着色彩，他深呼吸，微提手腕，敲下琴键，心下再无杂念。
9.
“李姝你来啦！”
“你好！”李姝和相熟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走到女低声部自己的位置坐下，把搁板放了下来，拿出了背包里的乐谱夹。
李姝加入院合唱团有一个月了，合唱团一共四十多人，有像她这样的新人也有老人，比如说几位读研的学姐和学长。
六月初有个校级的合唱竞赛，学院的领导非常重视。上周是他们第一回集合了所有人员在多功能会议厅正式排练，声乐指导老师说师兄会过来担任指挥，并且组织排练工作。
师兄名字叫王也，是她以前的学生，毕业于A大音乐学院，现在是这个城市某知名合唱团的指挥。
今天是第三回排练，人还没有全数到齐，李姝哼唱着其中一首比赛曲目，女低音的音比较难找准，有一句歌词总是唱不好，她点开手机上的一个钢琴app，然后举到耳边听音高。
“王也师兄。”有人突然在后排用不大的声音叫了一声，李姝抬头一看，青年正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王也。
“哎哎，你们好啊，饭都吃了吗？”
“吃了。”大家纷纷回答他。
10.
王也从外表看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李姝也不清楚他是哪一届的，看上去是个懒散没有干劲的人。两天前的第一次排练，指导老师有事没能过来，让同学们都听师兄的安排进行排练，王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场的。他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提着个水壶，穿了身宽松T恤休闲裤推门走了进来，到了主席台前头，“喀”地一声放下了水壶，吸引了会议厅里半数人的目光。
接着他把帽子摘了放到水壶边上，站在那里调了下麦克风，拿在了手里转过身来。
“大家好，自我介绍下，我叫王也，是你们的师兄，相信老师已经和你们提过我的一些个人信息了，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她有事不能来，交付我来组织大家的排练，同时，我也是你们的指挥……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更多的同学对我还是很陌生，没有关系，经过接下来一个月的排练，相信我们能相处得非常愉快。”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和你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人，我们的目标都是音乐。你们平时可以叫我老王，但上了台后要记住，我只有指挥一个身份。眼里只要有我……”
“也总！”男低音那块有人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王也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刻消失，无奈摆手：“别别，不要叫这个，真受不了。那边的几位朋友，我们也认识挺久了，请配合我一下。让我把话说完。”
“——完了，我说到哪儿了？”王也表情空白了一下，把头转向钢琴那边。
“你刚才说，眼里要只有指挥，指挥等于你。”立式钢琴后面传来一个清澈的男声，李姝眼睛一亮，自己的角度不给力，钢琴把人影全部挡住了，不过她直觉对方应该长得非常好看。
坐她旁边的妹子悄悄戳了她的手背，李姝顺着提示看了眼左侧的窗玻璃，上面倒映出一个男生的半边侧影。
影子突然动了，男生好像发现了有人在看他就放下了手机，那双狐狸眼睛笑了一下，对着这边挥了挥手。
李姝脸红了下，不好意思地朝他点点头，调整了下坐姿回去看王也。
“哦对，谢了老青。”王也摸了摸脖子，又看了一眼钢琴的方向，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我会告诉你们我指挥的一些手势和配合的习惯，也会把歌曲的相关背景分析一下，帮助你们理解演唱需要传递出的情感，这样效果会更好……现在说太多指挥的作用对你们来说太抽象了，等我们开始排练就知道了。
”这样，老青过来过来。”王也的手亲昵地搭上诸葛青的肩，把他带到主席台前。
“知道他是谁吗，诸葛青，琴弹得好，长得也帅，我们认识挺久了，有七年了吧，他比我小一届，是我学弟，后来就成了我固定的钢伴，他大二就进了我们学校的合唱团，一直到毕业都是常驻的钢琴伴奏。”
“他是不是很好看？”王也问。
大家齐齐点头，台下几位知晓内情的老成员脸上立刻露出了难言的表情，好像在说，看，又来了。
“虽然他帅，但他是我的人。”王也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上了台你们就盯着我看，不要管钢琴了。反正舞台上看也看不着，老青虽然比我好看这么大一截吧，但还是要看我。”
大家“yoooo~”了起来，夹杂部分女生兴奋的低呼。诸葛青和他对视了一眼，商业互吹般拍拍他的手背说：“您这就谦虚了，小王指挥也挺帅的。”
王也嘿嘿一笑："你们这些人啊，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指挥，钢琴当然也跟着我走，你们唱跑了我会调整的。”
诸葛青微笑，任凭王也搂他肩的动作把他身体带得一歪：“学弟学妹们好，还有后面几位老师，很高兴又和你们见面了。我发现话都被王也说完了，我想想说些什么好呢。”
他抱着手看向王也，不怀好意道：“你们觉得他凶吗。”
台下张楚岚把手围在嘴边带节奏：“凶！”
“那么——想听我讲王也的料吗？”
“我去。”王也咬牙，“你不要恶意损坏我形象啊，指挥没有人格魅力怎么服人？”
11.
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李姝拍了拍胸口，她不是彻头彻尾的腐女，但受室友影响，也知道真人RPS磕起来都是糖刀一体，什么时代的眼泪，什么同框即上|床，但此刻她只想抛开一切，真挚地评价一句。
这两人真的rio好磕。
王也看起来是有点懒散，穿得也很宽松舒适，但排练全程也站得挺直，一上台就飞快进入精神饱满的状态，带点凶，又能贫。
但是他和诸葛青在一起时候的画风就很不对劲，他们太和谐了。有一回王也指挥说我们休息几分钟吧，说完拿起了心爱的水杯。转眼没留神，他就出现在诸葛青的琴凳上。两人挨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什么，王也突然朗声笑起来，开始弹琴，弹了一段停下来，诸葛青就和他聊这里可以添加一个八度，话题很快歪到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李姝捏着纸巾出去上了个厕所，要走进过道时漫不经心一瞥，诸葛青的手非常自然地放在王也大腿上，王也不知什么时候掏了一副眼镜出来架在鼻梁上，前倾了一点儿在看谱，两人的距离近得一转头就要发生点什么。
12.
说到诸葛青，同样是音乐学院出来的，诸葛青就比王也有偶像包袱，他每周都会穿得正式一点，白衬衫西裤，袖口挽到小臂，说是下了班直接开车过来，衣服也来不及换。
只有一天他因为堵车来迟了一点，感觉是急匆匆套了件黑色V领上衣，那件衣服王也好像也有一件类似的。
后来有男生说排练结束以后在吃宵夜的地方看到他俩了，王也戴着个手套给诸葛青剥小龙虾，面前一瓶北冰洋，插了两根吸管。
我可能是在师范学校待久被同化了，我觉得被他们甜昏了头，他说。
有姑娘理解地拍拍他的肩，正常正常，试问男女老少，有谁能够拒绝这种清新不造作，水到渠成的bromance，尤其是在这种充满艺术气息的行业里。
王也在休息时间感慨学校附近的小龙虾物美价廉。
“老青和我吃了一共吃了嗯……两斤，因为时间太紧了，而且年纪大了，要养生。”
他是这么说的。
张楚岚缩在后排和冯宝宝聊微信，听得一脸沧桑，什么bromance，他俩根本不是柏拉图式友情。
那就是爱情啊，同学们。
13．
那天，诸葛青感觉要有堵车的迹象，事先给王也打了电话，说要迟一点到。正好风星潼在场，他先前在另一个校区担任钢琴伴奏，最近两周还拉过这首曲子，就顶上了钢琴伴奏的位置。
练完声钢伴还是没到，王也便让风星潼别下去，他先单独指挥钢琴伴奏，两人尝试配合了曲子的前半段，风星潼一边弹琴一边注意看手势。
“再多点流水的动感。”
“（前奏）前面轻一点，第二遍重一点。”
“再来一遍……就这个感觉，可以了。开始排练吧。”
整首曲子排了两遍下来，王也夸他挺稳的，笑着说你不像他（诸葛青）敷衍我，他弹得比较花哨。
风星潼挠挠头，说没有啦，王师兄您太抬举我了，我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过了二十分钟，诸葛青终于赶到。他进门的时候鬓角出汗，额头碎发有些粘在一块，胸口微微起伏，看到正在排练本想悄悄入座，结果发现前面的人都分了心在看他。王也拇指食指一捏，示意停止：“等会儿再来一遍，刚才a2声部有人进晚了。”
王也目光移向诸葛青，诸葛青正站在门口欠身说，抱歉，大家，我来晚了。
王也就说，没事儿，已经说过了，时间也没荒废。他走过去递了瓶水给诸葛青，低声说了句什么，抬手给自己男朋友整理了下衣领。诸葛青点了点头，走到后排坐下了。
“我们再来一遍，还是从男声这里开始，钢琴。”
诸葛青休息了一会儿，等到这一遍合完才换下了风星潼。
王也和他的配合基本不用多说什么，现在已经进入所有声部磨合声音均衡性的阶段，指挥不希望团员过多依赖钢琴。针对团员训练内容侧重点不同，诸葛青会视情况给第一个音，或者干脆不弹，除非指挥要求他示范某一句歌词。这个合唱团的水平相较以往合作过的略有些吃力，诸葛青作为钢伴还要兼顾到指挥和团员的状态，做出一些细微调整。
到了休息时间，王也跟合唱团的成员们讲注意手势的细节，尤其是注意呼吸换气的时机。诸葛青闲着，听见了女生们在下面小声聊起他来之前发生的这事。他耳力极好，听到了一两句大概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便噙着笑，有深意地盯了王也一眼。
王也接收到目光莫名其妙，奈何休息时间已经结束，马上又开始排练。
“今天我们主要排下第一首比赛曲目，这是一首抒情的歌曲，是西南民歌改编的。难度其实不是很高，但很难唱好，因为唱的人实在太多了，包括其中一位，还唱过《采花》这首歌，你们懂了吗。”
这话之前声乐老师也说过了，同学们心里也有准备，但是排练起来的状态和效率还是让王也皱了眉，他挥手让大家停下来。
“感觉不太对，这首歌你们的音准没有问题，但是发声方式并不统一，感情也没有完全到。”
“我们是要上台演出的，所以要夸张一点，收放要有戏剧性，像女声在这一处要做到旋律重音，听过旋律重音吗……没有听过，那我来讲一下概念……”
王也插科打诨讲了个单口相声，作比让大家领略下这首歌的感情。
“这是首情歌，是一对青年男女在热恋期被重重山峦所分隔，看着天上的月亮就起了相思之情，xx小节，这里男声在呼唤着对方，女声要轻一点，有主次相辅的感觉。”
“马上5.20就要到了，你们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没谈过。”
“什么没谈过恋爱吗，这就有点尴尬了……”
“反正我有。”王也摊手。
台下嘘声一片。
当众虐狗的王也瞄了一眼自己的钢伴，诸葛青正在看手机，没理他。
王也咳了一声，诸葛青喝了口水，翻过一页谱子，毫无默契。
王也无奈地说：“行了，我们现在是平等的。假设我也失恋了行了吧。那么你们代入歌曲，你刚和相好的分了手，或者，宿舍楼阿姨关楼拉闸了，这时候看着月亮你会不会思念他/她……S1、S2先一起来。”
“老青。”王也抬起右手。
“？”
“前奏直接弹第二段。”
“你不给我手势吗？”
“咱俩靠的是默契，眼神交流就够了。”但是王也还是给了钢琴一个手势。
……
14.
第二次休息时间，两人坐在琴凳上聊天，王也本来想叫诸葛青一块去上厕所解决个人问题，诸葛青说不急，我有话要说。
“王也，你飘了。”诸葛青痛心疾首。
“我又怎么了？”王也纳闷。
“常言道：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钢伴啊，你背后损我这么不给面子。”
“这都哪跟哪。”
“不是说我‘敷衍你，弹得花哨’？”诸葛青点了点王也胸口。
“哪儿是损您内，我是夸你风格多变老青。当时要鼓励风星潼，你也知道的。来我们看这一小节处理啊，这个表情记号……”
王也突然凑近了嗅他领子，眉头皱起来，“什么味？”
诸葛青疑惑道：“啊？没什……”
王也背着的手快成残影，“咔”把一块糖糊到诸葛青张开的口里，还非常马后炮地说：“没呛着吧，我没用力。”
诸葛青吓了一跳，硬糖的表面比较粗糙，被舌头一裹，好险没直接滑入食道。咂嘴一尝，一股盐味混杂着柠檬味，好嘛，只有一股暖乎乎的咸甜味，没有清爽的柠檬酸味，也没有凉凉的薄荷味。
“这什么糖？”
“就是Salted & lemon candy，咸柠檬糖。”
“把你舌头给我捋直了说话。还咸柠檬糖，老王，你知道盐系男子吗。”
“什么什么男子，再说一遍？”
“回去再跟你讲。”诸葛青含着那糖顶到左边腮帮子，一边嫌弃王也：“你幼不幼稚，喂糖有你这么喂的吗？”
“不然怎么骗到你啊，你不是总说我光风霁月的没秘密。”
“我说？我说你奶奶个腿，我那样讲不是让你学油滑了，我还是喜欢你坦诚。”
诸葛青余光扫了眼四下无人，揽过王也脖子，露了个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看傻了王也一瞬，就趁机用舌尖把糖抵进他口腔，退出的时候轻轻咬了对方的下唇。
“嚯，没想到这么咸。”王也用手指抹了抹嘴角。
“哼。”诸葛青手指转了下铅笔，在谱子上做记号，踩了踏板继续弹了两行。
过了半晌，诸葛青没转头，伸出左手，食指勾了勾：“拿来。”
“什么？”
“糖啊。”
王也拆了包装递了一粒过去，诸葛青抿了唇说：“不是这个。”
他低下头，用唇舌亲吻般触碰王也的手心，衔起了那枚柠檬黄的硬糖。从王也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微颤的眼睫。
王也觉得心都烫了，这祖宗，怎么能这么撩的？
“谁允许你失恋的，问过你男朋友了吗。”诸葛青笑着说。
“我错了。不过，诸葛青同学。”
“怎么。”
“我发现你吃点小醋也挺可爱的，唉，你，别打脸呀，我还要见人的！”
“你要脸干什么，舞台那么远谁能看得清？没事儿，我给你弄个对称的。”
“住手，诸葛青！！不是，我心疼你的手行了吧，你可别打肿了。”王也按住他两只手，求生欲非常强烈。
“你的手是用来弹琴的，比我的脸要宝贵，不值得，老青不值得啊！”
15.
一个月的排练时光飞快而过，中间经历过了彩排，又排了另一首又红又专的曲目，略过不提。演出前，王也进行了一番非常具有正能量的思想动员，让大家感受了什么叫做合唱是一个团队的行为。
“每个人都是重要的，是被需要的。你们会发现女中低音难唱，也不太好听，这首歌女高音是主旋律没有错，但女中低音担任的作用非常重要，就像坚实的基础，托起了女高音和其他声部。钢琴伴奏的作用我不用说了吧，老青一直在陪我们排练，还有风星潼，他在另一个校区也付出了很多时间。感谢我们的后勤老师，作为我们坚实的后盾，一直在幕后低调地支持着我们；最后还要感谢声乐老师的指导……”
“我们感谢王指挥。”声乐老师带头鼓掌，气氛非常好，大家其乐融融。
很多人没有接触过较为专业的合唱队伍，以为台上的指挥只是起到一个节拍器的作用，或者是个有表演功能的谱架。然而指挥却更像是一个导演一样，他要做到对曲子的背景信息进行了解、分析，要背下总谱，掌握好节奏、速度、力度还有情绪，能协调各声部达到控场的效果。
一个指挥往往会在排练中起到很大的作用，到了上场的时候，全员都做到了背谱，对于表演作品基本已经非常熟练，然而不同的指挥能赋予同一首作品不一样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观看或者偷师知名指挥的排练现场对指挥系的学生尤为重要的缘故。
在合唱团体中，人声即是乐器，合唱的魅力就在于，声部叠加带来的效果不只是1+1=2,而是2。
这就是需要和被需要。
“大家准备化个妆，还有服装都合身吗，自己调整一下。我们等会儿走一遍台。姑娘们要记得化的好看点啊。”王也最后操心老妈子地唠叨了一回。
“知道啦！”
王也挥挥手，叫上诸葛青，两人提着西服袋子跑去教师办公室，结果推门一看，换好了衣服的张楚岚正坐在里面，看到他们神色揶揄道：“唉哟，要不我给你们腾个地儿？”
“少来。”王也推上门，上了锁，干净利落换上衬衫和黑色西服，外面的扣子反正也不用系上，干脆敞着。诸葛青戳了下他腰眼：“你长胖了，从后面看腰身紧。”
王也啧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领结，给自己别上。
“老王你看到演出名单了吧，都是熟人。你看这里，傅蓉，隔壁院担任钢伴；还有这里，某院指挥张灵玉，一线情报，他队伍里有个声乐系的夏禾；还有两位系里的老师担当指挥……A大音乐学院各位同门同台竞技啊。我就不给你念了，好多情侣档。”
王也一听有傅蓉，就对诸葛青笑笑，诸葛青吐吐舌头，背过身换衣服。
“你要嫌闪，请你以后自己带上冯宝宝。”
“不要，我就是被拉来凑个数的，完事了我还是回我的民乐队。”
“我不紧张，我和老青的组合从来没输过谁，不怕的。再加上你张楚岚，民乐指挥，一流男中音朗诵。我觉得这个阵容真的完美。”
王也转过身看到诸葛青换上燕尾服，眼睛都直了。
张楚岚拍拍他的肩：“哥们，现在多看几眼，台上千万把持住了。”
合唱竞赛顺利结束，当指挥最后一个自由延长音的收拍动作，台下静默三秒，爆发出掌声。亮起的灯光中开始退场，台上的众人依旧沉浸在自己参与唱出作品的震撼、兴奋、喜悦种种情绪当中。
站在第一排的李姝抿起了嘴唇，又绷不住嘴角，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走下了舞台和身边的姑娘击了个掌，听到身后研究生学姐拉了前排的妹子衣角说，你能把彩排时候那件衣服链接发我吗，特别好看。李姝最后看了眼台上的灯光，亮晃晃地照着人的眼睛，舞台，是一个许多人体验之后就梦寐以求，无法忘怀的地方。
我的选择没有错，算是来对了。她想。
王也谢幕完，看向了钢琴边的诸葛青，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小时后出了结果，他们的合唱队得了特等奖，姑娘们兴高采烈地用流量在群里刷感叹号，截图晒奖杯。
16.
“你今天勾引我。”王也开车回到了家里，把手机调成静音，和诸葛青一道用最快的速度把西装换成了宽松的家居服，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摸着恋人的耳垂。
“是吗。”诸葛青坐在床沿上慢悠悠地说，“是不是像这样？”
诸葛青跪在王也腿前，在他腹肌上摸了两把。王也被他一把推在枕头上，才听得他小声嘀咕说，抹了油去拍写真多好，现成的健康小麦色，这效果都不用修图。
“可别，我怕你半道就后悔，独占欲发作起来把我绑起来，相机底片全没收。”王也闷笑着，抬了抬下巴，对诸葛青眨眼睛。
“你把我说的好病态啊，不过，你好像很期待啊，老王。”诸葛青解开他的束带，放出了那话儿，弹了下顶端，换来王也一声压抑的喘，“看看，这里都硬了。”
“继续说啊，把你绑起来，然后呢……啊——”
王也抓着他手臂一拉，上下颠倒，膝盖挤进他腿间，拽下了裤头，揉搓着囊袋，脸上的表情从容中带着一分少有的促狭：“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请山人自己试一试吧。”
诸葛青弓着腰，脊背绷得很紧，身体里被探进两根手指，他脸上细细密密笼了一层薄汗，王也亲吻他的脊背中央，沾了润滑剂的手指将褶皱慢慢打开之后，就深入进去摸索着内壁上的腺体。
那一处并不难找，也不深，王也按了一下，又加入一根手指，诸葛青脚趾绷直，突然吸了一口气，眼尾飞出一点红来，从喉咙里挤出了美好的颤音。
两人的发丝散在浅色的床被套上，显得极为缠绵，诸葛青把自己翻转回来，侧着身体，脚趾勾着王也大腿内侧，撩拨得王也嘿了一声，抓住他脚踝。
“别乱动。”
年轻人打得火热，滚在一起一发不可收拾，何况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如此相熟。诸葛青不是个示弱的人，但更会享受，从前热衷开发自己的男朋友，王也身上的敏感带也摸清了几处，什么耳朵后，喉结，颈子，还有大腿内侧——这儿是人基本都会敏感。
诸葛青喜欢骑乘，喜欢正面位，王也都依他，做得上头就不会顾上那些，但是骑乘太耗费体力，诸葛青又是个一天好几小时坐在钢琴前面的人，最后还是王也经常给他揉腰递软枕抱着他去淋浴清理，可谓全套服务到家。
王也退出手指，捞了他的腰，给自己戴上套子，又挤了些润滑剂抹在自己下体，诸葛青跪趴着，腰细腿长屁股翘，还有漂亮的腰窝，那叫一个赏心悦目。王也一手握上去和他十指相扣，把微微翕开的穴口对准了前端，把自己一下楔进深处。
“啊，哈——”诸葛青的家居服敞着衣领，扣子没系上几个，乳头就摩擦着衣料和被单，刺激得他忍不住叫出声来。王也今天手抖润滑剂挤得多了，诸葛青肠液分泌得还行，结果性器几次滑过去，堪堪蹭过敏感处。诸葛青喘得鼻音浓厚，得空的手摸了自己前头，手指间黏腻一片，离出来还有好一阵，他的头埋在枕头上漏出几声呻吟，头发被干得一蹭一蹭，刘海炸起几绺毛。
“老王，你还行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王也报之以沉稳的回答，只是身下抽插的节奏多半有点过于凶猛，“慢来，有段时间没做了，怕弄伤了你。”
说话间掐着诸葛青臀尖往他肉刃上送，诸葛青缓了下，喉音没叫出来，只发出一点气声，抓着身下的床单，抿着唇，王也手指拨了他的嘴角哑声说：“不要咬嘴唇，你牙尖，咬破了皮又要嚷太疼。”
“我忍不住。”诸葛青晃晃脑袋小声嘟囔。
“什么？”王也把他转过来，正面抬着他的腿，戳弄了几下，凑过去听。
诸葛青手虚扶着王也的腰背：“你太好了，我控住不住自己……表情，啊……王也，我没法，你不要看我……太难看了。”王也俯身吻了上去，把自己更深地埋入身下人。
诸葛青被肏得皮肤泛红，嘴唇还被堵住不能发声，王也一直到他气快没了才把他放开，诸葛青生理性泪谁控制不住滑落下来。
“我没哭。我开心着呢。”他哑声说，拿手背蹭了下眼睛。
“是，知道你没哭。你和我做还想那么多，我是不是应该卖力一点啊，青。”王也掰着他的臀，抽插力度更大了一些，将自己抽离只剩顶端在穴内，又整根没入，几乎连囊袋都要挤进甬道，发出皮肉相撞“啪”的一声。
诸葛青听到那声，嘴唇抖了一下，睁开了些眼睛，靛青的眼里涌起了水雾，转瞬又搅碎：“你——”
老王你吃什么长得，那玩意儿怎么能这么大？！
“我感觉得出来你今天很开心，我也是。青，七年了，我还是那样喜欢你。”
“嗯。”诸葛青刚想说点什么，王也在他体内的那部分就变得更加火热明显，彰示着自己的存在感，他纠结地翻了个白眼。
“哈哈。”王也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被诸葛青嫌弃太持久一绞，缴械射在了套子里，打了个结扔到垃圾桶里。
“王也，男人床上说的话都不可信，刚才那句话庄重一点的场合再说一次。”
“什么毛病，行行都依你。”
诸葛青想了想，揪着王也头发说：“等等，还有个事要交代下，你那个咸不啦叽的糖还有那个爸爸……”
“哎，闺女！”
“少跟我贫。你有事瞒着我还能看不出来。”
“我最近把我们四手联弹那首曲子修改了一版，做成了电子音乐，实至名归chillout风格了。取名叫Salted lemon candy，写的我们俩，这个名字就是又咸又甜，你南我北。”
“真是强行解释，你让，让网上的咸甜党怎么办。”
“好吃就行了，哪里管那么多规矩啊。”
王也扑过去，压住诸葛青又要宣淫，手卡着诸葛青的胯，他那物什又涨大起来，磨蹭着诸葛青的性器。
“只用手，不好出吧。”诸葛青看了一眼，干咽了口水说。
“没事，有段时间没打了，借青你的手应该可以。”诸葛青的手形很好看，只是长年累月的练琴而长了很硬的茧子，不比王也手上少，反正他也不在乎，甚至觉得再好不过了。
“我的手挺贵的，所以，你要好好用啊。”这话不假，有人说钢琴专业的人如果摔了一跤，宁愿脸着地都不会用手去撑地。
“祖宗，这里少说也有一亿，都射给你了。够不够？”王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的诸葛青大概非常激动，他没控制住咬了王也手腕一口。
“你是属狗的吧。”王也笑得抽气。
“狐狸是犬科。”诸葛青舔了舔牙印，满意地又亲了下，盖戳，这人是自己的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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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1 16:04: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