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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海上钢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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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6 21:36: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是一个发生在海洋上的故事,

大西洋上的一艘客船,具体行程围绕着欧洲与美国。

这是一个为期三周的故事,

横越的岁月却是未知。

这是一个天才的故事,

他是留洋者的遗婴,他是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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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6 21:37:18 | 显示全部楼层
01  都说在弗吉尼亚号上,人们只会为两件事疯狂



我叫张楚岚,生于1906的大清帝国的末年,可现在我在一艘叫做“弗吉尼亚”的船上漂泊,整日游荡在大西洋之上,为我或尊贵或贫穷的客人们调上一杯Martini。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虚浮在海平面上的生活因一个人也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都说在弗吉尼亚号上,人们只会为两件事疯狂,一件是不知会何时从甲板上传来的第一声惊呼“American!”,人们马上就会放下手中在做的一切事情,冲上甲板去透过层层海雾去看一个举着火炬的女人的倩影,那就是他们对于那个国家的初映像。我也常常会混在那些正在甩帽欢呼,拥吻鼓舞的人群当中,听着一声声的“圣母玛丽亚”去感受这份喜悦,说俗点便是爱凑热闹,没办法,谁叫我是个中国人呢?



而另一件事,则是去听这艘船上最有名的钢琴家的演奏,哦拜托,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他这会应该正坐在头等舱的大厅,弹着一架因一位客人听过他演奏后便执意送来的钢琴,但可惜了,此时的客人们都去看“American!”了,因为美国到了,纽约到了,人们自然就会抛下1900。哦,不,看来今天的我看错了,还有一个人,一个衣着华贵的东方人,他流淌着和我们一样的血脉,却比我们高贵得多,在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偷偷和1900说,他就是我们攀不起的那种同乡人。1900不信我,再一次见到一个和自己长相那么相似的人总是很兴奋的,他那次演出时更是一直对着那人看,又喜欢对着他笑。看到他那傻样,我总想去笑他,可没想到,之后他们就偷偷成了恋人,哎,骂不起喽~

与其他轮船上的钢琴家所不同的是,1900自小便在这船中长大,他被一个王姓的华裔烧煤工收养,那个烧煤人姓王,船上其他的烧煤人都对他的全名不在意,纯念当时船上的只有他一个华裔,因为方便就干脆叫他Uncle Wang,总有传闻说,Uncle Wang曾经是个商人,可现在却在烧煤,还总是烧的半边身子焦黑,每到吃饭时,他会脱下焦黑的工作衫,但那小小的工作衫完全遮挡不住他日渐肥胖的身躯,因而他的衣服总是白一块,黑一块。再后,他会用焦黑的手摸一把焦黑的脸就算干净了,有时候更会连同他的脖子一起被摸黑,可他不在乎,在别人用着刀叉用餐时,他总会从口袋中拿出自己身上最干净的一方手帕,再从里面拿出两根七寸六的筷子,慢悠悠的吃着。

至于他为什么会烧煤,主要是因为他不会说英语,干不了别的活,就只能烧煤炭。一个不会说英语的华人在大西洋上烧煤炭的理由可没人想得到,间接的,人们到后来仿佛因此更认定了他就是个老板的事实,如果以前都有翻译的话,那自然是不需要学英语,而就在人们确定了自己的这份构想后,又每每看到那个男人勤奋刻苦挑煤炭的模样时,他们那种如同发掘真相的喜悦就像被一堆煤炭埋没了一般,轰轰响响,但到最后连个火星子都没有了。后来王也曾将他们的疑问翻译给了听不懂异国话的Uncle Wang听,Uncle Wang听完只是笑了笑,起身挑煤炭去了。

可说来有一天就是奇怪,他总觉得那不久前船停泊后从陆上运上来的煤炭不对劲,他放下了挖煤的工作,忽的,真的是忽的,他就跳进了这堆煤炭之中,众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说着乱七八糟他听不懂的话,可就在大家见他久不出来,准备实施救援之后,一双手就直直的从那木炭中举起,这个举动又引起众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因为凭谁看到一位老人跳进碳堆之中又举起一块煤炭都会感到惊讶,而且还是一位来自东洋中,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一位老人。可接下来,老人手里的那块煤炭证实了老人没疯也没中什么巫术——那是新生儿的啼哭,一个和他们这群挑煤人一样漆黑的婴儿,进行着自己生命中第一次啼哭。



那一年,是1900年。

Uncle Wang自从举起这个孩子之后便没有撒手了,连船长来了都不行,平常只会笑笑的东方老人此刻瞪圆着眼睛,怒视着所有敢带着敌意接近这个孩子的人,大家都说,是因为那个孩子不是白人,不是黑人,不是这里常见的任何人种,反而像这位先生一样,流淌着他们不知道的血脉。不知道这个不懂英文的老人用了什么方法,让船长同意留下了这个孩子,也瞒过了移民局的那些调查员。自那以后,弗吉尼亚号甲板之下,就这么多了一个男孩。

Uncle Wang给男孩取过名字,从他还小时,甚至从他不记事起,他会拿着自己焦黑的手蘸点水,就这么在地板上写着,是其他人看不懂的方块字,可小小的男孩却看懂了,他很快的就也能蘸着水在旁边模仿着写出自己的名字——王也。

王,是Uncle Wang把自己的姓氏给了他

也,怕不就是,也是个同乡人吧。



王也喜欢自己的这个名字,可西洋人们却不喜欢,他们总觉得这份名字太拗口了,暴脾气的船长干脆喊他1900,于是船上的其他人便也这么叫了,正巧王也也不喜欢他们念自己的名字,“Wang”字发的音还算凑合,可“Ye”就真的念起来五花八门,根本就不是在叫他了。

所以,他也叫1900。

而自从弹出了名气,他就被船长赶进了头等舱,嚯嚯,每次讲起这件事情我都要好好笑一笑,这小子在煤炉房生活了八年,为了躲避那些随时可能到来的移民局和航海局,幼年的他被人们窝藏在整座游轮的最底层,他说他到现在都记得海平面的涨幅都通过他的窗户展示出来的景象,可惜现在以他的体格已经很难进去了。船长一直对他的事情心有余悸,在船长室右边第三个抽屉中,一直躺着一份申请1900到州孤儿院的文书,就准备着随时交给那些会到来的调查员,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1900确实被发现了,在1908年,他的第八个年头里。

可就是那一次,那些穿着军装制服的调查人们搜查了整整22天,找遍了船上的上上下下,却怎么都没有找到1900,水手们本来还在故意周旋,但逐渐的感到不对劲之后,他们更是焦急伤感的去寻找他,他们虽然嘴上很少说,但对于1900,他们早就有了感情,连平时最板着脸的船长,在搜查的最后一天都在炉碳房坐了很久,在整个船上沉重的氛围下,只有Uncle Wang还在卖力的工作,但人们都无法去质问一个根本听不懂他们话语的老人。

最后,调查局和水手们都放弃了寻找他,弗吉尼亚号重新开动,按照原本的航线想西行驶,可就在停靠在巴西的那一个夜晚——本来该是个普通的夜晚,据后来船长的说法,他后知后觉的被船员们摇醒,透过打开的房门,他看到了一个个身着睡袍宛若幽灵的旅客们从他的房前经过,这种鱼贯而出神奇的景象就像是莫札特的魔笛,船长顿时睡意全无,就在他夺门而出之时,他才听到了,才知道了人们如此诡异行径的缘由——这是一首从没有过的钢琴曲。船长忙扒开那些正因这首曲子陶醉或哭泣的人们,他的步调沉重且缓慢一点点的去靠近那架舞厅里唯一的,老旧的钢琴,不知为何,他的眼皮跳动的厉害,好像在那人群之中,真的有什么奇迹。

奇迹真的发生了,船长看见有和他一样在艰难靠近着这个奇迹的水手们,他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穿的破旧至极的小男孩正站立着弹奏一个与他相比如简直是庞然大物的三角钢琴,大概是因为坐凳对他这个瘦小的孩子太不适宜了,他站立时却能处于最佳的弹琴高度,所以他就这么弹着,毫无章法毫无顾虑的弹奏着,他好像天然的知道自己下一个音该弹什么,而身旁的妇人们都捂着脸感概道,这是上帝在弹奏这架钢琴。

之后,冷着脸的船长命令1900就这么进入船舱内为客人们,而水手们知道的是,再也没有什么调查局的人要来带走1900了。

顺口一提,我喜欢看着那些衣着或华贵或寒酸的人们在这驶往美国的船上簇拥在1900的身旁,深深陶醉,翩翩起舞的模样,只有那时的快乐才能真正的感染到我的身上。没错,要听这位大师的表演,并不需要你真去买张头等舱的船票,因为他除去在头等舱的工作外都会在船上任意地方闲逛,看,现在他就在三等舱内弹着那架因保养不得当而从主厅退休的钢琴我看着此时的1900穿着白西装带着黑领结,本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都凌乱了几分,我就知道,他肯定又因乱弹被钟领队给踹了出来,此时1900颇有范的坐在被他仔细推砌的木头箱子上,是的,三等舱内可没有什么像样的琴凳,而他就这么坐在一推废弃物之间肆意表演,贫穷的客人们会拿着木札的啤酒随着他的琴声摇摆欢闹……哦,不,现在这里可不仅仅有贫穷的客人了。

“嘿~要不要来一杯你们留洋学生最爱的cocktail?”

我神神叨叨的靠近那个在头等舱也这样欣赏着1900演奏的华衣男子,奇怪,平常他只爱穿西装,如今这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好货色的青色长袍竟也是如此意想不到的衬他,这身压箱底的衣裳平平展展花纹暗显,我只觉得像丝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那人对我笑笑,眯着一双没人见他睁过的眼睛,打趣他自己道,“还留洋的学生呢……我若还是个学生时就坐上了你们这艘船就好了。”

我忙说:“嗐,您那时是从上海从德英,怎么着也坐不上我们这艘的。”

“是啊……怎么着也坐不上的……”他伸出只手,在空中短暂的划了一圈最后支起自己的脑袋,斜着看我,“我今天这身漂亮么?”

“漂亮。”我毫不犹豫的赞叹道。

“那就好……真丝织的,用得我家乡那边的手艺,我不常穿,可索性是带上了,本想做个纪念,没想到现在还能穿给他看。”他的眼睛最终还是穿过我看向了正在忘情演奏的1900,“可王也,他今天还没夸它好看呢。”

我突的听着也感到百感交集,心想这人怎么还演奏的下去,说道:“那可得快些了……已经能看到女神像了。”意味着距离停泊,距离这场旅途的结束,大概都不到一个小时了,我看着依旧在为女神像载歌载舞的人群,没把自己心中的倒计时与他说。

“嗯,我行李也都理好了。”

他边回答我边站起,他要去迎接自己演奏完毕的恋人,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我慢慢走远,心说,何必呢?世界上人这么对,干嘛就非选对方在一起呢?到甲板上,我点燃一只受潮的烟,在海上很难有烟不受潮,除非你是有钱人,而1900的恋人就是有钱人,还记得第一见到时,同是在船华人的指挥家钟叔就和我偷偷说过。

那个新上船的国人以前还上过报纸,是南边诸葛家的人,背后靠的还是南京政府,惹不起,惹不起。

比那些洋人更惹不起,你尽管躲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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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6 21:37:44 | 显示全部楼层
02  这是个倾倒的世界,我们在暴雨中接吻(上)



诸葛青:Fuck the regulations 。

你们好。

我生于1901,我叫诸葛青。

都听人说,在弗吉尼亚号上,人们只会为两件事而疯狂,嗯?什么……已经说过了么……好。

从伦敦到纽约的船只数不胜数,我最终在家人面前找到理由上了这整个行程足足有三周的重号邮轮,而家族内只有弟弟诸葛白选择与我同行。他问我是不是想慢点到纽约?我故作深沉的回答他,哥哥我要享受最后的自由。





“快点,白!”诸葛青此刻靠着墙角对着一处低声催促并不断看着手表。

耳边传来诸葛白哼哧哼哧的哭泣声,“呜呜,青你不能丢下我。”

诸葛青表情郁闷的陪着诸葛白站在今日晚宴的公用卫生间外,他正因衣服上沾染的肉酱而哭号不已。

“没事的,白,你那衣服上的污渍没那么明显,等上了岸我们再去洗好吗?”诸葛青略显焦急的劝道,根据晚宴上书写的节目表,已经是快轮到那场表演了。

“呜呜呜!不行!我不要就这样出去!”小小年纪却极在意自己形象的诸葛白表示抗议。

许是诸葛白的哭声太大,兄弟俩都没听到隔壁传来的一声抽水声。

“哎~就因为这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吗?”一个和他们一样说着国文的男人打开推门,大大咧咧的和诸葛白打着招呼,“用这个遮一下行吗?”

守在门外的诸葛青不禁对现在发生的对话感到好奇,在这个男人即将出来之际,他等在门口,想着或许等会要向这个国人道个谢。

“欸欸欸!!祖宗啊!终于找到你了!”突然,一个同样操着一样语言的男人朝朝着自己狂奔过来,诸葛青本能的往后一步一退,就见来人赶紧拐上那个帮助了自家弟弟的男人就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不?钟叔现在看不到你已经想杀人了。”

“嘿嘿,三急嘛,三急。”被拉了就跑的男人没有丝毫不快的解释着,随意扎着的马尾跟着动作一摇一摆。

“诶,等等,你外套呢?”

“给一小孩了。”

“我靠,给小孩?你知道为了给你这牌面做的这一身要多少钱嘛?”

“嘿嘿…嘿嘿……”



诸葛青看着匆忙离去的两人,心想怪人,反身去看诸葛白,小孩套上了一件看上去价格不菲却明显是演出服的大外套。

“道谢了没?”诸葛青提醒到。

“道了,道了,青。”小白瘪瘪嘴,却想着自己终于能出去了,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青乖乖回了宴会。



“哥,今天那个弹钢琴的华人怎么一直看你?”晚宴结束终于可以换下衬衫的诸葛白扭头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诸葛青。

“那个人还是你披着外套的主人呢。”不知为何因为弟弟这句话有些不舒服的诸葛青提醒道,“好好留着,以后找机会给人家还回去。”

“我知道……可是青啊,那个人真的一直看着你哎,”诸葛白换上干净的衣裳蹦到床上,拿着被诸葛青带回来的演出单,“1900,青,他叫1900?好奇怪的名字,这真的是名字嘛?他应该……是个华人吧。”

“嗯,这个船上的华人居然也不少了……”诸葛青似乎想到什么是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笑了起来,迎接他的,是诸葛白的疑惑表情。

“咳,没什么,就是最后他被赶出去的样子听好玩的。”诸葛青不自然的说着。今天那位迟来的钢琴家最终成功用自己高超的琴技征服了那些因他推迟了时间而感到不悦的观众,原本矜持的展开羽扇等待着他出一次丑便进行嘲笑的贵妇人们最后无一例外的高频率舞动着自己手头的扇子扇风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天,这是什么钢琴家啊!

一首中规中矩的圆舞曲怎能被他弹成这样?原本还是老老实实看着指挥棒跟随着乐队和奏的钢琴家——演奏这一段时诸葛青知道那个演奏者一直在对着自己笑;可就在迎来自己的钢琴独奏后,诸葛青看到那个丢掉了外套只穿着马甲衬衫显得较为轻浮的钢琴家他动了一下,他将自己从左侧移到了右侧,这就是在告示!诸葛青回想起来这个细节后激动的想,他在宣扬自己的主场到来了,放弃了较为保守动听的重高音阶转向了与舞曲不合的低音部,果然,哪怕是这个小小的移动都让他能顺利勾到的音节增加,若是被一个保守的点评家发现了这个细节和他接下来做的事,一定会被气的当场倒地,何其的乱,来他还记得这是场演出嘛?

管他记不记得!诸葛青那时就对自己这么说道,因为接下来就是从C5到A2的狂欢,他在乱弹嘛?是的他就是在乱弹!诸葛青确信,你看,他还是闭着眼睛的!何其狂傲!整架钢琴都在他的脑子里!88个琴键更是在他的手中被玩出了花!但再看他的神情,他竟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陶醉在这琴声里,他闭着眼睛,陶醉且虔诚,不带着一些名家有的所谓炫技的光彩,他只是在弹琴罢了,关你们这些听着的人怎么想,老子只是在弹自己的琴罢了。

钢琴独奏的时间已经过去,而钢琴师与观众们都没发掘,其余傻楞在台上的乐手们当时面面相窥,最终一齐看向了乐队的总指挥,无声的宣告着他们都跟不上那个人,哪怕是普通的曲子都更不上,更别说这又是一首他们从未听过的。于是,在这艘船上任职五年,曾经一把手教会了1900乐理专业知识如今却只会被他气的心脏病爆发的钟师傅忍无可忍,一脚飞踢精准的对着他的脸将他踹下舞台,再回身再次执起指挥棒指挥这没有钢琴的乐队艰难但和谐的演奏完整场。

“噗。”诸葛青想想那场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诸葛白手中拿走那张演出表不顾之后诸葛白的百般询问对着灯光再次仔细的看着。



“老兄,今天舞台又抽什么疯呢。”张楚岚在甲板上找到了今天依旧是大放光彩的钢琴师,递了根烟,那人却没有接。

现在,以往只会真诚的打着哈哈说自己又是一时没注意的家伙此刻一脸认真且紧张的问道:“我今天表现的好么?”够吸引人么……

“哇哦,你也会问这种问题么……”张楚岚咬着烟跳着眼皮,“1900大师,你今天有些奇怪啊。”

“呃啊!别这么叫我,那些洋人这么叫也就算了,你又不是不会念。”

“是是是,老王,早觉得你今天不对劲了,来,和哥说说。”

顶着洋人给的奇异名字大放光彩的钢琴师此刻不断摩擦着自己架在栏杆上的双手,他舔舔自己因紧张而干涸的嘴唇,“就……我又看到那个人了。他就坐在台下听我弹琴。所以我必须表现的特别帅。”

张楚岚想装作自己被烟呛到:“什么?!就是你一大早上跑去给人录唱片,然后透着舷窗看到的一个让你一见钟情的少女,然后再看着她从左边的玻璃看到右边的玻璃最后在她消失不见时就放弃弹了一半的琴跑出去追的?你,你这货,今天是故意想表现的帅一点是么……王也啊王也,你小子居然也是有春心的么?”

“啊……嗯……是、是的。”王也吱唔说道,“但有点不对……他,应该是个男的。”

“男的啊……男的?!王也,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那时一直看的那个华人?”张楚岚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十分认真的问道。

“被、被你发现了啊,对……他很好看吧。”王也低下眸柔声说道。

“好看又怎么样?呵,老王,你知道他是谁嘛?”张楚岚此时冷静了,他冷着声问道,王也忍不住抬头看他,“他是……算了,反正你知道是个你我攀不上的人物就是了!”

“攀不上……他怎么了么?”而无论王也接下来再怎么询问,张楚岚也只是淡淡的抽着烟不再回答。



“青……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来啊。”诸葛白又在一天的傍晚被自家哥哥准时拖进宴会厅,他无聊的打着哈欠嫌弃这晚餐的送上时间太晚。

“嗯……无聊嘛。”诸葛青还在看着演出表,心想这人今天的时间安排的还挺早,甚至为了不会再被什么牛肉酱汁打扰,他还特意嘱咐过自己这桌菜不要上的太快。说着,他看向还在做暖场的乐队。

还没来啊……



“哥!哥!哥你快看!”诸葛白瞪大着眼睛看向门口还不停的拍打着沉浸在一张小小表演单的诸葛青。

诸葛青受不了自己弟弟的疯狂拍打,抬头才发现宴厅内的大多数人都和诸葛白一样不自觉的望着厅室外门。

“青啊青!你快掐掐我!那个人好像是杰利·莫顿!”诸葛白越说越激动,“他近几年超有名,就是那个爵士乐啊青你听过嘛?他居然也会上这艘船!”

与诸葛白的激动不同的是,诸葛青却发现那个什么爵士乐宽大的身体挡在门口,更挡住了一个人,一个只穿着综马甲白衬衫,想以不那么正式的穿着进宴厅的人。诸葛青皱了皱眉,匆忙打掉诸葛白乱拍的手,虽然不知道那位来者到底是何意,但他猜怕是对1900就没那么美好了。

他移动了自己的座位而方便去看的更清,果然,他这下看到了1900空僵在空中的手,而另一位丝毫没有想去回应的意思,诸葛青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现在自己的脸色已经黑的让诸葛白感到害怕了,“白,你刚刚说这谁来着?”

“杰、杰利·莫顿……”在诸葛白结结巴巴说明时,门外僵持的俩人倒是商量出了结果走动了起来,诸葛青发现1900的脸上挂着无奈,一脸丧气的跟在杰利的身后,而后他们直步走向了钢琴。

杰利·莫顿轻蔑的神情在看到这架钢琴时倒是有一霎那的松动,最后为了掩饰失态的松了松自己的领结,他此刻端着杯路途中随时拿起的香槟,不急不躁的轻嗅细品了一番,再轻轻的放在了钢琴的顶盖上,做好这一切他才方一摆自己的燕尾服落座,调整座椅。坐在诸葛青今日期待已久的钢琴独奏的专属座位上,可毕竟除了他外其他的客人慢慢也弄清楚了眼前的状况意味着什么,更是对这位徒然前来踢馆的黑人钢琴家接下来会弹什么感到好奇。

他开始演奏了,爵士蓝调。听着听着,诸葛青承认杰利·莫顿的水平不假,无论之前他表现的多么粗俗无礼,但在他此时却不是在演奏,而是在爱抚这些音符,听起来就像丝绸滑过了女人的肌肤,他再看向旁边的1900,不出意外的他也是欣赏的笑着,看着这副场景,诸葛青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些。

杰利·莫顿在邻近结束的时候点缀了一些不起眼的小音符,很高很高,在键盘的尽头,使得被摆放在钢琴顶盖的香槟杯里的醇香液体都如同海浪般潮退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诸葛青感觉若是再继续下去这些琼浆将变成珍珠洒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可是,杰利·莫顿停了下来,如猎豹般速度的结束让一些沉醉其中的人们梦醒的猝不及防,如梦初醒后的人群后知后觉的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杰利·莫顿听着掌声笑着将香槟从钢琴上取下,爵士乐之祖走进1900,将香槟直接放在了他的手中,他说道:

“轮到你了,水手。”

1900笑笑,他拿着香槟送到了调酒台的朋友那里,随后他三步并为两步,轻巧又健壮的走上舞台,诸葛青欣喜的看着他坐下,隐隐期待着这个人又会带来什么表演。

1900始终在笑,他其实在玩呢。

他就装模做样的坐在钢琴边上,弹的是《平安夜》。

这是他几年前从移民那里听来的,他之前从不知道什么是平安夜,直到一次演出后几个孩子送给了他一个苹果,从那时起他便不可自拔,他可不管什么是节日氛围歌,他因为那个苹果而喜欢上了这个节奏简单却能带给他感动的歌,只要他开心就会十有八九的在台上弹这个。可这样的东西当然不敢令人恭维,即使他在弹奏的时候加上了一点低音技巧,修改了几处音节,又加入了两三个他自己的修饰音。

杰利·莫顿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怒瞪了轻轻松松走下来的1900再次坐回钢琴旁,如果此刻有人在他旁边呆着的话,估计就会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牙都咬的咯咯响,显然他是生气的,他此时真想给1900一个难看,于是,他又一次深呼吸伸出双手。

他骤然开始了演奏。不是演奏,是魔术,是杂技。他让八十八个琴键都发挥到了极至。以一种骇人的速度。一个错误音符都没有。脸上的肌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那甚至不是音乐,是魔幻,是巫术,美丽而幽雅。一个奇迹,毫不夸张。一个奇迹。人们欣喜若狂。尖叫和掌声,前所未见。热烈得就像过新年。①

可此时的诸葛青明白,这人就是在纯粹的炫技,不包含任何情感在里面的炫技,他又复看向1900,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再如之前般好看,不,应该简直就是把“他真是个傻子”这句话写在了明面上,诸葛青想笑,这个人的表情是怎么表达这么鲜明的情感?

轮到1900了,可他也没有急着演奏,而是走上前面对着此时完全忘记用餐的人们说道:

“咳…抱歉女士们、先生们,不知是否有那位能借我支香烟呢?”

“我有。”

诸葛青以一种自己都尚未反映过来的速度站起答道,可待到他反映过来后突然感到羞涩,会不会太快了?会让他感到奇怪?

而就在诸葛青还觉得面上一红时,1900已经走到他面前,不知为何听起来的声音有些紧张。“那、那谢谢您了……”

诸葛青这才意识过来自己的香烟并没有拿出来,此刻也顾不上那些心思,回身翻找拿出烟盒抽出一只递出去,1900在看清那支烟时就知道这一定是支好烟,一时间一点也不想把这烟拿出去了。

原本一直在远处持和平心态看戏的张楚岚,在看到诸葛青站起时就恨不得塞一口酒再喷出已表示一下自己的惊讶,可惜他那时嘴里空空如也,现在他再向明显还一无所知的杰利·莫顿,觉得他完了,今晚老王这帅他是必须要耍的了。

1900再次回到台上,但他做了一件令人疑惑不已的事情——他把那支烟搁在钢琴的边缘上的琴弦上。

他开始了。

这是一首常人不可能独奏的,四手连弹,可人们却好似真的看见了在琴键上跃动的四只手般出现了幻影。

狂想曲?!!人们心中爆发出这份疑惑,而诸葛青给出了肯定的认证,这就是一首双人和弹的狂想曲!

而这份疯狂持续了半分钟后,又以一阵激烈的和弦齐奏结束。

结束了?人群们这次因这疯狂的风暴迅速获得了冷静像是因为站在原本风平浪静的海口却突然在你面前挂起十米的巨浪,身体的本能令你无法动弹只想等待灾难的来领时那巨浪又突然间消失了,只留下一脸惊恐的凡人们哭泣着感叹劫后余生。

可随之一阵幽香却唤醒了人们活着的意识,老烟民可以一下便闻出这是高档烟草精心烘培之后会散发的那种草木香,抽着不呛人更不会觉得嗓子难受。

可像真正发掘了什么的人,比如诸葛青,比如杰利·莫顿,他们带着或欢喜或难堪的神情等待这这场大秀的主人公的最终谢幕。

最后在大家看到1900快速拿起放在琴弦已经被点燃的香烟时,这时人们才从一中巫术中醒来,迸发出一阵尖叫和掌声,乱了套了,每个人都想上前来摸一下1900,甚至是去亲吻他,整个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尖叫、欢呼、掌声响应不绝。





——————————————

比赛段落有参考原作。

①原句,真的很好。

太长了,只能分上下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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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6 21:38:20 | 显示全部楼层
02 这是个倾倒的世界,我们在暴雨中接吻(下)



王也:

Fuck the regulations 。

你们好。

我生于1900,我叫王也,

可别人都叫我1900。

我和诸葛青相遇在1926年的大西洋,

或者说,大西洋的一艘船上。

如你们所见,我们是恋人,一辈子的那种。



我们相逢在黑夜的晚上,

却都在转瞬间失去了方向,

交会时总是炽热的互放光亮像太阳

可原来只是投影下来的月光

洒到了我的波心



有人能记得我们的故事,

但忘掉更好,

忘掉1925,忘掉1926。





“你像天空中的一片云。”未褪去潮红的恋人侧躺在旁,慢悠悠的在他耳边说道。



“为什么?”他握着爱人赤||裸||的手臂,向下寻找他的掌心。



“因为我不知道你下一秒会飘到那里去。”



“我一直在这儿,不会走的。”他的拇指在对方的手心磨蹭,都说十指连心,如今真的像是要直握住他心尖般挨蹭。



“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喝醉后的我漫游在伦敦的街头,握着玻璃酒瓶从夜灯走到晨雾,愉快总是会离去的悄无声息。”恋人像是依旧沉浸在什么感触中,自顾自的说,自顾自的答。“王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纽约嘛?”



“……”钢琴师没有马上回答,他支起身子,带起握住的手心,烙下轻轻的一个吻,“我能听到你说是为了我嘛?”



“好啊。”恋人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和他说的话是多么的不一样。

“那我就不是去结婚的了。”





王也的恋人叫诸葛青,一个在1926年登上了他的船的乘客,唯一让他与其他游客立即形成不同的是他们相似的血脉,来自一个他只从养父口中听过的地方——与这片海与土地相对的东方。



所以可以说,王也一早便爱上了他,爱上了他身上带着的,浓浓的异乡味。这股味道他其实在同行的张楚岚与钟师傅身上都未怎么感知到,一打听,原来是不在乎;所以诸葛青一定很在乎那个地方的,就像他的养父一样,为了能有一日攒够钱还清债款回到家乡,他拼命的工作却最终一生都被困在了那个煤炉之中,只得在那昏沉闷热的舷舱里带着他深深的眷恋离去,王也记得养父临终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坚毅又是那么的痛苦。



——小也,看来我这一生最终还是那无根的草蒂啊。



所以诸葛青也和这艘船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这艘船上的乘客都想去美国,他们主动的抛弃了过去只想去迎接新的未来,这样的人们走了一茬又一茬,一波又一波,王也曾经还会努力的去记住一些人的脸,想看看他们究竟会不会再坐上反程的游船,像他们来时那么兴奋似的回去,可是没有,王也甩甩脑袋,他现在更想去想诸葛青——这时他们在斗琴会结束后经过简短的交流互换了名字,但随后他便被张楚岚强硬的拉去了船长的办公室。



诸葛青不想去美国。王也笃定这件事情,为什么呢?大致是因为他从未跟随那些眺望者,向西北45°的方向看去,想去做那第一个被新世界看到的人,去做第一个被晨光照耀的人,也或许,是这人身上带着散不去的忧愁,那是一份庞大的且仅笼罩在他身上的忧愁,王也觉得,那般的人物,究竟会为什么踌躇至此呢?



他想着想着,琴声也随着他发生变化,神奇么?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钢琴之上,可钢琴就长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动,钢琴便动,八十八根琴弦无一不连接在他的心头,至于手指与琴键,不过是他人看到的假象。



在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中,船长曾很明确的警告他不许再在夜晚中弹琴,可王也想,今天的他没有办法,谁叫他被诸葛青的忧愁感染到了呢?如果不将这份心事告知钢琴今夜又该如何过去呢?所幸老天也眷他,一场夜晚的暴风雨刮得涛声雷声齐飞,谁又会听到他此刻在弹琴呢?



诸葛青听到了,并看到了,他随着这琴声而来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四目相对的钢琴师。“过来。”他听到自己被呼唤,他进到了这个白日里光鲜亮丽的舞厅,此刻却是东倒西歪地,包括他,但不包括钢琴师,他的脚下却仿佛就是站台,他就坐在中央,钢琴就在他的手边被他弹奏。周围没有人静悄悄的,除了几道偶尔来临的闪电外一片漆黑,可诸葛青总觉得在这片黑暗中那些徐的微光让他能够看清走向钢琴师的路。



终于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钢琴师笑着看他伸出手,鬼使神差的自己就这么把手放了上去,就在这么一步之遥的时候他觉得一股拉力将自己往前拽去,惊呼一身再回过神,他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钢琴师的旁边。



“坐好了嘛?”钢琴师笑着问他,可未及自己回答,他就感受到了这个人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



他放开了脚钩!



诸葛青忍不住在心里惊呼,这个人怎么像个疯子?这时的船像是跳着开心的舞一般,连站住脚都费劲,松开轮子上的挂钩简直是蠢事一件。①但此时的诸葛青来不及细想,就发现在钢琴师那边松开挂钩后的倾斜。



“相信我,松开它。”钢琴师此时保持住了俩个人的平衡,他一只手还在琴键上弹奏另一只手则撑住了自己的身体,“都松开,才能让你看到好玩的事情。”



我真是疯了,诸葛青想,因为还未在自己对这一切做出反映,自己的右脚就率先听话的松开了挂钩。他真的会蛊惑人心嘛?



“好嘞,真棒。”他看着我笑着说。



诸葛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真不知道。他就绷直了身体坐在那里,双手忍不住的扶住了已经开始滑动的钢琴,可此时的钢琴就滑得就像块巨大的肥皂,他觉得自己迟早也要和这厅中的其他东西一样东倒西歪。这要命的风暴!诸葛青感叹,还有这个疯子!



“王也,你要做什么?”诸葛青忍不住颤声问道,可他又猛然发掘自己这好像是第一次叫他,而第一次就称呼人姓名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对,我叫王也。”王也好似全然不在意这个无礼的称呼,他反而开心,而他的这份喜悦则直接通过他手下的音符告诉给了诸葛青,难以置信的一个人,他尝试着平静下来注视着那个疯子。



可随之他就发现失态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王也稳稳当当的坐在琴凳上随着滑动的钢琴飞舞,而他的两只手也正式的放在了键盘上,纹丝不动。



“你会弹钢琴吗?”突然雷声大作,舞厅又在旋转,即使他们贴身而坐但王也还是用了些力气喊道。



“不会!”诸葛青害怕且不自觉的窜上他的衣摆,他两双好看纤长的手死死拽住那一小寸布料,好像一旦放手他就会失去王也的庇护一般被疯狂的钢琴甩出去。



“可是你的手告诉我了,你会!”王也挺直着身子略仰起头。

“你会的,来吧!”那个疯子笑着说。



诸葛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来吧,你想弹琴的不是嘛?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你喜欢弹琴。”疯子闭上眼睛,全然不顾急向前冲去的钢琴即将撞向墙壁。



“不,我很久没弹了!已经忘了!”诸葛青此时却是真的害怕了,他闭紧眼睛把自己埋到王也的身侧仿佛是要寻求一份保护,但就像奇迹一般,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到来,他缓缓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开始向后倒去。



“和你说过了,别怕。”王也笑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突的他感到手上被敷上了一层暖意,在这片温暖中他缩卷的手指慢慢舒展了开来,他缩卷着的心脏此刻也好像能鼓动起来,于是自己便就顺从的让对方就这么牵着,然后他触到了一阵冰凉润意,才触到那么一瞬诸葛青仿佛就要叫出来,那是琴键!



是琴键!八十八个琴键有黑的有白的,曾几何时他闭着眼睛也能只凭触感就说出音调,可是现在他忘了,他真的忘了,听着不断在耳畔涌现的美妙音符他无从下手,而只是把手放了上去似乎就耗尽了他的力气。



“弹!快!帮我弹个D5!”



咚。D5声起。



“C3!”



C3……诸葛青还在思索着,C3的声音就起来了。



“1353432,第二遍降半调。”



这个人不是个疯子,而是个西洋人常说的巫师!因为诸葛青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动了,而且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了,只要王也说什么就弹什么,只要他说什么就做什么,诸葛青觉得不仅是自己,这架钢琴,甚至是这场暴雨,都是这个男人在控制的,他控制着这一切,来一起谱写这琴曲。



这时一首华尔兹舞曲嘛?因为这是多么的温和而甜美,诸葛青都觉得自己像是沉浸在了满是甜味的蜜罐里,“大海是你的钢琴嘛?”他觉得自己也疯了,也傻了,问出这种问题。



果然,听到了的王也大笑,“我可以把你的名字给这首曲子命名嘛?”



“为什么?”



“因为是为你写的。”他坦荡的说道。



那一刻,诸葛青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从之前那种幻梦中清醒过来,他重新看到了摇晃到翻天覆地的船只,拍打出巨响的海浪,东倒西歪的舞厅和在滑行的钢琴,而他们,而他们!

——我们是在做什么了,我们究竟是在做什么?我们在和海洋一起跳舞,我和他,都是疯狂的舞者,完美而亲密,在一首暧昧的华尔兹舞曲中,在那样的夜晚和那镀金的法式地板上②。他想。



“你喜欢我嘛?”诸葛青大声问道。



“喜欢啊。”王也看着他大声答道。



——我们和钢琴还在舞台上大幅度地旋转,在机械装置上,神情愉快。而大海咆哮着,船舞蹈着。钢琴的音乐犹如一种华尔兹,随着几个强音时而加速,时而骤停,时而旋转,却总是在导演着这场宏大的舞蹈。③可是就好像万物总会在不可思议之时结束一般,在我们都醉心于什么境地之时, 彼时一直庇护着我们的魔法又消失不见了。



只听见”哐啷”一声带着玻璃清脆的破碎声响起,诸葛青才从一阵麻震中恢复知觉,他仔细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会,发现似乎是什么玻璃的东西碎了,也有可能酒吧的桌子或是茶几之类的东西,但罪魁祸首很明显就是他们操纵下的钢琴,此时他越发怀疑那个男人一定有着什么魔法,一分神钢琴就撞上去了,不然怎么之前都没事。



诸葛青此刻晕恍,停歇片刻起身走起,外面的暴风骤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此时已经能和王也走的一样平坦优雅了,他走到船舷的门前推推没推开,回身看向那个还愣站在原地的王也。



——过来。



诸葛青看着他笑



——来帮忙。





“您这是弄拿出啊……”



王也笑着走过去,无奈说这话间他已站于门前,手一撑,那扇诸葛青看来百吨重的铁门就这么被推开了,显示出外面的风雨雷电,船身倾斜,诸葛青一时未反映过来的差些跌到甲板中去,回神,才发现是王也抓住了他。



——祖宗,您别瞎做了。



看到他无奈的样子诸葛青分外高兴,室外的雨水劈里啪啦的向他们打来。



——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我。



王也笑了

——那为什么我喜欢你你就要外暴雨里跑啊





——因为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里,只要你想,我就不会被刮出去。

诸葛青觉得自己是疯了,但他此刻就是深信不疑,如果自己真的受伤了就证明王也没那么喜欢自己。



——那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啊?



——要!





王也拉着他的手,首先把他小心翼翼的送了出去,叫他卡在栏杆上扶着把手站好,随后自己再就着直开的铁门闪身到了他身旁,他身形较高,左手往上一勾,握住舷窗上按的扶手,左右脚分开一打,分别卡住凹凸着的地方,他在确定好自己的牢固后,右手一伸,把诸葛青拦腰牢牢抱在怀里。



——行了,睁开眼睛吧,你可别被吓到了。



诸葛青听话睁眼,随后就被源源不断向他砸来的雨滴弄的呜呜了几声,身后传来了笑声,他恶狠的想一手肘就下去可寻思到现在自己全靠他支撑,遂干脆双手放开抹抹脸,双手连在一起撑在眼睛上方方才睁开眼睛。



不怪王也适才让他不要害怕,因为相比室内的小打小闹,他们此刻贴在船壁上完全随着海浪而上下摇晃,而使他们与海面相隔的只有一道狭小距离的甲板,诸葛青由上向下望着,翻腾起白色浪花的巨浪像燃烧的火焰般向他诉说话语,来吧来吧,就投身于此不好吗?真等你上了岸,才叫没得后悔药。在那一刻,诸葛青没由来的在内心感到,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恐惧的颤抖。



王也猛然瞥及诸葛青逐渐发白的脸紧了紧抱着他的右手想唤起他的注意,而真的恍过神来的诸葛青转头对他的亲吻却让他一下子措手不及。



——你、你喜欢我这个水手嘛……



——不。我喜欢你这个钢琴家。





王也听着他愉悦的叫唤,怀中人此刻彻底只任由自己在这暴雨中将他抱着揽着,不再去依靠任何其他的物什,他转过身子,把胸膛狠狠贴在自己身上,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迷恋且痴缠,似是擦下多余的水滴但更多的王也则发掘他是在调情,终于在他下一次俯身的亲吻中,王也没再犹豫,配合着这翻天覆地的夜雨,暴风中独有他们在亲吻。



——钢琴家,今晚你得找个地方……我和我弟弟住在一起,所以你要为今晚找个舒服的软床。



————————————————



《偶然》好适合青仔



①②③为原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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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0 18: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浪漫好浪漫还有后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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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0 22: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棒啊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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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5 00:42: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1332302125 发表于 2020-7-30 18:17
好浪漫好浪漫还有后续嘛

有~不会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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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5 00:43: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悲欢变灭 发表于 2020-7-30 22:53
好棒啊太太

呜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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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28 19:0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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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28 01: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牛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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