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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青，一个并不明显的黑道au
三更半夜，诸葛青公寓玄关处突然有敲门声。咚咚咚，整齐的三下。诸葛青没睡，站在窗户边刚放下电话；此时他脑中闪过一百个恶鬼吃人传说，最终还是去开了门。
门打开，真正的恶鬼站在门口朝他笑：诸葛青，你想我不想？
诸葛青觉出良久恶寒来，但王震球倾身吻上他唇说，你很想我。那语气很调皮，透着一种既来的乖张。
王震球是活的鬼故事，不仅行事诡异，平日说出来的话也太阴间。他曾搂着诸葛青，很强硬又不解风情地讲一个鬼故事：曾有个人在医院门口听见敲门声，咚咚咚三声，不解，上前查看无一人；于是他朝空荡荡问，你可是鬼？若是鬼，敲一下，是人，敲两下。
诸葛青在他怀里并不安分，想要推开王震球在他腰上乱摸的手：你在讲笑话？
王震球说：当然不。
诸葛青纳闷极了：那你接着说。
随后那人听见一下敲门声，他感到十分害怕了。王震球讲得绘声绘色：他于是再问那外头空空一片，你们有多少鬼怪到来？一个，便敲一下；两个，便敲两下。
诸葛青觉得阴冷了：然后？
王震球莞尔一笑，他玩着诸葛青脑后蓄长的头发：然后这人立刻听见门口处传来一串不停歇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
下次来的时候，说点阳间话。诸葛青把王震球送到门口，王震球给他抛一个飞吻，眨眨眼：你不喜欢么？如果今晚害怕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来陪你。
不必了。
诸葛青觉得头疼：你比鬼怪更可怕。
诸葛青被打包送到王震球身边做卧底时，自然没有想到将来会与顶头上司处成炮友关系。王震球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看上去很没有规矩；身边留下来的都是皮囊上看得顺眼的人，所有的秘密仍旧自己吞在心里。
从这样的人嘴里妄图打探出一点情报，太难。诸葛青心想，总不至于去吹耳边风——自己尚且没那样大本事。王震球在床上有绝对的主导权，蜘蛛扼猎物般蛮不讲理。
我知道你来路不明。王震球说，在给自己化很精致的妆：可那又怎么样？你很好看，看着好看的人做事也让人欢喜。
诸葛青沉吟片刻：我跟着你太危险，说不定会被枪杀，也可能被捉走做成人彘…总之毁容几率太高，若有天真遭遇不幸，你还乐意带着我？
当然不。王震球把这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笑得张狂：我会很可惜你的…你那么好看，诸葛青。可惜你一秒钟好了。
随后王震球从梳妆台面前站起来，走到诸葛青面前吻他的唇角，一路吻到眼角与眉心去：但你现在还好好的嘛，人要学会活在当下，小美人。
王震球其实想过要杀诸葛青——小美人有点心眼，奈何弱点是要脸，想法到底太天真。他有时压在诸葛青身上，亦恨不得把这个藏心思的小床伴掐死；还明目张胆骗他来着呢。王震球想那场面一定很好看，蓝色眼珠混着墨浑掉了，呼吸杂乱无章，嘴中要呕血不停。
可王震球终究没这样做——他很好看。王震球直言，较之前来的人还要好看许多，也很有趣…我乐意看他自导自演。
道上许多人都晓得王震球喜欢漂亮人，因此想方设法送些这样的人给他——他一概收下，然后就往死里折磨。人身上有阴阳调和道理，外表太惊艳的人，皮相下的心脏往往不大干净。呃，或许是很不干净。王震球正是一个铁证。
除了鬼故事，王震球每次去诸葛青公寓时还会带很多衣服与首饰。他对诸葛青说：我不用对待别人那套方式对你，否则你早就给我玩死…但你也要配合我的喜好，懂不懂？
诸葛青叹一口气，从善如流，受着王震球在自己脖子耳朵上佩戴那些一看就很贵重的宝石金缕。他左右耳耳洞是新打的，王震球为他打的——当初此人笑得很溺爱又真诚，说，诸葛青，你怎么没有耳洞？我给你打一对，信我审美，之后戴上点东西一定很好看。
打耳洞时，诸葛青首先感觉到针的冰凉，随后体会到王震球手指那轻轻颤抖。他晓得这不是紧张带来的震颤，而是激动与狂喜带来的——这人太疯魔，说不准下一秒就要把针捅进自己脑袋里。
他们从不懂得疼爱你。王震球躺在床上，从后面抱着诸葛青，有一下没一下吻他的后颈；诸葛青感到一种大难临头的悲凉，他们是指谁？有一分自己的目的要被揭发的惊悚。
与王震球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拍摄恐怖片。诸葛青想。面前金发的人是定时炸弹，他可能上一秒还在亲吻你诉说随口爱语，下一秒就把你炸成血肉模糊。
王震球觉得与诸葛青待在一起，若自己不刻意找点事情做，迟早拿刀子剁碎他的小情人。其实这样做也无妨，不过是少掉一个短期情人；不过王震球想，自己大抵会在事后有些后悔，虽然诸葛青对他够无情无爱的，他还是会后悔。
后悔于对方那张很漂亮的脸，蓝色瞳孔是天与海与尘埃，皮肤如泼乳，恐怖片里最常见的那种白；色泽很像绸缎的长发，下面的洞也很会讨好人，只上面的洞不大听话，会说出王震球不大爱听的老实话来。
诸葛青，你累了么？他俩做完后，王震球总这样问。诸葛青把头埋进枕头里，耳朵上很配他眼睛的海蓝宝石碎钻坠子发出一点点脆响：我累了。
你累了啊。王震球觉得好笑，于是他在诸葛青身边睡下——不久他就看见诸葛青起身，走到卧室外面打电话。他继续装睡着，心里埋怨诸葛青：真真是好绝情一人…通风报信也该等我走了吧？
电话那头是谁——王也？张楚岚？王震球想，似乎谁都有可能。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这样说来自己这条命似乎也不便宜。他莫名得意些了。
…明日下午三时，他往南去。王震球隔着门，依稀听见诸葛青在电话里与那头这样说，心里那感慨就更深——哎呦！诸葛青，你好冷漠！横竖是睡过那么多次的人，我送你金玉衣物，你通知人来狙我！
第二日下午三时不到些，王震球从诸葛青公寓里下来，坐上车后座。驾驶座上司机露出奉承笑容：王先生看来很喜爱诸葛先生不是？
我喜爱他？王震球想一想这可能性就荒诞得想笑出来，他可是想在这时杀害我呢！自作聪明的小美人，这样大胆，真不怕我把他眼睛都挖掉，耳朵都割烂。但王震球笑道：是的，我很宠爱他。麻烦你向南开。
于是王震球半路上果然遭遇枪击——那司机给一枪削掉半个脑袋，血溅当场，没了命。王震球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想把诸葛青撕成碎片，或泡进福尔马林里去：杀意？恨意？总不能是爱意。但我怎么这么想笑呢。真奇怪，我本可以往北去，为什么还是选择这个下场？
王震球狂笑着把那驾驶座上无头尸体踢开，自己握住了方向盘，一踩油门撞坏护栏，把车子开进河里去。
在落水那一瞬间，王震球想起了一个鬼故事桥段：鬼去找人索命，按套路该先敲三下房门。
诸葛青以为王震球死了。他从电视新闻上看见王震球所坐车落水，警员只捞起一具无头尸体。
诸葛青想，王震球，你终于死了…你是一个恶鬼，多少人遇见你就只有一个凄惨下场。…我要你让步，你要我让步，这样一个很荒唐的拉锯关系也可以结束了。
可诸葛青感觉不到安心，他摸着自己耳垂上那一个蓝宝石耳坠。是之前王震球亲手给他戴上的，手法轻柔得稀奇；那时王震球笑得非常深情，看诸葛青如同看自己将出嫁的女儿般认真——你很漂亮。唉，你太漂亮，都怪你太漂亮了。漂亮的东西能让清醒的人坏事。
诸葛青用几乎是撕扯力度将那耳坠从自己上拽下来，留下一条薄薄血线。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诸葛青听见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咚咚咚。鬼故事还没结束呢。
你想我不想？哪有鬼怪会问人这样一个问题，救命啊。诸葛青发觉自己已无路可逃。
王震球进了门，却不杀诸葛青，连一样尖锐凶器都没掏出来。他搂着诸葛青，像一位称职爱人继续吻他：你怎么没戴我送你那些耳饰？你要不喜欢，我叫人给你做新的。
诸葛青只觉得血液都要彻底凉掉，勉强扯出一个笑：你不杀了我么？我于你不那样好。
是的。王震球抬眼，说得理所当然。是的，诸葛青，你是一个叛徒，一个该被我打断手脚养起来的小卧底…不听话，还偶尔很阴险。
可是我也从来没有信过你，但因为你很好看…懂我意思么？王震球事不关己地笑起来。
你的脸还没被贱人泼硫酸毁掉，你戴珠宝钻石穿金银华服很好看，你被我折磨的时候也好看。诸葛青，因为你很漂亮很有趣，我喜欢你的漂亮，所以你可以活着…你可以继续和你的同伴来往，可以继续计划如何杀了我，我总会查出他们的，可能会杀了他们，但我不会杀了你。王震球抚摸一下诸葛青僵硬的脸，又开怀地笑起来：这难不成吓到你？我还没讲今天的鬼故事呢。
可能有人会说我乐极迷途。王震球说着把诸葛青拽入自己怀里，笑个不止：但是我要你让步，诸葛青。
王震球把诸葛青抱到床边去，低头舔着诸葛青左耳。他看到诸葛青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绝望中仅剩的一点悔恨；更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爱，万分之一才能被恐惧勾勒起的爱。王震球笑说，你哭什么？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反应，我像往常那样给你讲个鬼故事怎样？
王震球拥抱着诸葛青颤抖的身体：我可能爱上你了，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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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1 20:05: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