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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6 03:5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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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粗长的一章,虽然我更新频率低,但是我粗长啊
31章 如果爱
傅蓉是诸葛青在上戏上大学期间撩到的200多个红颜知己之一。她既不是最漂亮的一个,更不是最温柔的一个,在妖孽横行的魔都,她着实算不上出挑,按说诸葛青对她的兴趣不应该这么长。但她却一直留在他的联系人里,原因就是——她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这个词现在放在男的身上不是什么好词,其实放在女的身上也一样,而傅蓉真的是个各种意义上的老实人。
她认识诸葛青的时候,都被彼此归入的酒肉朋友,顶多算是熟人。说真的,傅蓉根本看不上诸葛青,因为那时候她处着一个让她猪油蒙了心的男朋友,据说是个搞音乐的。爱情使人盲目,透着滤镜,她看诸葛青也不过庸脂俗粉,自己家里的猪猪男友才是真绝色。
傅蓉对她那个猪头男朋友掏心掏肺的好,从精神到经济,她深信他就是下一个李安,只要自己养足他七年就能一飞冲天,召唤神龙。所以她自己借着高利贷供他高消费,家里的家务更是一样都不用他沾手。
最后,她和所有的老实人一样,发现自己任劳任怨被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也和所有的老实人一样,她被逼急了,操起菜刀冲进酒吧场子里就要杀了这个不守妇道的贱男人。
诸葛青正巧也在现场和一干无辜群众一起花天酒地,忽然撞见自己的熟人闹这么一出,也不能坐视不理,靠着出众的武力值把这老实人给劝住了。
傅蓉虽然没伤到什么人,毕竟在公众场合里动了刀,之后被关在局子里冷静了几天。出来之后上戏按照校规把她给劝退了。
突然间,她的爱情死了,学业完了,生活毁了,还欠着一屁股高利贷,手机不敢开机,里面全是不堪入目污言秽语,一切的一切逼得她差点又要不冷静了。
本来傅蓉那利滚利的就是一个无底洞,作为诸葛家大少爷在那个时候拿出自己的一些零花钱帮她把帐平了。
这对诸葛青来说倒不算太大的事,因为他那时候还是个大学生,理直气壮的啃老族,比后来靠自己逐梦演艺圈时手头宽裕得多。钱算什么?就算是一张中了一等奖的不记名彩票被风吹到他脚底下,他都懒得弯腰去捡。
单当时好多人误以为他这是浪子回头,找到真爱了。毕竟连傅蓉得闺蜜姐妹和渣得伯仲之前的前前前男友们都统统假装不认识她,只算是个熟人的诸葛青却愿意出头来当这“接盘侠”。
诸葛青那时候他也还没遭受过人言可畏的毒打,无所畏惧,根本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我是什么人?千金难买我愿意。
诸葛青看人的眼光刁毒,心思又重,所以他确实挺喜欢傅蓉的,因为她也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老实、天真、傻大胆,他不想看到她这么虎虎生风的一个傻妞,被流言和债务压垮,一辈子就这么被一个混账给祸害了。
诸葛青也不是慈善家,不是什么人他都想救的。他可以施恩不图回报,但不能给他自己带来太大的麻烦。
所谓的麻烦,比如说大恩如大仇。当你欠一个人太多,多到你根本还不起的时候,你对他的感恩戴德会随着时间逐渐变质,他的存在就是在不断提醒你曾经的落魄和耻辱,他的存在就是对你的折磨,你只会希望他最好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如果你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姑娘,恩人又是个英俊多金的男人,那么你又很难免俗会想入非非,自己是不是从此后半生就有靠,再也不用努力了。
以上这些正是诸葛青觉得很麻烦的东西,而傅蓉统统都没有。
一听说高利贷的债有人帮她还了之后,她几乎是立马从消沉里蹦起来,又自立自强,欣欣向荣起来。这听起来很自然,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她虽然看男朋友的眼光拉垮,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但她的心志坚毅,心思澄净,做菜手艺堪称一绝。诸葛青吃过她煮的一碗面之后,觉得有前途,就又投资开了一家小店。他是大金主,傅蓉技术入股。
所以这些年,傅蓉将一个小面馆开成网红店从餐饮又发展到民宿,全线都搞得红红火火,欠诸葛青的钱早还清了,每年还能给他赚点花红。诸葛大少自然看不上这些小钱,也懒得找她分。
所以,从公司组织架构图上来说,诸葛青这个大金主到她这里,不叫逃难,而是莅临视察。
这栋位置闹中取静的民宿有整整一栋小楼,楼上空客房可以望见古镇的黑瓦白墙。
傅蓉说只要看着是空房他们都可以随便挑,诸葛青也没跟她客气,他感冒药的副作用仍在,困得人像在空气里飘,沾床就能睡着。
一行人走到楼梯拐弯处,傅蓉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她帮忙买的东西,或者醒来之后想吃什么,她好提前准备起来。
困得睁不开眼的诸葛青忽然又不辞辛劳地飘下来,傅蓉正奇怪什么事不能直接喊一嗓子,还得凑她耳边做贼似的说,又不是好姐妹要借卫生巾。
诸葛青轻声说:“你帮我煮份长寿面吧。”
“你过生日?”
“有人过生日。”
傅蓉想说过生日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但诸葛青已经又飘走了。
上楼之后,诸葛青没挑拣,扑进了最近一间房的床上。有个带奶香的小东西从被子底下咕蛹到他身边,他掀开一看是小草。
诸葛青招所有年龄段女孩子的喜欢,他也尤其喜欢这个小家伙,况且也实在太困了,没力气再去把她还给她妈,不知道这孩子睡觉老实不老实,会不会滚下去。他干脆就抱着小草,倒也暖和舒心。
然后,他果然沾床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他醒过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夕照的霞光映得满室泛着橘红色的光,像一整块完整的琥珀,看上去非常温馨隽永。
那个今天过十八岁生日的少年下巴搁在一条弯曲的胳膊上,另一条胳膊伸开,挡在两人之间那个睡相张扬的小家伙身侧。要是没有王也,她大概早就滚床底下去了。
王也根本也没睡,就睁着一双眼睛,目光越过纯洁的小孩子看着诸葛青,琥珀色的光照彻他清澈的瞳仁,汇映满室华光凝成一对星点。
诸葛青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呆了多久。
所幸,他眼型狭长,睫毛浓密,睁没睁眼旁人在这昏黄的光线下不容易看出来。所以王也就只是这么披着一层暖暖的晚霞余晖,专心而宁静地看着他们,像一条贴在脚边的金毛大狗,又友好又忠诚。
诸葛青重新闭上眼睛,视界残留的光耀却仍能看到那片温暖的橙红,然后他竟然被一种久违了的安心所裹挟——那种在失去了他的爱人之后,再也没有过的安心。
诸葛青竟然又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个回笼觉。
楼下,傅蓉的这家民宿比白天时更热闹一些。
如花一路上都是睡过来的,没有那么缺觉,已经开始试着帮忙。这个地方真好,她已经开始想象小草穿着锦绣的小汉服长成一个漂亮的小镇姑娘。她很想留下来,于是像只带崽的野猫刚被人抱回家,试探新环境,谨慎又紧张,害怕不被人喜欢,又要被扔回街上去。
傅蓉之前听说了她是诸葛青想塞进来的关系户,看她模样周正,除了需要带崽上岗之外,其他待遇要求极低,就安排她在厨房打打下手,很快又发现她任劳任怨手脚麻利得宛如机器人,当下拍板愿意收了她。
两个姑娘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就难免要聊八卦。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女孩子不打听女孩子的黑历史,就光打听诸葛青的。
如花这一路上打盹的间隙零零碎碎听了些王也和诸葛青的对话,隐约只知道诸葛青是个阔少,他人特别好,对如花充满了人性光辉,对小草充满了“母性光辉”,应该是之前吃了些爱情的苦,有点钻牛角尖。
而小王同学也是阔少,像豪车专用的豪华备胎,陪着诸葛青浪迹天涯,躲避他霸道总裁哥哥的追捕,走了十万八千里,才刚被允许按上车轴。你若按好,便是晴天。
傅蓉对诸葛青感情生活的认知还停留诸葛青苦恋王道长那老黄历,所以对于如今这个跳脱的剧情有些理解不能。昨天他对他爱答不理,今天他让他高攀不起,明天天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后天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
而且她毕竟是个对爱情抱有幻想的恋爱脑,自己虽然没有这个福气,总还是希望着有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所以虽然跟她没一毛钱关系,依然有种我磕的CP BE了的失落感。
“……当初看他那样,我都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了。没想到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恨恨地剁断了一根大萝贝。
正聊着,就听见木制楼梯一阵蹦跶声,王也下来了,后面跟着抱着小草的诸葛青,满脸嫌家里狗太闹腾只能出门遛狗似的不情不愿的表情。
傅蓉赶紧吩咐如花说,“把面条下了吧,不用太久,青喜欢吃有点嚼劲的。”
片刻之后,她和如花就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出来。小草咿咿呀呀地直拍巴掌。
诸葛青对王也微笑说道:“生日快乐。”
王也确实是有惊喜到,今天这里只有一个人会知道自己的生日,也是刚知道的,他能想到自己,让他感觉很甜蜜。
小草爬到如花身边,揪着妈妈的围裙边脚,看来是有被特意教过,磕磕巴巴地对王也唱了一首“所有的烦恼说bye bye”。
看她这么小点的人,童声却又响又脆,整个店的食客都充满善意地回头围观。王也的惊喜混入了尴尬,不过尴尬中仍然透着感动。
诸葛青云淡风轻地对傅蓉说:“看我给你拉来的这配置,再搞俩灯牌,都能开海底捞了。”
傅蓉把围裙随手一扔,也坐过来,冲王也介绍说她这手艺比海底捞要讲究,长寿面这一碗就是一整根面条。
王也仔细在碗里扒拉了半天发现果然如此,傅蓉正告他,所以寿星吃起来必须把这根面条从头吸溜到底,不能从中咬断。
王也是个唯物主义接班人,笑着问:“咬断了会死吗?”
“那倒不至于。”傅蓉说,“只不过你的生日愿望就实现不了了。”
王也赶紧扒拉出那根面的线头,嘬个不停,像台越野车里的卷扬机似的,竟是连嚼都不敢嚼了。
诸葛青看他这满满一大碗可得嘬一阵子了,看不过她欺负小孩儿,伸出筷子就要给他打断,“她整你呐,别听她的。”
王也怕他扯断自己的许愿条,端起碗就跑到角落去蹲着,吸溜吸溜地表示,我可以。
傅蓉的手艺进步了不少,这时候看着诸葛青果然吃得挺香,不怀好意地笑笑,“你要是想找人讲个小蓝孩的故事,我随时都在哦。”
诸葛青瞥了她一眼,“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好的都没学到。你看,我就对别人的八卦没兴趣。”
傅蓉嘿嘿冷笑,懒得搭理他,不过很快笑意又转暖了,“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你刚走进来的时候,简直像个快死的人一样。”
诸葛青说:“我确实算是从一个死人又活过来了,你要是早一天遇到我,我当晚就能把你这家店变凶宅……那个小蓝孩喜欢的人没了,只剩了一颗珠子。”
傅蓉闻言大惊:“王道长都烧出舍利子来了啊?他年纪轻轻,道行这么深?”
诸葛青刚想骂人,这时候小草甜甜地跑来向他讨糖吃,只能把满心的脏话压下,温柔地说了句:“别讨厌!”
大家都是年轻人,死亡还离得很远,傅蓉其实没有而已,她是真以为“清明节给我的前男友也烧点纸”的玩笑。
“青,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真的过不去的。你看我当时那么惨,觉得人生真的太难了,恨不得一了百了。不过,等到回头来看,庆幸有人拉了我一把。现在老娘过得不是很开心吗?”
诸葛青逗了逗小草,把手心里的糖给了她,看着空空的手掌,稍微愣了一会儿神,说:“我跟你不一样啊。”
他说,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小男孩,看到另一个男孩手里有一颗糖,他问人家要,可是人家不给。于是他就疯魔了一样,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那孩子手里的那一颗糖。
傅蓉说:“这个故事我知道啊。辣锅蓝孩要不到糖之后,就耍小孩脾气,躲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就算是疯魔也有过劲儿的时候,哭完了闹完了,不也就过去了嘛。”
诸葛青说:“对呀,本来也许就过去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呢……他看到一个大人,那个大人手里也有一颗乍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糖,而且,那个男孩儿想,对方既然是个大人的话,应该不会看重一颗糖吧?所以他又去向那个大人讨那颗糖。小孩无论多耍赖撒娇都无所谓,大人总是会让着他。所以,没多久,男孩儿真的拿到了那颗糖。”
傅蓉瞥了他一眼:“那么……男孩儿是真的喜欢那颗糖?还是想向之前那个拒绝他的孩子炫耀:‘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你不给,我一样有糖’?”
诸葛青叹息一声:“……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吗?为什么你不相信,男孩真的喜欢大人给的那颗糖呢?在摸到那颗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只是看上去有一点点像而已……其实不一样……”
“那你炫耀了吗?之前那孩子知道了吗?他知道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什么反应?你看了当时觉得心里痛快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诸葛青撑着自己的额头,“确实,有一点吧。但,真的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
“那位大人送给我的,其实是一颗很像糖块的钻石……”诸葛青声音低沉,“但是,就像你之前问的那样……我是个混蛋,我虽然没有骗他,但是我确实瞒了他。我明知道真相爆出来的时候场面会很难看,但……你说得没错,看到王道长那时候的表情,我当时心里很痛快。所以……我得到了惩罚,我咽下去的糖都碎成了锋利的玻璃。”
诸葛青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细细的红线,串着一颗表面粗糙的木珠,然后又贴着胸口塞了回去,“没错,这确实和一颗舍利子没什么两样。其实,他们都一样。我知道月亮不会奔我而来,我就要让自己足够好,直到能够触及他。傅蓉,可是我太累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追了多远。我累得想死。而现在,天人之间,隔得更远了……”
傅蓉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只好冲他举了举手头的杯,“诸葛青,你今年几岁啊,怎么说话这么暮气沉沉的?就好像是追悼会上给自己致辞一样。”
诸葛青闻言却突然楞了,我几岁?
他第一反应觉得自己应该是四十多岁,因为他一直在心理扮演这个年纪,也无望地追着这个年纪。他忽然惊醒,像是南柯一梦那样,世事恍若千年,他其实也才22岁……
诸葛青则举碗喝了口汤,之前因为讲故事而黯淡下来的脸色才因为汤的热度而恢复了一丝活气。
“月亮会奔你而来,但是奔你而来的还算是月亮吗?所以你宁愿他挂在天上。”傅蓉点点头,“你就像是…嗯…夸父逐日……只不过是跪着的……”
诸葛青伸手揉着额头,轻轻地苦笑。
傅蓉说:“那,现在这个呢?”
“聊什么呐?”说曹操曹操就到,王也端着舔干净的空面碗,他吃得太急了,额头上有一点汗,浑身散发着刚打完球的少年那样热腾腾的生气。
诸葛青他浮出笑容,向少年微微展了一下手臂。王也非常自然地凑过去,给他抱了满怀,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笑道:“这面这么灵的吗?”
诸葛青对傅蓉说:“这个,是奔我而来的一个大糖人儿。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傅蓉yue了,让他们滚回房间,不然扫黄打非办会误会她的经营范围。
诸葛青伸手抚摸少年那头毛茸茸的短发和温热的后项,像吗?
诸葛青不想重蹈覆辙,他不断地追问自己,像吗?像吗?犯过一次的错误,诸葛青不想再犯第二次。
小王也是老王养在自己身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有着十八年稳固的言传身教,更重要的是,王也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一点伤,所以他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人生都很有着牢不可破的信心和掌控。
他永远相信自己的能力和选择,再难的困境一定有解法,他不走捷径,不急功近利,更不贪图短期的回报。
王也小小年纪就非常清楚,人生是一条几十年的漫漫长路,他还有很多时间,而他的未来,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将会有百亿千亿的资产和上万人的生计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么一比,生死之外,并无大事。
所以,王也虽然年轻,但他不怕,也不急,对自己踏足的每一步都有腹稿。至于爱情,需要时间,需要缘分,也是要讲究分寸和火候的。
其实还是会像的……王也岂不是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像老王的人,也是比世界上最好的老王更好的人。他是一那诸葛青曾经向老王哭着抱怨自己永远追不上的时间点,“难道我不想在你没有结过婚,没有爱过别人的时候就遇到你吗?”
王也这个孩子,也许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弥补很多人的遗憾,他是老王的第二次机会,也许,也是诸葛青的……
他拥抱王也的时候,就像是能从少年的皮肤上汲取到那一丝丝甜蜜和温暖的慰藉。他在王也耳边低声问:“12点还没过,你还想要生日礼物吗?”
王也身子巨震,过了一会儿,黏黏糊糊地又嘟哝了句,“这……这面……真的这么灵的吗?”
说谢谢傅蓉。
小王同学得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恨不得能补18份。
——
傅蓉的民宿一楼的空间走的是早年丽江民宿艳遇风,灯光昏黄,有小乐队在小舞台上唱着十年前流行的歌曲。
除了精致的餐点之外,也卖名称优美的调酒,整个氛围充满了文艺又暧昧的味道。
除了住客之外,路过的游客也喜欢进来沉浸一会儿。而今天来的客人特别特别多,因为那个小舞台的射灯下,有一个帅到让人一见误终身的大帅哥在唱歌。
他一头蓝发在射灯下流动,身上穿着朴素的白衬衣和牛仔裤,趁着他堪称华丽的美貌,就如素绢中包裹着一颗矢车菊蓝宝石。
他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干净清冽的嗓音,闭着双眼,轻轻弹唱着一首老歌,名叫《IF》,“if a picture paints a thousand word, then why can’t I paint you?”
诸葛青这一句刚唱出,台下几个激动的女孩子已经忍不住露出已经压抑至极的尖叫。他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抬了抬睫毛,微妙得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神,可是那个方向又是一阵骚动。
从店外又有更多的路人好奇停步,被勾进来点一杯饮料。傅蓉和如花忙得团团转,没想到诸葛青说的友情出演,是真的在一场赞助。
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黑压压站满了人。
很快,所有人都被诸葛青的表演打动了,那不仅仅是沉迷他的美貌,而是全身心地沉浸入了他的整个表演。If这首歌有着深沉又温柔的氛围,唱的是爱情,更是灵魂的相互依偎和救赎。
他唱道And when my love for life is running dry, you come and pour yourself on me.唱得如此动情,睫毛垂得更低。
在台下最近的位置上,王也也在专注地听,他面前的大碗面因为长久未动,面都沱了。
……
If the world should stop revolving
Spinning slowly down to die
如果世界逐渐停止转动,归于寂灭,
I’d spend the end with you.
我也想要与你一起共度。
Then one by one the stars would all go out
我们一起坐看星辰一颗一颗熄灭,
Then you and I would simply fly away.
就这样,一起归去。
诸葛青悠长的息音在空气中如水泱开,归于寂静。
一开始沉醉的观众还没有醒过来,接着,一个、两个,全场爆发出掌声。女孩子们更是在激动地尖叫,激动地围到台边,打听他的名字,要签名,要账号,他之后一定会大爆的吧!她们都想要成为陪伴他一路走上巅峰的老粉。
虽然现场没人知道,但诸葛青也曾经小小地红过,应付这种场面,控制粉丝的秩序之类也算是得心应手。他如沐春风地让她们恢复安静,尽量找到位置坐下来,他会再继续唱下一首歌。
当那些女孩子被他驯得很乖,纷纷几个人挤着座位坐下,有的甚至看地上挺干净就直接席地而坐,诸葛青微笑向她们致意。他的笑和瞩目,就是遵守规则的奖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双眼睁开,盯着一个光线尤其暗淡的角落。
王道长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后背靠着墙,还是穿着那件米色的长风衣和鸭舌帽,这些熟悉的衣着才让诸葛青发现了他,尽管他的身量在南方人中高大挺拔,帽檐下的眼睛看着台上耀眼的人,映射出璀璨的光,却因为为人气质低调,而几乎完全泯于众人。
时隔月余,日以继夜,穿山越海,他终于还是找到他们了。
王也感觉到诸葛青的神色变化,想要起身向那个方向看是怎么回事,但人群实在挤得他动弹不得。傅蓉倒是在外围端茶倒水,此时拨开人群,向着诸葛青目光的方向走过去。
诸葛青盯着对面沉默的王道长,浑身都紧张得不敢轻举妄动,在场喧闹的环境好像瞬间不复存在了。他的脑中飞快地盘算这家店哪个出口比较近,但是王道长既然找到了这里,不至于不带人守住每一条通路。
可是他并不明白,这时候的王道长还在等什么?
除了王道长自己,没有人能明白。
傅蓉终于挪到了没有被遮挡的地方,看清了来人的脸,低声惊呼:“王道长?”
王道长似乎被这一声惊醒,其实,他并没有在等待什么,在与诸葛青短暂地对视之后,他抬手拉低了帽檐。然后,他转身出门,离开了。
傅蓉追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不紧不徐地在古镇的窄巷间消失。“他……是真的就这么走了。”
傅蓉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在那错身而过的瞬间,她难以形容看到那故人眼底的微光。
似乎比一首歌更加忧伤,却也更加温柔。
王道长没有在等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完了诸葛青在台上唱那一首歌。
那是他在五年前曾经认识的诸葛青,那个耀眼的,散发着该死的魅力的,所有在场女孩的都会被吸引,并为他尖叫的诸葛青。
不是那个自困在一座豪宅中邀宠求爱的美人,而每一步都在热切地奔向闪耀星空的诸葛青。
日以继夜,穿山越海,王道长终是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
尽管,带诸葛青回来的人并不是他,但这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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