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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9 16: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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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帝晓寒 于 2024-6-8 15:24 编辑
重修
原作向,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设定已经谈了两年恋爱,我流破镜重圆。结局he,有私设。
也青大旗不倒
一
诸葛青想过很多次,也犹豫过很多次,有时候躺在床上扪心自问,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最终,还是决定分手。
这次分手的直接原因是昨天did的时候很难受,他又出了blood,fast感很少,对方整整三个小时一言不发;根本原因他还没揣摩出来,可能是境界不够,悟出来还要很久。
分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诸葛青算个行家——他分手的女孩儿两手两脚都数不清,是他先主动,和平分开。
唯一一次被分手,那时候他的女朋友是傅蓉,这女孩儿非常有先见之明,为了不让自己不明不白的第四次恋爱被分手,她甚至可以出散伙费的钱——虽然最后还是诸葛青付账,傅蓉给公司打工还没还完债,诸葛青也不可能出门在外还让女孩儿花钱。
他分手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主动,但这次的确是不想。
他真心喜欢王也,也知道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了。但没办法,诸葛青对死缠烂打唾弃至极,不爱就放手,何必互相折磨。
诸葛青比谁都清醒,他的确爱王也,但王也可能连对他的喜欢都程度不深。王也不需要诸葛青,诸葛青得不到王也,在一起,也就只能默不作声地互相折磨了。
何必呢。
他想。
不过……
诸葛青看着手机日历,上面标红着“七夕”。
一刀两断未免太过绝情。
诸葛青没想过让王也过情人节,这洋玩意儿未免太为难他,但七夕王也心里总该有个数吧。他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靠阴历过活的人,王也可能不知道几月几号,但他必定知道几月初几,甚至连宜忌都能说出一二,日历完全用不上。前两年的日子十分不巧,两人一人一年轮着去了国外,七夕自然也就搁置了。今年不容易都在北京,怎么着也能过了。要是王也不记得,那就早分早解脱呗——王也没把他放心上,那他何必自找不痛快。
诸葛青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等到早上十点钟左右给王也发短信:
「中午回来吗?」
王也倒是很像个好男朋友一样秒回了:
「回不去,晚上再说。」
诸葛青知道他意思是晚上会不会不知道,得晚上再说,于是趁着大量工作告一段落,干脆一整天都在家里,沙发上扎了根。等到晚上,看了三部电影,干了两杯奶茶,一口正经饭没吃,兴致缺缺,无聊至极。
挨到晚上七八点,他叼着根儿雪糕给王也打字:
「回来吗?」
「加班,明天早上回,早睡。」
诸葛青从沙发上爬起来,关了电视和空调,然后就去了书房,拿钢笔认认真真写了封信,接着马不停蹄地给王震球打电话。
“在?出门,喝酒,我请。”
这决定实在草率,但诸葛青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在异人界的朋友看起来很多,能说说真心话的实在不多,昨天北京倒是还有三个,今天早上送走了张楚岚和冯宝宝,那就只剩下王震球这么一个了。
更何况王震球和王也关系没那么近,要是张楚岚,诸葛青现在约他,他下一秒就能给王也发微信告密——有个懂事的朋友也就这点不好了,长心的要命。
王震球在休假,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月的假期,全国各地到处浪,一天爬泰山两天游上海,昨天早上刚到北京,拽着诸葛青张楚岚冯宝宝去爬长城,晚上还请在北京的几人搓了一顿,不过王也没有来。这时候估计在某个夜店钓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王震球也没问什么事,答应的很痛快,约了一家算偏僻的酒吧。
偏也有好处,管的人少,来的人多,除了毒品,干什么的都有。
诸葛青把信放到信封里,略想了一下,在封皮上写下“赠王也”,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很多,诸葛青没有都拿,只拿了必需品,也装了一整个大号行李箱。
诸葛青现在算是个五六线明星,也不好直接坦荡地出门,戴了墨镜口罩,定了一家不远的酒店,打了辆网约车。
去酒店放好东西,他就去了酒吧,人果然很多,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风吹的很凉,高温被降下去一点。这样的天气,路上的人很多,更何况又是七夕节,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诸葛青更显得显得形单影只。
王震球在门口等他,美貌的男人露着笑,穿着的短裤竟然过了膝,胳膊腿儿露的不多,在用手机和谁聊天,打字打的飞快。
王震球听见他的脚步,抬头一笑,还抛了个媚眼,雌雄莫辨的美却被压下去一点儿,男性的特征反而更加明显,有种意外的英气。
“怎么约我出来了?”
他没有提王也,狐朋狗友们在这方面总是有着令人意外的敏锐度。
诸葛青避开这个话题,反问他:“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啊。”
球儿自然地回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今天很冷,不穿不行嘛。”
诸葛青笑着摇了下头,没再问,又换了个话题,两人边说边往酒吧里走。
“你刚在哪儿啊球儿。”
诸葛青和他并肩往里面走,随手把发绳解开,缠到了手腕上。
“在酒店睡觉喽。”
“怎么,没有出门?我当你在外面才给你打的电话,倒是麻烦你跑一趟。”
“北京的夜生活就那回事——没意思。你这么客气,请客我哪儿有不来的道理,酒店待着也没意思,我陪你就我陪你,其他人酒量都不行——唯一一个行的不是跟着张楚岚回去了么。”
这倒是,诸葛青想。
他和王震球很早就见过面,但不算熟悉,只是廖廖几面,勉强算混了个脸熟。后来事情结束,大家有一段都不算很忙的时光,你去我那里吃顿饭,我到你那边儿混顿酒,一起聚餐的时间多了,也就慢慢熟起来。
而每次聚餐,最后剩下的除了不喝酒的张灵玉就只有他俩和冯宝宝于是建立起了一起扛着醉鬼的革命友谊。又接触了几次,发现对方和自己有很多共同点,出于某种找到同类的微妙感觉,他们现在甚至熟到了借酒消愁时可以约对方的地步。
酒吧不算大,但人多,他们挤到吧台那边的时候已经被塞了好几张名片,女孩男孩暗送秋波,巧笑倩兮。
“不是吧,我顶多半年没来场子,怎么gay是变异了吗,这么娘炮。”
诸葛青拒了好几个男孩儿,在吧台旁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
王震球来的次数多,见怪不怪:“你懂什么,人不一定真是这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最近流行这类型啊,又乖又漂亮的,不爽吗?”
诸葛青压根儿不喜欢男人,平时泡吧撩的都是女孩,对这方面的东西不算了解。而且,就算是男人——那他能忍受的男人也只有王也一个。
于是拱了拱手,脸上带了一点儿懒洋洋地笑意:“受教受教。”
王震球是个水旱通吃的夜场老手,比诸葛青更加老练,混的时间也比诸葛青长多了。
“你不摘眼镜和口罩啊老青?那还玩儿个什么劲,酒吧有什么好怕的。”
王震球又转向调酒师:
“长岛冰茶,两杯。”
诸葛青想了想,觉得无所谓了。
他出入夜场的新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年虽然没有去过,但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凡是有关他的黑料,热度第一是中海三公子的姘头,第二就是私生活混乱。
唉。
诸葛青想。
反正现在也算分手了,干脆把热度第二炒成热度第一算了,姘头还是难听,发正从没有公开。
他从善如流地摘了墨镜卸下口罩,一个挂在了胸前西装口袋上,一个塞进了裤兜。
调酒师同时也是酒吧老板,也是个gay,不过是个脱离了刻板印象的gay,长的英气而明媚。
王震球和这调酒师很熟了,上手摸人家脸:“诶呀,是不是又嫩了——有伴儿了没?”
“没呢球哥。”
调酒师边调酒边对他笑:“这是你男朋友呀?”
诸葛青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王震球就搂了上来:“对啊,帅吗?”
“真帅。”
调酒师由衷地赞美。
“我好像见过你似的啊先生,看起来真眼熟。”
诸葛青垂下眼,顿了顿,继而抬头微微一笑,露出了撩妹专用笑容:“挺有缘分,可能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吧。”
其实更可能是在电视剧……
来酒吧还他妈遮遮掩掩,去他妈的吧。
诸葛青这样想,端起了酒杯,王震球从善如流地拿起了他那一杯,两人都没有说话,开始干杯。
调酒师开始还有闲心说上一两句撩骚的话,后来表情慢慢变得微妙,不过以前很可能劝王震球的时候被骂过,没有说话。
酒。
酒。
诸葛青此时心无杂念,只想着这么一个字。
他现在只能听见他和王震球干杯的清脆声音,周遭的喧嚣被隔在了无形的罩子外,忽近忽远。
酒啊。
解千愁啊。
王震球总是善解人意,但他不想迁就的时候是不会这么安静的。他就这样陪着诸葛请喝酒,同样一言不发,撑着下巴歪着头,一杯接一杯。
他看得出来,他什么都能看出来,王震球是个假装疯癫的聪明人。
诸葛青觉得自己现在应当痛快哭上一场,为自己两年的恋爱。
但他还是太心高气傲,他不愿意哭,也哭不出来。
为着个男人,把自己的尊严置于何地?
他要了一杯叫青蓝的酒,酒液颜色和他的头发很像。这杯果酒度数不算高,也算是他常喝的一款酒。诸葛青一饮而尽,问自己:
这算恋爱吗?
他们在一起两年,只做过两次爱,虽然住在一间房里,但见面却不多。
诸葛青有通告,王也有公司,他们很难聚到一起。偶尔双方都有空闲,处在同一屋檐下,在一个沙发上坐着,他们也往往相顾无言,比谈恋爱前更加不知所措。
王也和诸葛青除了异人之外的共同话题少得可怜,他们的工作又相差甚远。
但这算什么?
诸葛青想。
谈恋爱之前他们什么都聊得来,谈恋爱后反而没人敢先开口。别人都是分手后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谈恋爱前先过渡到了最熟悉,谈恋爱后马上进入下一阶段,成为了陌生人,荣膺分手后才有的特殊相处方式。
他们现在住在北京,但诸葛青不喜欢北京。这里的确很好,毕竟是国际化大都市,基本上是想要什么有什么,连接触的人也不一样,谈吐行为都很得礼体面。
但诸葛青就是不喜欢这里。
他是南方人,水乡养大的男孩,柔的像水中摇曳的水草。他吃饭爱吃素淡,摆盘还要诗情画意,既习惯了一年四季穿薄衬衫或短袖,也习惯了很润的夜风拂过脸庞的感觉,全身上下都被薄薄一层水汽浸过一遍,皮肤不用保养,穿衣一件便够。在菱角莲子成熟的季节,他会和自己的弟弟去采,小舟晃着荡漾水波摇啊摇,未脱稚气的白吃吃地笑。他们会在湖上待一整个下午,消磨着年轻人不可多得的时光。采回来的东西秉持着先到先得的原则,一般大的孩子下手最快,但也都会心照不宣的留给长辈一份。
北京呢,人多,吵闹,饭菜重口,空气干燥,带着北方特有的沙,和他的家乡半点儿不同。
诸葛青可以看一两次雪,因为稀奇;但也希望在梅雨的天气里昏昏沉沉,睡上一整个下午,因为喜欢。
为什么不是王也跟我去兰溪,而是我跟他来北京呢?
他不喜欢那么多亲戚,我们可以去城里住,租房买房都是好的。我们也可以一阵子在北京,一阵子来兰溪,还可以去别的城市暂住,住腻这个就换下一个。
诸葛青不喜欢北京,不仅仅是因为北京没有夜生活。
诸葛青愿意住在北京,仅仅是因为这里有王也。
其实住在哪里其实根本不重要。
诸葛青不在家住有很久了,他是个演员啊四海为家啊。
他到哪里住都一样,龙虎山可以,上海可以,北京可以,天津也可以 ,只要条件别太恶劣,他可以自己享受生活——太恶劣的除了要紧事,他是不会去的。
他想的是,为什么他们连商量都没有,就都默认了住在北京呢。
诸葛青和王也都是在天津住的院,他们是后来双双转到北京的。但转院前,他们就确定了关系,关于住在哪里没有人提,转院后也一样。顺理成章。王也先出院,诸葛青出院的时候是他帮忙拎的行李,他们简单地交流,心无旁骛,理所当然地同居。
诸葛青当然愿意和王也住在一起,住在北京,还是那句话,诸葛青压根儿没那么在意住在哪儿。他不喜欢北京和他在北京住没有冲突,他只是——他只是、想着,至少商量一下吧。
诸葛青揪着“没有商量”四个字不放,精疲力竭和自我厌弃一并涌上心头。
他趴在吧台上攥着杯子,胳膊挡在眼前,不停地追问自己,他觉得自己太矫情,又觉得自己看不穿。
王震球搂着他的肩懒洋洋地哼着一首很老的歌,酒吧人声鼎沸,灯球疯狂地转,他们再次碰杯。
“球儿,”诸葛青突然疲惫地开口了,问,“你觉得王也爱我吗?”
王震球没有诧异于这个问题,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诸葛青会问,停止了哼歌,马上回答了他:“你自己都不知道,老青,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王震球喝了一口酒,又道:“你觉得呢?”
“他对任何人都是那样子,我觉得他不爱我。”
诸葛青伸手问王震球要了一根烟。
自从王也得了肺癌,他就开始戒烟,戒了一年就差不多没再碰过,称得上北京市戒烟大使了。他就算在外面沾了烟味都会换衣服洗澡,虽然王也的肺癌好彻底也一样,习惯根深蒂固。
他现在点燃了那根烟。
诸葛青狠狠地抽了一口,就把那根中华扔到地上碾了一脚,趴在桌子上阖上了眼。
“我追的他。你知道男孩和友人A的故事,我和你说过。我那时觉得自己是因为愧疚,一直追着他跑,他去哪里我去哪里,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当然也有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说我想看他怎么入世。后来,你知道,老张的计划,我和他差点儿没命。当时我在内景里再次突破,灵台清明,生死之际,我想,我到底为什么一直跟着王也呢?哦,我想,原来是因为我喜欢他。太惊心了,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这么喜欢他,快死了才知道,我不想死了,背着他在山里硬生生爬了两天。出来之后,都进了医院,等他恢复的差不多,来我病床前看我的时候,我和他说,老王,我真挺喜欢你的。他说我也挺喜欢你。我看他坐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就不忍心说下去了。我确信王也是个直男,不仅如此,他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可我不甘心……就此一别,日后何时再见呢?于是我说,我是真的很喜欢……老王。我是说……朋友关系更进一步的那种……喜欢。老王只是愣了愣,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太轻率了。”
诸葛青朦朦胧胧地叹息,又一杯酒见底。
王震球示意调酒师继续调,低下头看着诸葛青,想了想,说:
“太轻率了。唔,你觉得王也是在报答你吗?”
诸葛青声音很低,被四周吵嚷吞了半句,王震球却听的很清楚。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他们什么都不相合,算了一卦,甚至连八字都不合。
兴趣,爱好,习惯,价值观。
饮食,穿搭,性格,待人接物。
如果不是感念救命之恩,王也可能会礼貌而委婉地拒绝他,两人不咸不淡地当着表面朋友;但诸葛青偏偏救了王也,王也怎么好拒绝——他怎么会好意思拒绝——他们稀里糊涂地开始谈恋爱。
诸葛青本来不会这么快醉,但喝的太快,是真醉了。
诸葛青喝醉不上脸,全上脑子了,突突的开始疼,但他还在喝。
王震球不劝他,陪着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诸葛青这种人又是那样一个有数的人,他实在管不上,于是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是他真的很喜欢你呢?你表白只是顺水推舟啊。”
诸葛青盯着淡蓝色的酒液:“王也,会喜欢我这种类型吗?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喜欢人。我们平时在外面和女孩子玩儿,就算对面的女孩子我们再怎么不喜欢,也会和对待别的喜欢的女孩一样——就算是不喜欢,也能装成喜欢啊。不被我们喜欢的女孩甚至都不会知道我们不喜欢她——我就是那个不被喜欢的女孩,王也就是体贴的了不得的男生。”
王震球拍着他的肩,一时找不出反驳或者开解的话。
王也的确是这样的人,他心软,他善良,他通透。
他在乎的是整个世界,或者仅仅是那个狗血的家。
他不会爱某个人或者某个个体的,太奇幻了,王也也会爱人么?
他明明是个圣人,圣人是不会爱人的,他会爱所有人。
王震球这时有点儿替自己的狐朋狗友悲哀了。
诸葛青最后心不在焉地喝光酒杯里的剩余的酒液,掏出手机付了款,道:“走吧?”
于是王震球扶着醉倒的诸葛青出了酒吧,问他:“你哪个酒店来着?我找个出租送你。”
诸葛青估计是喝蒙了,死也想不起来,一个全醉一个半醉愣是想不起来上手机看一眼小程序。
王震球只能送诸葛青回自己住的酒店,给他开了个大床房。
诸葛青醉是醉了,自理能力还是有的,王震球就没再管他,走之前叮嘱了一句:“今晚上喝了明天就不喝了哈。”
诸葛青对他挥手,说“拜拜”,等门一关,人已经冲到马桶旁边大吐特吐起来。
他一天都没吃饭,喝的两杯奶茶不顶事儿,酒精在他胃里翻滚一圈,不仅自己出来,进下水道之前还带了伴手礼——本来就空的胃这时候估计连胃酸都反出来了。他按下马桶冲水按钮,等抽水声音渐渐小下去,他拧开水龙头洗脸,觉得荒诞。
王震球竟然难得像个正常人……自己也不像自己了,在外人面前露出那种样子。
他昏昏沉沉地想了半天,苦笑一声扒拉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又囫囵套上,沾床就睡。
……衣服是新换的,不脏。
王也回来了吗?
他的脑海中倏忽闪过这两个念头,但身体很快就被酒精打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什么都不记得,最后残存在脑海中的影像是王也答应他时面无表情的脸,比这更加深刻的是无法忍受的头痛。
他痛的受不了,又闭上了眼,再次问自己这是何必。
世上好人多了去了,难道就王也一个人吗?不找个对象能死吗?分手和奔丧一样这么惨烈做什么啊诸葛青?你忘了下个星期的电影开机吗?你忘了后天回家看望父母吗?你忘了哪都——哦没事这个忘了没关系,反正负责人是张楚岚。
他缓了一缓,发觉自己全身上下都酸的不行,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有点儿烫,估计是发烧了。
诸葛青转头,看了看窗帘外透进来的光,估摸着大概十一二点,饿倒是不饿,被子却盖的热,他一脚被被子踹下床,无名火上头,挣扎着坐起来下床,头疼的更厉害了。
他拿起手机想看一眼具体时间,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诸葛青终于有点儿崩溃了,但咬牙忍了一忍,告诉自己这些都没关系,站起来准备去外面找王震球,不管怎么样先把手机充满电。
“你睡着吧。”
他刚想王震球,王震球这时就开门进来了,拎着个塑料袋,朝他晃了晃。
“你发烧了,我十点进来的时候量了下体温。”
“给我个充电器呗。”
诸葛青重新坐下。
又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十一点了吧。”
王震球从兜里摸出充电器扔给他,又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哥们儿明天就走,不能陪你借酒消愁了——你要回兰溪吗?”
诸葛青插上充电头把手机开机,瞥了一眼塑料袋里花花绿绿的药。
“应该是,最近通告不多,把剩下几个推了,我休假去。”
手机开机很慢,他百无聊赖地玩儿充电线,王震球坐在他床边点头:“休假啊,你多久都没假期了。好好玩儿玩儿?人总要活的痛快点,也不必像我,他们说我过的像神经病,你正常点儿。”
“……活成你那样其实挺痛快的,球儿。不过我还是要脸的。”
王震球无声地笑起来,站起给他倒了杯热水。
“吃药吧。”
诸葛青“嗯”了一声,就着水咽了五六片药,又道:
“再帮我个忙行吗。”
“说喽。”
“我行李都在另一家酒店,帮我拿一下——我给你发定位。想起来是哪儿了。”
正说着话,手机开机了,他迅速点进微信,先把定位发了过去,手机这时候才慢慢地反映过来,通知塞满了屏幕。
该换手机了。
诸葛青嘟囔了一声,去看通知栏。
……王也给他发了十几条短信,微信……也打了很多个语音和视频,电话未接凑了六十六个。
诸葛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短信看了一眼。
「怎么了老青?」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老青,回话,回来面谈不行吗?」
「我刚回来。」
诸葛青看了一下这条的时间,是今天早上三点半。
他继续看。
「你想好了吗?」
「诸葛青,能回来再说吗?」
「这样太草率了吧?」
「你在哪儿?」
「你在外面酒店吗?」
「有住处吗?」
「老青,你能先说句话吗?」
「老青,你想好了吗?」
「可以回来聊一下吗?至少我请你吃顿饭再走。」
每一个短信都很“王也”,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诸葛青突然无声地笑起来,没有继续看下去。
草率的开始合该配一个草率的结尾——诸葛青放下手机,目送着王震球出门给他拿东西,复又躺下,又像疲倦又像解脱地想——还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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