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oe 于 2024-7-31 04:11 编辑
十、你听我狡释,不是,你听我解辩 诸葛青今天找上王也,其实是有些关于绑架的前因后果想了解了解。十年过去,他不确定王也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本打算先找人套套近乎,没想到最后是王也主动找上他要“叙旧”。 有些东西没有变嘛,比如王也同学的眼力见。 依稀记得短暂交换生之旅的第一天,老师叫王也多照顾照顾他。诸葛青本来不当一回事,毕竟没谁有义务照顾别人。不曾想老师慧眼如炬,一下给诸葛青找了个顶级保姆。保姆同学不但脾气好、成绩好,人缘也很好,出去搭伙撒尿一路上是谁见到他都要打一声招呼。更有意思的是王也对老师安排的任务非常具有责任感,十五岁的诸葛青已经开始抽条,但体重没有增加,纤细得仿佛一拳头能抡出原地二里地。王也不知道诸葛青自小练八极拳,武力已经不能与同龄人相提并论,好心的保姆怕他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第一个星期除了放学上哪都跟他呆一块。 后来两人熟悉了,开始什么事情都要暗暗较劲,更是开始跟连体婴儿一样难舍难分,原本撒尿征途上外交任务繁重的人也从一个变成了一双。 再看如今,诸葛青欣慰极了。哎呀呀,小伙子没有因为出家情商下滑,可喜可贺。 此时台上台下,随着王也一声招呼骤然安静,出口附近路过的、观战的、参赛的、裁判的,个个竖起耳朵朝这边听,生怕错过什么劲爆八卦。什么情况,老同学? 诸葛家在浙江,武当山在江西,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同学?以前没听说过啊。 难道诸葛家和武当山其实私交甚笃? 这么说也有可能,两派对外都秉持低调避世的态度,说不定早就偷偷联络…… 自甲申之乱以后武当都八百年没出小辈参加圈内大比了,诸葛家也是,这次罗天大蘸突然出人,提前商量好的? 啧啧啧……诸葛青怎么不说话?看着都急死了,王也认错人了?不像啊。唉!诸葛青这个眯眯眼,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急死了,到底有没有人说句话! 正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诸葛白打破一潭死水:“青,你认识王也道长?” 诸葛青不接话,笑眯眯倚着看台第一层的围墙,居高临下审问:“你真是王也吗?” 嘿?王也暗自摸摸脸,真没认出来?自己又没变样,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这人八成是装的。他哂笑着:“如假包换呐。”边说边对诸葛青使眼色,你小子装模作样是吧? 诸葛青再度低头,假装纠结自己究竟认不认识下头的道士。 刚刚王也摸脸了,他瞧得清清楚楚。干什么?自我怀疑吗? 眼见王也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他即刻从善如流:“对不住对不住,还真是。许久未见,差点没认出来。”他一副很为王也可惜的样子,说道:“哎呀呀,主要我没想到现在的有钱人这么特立独行,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当,出家做道士。现在得尊称您一声道长啦。” “欸,别介,喊我老王就行。”道士袖子一拢,懒洋洋道:“走吧,少爷,这儿人多,咱们找个人少的地儿唠唠。” 别走! 一旁的听众落下的心重新悬了起来。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不就是叙旧吗?在看台叙不行?看台又大又宽敞,坐你俩绰绰有余!别走…… 一个女孩戳戳身边另一个女孩:“喂,你去。你不是诸葛青粉丝吗?你去偷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另一个女孩不依:“不行,要是跟踪阿青,那我成什么了?岂不是变成私生饭了?我可是理智粉,要去你自己去。” 两个女孩抱头崩溃:“我真的好像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你去听!我不去!你去!” 台上种种凌乱被三人抛之脑后。 异人就是这样,比较八卦。因为人少、圈子小,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相互之间绕一绕,怎么都认识。如此一来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立马能传得半个中国的异人都知道。 诸葛青和诸葛白和王也走在路上,诸葛白站两人中间,左瞅瞅,右瞅瞅,依旧很茫然:“哥,你真的和王也道长认识啊?” 诸葛青点点头:“对,凑巧认识的。” 他仰着小脑袋两头转:“我怎么不知道?” 别看诸葛白年纪小,却和诸葛青一脉相承的善于交际。诸葛青依靠个人魅力打开局面,而诸葛白瞪着一对大眼灯,看谁都真挚,打探消息也很直接,因为直接就问了,没人会防备傻白甜。 从小到大,诸葛白都把治理哥哥的私人交际圈作为自己的重要任务在做。哪些人是哥哥真正的朋友,其中谁是异人、谁是普通人,哪些人哥哥只是随便聊聊,不打算长远发展,以及一揽子已经和诸葛青互删的前女友,和诸葛白都还是好友,平常相互点赞朋友圈…… 诸葛白试图审判身边这个穿着道袍的男人,发型凌乱、眼圈黢黑、鼻子太大!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工作竟然存在漏洞。以前从来没听青说过王也,八成只是点头之交。 王也满头黑线:“我又不能把你哥抢走,这么瞅着我要干啥啊?”思及小家伙跟前跟后黏哥哥的样子,他解释道,“诸葛青15岁的时候去北京当过一个学期交换生,正好交换到我们班。你那时候也就一岁还是两岁,不知道是正常滴。” 说完顺手拍拍诸葛白的小礼帽。 什么!竟然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诸葛白不可置信,扭头问诸葛青:“青!你从来没说过唔——”诸葛青试图捂嘴,小傻缺,我还有求于人呢。现在揭穿,等会还怎么瞎编套话? 捂嘴失败,他只好找一点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这样的。”诸葛青转头看向王也,抱歉地笑了笑,“我当时修炼出岔子,闭关了两年。出来的时候你应该是换了电话号码,没打通呢,就没继续联系。再说,我也不能到处吹牛说认识中海家的三公子是吧,谁信呐。” 诸葛白问题很多:“中海?王也道长不是武当山的道士吗?” “中海集团王卫国是他爸。”诸葛青说,“就是天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 诸葛白瞪大双眼望向王也,顿时肃然起敬:“道长,家里这么有钱还出家,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吧,我听说豪门都可狗血了……” 王也:“……” “咳咳咳,小白,关于王道长的家世,不要说出去,毕竟他现在已经出家了。”诸葛青支走他,“先找玲珑她们玩吧,顺便吃个饭。我有点事情和王道长说。” “噢……”诸葛白半推半就往会场走,一回头,只见自家哥哥和王道长满脸堆笑,齐刷刷挥手送他,身上不由起来一片鸡皮疙瘩。 他俩究竟在笑什么,怪瘆得慌。 诸葛青是真的有事要问,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也找他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待到诸葛白走远了,四周没了闲杂人等,诸葛青抱臂而立:“说吧,找我什么事?” 王也打哈哈:“没啥事儿,这不是正巧碰见了吗,好歹同学一场,打个招呼不过分吧。”一阵风吹过原地,卷起两片落叶,无人继续说话。 见人站在原地不搭腔,道士只好伸手朝前方指去,“这边是通往会场的必经之路,现在没人,难保等会儿没人,咱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到了再跟你说。” 瞧王也鬼鬼祟祟的,诸葛青一挑眉:“那可不行,你要是把我骗到那边打一顿,没人见证,我找谁伸冤去。” “我可是清清白白一出家人,没事儿打架做什么?再说了,谁能打得过你。”王也汗流浃背,“这山上除了十佬,能擒得住您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总得给个理由吧,到底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哎哎哎——” 王也一把拽过诸葛青赶往目的地,少爷废话忒多,先把人整到个说话的地方去再说。 多亏大家都在会场和分屏那边看比赛,外头没什么人。否则凭异人的八卦欲,俩人上午拉拉扯扯的事儿下午就要被编排出一百二十个版本流出。诸葛青一路开着听风吟被拽到目的地,王也出家了不知道,他作为前娱乐圈人士,必须要有严格的防范意识,狗仔是种无孔不入的生物,即使是异人界也不能幸免。听说曜星社也来了,更加得警惕。 “王道长,没想到你一个出家人也搞强抢民男这一套,十年不见,刚遇上就这么热情,暗恋我?”诸葛青手臂暗暗使劲,想要挣开牛鼻子的桎梏,“有话好好说,年轻人别这么着急呀。” 王也转头,皮笑肉不笑:“贫道今年26岁,这即将奔三的年纪,不讲究年轻人不年轻人的哈。”他压低声音,“抱歉,我今个来的确不是找你叙旧的,是有点事儿想跟你说。不过除了我,你也有事吧。跟我走,包有问必答。” 本来不配合就是为难王也用的,见他自己钻进鱼钩,诸葛青也不含糊,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走吧。”说着越过王也继续朝前走去。他知道王也的目的地是哪里,前方再有二里路,就是后山的一个小断崖,昨天上山时诸葛青就悄悄探过了,那里被高耸的植被掩藏,大多选手根本不会注意到断崖。 王也立在他的身后,尚有些惊讶。这么听话,诸葛青究竟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 诸葛青当然是想要知道当年与绑架相关的事了。那场绑架差点要了两个人的命,又差点叫诸葛青再丢一次命。 十五岁的诸葛青修炼不到家,无法完全控制三昧真火,烧死敌人的同时,也把自己神魂的一部分烧坏了,丹田处也破了大洞,经脉断裂,炁无法运转,自心脏流向丹田,接着顺着破口直接逸散在外界。 父亲与两个擅医的族叔联手,施以术数替代血肉,好歹让他撑到回了家。可是,丹田是术士的根,是异人的重中之重。丹田代表性,心脏代表命,两副核心不同的经脉环绕性与命生生不息,经脉既为盔甲护丹田周全,亦作兵戈送炁流转全身。 一旦丹经受损断裂,异人也就失去了作异人的资格。诸葛青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感受不到哪怕一缕陪伴自己十五年的炁,没了炁,这副躯体不过是没有插电的空壳。 他听到一墙之隔的族医们否决一条一条又一条断脉重续的法子,满心绝望,以为自己就此废了。 肉体的苦痛让他产生了太多阴暗的念头,却因为主炁的经脉断裂,连心魔都无处孳生。他再次后悔当初逞一时英雄之气舍身救人,断送自己的前程;后悔自己自不量力,妄图效仿先;后悔自己无数次地放弃明哲保身的机会,他后悔许多—— 老天最终给他留下一丝机会。族医翻遍典籍,好歹找到了办法,尽管过程痛苦不堪,诸葛青还是决定以后喊老天爷了,因为老天真把他当孙子,抽了N巴掌又给了一块糖。 “阿青,此法的确能把你断裂的奇经八脉续上,只是……”这位族内德高望重的老医生,也是看着诸葛青长大的。他明白诸葛青为一身功夫吃下多少苦头,亦懂得对秉性骄傲的诸葛青而言,放弃修炼多么残酷,“只是不能打麻药,太疼了,孩子,我怕你撑不下去啊。” 人身有经络,经络分两脉,一则经脉,二则络脉。经脉十二者,伏行分肉之间,深而不见。 诸葛青被破坏的是奇经八脉,奇经八脉不似其他经络,无法自行长好。它主掌周天炁流运转,较之十二经脉更为幼细。老族医找到的方法,就是选定十二经脉中的某节,将它敲下来,接着以秘法蕴养,待它长成原身的二倍长,再一分为二,缝合回去。 “普通人研究至今,仍无法确定脉络是否真正存在。这是因为经脉色泽透明,细到几乎超越人的肉眼所见,所幸,挑出它们对于异人来说不算难事。其中真正困难的在于你,我要挑出你的经脉,必要剖开你的皮肉,届时也许会深刻见骨。不得使用麻药,不能昏迷,否则经脉沉寂,即使以炁养之,也无法焕发活力使之重新生长。你八脉俱损,其中数督、冲、任、带断裂最为严重,一脉一续,这意味你要清醒着受住八次切割。” 老族医的形容无端叫他想起关羽(三国演义版,古有关羽身中毒矢刮骨疗毒,今有自己不打麻药重续经脉。 这回变成真关公了。诸葛青把自己逗笑了。 只要还能修炼,只要还有办法,不管怎么说都要试。对自己来说,无法继续修炼的痛苦只会比刮骨取经更多,这没什么可犹豫的。他说:“那就这么办吧,全听您的。” 老族医已经很老了,常年的安逸生活,已经叫他不再忍心想见小辈被生剖活扒的冥场面:“阿青,也许不必现在就一定要续上呢……也许将养一阵子,老夫再找更好的办法……”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啦,不怕痛的。”诸葛青对着老族医眨眨眼,“这可不算什么,前段时间我杀了一个大坏蛋,您听说没?” “自然。你这身伤,不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嘛。” “没错。那人手段之诡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按理说我肯定是跑不掉的。您想知道我是怎么赢的吗?绝对独家,这事儿除了我爸,族里谁都不知道。您靠过来,我悄悄告诉您——”老族医犹疑着附耳过去,而诸葛青自小身为诸葛家天赋最肖似祖先的人,他太懂得怎么拿捏这群老头了,“有人在内景中传我绝学呢。这个人,叫诸葛亮。” 诸葛青就这样生受八刀钻心剜骨之痛,换来一副崭新的奇经八脉,得以继续修炼。 他在近乎痊愈的某天悄悄溜走,提前回到家中,试图给老爹老妈来个惊吓。没想到诸葛栱早就端坐厅堂等着他了。见他生龙活虎,莫名来了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因果圆弥。” 诸葛青呆呆的:“my dad,你在说啥?” 诸葛栱又端起手边的茶:“无知也是福。我儿,你是个术士,想知道,自己去问呐。” 两年没能进内景,他几乎忘记自己可以直接问。进去没片刻,七窍出血,诸葛栱赶忙把人捞出来,重新送回医堂。 诸葛栱说:“你问了什么问题?” 诸葛青说,我只是想知道绑架我和王也的幕后主使是谁。 诸葛栱叹气,阿青,术士趋吉避凶,顺应天命。答应爸爸,唯独这件事,不要去追究,好吗? 为什么?除了这件事,我也不想知道别的。 我无缘无故受了这么多苦!差点变成一个废人! 告诉我吧,我不会去报仇的,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爸爸,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妈,你也知道是吗? …… 时间总是能淡忘一切,十年过去,诸葛青已经不似最初醒来时满心愤懑,只是终究算一个执念,有机会解开,他自然要解。 穿过细碎而长满杂草的小道,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山鹰长鸣,云卷风舒。山崖下,万顷林海随波摇曳。 两人站在崖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王也说:“诸葛青,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别继续参加明天的比试了。” 没头没尾这人说什么呢。 “退赛?”诸葛青打量他的神情,“这就是你找我来要说的事?好好的我退什么赛?” 王也:“原因,我不能说。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了。”几日前,王也在内景中算到大冤种诸葛青要坏了老天师的好事,最终导致老天师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进而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由是本不打算去罗天大蘸的王也,怎么也得去一趟了。不单是为了替老天师抗灾,也是为了失联十年的诸葛青。 “如果我非要继续比下去呢?”诸葛青漫不经心。 王也声音骤然压低,如猛虎威慑猎物:“那么我将会是你的对手。” 诸葛青后颈鸡皮疙瘩起来一小片,内心有点恼,至于吗?还没打起来就吓人一跳。 王也这个小瘪三,入门满打满算就八年,哪来的自信能打赢自己?就凭刚刚的太极?良心话,太极打得确实有点门道,不过想赢他,还得另请底牌。这个冤家很可能也是术士。诸葛青推论,方才那场比赛,铁马骝输掉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太极强于金钟罩,还因为王也是一个隐藏的术士。铁马骝从开局被王也溜到结尾,始终站在劣宫位,别说正常发挥,水平减弱两成已经是再轻不过。 现在先不作他想,不能杠回去了,也不知这人吃错什么药突然凶人,再杠就要打起来了。自己可是抱着目的来的,以和为贵,还是先问清楚当年的事情要紧。诸葛青掸掸右手袖子上的褶皱,这是刚刚王也攥出来的:“好吧,我这个人还是崇尚以和为贵的,既然意见不一,此事容后再议论。先叙叙旧,说点我想知道的。” “道长,我找你问的东西很简单,你肯定知道。当年那场绑架的幕后主使是谁?” 这话就令王也费解了。都十年过去了,当年绑架的始末早已尘埃落定,诸葛青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拿他开涮呢。王也叹气,也别管他知不知道,说就说呗:“这幕后主使说来很没意思,就是当时我们家生意上的一个多年的竞争对手。那个邪门的老头,还真是幕后主使雇的。当然,人家现在已经凉透了啊。” 诸葛青:“凉透了?” “对啊。”王也简要进行概括,“那人是做房地产的,叫李诜诜,因为跟我爸公司竞标每回都输,一个气不过就买凶杀人咯,东窗事发当晚自杀了。” “挺干脆。”诸葛青又说,“不过,这个叫李诜诜的人也有些门道,能联系上异人来干绑架普通人这种脏活,简直降维打击啊。” 太简单太正常的原因,清楚到让诸葛青觉得不应该。 王也搁对面分析诸葛青的微表情,对方似乎的确对真相一无所知。怎么会这样?即使当初诸葛家不愿意跟他家联络,警方也没去通知吗?瞧着诸葛青的表情,像是真的很疑惑。王也疑问:“诸葛青啊,这事当年虽然没登报公开,可有点门道的人家都知道。你们家没听说吗?” 诸葛青不诚实地摇摇头。说是他们家没听说,不若是自己没听说。他补完经脉两年都过去了,加上父母不准自己再去北京,想要打听消息特别困难。问内景,内景也不知怎么了,普普通通的绑架凝出那么大一个火球。 “这就奇怪了。我不是异人世家出身,但如今入行也有几年,对异人界好歹有一点儿了解。你们诸葛家作为武侯后人,天生就是当术士的料。有人偏重奇门阵法不错,也有人更精通八卦卜算,尤其是诸葛家主。算出凶手对他而言应该是小事一桩。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件事很有可能事里有事。诸葛青摊牌:“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一无所知,而且家里不准我追究这件事。如果不是此行有幸遇上王道长,我还会一直蒙在鼓里,因为光凭我自己,什么信息也算不出来的……” 父母奇怪的态度,再加上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罪魁祸首,以及大到离谱的火球,让他逐渐咂摸到更多不对劲,“如果幕后黑手真是个普通人,即使他雇佣异人作恶,也不至于让我在内景中算不出身份。” “你在内景中看到了什么?” 蓝发青年沉思:“代表着答案的火球。”他看着王也,王也是个术士,不过既然人家不主动提,他也不追问,“那个火球太大,当年,我尚未完全掌握家中传承,差一点就自焚了。所幸我还有三昧真火,没有真的被蛊惑。只是打破火球的代价太大,我想,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太可能活着打破。” “不应该啊。”王也道,“李诜诜真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正常人,就是家里没人了。一把年纪未婚未育、父母双亡,只有几门堂亲。我小时候还去过他家吃饭呢。至于怎么认识的异人……” “是啊。”诸葛青缓缓道,“公司对普通人和异人的管理十分严格。据去年公司的年报显示,公司开展的‘三年计划’的第二个三年计划圆满落幕。如今我国百分十九十九点九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也认识不到社会上还有异人的存在。但凡在任务中普通人可能接触到异人,无论距离远近,网络还是现实,最终都会被清洗记忆。在这种严密的思维监控中,他又是从何种渠道接触到的异人?” “武当偏向避世,跟公司接触不多……没想到对这种事儿干劲十足哈。我爸十年前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异人存在,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去主动探寻认知中不存在的东西。”王也有些郁闷。还是信息不够发达呀,当初就应该厚着脸皮,多给诸葛青打几回电话,“一切想象皆有依凭。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异人主动找上了他。诸葛青,你当初在内景中问的问题是什么?” “是‘这场绑架的幕后真凶是谁’。”诸葛青玩味地笑笑:“不过,现在王道长完全可以大胆一些放飞想象,当初那场绑架的幕后主使或许真如我们所想,另有其人呢。” 讨论到现在,原先简单的事情已经如脱缰野马般一路狂奔。 李诜诜大概率不是真正的凶手,想王也死的另有其人,且极有可能是异人…… 不过也有些不通之处,比如真正的“幕后真凶”为什么一次不成便收手?诸葛瞧着对面没骨头似的懒道士,如今叫他成长起来,绝不如小时候刚成为异人好杀;当初被绑架那天,老头作为最强战力竟然只作运输和保险之用,如果真的要置王也于死地,在公园把他俩直接摁死更方便,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找一群普通绑匪来完成? 不过比起他,想必王也会更加苦恼这件事。一个炸弹隐藏在身边悬而未决十年,任谁想都有点毛骨悚然吧。现在,他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幕后黑手是谁如今已经不关他什么事了。 “既然已经没法解开更多信息了,现在我们回过头来讨论刚刚打断的第一个问题吧。” 王道长从来都很有眼色:“你是想问为什么阻止你继续参加罗天大蘸?” “没错。”诸葛青对王也有点怜悯,在当事人不知情的前提下已经又勉强原谅了他之前的冒犯,“王道长,你也是个术士。听白说你在武当很低调,外界没什么你的消息。为什么这次突然下山参加罗天大蘸?” 王也可没跟诸葛青说过自己是个术士。转头又想到方才他特意去看自己比赛,一时间心头了然。 术士就是这样,职业病,到什么地方都得观望观望,占住最吉利的位置。正所谓最了解你套路的人的不是对手就是同行,诸葛青可是科班出身,肯定一眼就瞧出了自己揍人时走位的刻意。唉,人精啊。 “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诸葛家避世已久,自我拜入武当后,异人圈里更是没有多少消息,尤其是你的,非要特别打听才能捎带一耳朵。我听说您小时候可不是低调人,为什么回去后主动避世?”王也问,“又为什么转变态度,突然来参加这次罗天大蘸?” 都是术士,这种云里雾里的解答方式太简单了。王也是想对自己说,两人来参加罗天大蘸,其实秉持着相同的目的,他或许是从内景中知道了一些与之相关的东西,代价太大,不能直接说出来。诸葛青若有所思:“我以为炁体源流的出世不过是个意外。” 站这么久,王也有些乏味,他打量着四周想找棵树坐一会再唠。但诸葛青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笑眯眯地开始掐诀:“巽字,风绳。” 风绳随着主人一声令下攻往前方,苦主手忙脚乱地避开:“诸葛青?少爷,你怎么无缘无故乱打人呢!” “道长,我想了想,我来此地自然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既然你我目的相同,想必你的底气也不薄。”诸葛青又搓出多一倍的风绳,聚在身边,把外套和辫子吹得哗啦啦飘起,仿佛自带鼓风机,“既然如此不如比上一场,和从前你我较劲的小测试一样,不知道十年过去,这场测试最终谁的分数更高。如果你赢了,我听你的,明天就下山,绝对不多留。” 混蛋!王也心里叫骂,恶霸!打架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儿,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再说了,十年前谁还没个中二病,争强好胜点怎么啦,如今大家都是奔三的人了,他都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不起祖师一秒,诸葛青还是这么生龙活虎,奇葩呀。 幸亏此地没人,把诸葛青打一顿,天知地知我知他知。一来让他收手,二来保全少爷的脸面,简直一举两得。 “想要知道真相,就得冒着头破血流的风险。你真铁了心要打,我不拦着。” 王也站在原地,惯常耷拉下来的眼皮倏然睁开,“只有一个问题:诸葛青,你败过吗?” 道士没有挪动半分,身上却流露出一丝截然不同的气场,“你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吗?” 十、震惊,十年未见的老同学竟大打出手,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诸葛青好笑,真是可怜早了。二十六岁的王也依旧死性不改,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瞎操不需要的心,他早就想抽这小子一顿了:“省省吧王也同学,现在可没有老师叫你帮帮我了。今天咱们就来比划比划,无论输赢,我都认了。”话音刚落,聚拢的风绳再次朝着王也的方向袭来。 正是日头高悬,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斑驳落在诸葛青的眉眼上。碍于地形缺憾,身后就是悬崖,不能再退,兼有前方的攻击,头顶的烈日,王也心中焦灼,打一场,说归说,可这里毕竟是龙虎山,如果开阵被老天师发现,即使找过老天师提前报备,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山上生态好啊,万一他俩给烧了,老天师会不会把他俩给烧了? 两人来来往往你追我赶半晌,王也硬生生把诸葛青磨得没了脾气:“王道长,看不起我?” “哪敢呢祖宗,我的大恩人,这回上山不就是为了救你么……”王也终于扭转占位,撑着一颗大树气喘吁吁,“而且你有那么多粉丝在外面候着,现在把你揍一顿,我还能竖着走出龙虎山吗?” 诸葛青叹道,别废话了,抓紧打完出去吃饭,饿了。 其实王也一样正有此意,斟酌半晌,他还是选择给诸葛青来一点小小的震撼:诸葛青脚下的四盘随着王也的指令随意拨动,明明在自己开的局内,却如作井自缚一般,受对方控制。王也不受天时地利影响,可以随心所欲发起进攻,任何地方只要他愿意,都可以是最优点,更别提发出的攻击杀伤力几乎是自己的二倍。 这下不用继续比下去了,因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即将在自己开的局里被自己的局打死。 诸葛青不可置信:“王也,你搞什么飞机?为什么四盘能不顾规则随意拨动?你给我奇门里安修改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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