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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8 08: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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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诸葛青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目的地，王也一路上想扶又不敢扶，现在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这人平时看着油腔滑调没皮没脸的，骨子里其实比谁都好面儿。
他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难伺候的主。
两人停在楼梯口。
王也不等诸葛青抬腿，打横把他抱起来，无奈地说：“求你了诸葛大少爷，让小的抱您上去成不？”
诸葛青抿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搂住了王也的脖子，伏在他的颈侧。
王也稳当地上楼，边走边说：“这里既然有人住过，说不定会有出去的线索。卧室里除了一大架子书没别的东西，今晚把那些书翻一翻，或许有用。”
诸葛青看过去，只见有几本书摊开放在了桌上，应该是被王也大致翻了一遍，怪不得去了这么久。
他拍了拍王也的肩膀，示意对方放自己下来，然后拿起手边的书，扫了一眼。
“眼熟吗？”
诸葛青愣住了，上面记载的是百年前那位用外力杀死心魔的魔修使用的具体方法，比道听途说为主的《奇术诡咒》写得详细多了。
王也卷起诸葛青的一缕发尾，漫不经心地问：“如何？”
诸葛青放下书，“你想做什么？”
王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措辞。诸葛青醒来后，虽然瞳色正常，但是这发色却是蓝得发黑。他一直没问，但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现在有了拔除的方法，自然想试试。
“这是你的心魔，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心魔缠身归根结底不利于修行，我想这道理不用我说。”
诸葛青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心魔不利于我突破瓶颈，借你之手除去它也是我当初留在你身边的目的之一。不过我看这秘境里一切都诡异得很，这本书上记载的方法也不知是真是假，咱俩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轻举妄动。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诸葛青说完便转过身去看书架上别的东西，他扫过一排排书脊，心里却有些慌乱。王也站在他背后，始终不吭声，房间里的沉默让人十分难捱。
正当他准备说点什么，王也动了。他攥住诸葛青的手腕把人转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诸葛青眯着眼，嘴角上扬。
“当然。“
“说实话。“王也截口打断他，声音沉了沉。
两个人陷入了僵持，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诸葛青垂下眼，声音几不可闻。
“我不准备杀死它。”
王也松开了手。
诸葛青心里一空，下意识地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他看向王也，一时愣住了，只见对方紧绷的神色忽地消去，扯出一个大剌剌的笑容。
“行，早上那番话没白说。你这倒霉孩子，总算像样了点儿。”王也看诸葛青这副发懵的样子，心里痒痒，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不开玩笑，你刚要是再敢拿话糊弄我，这恋爱小爷我不谈了！”
诸葛青捂住额头，拔高音调，有点难以置信，“你在考验我？！”
“嗯。”王也轻飘飘地应了一声，把那些书扫到一边，腾出位置来方便待会儿吃饭，又随口表扬了一句，“表现不错。”
收拾完直起身一看，诸葛青仍瞪着自己。他过去搂着人亲了一口，“奖励也给了，别这么看我。”
“你早就猜到了我的选择。”
“这又不难。”王也一摊手，说：“你的心魔是不是发生变化了？”
诸葛青知道瞒不过他，把心魔变弱的种种表现告诉了王也，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没有被他控制，这副形态可能是失去灵力导致的，等出去之后就能恢复。”
王也点点头，“总归是件好事。师祖之前告诉我，只有本体放下执念，才能彻底除掉心魔，或许是天劫之下你忽有所悟，心境得以开阔。”
片刻后，他又宽慰道：“这样也好看，别在意。”
狐狸重色，诸葛青心里保不准正难受着呢。
诸葛青无奈：“我没有在意这个。”
他把自己的头发从王也的手中解救出来，没好气地说：“是你怕分不清他和我吧？”
王也搂着诸葛青的腰，闻言挑了挑眉，“少污蔑我了。”
他凑近了耳语，几不可闻的絮叨来不及被风吹出窗外就散在了空气中，说得诸葛青耳尖发红，他才在那血滴似的耳垂上啄了一下，总结道：“他没你那股子劲儿。”
“出家人积点口德吧！”
王也与他闹了一阵子，晚间出门捉了两只肥美的大兔子。饭后两人靠在床上翻阅那位魔修前辈的藏书。
“啧，整天看小黄书，堕落！”王也又丢开一本图文并茂的艳情小说，戳了戳怀里的人，“你们妖怪是不是也爱看？之前天天勾引我，小时候没少看吧？”
诸葛青挥开他的手，往后翻了一页，头也不抬，“自己道心不稳，少赖我。”
“嘿，你这人——”王也起身要弄他，视线落在诸葛青手里的书上，“嗯？历史故事？”
诸葛青不动声色地翻过混沌时期的概述，跳到了混种部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王也跟着他一起看了会儿，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信马仙洪？”
诸葛青猝不及防，手里的书一下子脱手，掉落在地。
马仙洪都告诉他了？！
王也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看诸葛青面色发白，知道自己不该逼得这样紧。
这狐狸就是一个变种的“锯嘴葫芦”，该说的事永远藏在心里，白天肯与他说一次真心话，已经是进步神速了，要让他一次性把心里话倒空，显然不现实。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别急，要一点点敲开诸葛青的心，免得操之过急，让好不容易张开的缝又关回去。可他等不了了，谁知道诸葛青这个疯子会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来一次瞒天过海。
王也自嘲地笑了，又恨恨地想，这也是你招惹的我，自个儿受着吧！
如此他便直截了当地继续说道：“你感觉到心魔正在和你融合，是吗？如果我猜的没错，引来雷劫的最后一关是入魔，否则仅靠你这只小妖的心头血，没那么大威力。我问你，你真要如了马仙洪的意，把自己炼成一个仙不仙，妖不妖，魔不魔的三不像？”
王也说一句，诸葛青脸色便白一分。他紧紧攥着被角，胸口不自然地起伏，过了许久才强颜欢笑着说：“我是为了自己。神魔降世，呼风唤雨，世间有几个人能挡住这份诱惑？王道长你光风霁月，自然不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的想法。”
诸葛青凭着本能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他看着王也比锅底还黑的脸色，讷讷地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也刚才听了这一席话，抄起鞋底打人的心都有了，他费劲力气压住怒火，搓了搓脸，把凶神恶煞的表情收回去。
“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灯油一点一点燃尽，室内的光线越发昏暗。无数的话涌到诸葛青嘴边，又尽数咽回去。直到那一豆烛光跳了一下，倏的熄灭，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不是因为马仙洪，也不是为了追求神魔一体。”
王也睨了他一眼，姑且算这是句人话。
“族里有人处心积虑要我成魔，有人千方百计防我，暗处的那股势力同样如此。人人都想在我的命盘上刻下一笔，我偏不能如他们的意。”诸葛青说着，嘴角勾出一个冷笑，眼里透出凶煞，“有一个算一个，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王也。”他难得一本正经地叫了名字，难言的恳求和情意坠得这两个字沉甸甸的，他叹道：“我这小半辈子受人摆布，也想自己做一回主，哪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
“那我呢？”王也倾过身，摸着诸葛青的脸，低声又问了一遍：“我怎么办？马仙洪说我是你的炉鼎，他是个疯子，你也是个疯子。青，你要我亲手送你去那万劫不复的境地，和那帮杂碎同归于尽吗？”
“你怎么舍得啊。”他叹息着，在黑暗中扣住对方的下巴，将那张脸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
“舍不得，所以从秘境出去之后我就会离开你。”诸葛青答道：“马仙洪说即便没有你，他也能炼化。我会和他在当年我族先祖收留他先辈的地方碰头，你找不到那个地方，也进不去。修道之人一生漫长，百年眨眼即过，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忘了我，继续当一个无牵无挂的道士。即便日后想起来，我也只是一只对你别有企图的小妖罢了。”
诸葛青感觉掐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他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神魔体，你是除魔卫道的王道长，你大可将我就地诛——疼！”
诸葛青陡然变调，喊了一嗓子。
王也松了点劲儿，“计划不错，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了？”
“是你逼我的。”诸葛青直视他，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你不准我瞒你，骗你，哄你。你要我把这诡计多端的心赤裸裸地摊到你面前，是你……”
他的声音慢慢开始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他抓住王也的手腕，摇了摇头，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欲望，“是你让我，变得离不开你了。”
王也擦掉他的眼泪，搂住他拍了拍背，怀里的人还在颤抖，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哄着他别哭。
“我会陪你。”他亲吻诸葛青被泪水打湿的眼皮，终于生出一丝懊悔。
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
但幸好，幸好……诸葛青要真的跟马仙洪跑了，他恐怕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回来。
妖谷之行前，师祖说他们早已一脚踏入泥潭。自己那一劫，大概就是应在了这件事上……
诸葛青作出了选择，他又何尝不是呢？
王也松开手臂，抬起诸葛青的下巴，擦去他的泪痕。
“听好了诸葛青，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解决，只有一条——”他露出点无可奈何的神情，控诉道：“你不许骗身骗心还丢下我跑了，那你就是王八蛋，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扒了你的狐狸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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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6 05:52: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