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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2 09: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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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祖宗，咱商量个事儿，您能挪一挪您的尊臀吗？”
十来斤的狐狸盘踞在王也的头顶，压得他脖子都短了一寸，更别提那条大尾巴还时不时扫他后脖子，抽他耳刮子。他往上看了一眼，感觉头上那位仍旧八风不动，稳坐泰山。
“您多少斤，心里没点儿数？”
王也愁眉苦脸的，他今早就是被诸葛青墩醒的。这倒霉狐狸头朝下一个猛子扎他胸口，害他差点儿英年早逝。
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让他变回原形，竟睚眦必报到这种程度。王也揉揉发酸的后颈，哀叹遇人不淑。
诸葛青“哼”了一声，终于舍得离开宝座，跳到王也的肩膀上，尾巴一抖，圈住王也的脖子，缓缓收紧。
“咎由自取。”
王也就近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把诸葛青牌“围脖”解下，抱在怀里狠狠撸了两把，那一身雪白的毛顿时炸了。他埋脸进去吸了两口，瓮声瓮气地：“小的错了，不该贪图你的大尾巴。”
诸葛青柔软的腹部被他的鼻子蹭得发痒，后腿蹬了两下，挣脱不开，只好自暴自弃地撒开四肢，望着碧蓝的晴空，嘀咕：“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找到出口？”
“可说呢。”王也抬起脸，捏住狐狸的下巴，审视那双幽蓝的眼睛，“你是不是后悔了？发现还是在这儿和我过二人世界好。”
“这儿再好也是假的，没意思。”诸葛青举起爪子拍开王也的手，一骨碌坐起来，熠熠发光的眼睛注视着他，“王也，你还欠我一条鱼。”
后海旁，柳树下，那一网逃不走的鱼。
山石化作矮房，鸟兽聚成人潮，脚下的街道飞速向后退去，秘境逐渐坍缩，转眼成了一片虚空。
王也眼神一闪，轻轻抚摸着狐狸的脊背，然后伸手将他捞进怀里，走向缓缓打开的出口。
“既然如此，那就再去这人间走一遭。”
一离开秘境，诸葛青立刻感受到经脉内流转的灵力，他跳下王也的臂弯，落地时变回人形，顺便还换了一套衣服。
王也虽然不修边幅惯了，但也有点受不了这么灰头土脸，看了一眼诸葛青，让他给自己变个情侣装。
诸葛青眼角抽了抽，“你还是先回头看看。”
王也一转身，“我去！”
那日崖顶受天雷波及，地面焦黑，草木枯死。可是碧游这块地大概是灵气集聚之地，灵力充沛，距离崖边较远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树。
小树瘦弱的身躯上架着一条火红的横幅，上面印着白体大字。
“老王——火烧屁股啦！速速赶来支援！！！”
“张楚岚在这儿搞什么行为艺术？！”
诸葛青评价：“太丑了。”
王也撸起袖子，去把大字报扯了。低头一看，差点吓一跳，下面还睡着一个人，也不怕把小树苗给靠塌了。
王震球揉了揉眼，“你俩在里面生孩子呢，这么慢？”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对着诸葛青笑了笑，“你好啊，神魔体。”
王也停下脚步，拦住继续往前走的诸葛青，神色一凛，“王震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王震球打了个哈欠，吊着眼角瞥了一眼两人的动作，蓦地笑了，“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张楚岚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出来，没想到一等等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关于五雷正法、风后奇门、神魔体众说纷纭，你们一出去，恐怕就会被盯上了。”
诸葛青眯了眯眼，“所以你是来保护我们的？”
王震球摇了摇头，“不，我是来看热闹的。”
“像你这么说话的人，很容易挨揍。”
“可惜，很少有人能揍我。”
片刻沉默之后，诸葛青笑着伸出手，“幸会。”
王震球咧嘴一笑，快速地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眨眨眼，说：“不握了，怕王道长吃醋。”
王也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位在刚才极短的时间内似乎完成了某种“狐朋狗友”专属认证，这会儿已经臭味相投，准备同恶相济了。他吃惊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果断把诸葛青扒拉到自己身后，低声警告：“不许杀人放火。”
诸葛青心想自己自出山以来除了勾引王道长这一点稍稍违背了公序良俗，也没干过什么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怎么在对方心里就是个恶贯满盈的形象。但碍于王震球在场，他还是给足了王也面子，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嗯，都听你的。”
王震球本想拿王也开涮，听了这话，顿时觉得眼瞎耳聋，捏着鼻子跑开了，坚决不吃狗粮。
王道长很受用，大手一挥。
“走，先去找老马。”
王震球皱了皱眉，“不去武当？”
王也揽着诸葛青的肩，慢悠悠地越过他走到前面。
“事有轻重缓急。张楚岚有张灵玉护着，还有心思让你到这儿蹲我，想来屁股底下的火烧得也没那么旺。他这人神通广大，让他自个儿应付去吧。马仙洪带着一帮人从碧游村逃走，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虽然此人疯了点，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能救则救。”
王也有理有据地解释一番，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还说过要亲手废了马仙洪。既然诸葛青要练神魔体，与其用那个不靠谱的修身炉，还不如用风后。他自然更信任自己的能力，所以现在需要的就是对方知道的方法。
三人下了山，抵达碧游村内，目之所及荒草丛生，墙倒屋塌，丝毫看不出先前恬静的村寨模样。王也踩到了一块硬物，低头一看，是一块碎掉的头骨。他面色凝重地眺望远处，无形的神识瞬间铺展开来。
凭借秘境积聚的灵气，碧游村方圆十里的血煞之气早已散尽，无法感知，但一并消失的还有生气。
诸葛青俯身拾起那块头骨，手指在骨面上摸了一下——是人。
他怔了怔，记起那些追随马仙洪，留在碧游村内的普通人，猛地攥紧拳头。锋利的骨刃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却没皱一下眉头。
“人族不可杀。谁先破的规矩？”
王震球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在崩坏的体系之下，是不存在规矩的。人族不可杀是仙妖魔大战之后的共识，而非天道。而从混种们的所作所为来看，说他们是逆天行事也不为过，更不会将这种约束放在眼里。
秩序一旦崩坏，弱势的人族首当其冲。王也一行人从碧游村出发，一路向东，到处都是拖家带口避难的普通人。
“那天你们进了秘境，张灵玉刚带我们离开，后脚他们就到了碧游村。马仙洪虽有法器傍身，但独木难支，自己能逃走已经不错了，剩下一些依附碧游村的普通人来不及逃，悉数被杀。”
一个中年妇女扑倒在王也脚边，长时间的恐惧和奔逃让她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一对眼睛像两口枯井，徒劳地睁着。旁边的小女孩儿跟着一起摔倒，“哇”一声哭出来，立刻又抽抽噎噎地压下声音，稚嫩的脸上布满畏惧之色，像是怕自己会引来怪物。
王震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最后追着马仙洪留下的踪迹离开。我们回去的时候，本想等你们出来，可那群人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外面很快就乱了。我们不得不先撤出来，给你们留了信。”
诸葛青眼角抽了一下，“那条横幅？”
“当时哪有这条件啊。”王震球苦笑，“张楚岚跟着张灵玉和冯宝宝一路当活雷锋，救人都救不过来。我们先回了龙虎山，后来他们出发去武当，才打发我来这里继续蹲守你们。”
王也扶那对母女起来，低声安抚几句，又给了她们两枚平安符。母女二人不住道谢，中年妇女擦了擦泪，问：“您是仙人吗？”
王也沉声道：“我和你们一样，是人。”
女孩儿眼里一下冒出光来，扯着母亲的衣袖说：“妈妈，我们也很厉害的对吗？”
女人勉强笑着点点头，临走前惶惶不安地对王也说：“道长您要小心那些妖怪……小心啊。”
王震球抱臂站在诸葛青旁边，闻言怼了怼诸葛青，“人家说你呢。”
诸葛青没搭腔，走上前去按住了王也的肩膀，“会没事的。接下来去哪？我听你的。”
王也覆上他的手，紧紧握住。
“还是先去找马仙洪。这群人全是从东边逃过来的，如果马仙洪真的按照和你的约定去了狐族领地，那他现在的处境恐怕很危险。王震球，现在外面具体什么情况？”
“以龙虎和武当为首的各门各派都在尽其所能地保护普通人，各地都成立了专门的收容所。除了人族修道之人，仙宫和妖族同样如此。”王震球顿了顿，“除了狐族。”
诸葛青：“夏禾是混种，对吗？”
王震球点了点头，解释道：“一部分狐族跟着她走了，剩下的以你爸为首，愿意给需要保护的人提供庇护。”
“但是没人敢。”诸葛青接着他的话说，“狐族成了过街老鼠，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在还没彻底闹翻，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吧。”
“也不全是。”王震球耸耸肩，对诸葛青猜到这些毫不奇怪，虽然当初诸葛栱把夏禾逐出了狐族，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仇恨和恐惧，向来是不讲道理的。就算诸葛栱亲自划出一条楚河汉界，那些人还是会把夏禾和狐族挂钩，被坏的欺负，就去找好的发泄，如此才能心理平衡。
王震球：“因为你消失了，他们忌惮你，不敢轻举妄动。”
诸葛青望着家的方向，狐族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他和混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回去只会让狐族的处境更加艰难。同族会接纳自己吗？还是说他最终也会和夏禾一样……
“别怕。”王也捏了捏他的手心，像是看透了诸葛青的所思所想，“还有我呢。”
王震球见他们决意要继续往东，便召来飞鸟，给张楚岚送了个信。
武当山，王也的院子里，大门紧闭。
鸟儿落在墙头，用鸟喙整理羽毛。正对着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股罡气冲出，削去半块门匾。
张楚岚吐出一口血，浑身痉挛，蜷缩着滚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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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0 14:17: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