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诸葛的如花 于 2023-2-19 21:47 编辑
预警:池晴=三也日青,这文是天雷……男小妈文学,男嫂子文学,男寡妇文学(?),NTR、NP、强制爱以下的简介也是雷,请自行避让
旧设离婚带娃46岁的老王是爸爸,出家的23岁王道长是哥哥,高考的18岁王也是弟弟……老王娶了22岁的小娇妻诸葛青。
应该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预警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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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个家还是这么狗血
王也这次模拟测试没考好,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心急如焚地谈了半个小时的心。
他一直是最让老师们省心的孩子,从小奥数就拿过名次,物理卷上瞄一眼就知道这俩球撞完了分别该去哪儿,化学卷上一闭眼就能想象出几个电子跟人跑了组成了什么新的化合物。最难得的是他还不偏科,出师表之类的倒背如流,语文作文一提笔就能写一片古意盎然的文言文。至于英文,就他爹老王那财力,那商业地位,他寒暑假出国参加牛津剑桥的游学项目跟人美国总统的孙子谈笑风生。
一个学生,天分再高,再聪明,就怕不努力。 王也不算是个努力型,但他至少很安分,这么多年,认真听讲,完成作业,不迟到不早退,不耍个性不早恋。成绩像一条走势漂亮的生长函数,稳中求进,遇强愈强。 作为一个追求升学率的老师,对这样的学生,夫复何求? 就王也这样的,活该就是清北的苗子。可他这次模拟测试居然没考好,全区排名第十六。
“要是排全国!一分之差就是几万人呐!”班主任痛心疾首,她这话也是夸张了,众所周知成绩是个正态分布,人都挤在中间一大坨,至于头尾的差个一分不至于差那么多人,“王也啊,还有三个月就高考啦……你给老师说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老实说,是不是早恋?你就再憋三个月……高考完了随便你们怎么……” “哎哟,没那事儿哎……”王也一脸尴尬地笑,“我就是那天吃坏了,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现在还疼么?上医院看了没?” 王也抱着肚子,简直怕老师来掀他校服看一样,“没事了没事了,下次保证考好!” “最关键的时候,万里长征最后一步!”老师满脸凝重说,“你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真不能这时候松懈啊!” “哎哎哎……”王也诺诺连声地退出了办公室,“老师再见。”
学校里还是有挺多晚归的学生,一路上看到学霸王也被留堂,还指着他笑话:“被那更年期的逮了?你也有今天呐!” 王也是个温润随和的孩子,长相也称得上俊朗正气,所以谁都喜欢他,他跟谁也都对付得来。于是他背上甩着挺沉的书包,压得他一个大好的少年弓背弯腰,一路哼哼哈哈出了校园,慢慢往家溜达。 等到走出一段,这路上真没谁认识他了,王也嘴角那漫不经心的笑容终于也散了。没人的时候还装什么呢,他嫌累。
他想,若是自己说实话,班主任那刹那的脸色大概会挺精彩,会流露出一副十分难做的纠结吧。同情他又不对,安慰他又不好,可能会说些百无一用的大道理,然后把他打发走之后就给他爸打电话,把对他说的那话甩老王脸上:“您就不能再憋三个月?!”。 王也没考好确实是心里遇到事儿了——他爸老王要结婚了。
王也的爸爸老王,从小就是个富二代,从三个兄弟之间脱颖而出,继承了中海集团大部分基业,之后又把这份基业更加发扬光大,走到哪儿都是高瞻远瞩,商界传奇。 若说老王这辈子做得最失败的一件事,可能就是他的第一段婚姻。
老王很少跟儿子提及这件事,也从来没说过他妈妈的坏话。只是这年头但凡名人有点坏事,有心去找又怎么会找不到蛛丝马迹。 一些八卦小报上,把那段来龙去脉描述得特肮脏糜烂,说当年的小老王也是个眠花宿柳的浪子,睡了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姑娘。也不知道该说是小老王厉害,还是姑娘厉害,竟然就春风一度之后一举得男。 小老王也不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老手,姑娘纠缠了一阵子后风风光光地嫁入豪门,之后顺其自然地母凭子贵。 这个“子”,指的不是王也,而是王也的哥哥——王道长。
王道长那个字是多音字,念CHANG,说是取了“道阻且长”的意境,即便是老王再喜欢诗经,也没必要给自己亲生的儿子按个“求之,不得”的意境,可见那时候他自己的心境也并不如意。 可能是这个寓意不祥名真的是取坏了。这位王道长哥哥到了王也这么大年纪时,真的上了武当山,成为了另一个读音的王道长。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说回头,老王接管家业之后,王太太就成了京城社交圈里排得上号的名门贵妇,一出门前呼后拥,风头无两,在有记忆的网络上留下了不少狗仔队追逐的街拍。但人的出身真的是没办法选,有些时候甚至没办法补,现实中不是哪个灰姑娘换身衣服就能当王后的。 王太太学历不高,城府不够,一朝飞上枝头,春风得意,万万不肯藏拙。很多时候,她自己不觉得,旁人都已替她感觉尴尬,也没法提醒她,点破了岂不是不给王总面子么。
老王劝她,家里反正是不用她操心,不如去充实下自己,学点什么都好,哪怕什么都不学,多出去世界各地的走走看看。 这话头刚一提,就被王太太哭着戳心戳肺:“你就是看不起我!我给你生了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现在嫌我不好看了是不是?三天两头找借口把我打发走,你是想领哪条小狐狸精进门?” 老王只能闭口不谈,他从来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他平生不喜欢变故,只要差不多大面子上过得去,他就想维持原状。再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他豪门夫妇未必就比他们的隔阂小,但是老王总是觉得……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想着能稍微……好一点。 只要能稍微好上一点,就有希望,自己不用这么不置可否,她也不用这么患得患失。他可以走下来接她,但终究,她也得自己想往上走。
有位文采斐然的太太写过,时间是条越流越宽的河,两岸的人会越来越远。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愿意湿鞋涉水,这段本就很薄的夫妻之情,反而在分崩离析。 老王为了挽救自己的婚姻当然也做过努力,王太太也做了努力。她的努力更加立竿见影,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就是王也。 老王家如果是一座后宫,她相信有了一双儿子之后,自己劳苦功高,可以坐镇中宫,无人可撼动。
其实老王那时应该也是这样以为的。 因为那一年,他的长子王道长已经五岁了,从性格到长相都像他。王道长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活泼好动,意图引起大人的注意,他从小就很安静。老王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他就乖乖地坐在书桌边,面向着落地窗。几个小时,老王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有时候老王靠在沙发上睡,小道长也爬到另一边,学着他的样子,睡到口水都流下来。 有时候,老王比他后醒,睁开眼看到小道长隔着透明的玻璃,仰望着无穷高远的碧空。老王一直没问他在看什么,好像也不需要问。 没有人知道,这样无言的父子时光,给了老王多少安慰,在这座堂皇旷寂的屋顶下,终究会有一个人,是跟他相似的。
这问题后来终于还是被王太太问出来了,“哥哥,你在看什么?” 她不叫孩子的名字,他小的时候管他叫囡囡,现在有了弟弟,就叫他哥哥。 小道长说:“我在想,我是什么……又是从哪儿来的。” 王太太狡黠地笑着说:“你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老王想,小道长说的不是这个,可是他又要怎么跟她解释呢?就像他同样没法解释,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结婚,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有了孩子,还两个。 千错万错总是他的错,如果他决心要当个好人,就得用一辈子去赎。
一年后,他和王太太还是离婚了。 他在金钱方面并不吝啬,为了把两个儿子留在身边,他不顾律师的反对,底线一退再退,可是这并不能挽救双方的姿态越走越难看。 王太太痛斥他的负心薄幸,这场婚姻于老王是人生的一次失败,于她却是一场大捷,那是她本想用来炫耀一辈子的荣光。就算再多的钱,本来也都是有她一半,再往后,所有都是她儿子的,她怎么会稀罕,怎么会满意? 用钱平息不了王太太的愤怒,老王就用照片。那些售价不菲的照片确实更好用,但不到这个地步,他并不想拿出来。 老王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是赚不了他那么多的钱的。王太太终于低头签字,成了他的前妻。
老王回到家里,少了女主人放肆的喧闹和能搬走绝不留下的私人用品,这房子里多多少少显出一些空荡。小道长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王开口想说话,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爸爸妈妈永远还是你的爸爸妈妈,只是我们两个需要分开……这些道理,他觉得小道长不需要他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早就想明白了。 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功夫,他看到小道长笑了,稚嫩的声音拉长了,拖沓地说着:“这个家,还真是狗血啊……” 然后,他趿着两只小老虎绒毛拖鞋,懒懒散散地走了。千不好,万不好,那毕竟是他的妈妈。王也的记忆中从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可是王道长已经记事了。
他们父子哪有什么隔夜的别扭,之后当然也相处融洽,有说有笑,很多豪门都羡慕老王家父慈子孝,长子不仅聪慧过人,还靠谱,连个青春期叛逆期都没有。 只有老王自己知道,小道长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进过他的书房。
他们俩都不承认有这么一道坎,因为都觉得犯不上,也不是谁谁的错,可是时间不会理会他们的自欺欺人,时间的河照样越流越宽。 这世上没有这么轻巧的事情,老王在前妻那儿犯下的错,总还是会由一个他曾经最爱最珍惜的孩子,原原本本把这一刀还到他身上。
王道长十八岁那年,考上了清华,他把鲜红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信封放在老王面前,说从此以后他就不回来了,上学时住学校,一边考考道士证,等毕业了就正式出家。 王道长并不是记恨了老王那么多年,他真心觉得老爹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便没有父母离婚这档事,他迟早也要走上这条路。只不过,如果没有这档事,他在红尘中的羁绊,可能会稍微多一点,记忆也能暖一点。
老王明白他,也没拦他,只是说如果他高兴的话,随时可以回来看看,也教教他道法什么的。 王道长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就像他小时候站在台阶上,好像已经把下面的东西都看透了,也看厌了。 小道长小时候那几级台阶他明明几步就能追上去,但是他没有,他觉得自己不该像那个他无法忍受下去的女人,喜欢抱上孩子就或哭或叫。 现在,他的儿子转身走了,老王也觉得他虽走在平地,却像是走上了无穷高远的阶梯,一直伸入碧空里,自己已经追不上去了。
老王离婚的那一年,小也刚满周岁;哥哥离家的那一年,小也十三岁。 今年,王也已经十八岁了,正在准备高考。
虽然总有人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或者不能没有妈妈,但这都是一厢情愿的滥情。如果一个人从记事起,就在单亲的环境下,他是不会觉得欠缺什么的。 王也就是这样,他先入为主地感觉一个家的组成是爸爸、哥哥和一些佣人,尽管和别的家不一样,但这很正常。 正如他爸爸是清华的,哥哥是清华,他考清华也是先入为主,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家里要多一个人进来,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反倒让他有些接受不良。 老王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很多人都说是怕他们兄弟俩被后妈欺负,才憋着不另娶,可王也觉得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老王就是被上一段婚姻伤着了,谁都不想找了,而且老头和他们兄弟俩过得不是挺和谐的么,没觉得哪儿不好啊。前几年,哥哥走了,可万一哪天还回来呢…… 这么忽然进来一人……让哥哥怎么回来?
他在北海附近转悠了一小时,天色都开始暗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问题,也知道不可能永远逃避。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啊…… 想到后来,他觉得自己可能也得步哥哥的后尘。也就三个月后,他可以住在清华宿舍里,毕业之后就自谋出路,反正就算是全中国地价最高的京城里,老王那是不可能缺他一套房子住的。 想得有点远了,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王也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他哥哥王道长打来的,之前还有几通他没听见的未接来电。
哥哥虽然人不在,可是音讯没断,微信常看常回,朋友圈还老拿些伪科学的养生知识刷屏。电话也是经常打的,打给老王,也打给他。 “喂?”王也接了起来。 “哎,我说,您哪儿鬼混呢?”他哥听到他的声音,知道弟弟肯定是没出事,“杜哥看你一直没回家,开车去学校也没接着您。打您手机也不接,他不敢直接打给老爹,打我这儿来了。” 王也笑道:“打给您有什么用啊?” “谁说不是呢。”王道长在电话那头,似乎是从室内走进了室外,山里信号瞬息万变,他的声音顿时清晰了不少,“我人搁湖北,您在北京,真有什么事儿,我哪儿管得了你啊。”
他顿了顿,声音似乎贴着话筒说的:“那么话说……怎么着啊?没啥事儿吧?” 王也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刚发现自己其实是憋在一个罐子里,老王跟他说要结婚的时候,他是懵的,一直到上了几天课,考了一天试,直到今天班主任跟他谈话,他都是懵的。 他自己跟自己掰扯,怎么分析都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他也没别人可以说这事,他本来会一直懵着,直到事情真正发生,他其实孤立无援,最后一点儿响都憋死在罐子里。
现在,他的哥哥来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王也居然觉得自己鼻子没出息地发酸,他忍着,安静地说道:“老爸……要结婚了……” 说完这句,他觉得自己以后……其实就没有爸了,老爸是别人的了。他只剩一个远在湖北的哥哥,刚才还说管不了他。 “……”这消息显然也让王道长也愣了下神,可是他很快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啊。小也,回家。等哥回来。”
王也打完这个电话,就回家了。 好像心里就有底了,即便那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他不敢认的怪物,似乎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可是,哥哥正在千里迢迢地赶回来。 王也不去想哥哥回来又能做什么,从道理上说,他们俩都不应该干涉老王自己的事情,他一直都是一个好爸爸,也已经把他们都养那么大了,说到哪里去都仁至义尽。
家人对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最重要的,王也的家人本来就少,就显得更重要。 他希望这事情能有一个温和圆满的解决方式,最好黑白分明,理所应当,所以,他卑鄙地想着,如果老王想结婚的对象是一个坏人,那该多好……
到家了,门开了。 熟悉的门厅和灯光,此时却像是已然陷落的敌阵,让他谨小慎微的不自在,随时都是明枪暗箭,他想,哥哥会来的,他所要做到的,只是生存下来。 门厅客厅都没有人,王也听见厨房里好像有动静,应该是在准备饭,他在考虑自己是尴尬地走完这顿饭的流程,还是谎称沉迷学习,就在自己房间吃点。
可就在他想上楼回房间的时候,在楼梯口撞见了一个陌生人。这家里,现在只会有一个陌生人。 “你就是王也吧。”那人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指纤长而稳定,坦诚地向他展开掌心。王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没有预设过这个人的长相,但于情于理,确实……这个人就应该有这么漂亮才对。 王也此时此刻,竟然没意识到老爹的结婚对象是个男人有什么不对,当然真想到这一层,现在很多地方性别已经不是问题,他反而……有点明白了老王的选择……
那人的手孤单地等在半空,时间长得有点尴尬。可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是受了刁难,依然热切地等待着,希望能与他这个半大孩子平等地相握,继而互相认识,甚至理解。 他愿意等,多久都可以。你当然可以把他扔在原地,让他怅然和失望……只要你硬得起心。 王也本来就是个性格温润的孩子……那只手很白,以为会是很凉的,可是其实握住它的力量坚定又温暖。 那人握着他的手,轻轻一笑,“你好,我叫诸葛青。”
第二章 我可是你小妈诸葛青啊
诸葛青的皮肤很白,发丝和眼瞳相映,都是极其特殊的青蓝色,比晴空深幽一些,比雨天明艳一些。王也记得小时候学国画,用的是一盒用矿石和宝石磨出的颜料,永远都不会褪色,每一管的颜色都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大红叫朱砂,浅绿叫若草,与诸葛青相似的那种蓝色,叫瑠璃绀。 他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是不是也是这种颜色,蓝色的宝石,融化成了水。 他就只是这么站着,穿一件白衬衣,扣子随意扣到锁骨,不拘束也不放肆,说话的声音听着已经给人一种价值连城的贵重之感。若是再看他一会儿,都禁不住要发出叹息,他真好看,像一件温暖的珍宝。 若是易时易地,在任何其他场合和时间遇见诸葛青,王也都一定不会讨厌这个人。
外貌是最肤浅最表层的东西,世界上好看的人也多了去了,可没几个能像诸葛青这样。 怪就怪老王家父子三人都是天秤座,在评判一个人时,外貌这一项,在前期的比重确实会很高。 老王是最了解诸葛青的,他深知诸葛青所有的不止是这样。美貌甚至不该被称为他的优点,而只不过是——匹配罢了。如他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所匹配外表至少就应该要有这么好看,才不至于让人扼腕叹息。 他本想等儿子回来先做个过渡和介绍,可是就在他进厨房交待几句诸葛青口味偏好的工夫,诸葛青和儿子已经见面了,介绍好了他自己,甚至握上了少年稍显生硬的手。王也直到听见自己老爹的动静,才别扭地把自己的手抽回。
老王虽然年逾不惑,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小情人回家,也没经验,只能尽量缓解尴尬:“呃……饭差不多好了,今天第一次见。这是我儿子小也。这是,诸葛青。我……那……朋友。” 事到临头,他不好意思当着儿子的面明说,这个人很快会成为王也的“继母”。这事儿,他比诸葛青要心虚多了。 诸葛青唇角还是笑着,可那双狐狸一样笑成弧线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眼尾犀利如刚磨好的刀尖,瑠璃色的瞳仁儿滑到眼尾,针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漂亮得有些慑人。 我是你的谁?
可随后,他的眼睛又眯起,锋利的眼色如小刀一样收进鞘里,屈起手指,指节轻扣在唇上,干咳了一下,转而冲王也笑着问:“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王也嘟哝说:“随便。” 诸葛青说:“那我也叫你小也。” 老王这时候像是招待客人一样,在前引着他,诸葛青说完这话半转过身。 一边王也却觉得特好笑,他真的嘿嘿笑出来,把讽刺裹在说笑的口吻里:“叫我小也,您多大啊?” “……” 诸葛青当然知道这问题不是在问how old are you,他的声音软化,有些让步求和的意味:“不喜欢我叫你小也,那我尊称您一声小王同学吧。走吧,小王同学,饭总是要吃的。” 王也笑了笑,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王也在回家前还是有点慌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色欲熏心的老爹和一个阴狠毒辣的后娘,现在他已经不慌了。就这? 就诸葛青这样的……得亏是他们老王家两代人都没出什么刁猾刻薄的狠角色,否则别说欺负人了,他不被他们爷仨欺负死就该烧高香了……
这顿饭,王也吃得挺沉默的,本来想好了要一句话不说。 诸葛青也并没有刻意逼他开口,反而是自说自话了一些轻松愉快的闲话,说他游离四方的见闻,间或提到两句高中生和社会人都可能会感兴趣的游乐,但也不指明了对王也说。王也闷头扒饭,可那字字句句却听得清楚。
诸葛青是个有趣的人,博闻强记,才辩无双,就算王也不理他,他也能把事情说得有声有色。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你是排斥他,还是封闭自我,他都能让身边的人觉得舒服,就算嘴上再不承认,心里就像被他伸手偷偷摸了几下,不可能仍强硬得没有一丝动摇。席间的空气似有风一样轻快地流动,倒觉不出尴尬和沉闷。
餐桌下面,诸葛青的脚偷偷从拖鞋里抽出来,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滑。他专业表演,常年把脸当面具用,更有很深的舞蹈和武术功底,肢体柔韧,可以把小腿匀速地抬高贴到耳畔,身上其他部分都一动不动。 所以,当他的脚缠上老王的小腿,没有穿袜子的脚趾从裤腿里伸进去,上下骚动时,他放在桌面之上的姿态、神色依然是道貌俨然。
老王之前还捧着他,接着他的话,后来渐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身上一阵阵地发热,某个地方更热,却闷着不敢出汗。
诸葛青刚才在王也面前装得那么弱,那么温柔,其实他才是那个报复心重,锱铢必较的主儿。现在他撩得他那么放肆,就是在报复,报复他说错的那句话。 你刚说,我是你的谁?朋友?就你我现在这样子的,待会你那样子,就一个朋友想带过?
吃完饭之后,王也站起身,习惯成自然地说了句,“爸,我上去学习了。”
说完就后悔了,老王声音干涸地回了句:“去吧。” 他也没听出端倪,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本是想用沉默构建起自己冷战的防线,至少他没有搭理诸葛青。他又自嘲地想,他又能怎么搭理他呢,难道叫他叔么? 王也怠惰地转上楼去,余光从背后打量着诸葛青与自己相仿的身高,看他坐得笔直的身姿,细长的辫子一缕烟似的系在颈后,衬衣和西裤收束起的腰身比自己还要细,双腿像很规矩的女学生似的并拢,一只脚没踩进拖鞋里。 是不小心掉出来了,不好意思低头去找么?现在他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靠近脚底的地方有些发红,他凉不凉?
老王之前跟儿子提过一嘴他这个小妈的情况。 诸葛青才二十二岁,比他爹老王整整小了两轮。比他哥还小一岁,比他自己……也不过大了四岁…… 四岁……算什么? 假使日后,他找个女大三抱金砖的,都比老爹娶这么小的诸葛青来得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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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惴惴不安地看着王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诸葛青已经靠过来,尖牙利嘴地一口咬住了他已经有些泛红的耳际。老王疼得抽凉气,挣不开,又不敢弄出大声,又痛又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耳边那声音恶狠狠地,问的果然就是这句话:“我是你谁?!你不敢告诉你儿子么?” 可是因为离得近,舌头在说话时搅出湿润的响声,老王心一横,伸手把他腰往自己这里揽过来,诸葛青的腰身细,绷紧了像皮鞭一样坚韧,放松了比蛇还软。
他顺着老王的力气挪过去,跨坐到他身上,隔着裤子感觉到那又硬又热的物事硌着了他,叼着他耳朵的齿间吹气似的笑了声,就听到老王那头回他的是一声听起来十分愁苦的叹息。 “老王……”诸葛青的声音甜腻,贴着老王的身体,腰腹向前蹭了蹭,让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也在灼热地渴望着他。
自己要娶的这个,说他是个小妖孽真一点没冤枉他,老王的手掌气恼地摸到他臀部曲线最润的地方,重重拍了下,“你就存心闹吧!” “没闹。”诸葛青挨了打,松开老王的耳朵,一看都被他啃出牙印了,发红发烫,于是又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心疼地舔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从一进这家门就想了……在这儿做,我才算真进你家。成你人了。我……忍到现在了……你摸摸我……”
老王从来都受不了他这样,“小狐狸精……” “我不是小狐狸精!”诸葛青直起身子,睁开了眼,认真盯着他字字清晰地说,“我是条活了一千年的狐狸精。我叫你老王,你也得叫我老青。”
老王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插进他的发丝间,触摸他的额头。诸葛青也出了一点汗,湿润得像刚绽放的花瓣,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新气味。肌理光洁紧致,几乎吊起他俊秀得眼角和眉梢,斜飞入鬓,他的下颌也被吊得很尖,可从脸颊的某些角度,依然能看到婴儿期带出来的圆润线条。 也许自己还算不上老,可他……却是真的年轻…… “小狐狸精……”所以,他仍是无声地默念,我的小狐狸精……
他们两个在一起,是诸葛青追的老王。而且后来这事情闹得有点大,给诸葛青惹了很多不好的名声。 如果不是诸葛青不依不饶的话,老王可能会和他在一起,也可能不会。但一定不会跟他结婚的,不会……这样,去害了他……
他一个小孩儿不懂事,自己这么老了,也不懂事么。 可……谁能拒绝得了他啊……这小狐狸精……
诸葛青这个人心眼很多,又很会装像,装高兴,装放浪,装满不在乎……可他从来不哭的。 就是因为这样,那一次才把王也吓到了。诸葛青说到后来,说到自己红了眼睛,语气哽咽,几乎没办法说下去…… “你明明已经离婚那么多年了!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能跟我结婚?我是比你小。可这是我的错么……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跟你并肩啊……难道我不想在你从来没喜欢过别人时就先遇上你,让你这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人么!可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王只能把这个激动得浑身打颤的小狐狸抱进怀里,冲进最近的一家珠宝店里,随便挑出几颗石头大的戒指,都套到他的无名指上。先买,以后再慢慢重新选喜欢的。这事情才勉强是有了一个圆满的了结。
老王知道自己很对不起诸葛青,他原本是个才华横溢的世家公子,路才刚刚开始,前头精彩纷呈。结果,自己把他春风得意的人生轨迹完全扭曲了,甚至可以说是半道截断了…… 从他身上得到了那么多,却给不了他什么。跟他结婚是害他,不跟他结婚,这么一直没名没份地拖到自己死掉,诸葛青却还有剩下空落落的半辈子,更是害了他。 说到底,时间是一条河,没有人能追逐这不舍昼夜的逝者如斯……老王真的回答不了诸葛青,只能往后拖延……希望他以后慢慢能不那么傻,可长点儿心吧,别这么喜欢自己了。 我的小狐狸精,不然……等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是我谁……”他把嘴唇贴近小狐狸的耳畔,把不太好意思播散空气中的爱语直接吹进他耳朵里。 诸葛青正在怔愣,老王小臂圈着诸葛青的腿,让他双脚离地,然后直接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还算不上老,好歹还能这么抱起他。 诸葛青失了平衡,摇晃了一下,搂着他的肩头,脚上的拖鞋掉落在沿途。发现老王是向着卧室大步走过去,他作妖地发出得逞的笑声,急切地亲吻对方的脸庞和嘴唇,一边恶劣地说:“今天算了,不过总有一天……我就要在这大餐桌上……唔……” 老王走路的颠簸中隔着裤子顶了他一下,却没阻止他玩儿得野,“行,哪天咱那儿子不在家的时候。”
第三章 好妈妈要成为孩子的好朋友
老王自己的卧室就在一楼,出了饭厅经过西厨客厅起居室运动房绕过书房的后面一扇门,还要再转个弯。诸葛青之前和王也就前后脚进了老王家的门,没来得及参观,对这豪宅毫无概念。 现在这心急火燎的一路抱怨这什么房子啊,怎么那么远!真逼得人饭后百步走啊! “老王,我是不是特沉啊?” 诸葛青虽然瘦,但他不是其他小明星靠节食饿出来的消瘦,而是身体里每一条肌肉和根根筋骨在长年严格训练之中,收紧到极致的精炼。他穿衣的时候显着瘦,其实比老王轻不了几公斤,老王再能耐,又不是蚁力神。 “你放我下来吧,小心别累着您……哎……” 诸葛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轻轻松松地颠起来了,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栽,挂在老王肩头上,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平衡,只好趴着不敢再动。他这个姿势,像个被山大王抢亲的小媳妇,被人在大腿上和臀部上肆意抚摸,一点办法都没有,听那人笑道:“哟,您还担心这个?待会看累着谁?”
进了卧室,老王脚往后一撂把房门带上,房间里的窗帘没拉开,光线很暗。 诸葛青的眼睛还没适应,在黑暗中被翻了个面狠狠甩下去,不知道落点在哪儿,可他一点都不怕,反而在空中展开了四肢,老王是不会伤着他的。 果然,那张大床垫温柔地接住了他的身体,软得像一片云,几乎又把他抛起来。随后,沉甸甸的人体笼罩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无形压力,诸葛青浑身激动得发颤,几乎被压制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的衬衣被拉高,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胸口的皮肤上,在这黑暗中不用看都知道在哪儿似的,直接找准了就咬上去。诸葛青惊喘出声,四肢难耐地挣扎,被那双手强硬钳制住,向更深的地方压下去。 诸葛青顺从地被老王控制着,跟着他的节奏,被他带着走,听他的比平时低哑的嗓音,不太客气地命令他,忍着,含住,或者张开…… 这事儿,他们早就已经磨合出结果了——在床上他都听老王的。
在他们还没确定肉体关系时,诸葛青还怕老同志玩不开,自己阅片无数,理论精深,身体素质万里挑一,于是跃跃欲试地想着该自己来主导,让老王体会何为传说中的东瀛神技高速旋转攻三点。 结果第一次被按在床上,方知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他那点花花肠子,人家拿来拍片儿是猎奇,实战中被老王单手就搅得一败涂地,精气神全搅浑了,热化了。有钱老男人的技巧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但,就没有不跪下叫爸爸的。 诸葛青跟个没前途的小犯罪分子似的,被捕前吹得自己奸淫掳掠杀人如麻,被捕了哭着跟人求饶,叔叔……我这真是初犯……
老王叔叔还能怎么办呢,循循善诱,带他走正道。诸葛青的第一次被他晕晕乎乎地教了一整夜,只觉得魂都飘在天上下不来了。老王见他被干得身子都软了,眼神都散了,怕过了头,稍微一撤,诸葛青就像是失了支点,身体里满满当当的幸福感都要被抽空了似的,死死抱住他,粘着他,使尽浑身解数地缠着他,“别走别走……再多给我一点……”
诸葛青在遇到老王之前,是个把感情当糖吃的渣男,喜欢那种跟他棋逢对手的聪明女孩儿,你退一步我进两步,你回头来追我就晾你一阵,彼此都清楚,暧昧才有意思,真得到了,就不稀罕了。 可这次,他真彻彻底底得到了,觉得自己是被老王给降住了。 别人都说,第一次是免不了要疼的,说不定还会伤着,可诸葛青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他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而是老王太有耐心,舍不得伤着他一点儿;也太有手段,除了老王,别人给不了他……这滋味给他尝了一口,就离不了了,天涯海角都想追着一起。
老王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诸葛青对他的渴望。 他认识诸葛青之前,自认为还算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更何况最血气方刚的年纪也已经过去了,可是被诸葛青一缠,一讨,他就把那些全忘了。 他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忘记了谨言慎行的城府,也忘了那些别人以为他举重若轻他自己也只好闭口不谈的世俗纷繁和惆怅……
他像是怀抱住了一团美好的新世界,重新又活了一回。
自动感应到人体动静的小夜灯缓慢地点亮了,绕着大床一圈散发出暖光。 老王当初装这个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半夜上厕所时不用伸手开灯满地找拖鞋,现在却忽然顿悟到了这灯的情趣,这圈暖光把他睡惯了的这张大床装点得像个舞台。台上有一个迷得死人的妖精,最诚实也最热情的反应,只表演给他一个人看。 诸葛青两条修长的腿缠在他的腰骨上。这双腿缠什么都会缠的很紧,能稳稳悬停在一根细滑的钢管之上,也能把你的魂从身体里勾出来。美好到不可思议的诸葛青,姿态柔软、卑微又不可理喻,看着我,看着我……
诸葛青此时眼睛是睁开的。
诸葛青不常睁眼,总用弧线迷人的微笑敷衍着绝大多数他觉得不值得关注的人们,所以每当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每次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的时候,都有种令他惊心动魄的感觉。 被诸葛青这么看过的人,才会知道他的这双眼睛,连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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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在自己房间盯着桌上的试题,听见有人敲门。老王家房间比人多,他做作业的时候,房门一般不关。 他回头看见诸葛青笑眯眯地靠着门,“小王同学,我能进来么?”
王也打量了他一下,他换了宽松的浅色T恤和长裤,两只脚好好地穿着拖鞋,刚才吃饭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身。
王也比同年龄的小孩都要聪明,没有人会特意在饭后换一身衣服,就像没有人会察觉不到自己的两只拖鞋分别落在了饭厅和走廊,两小时后才去捡回来。诸葛青的头发松软,散发出沐浴后清爽的味道和一些没有完全吹干的潮气。 这些细枝末节都把一些王也已经知道的真相更真实地打到他眼门前,他和他老爹在那关上的卧室门后面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他现在这是想干嘛呢? “我在学习。”
诸葛青却不跟他不好意思,自说自话已经走进来了,王也无奈地补了一句,“不过我说不行,您也肯定还得进来。” 诸葛青扫了一眼桌上几乎空白的试题,“我看你也没心情写作业,还是题不会做?” “您这是打算从给我辅导功课开始呀?” 诸葛青说:“那我可没这本事,考完了谁还记这些啊。” “那您就别打扰我了。”
王也重新低下头,过了半晌,也没写出一道题,偷偷回头一瞄,诸葛青也没闲着,往地毯上随意盘腿一坐,开着静音在打游戏,摆出一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的架势,但他这样的人,就算耍无赖也很少有人真的恼他。他换下那身西裤衬衣,穿上休闲的衣服,现在盘着腿打游戏的样子,真的就像他一个同龄人,一个过来串门的同学。当然,王也的同学里没他那么好看的。
王也把自己的椅子转了半圈,叹了口气说:“您来烦我干嘛呀?有话您和我爸说多好。” 诸葛青见他转向自己,就把游戏收了,也认认真真转向他:“你爸我早就认识了,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认识你啊。不找你找谁?” 王也看着诸葛青,他那儿地势低,说话时得仰着头望自己,显得很有诚意,双臂伸直了撑在身前的地面,姿态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我对您没意见啊。”王也用这句开始,“要不是这事儿闹得,我觉着您也挺好的。照m们老师的话来说,现在毕竟也是我的关键时候,我自己都憋着不早恋,您和我爸……唉,就非得这么急么……” “那什么时候不关键呢?”诸葛青轻声问道,“你上了大学适应环境,你交了女朋友人家要来家吃饭,你申奖学金,你赶毕业课题,你考研……不会有一个时候合适的,因为你觉得这事儿本身就不合适,对吧?”
“也不是说不合适……吧,就是……”王也是个讲道理的孩子,他挠挠头,这事儿不复杂,这么绕来绕去的片汤话有什么意思呢,要不好意思,也不该是自己不好意思,干脆直截了当了,“您自己觉得,就您这样跟我差不多大,想当我‘妈’,这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呀,按道理,我和你爸结婚了,我就是你小妈。不过嘛……我倒也没非得压你一辈儿。”
诸葛青挪着身子往前蹭了蹭,王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觉得身上有些紧张,听到诸葛青微微前倾着身子,特诚恳地对他说,“我想当你的朋友。” 王也只听得耳朵里咣咣地响,全是脑子里潮起潮落的声音……
诸葛青要老王带他回家,老王竟然也敢就这么把人带回家来,不是他色欲熏心鬼迷心窍,而是他清楚,这个世上根本没人能讨厌诸葛请,也没人能拒绝诸葛青。 他只要把人带回来,诸葛青自己能把一切都处理好。
“您跟我爸……怎么认识的啊?我说……您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王也说话间,人都也一起坐地上去了,不然看诸葛青仰着脖子说话,感觉替他累得慌。顺手又从抽屉里拿了一袋辣条,递烟似的递过去。 诸葛青抽出一根辣条,叼在嘴里,其他部分长长地拖在外面,神往地说,“你爸啊……真的特别好……”
老王第一次遇到诸葛青的时候,是在一场不大重要的商业酒会。老王那天本来不想去的,只不过活动开在他名下的一间高尚的会所里,弯一下倒也不麻烦,况且会所前几天刚拍到一瓶64年的麦卡伦,他不去,下面人不敢开。 所以老王还是去了,本想露个脸打几声招呼,品上一杯威士忌就走,结果就在他一个人躲着品酒时,看到喝醉了的诸葛青。
据诸葛青后来跟他解释,他其实酒量很好的,从来没喝醉过。但那天,他来之前已经通宵拍了两天的戏,觉也没睡饭也没吃,刚赶过来又被架着直接喝了一杯boom shots。所谓善泳者溺,善骑者堕,没醉过,就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儿,这才一下子就不行了。
诸葛青酒品很好,不吵不闹,像个玩累了的小孩儿,不管场合也不管旁人,歪在沙发扶手上就睡着了,半张脸埋在胳膊肘里,谁叫也不醒。周围时不时有人靠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朋友,叫他的名字,顺他的背,打着叫醒他的幌子,半真半假地闹他。 老王从注意到了那头,一直稳着没动,直到后来有个人把那诸葛青系在脑后的发绳给解了,那条辫子丝丝缕缕地散开,沿着肩头水一样滑下来。 老王动动手指,会所里立刻有人迎上去,躬身到他身侧,老王轻声吩咐了句:“去,管管。”
诸葛青那天断片了之后,只是觉得陷在一片嘈杂中的,还有人总在打扰他的睡眠,但他身上被鬼压似的动不了,后来终于没人动他了,再后来噪音也渐渐没了,他就这么一直睡着,睡着…… 等他睁眼时,看到四周灯光明亮,却特别安静。他晕头转向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参加个酒会来着,就在这地方,自己就坐在这沙发上,然后就不记得了。 他茫然地环顾左右……好像有个魔术师打了个响指把世界上所有人都变没了。只剩下一个人,坐在他斜前方,拿着一页电子书,静静地在看。 顶灯射下的光把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十分英挺,诸葛青不甚清醒地凝望着他,直到肩头一件西装外套唰地滑落下来,才惊动了那人。
老王也没料到这人这么能睡,扫了一眼时间,原来都早上快6点了。 因为之前吃过亏,所以老王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他让手底下的人看着诸葛青,别让人乱动他,结果酒会都结束了,人都散了,诸葛青也没醒。会所的人建议说,要不把他搬到客房去,老王摆摆手说别,一进客房那这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谁都别动他。 结果,会所收拾残局到了3点结束,员工都要下班了,会所经理过来恭请老王走人。这家会所是私人的,安保措施严格,人搁在这里,也安全无虞。老王不走,其他人都不敢走。 老王知道大家都挺辛苦的,他自己累也是累的,也想回家睡觉。但总觉得把这人交到别人手里不安心,别好心办了坏事儿,万一出点啥岔子算谁的。
他说你们该回的回去吧,别管了。就这么一句,手下人恍然大悟,顿做鸟兽散,傻不傻,还杵在这儿干嘛,别坏了王总好事!连保安都识相地不敢来巡视,监控都瞎了。
老王叹口气,跳进黄河洗不清,这年头想当个不油腻的中年人还真是不容易,而且这么一来,他更不敢走了。他就这么自己打发时间,安安静静守了他一晚上。
别说人家了,诸葛青自己听了老王大致说了前因后果,都觉得自己就该吃个教训,就活该在酒店被子里一丝不挂地醒过来,四顾心茫然,霸道总裁老王刚洗好澡从浴室出来跟他打个照面商量多少钱能包他的那种。
可那时候,诸葛青看老王俯身靠近了,问他地址说一会找人送他回家,睫毛垂下来显得深沉而温柔,醇厚的声音发出特有意思的京腔。诸葛青只觉得身体里的酒精还没代谢明白,口干舌燥,侧过脸错开那人笔挺的鼻梁,向那双唇贴上去。 老王被他这么冷不丁亲了一下,人立马就直起身来,眉头微蹙看了他一会儿,看得诸葛青心里发凉酒是真醒了,然后渐渐脸上热起来,知道是搞砸了……
老王自嘲地笑了一声,年轻人的想法可能跟他是真不一样,原来人家是挺想找人玩儿一夜情的,自己以为护着他,反而是挡了人家道儿了。 他嘿然:“看来是我多事儿了。”
诸葛青闻言脸都吓变色了,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跳起来跟那人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应该,我不是……” 老王宽慰他说:“哎,您又没怎么我,怕什么。”
诸葛青那时候怕他误会,怕自己因为这个糟糕的第一印象就没机会了,后来他知道了老王的身份,才知道自己冲这位大佬干出这种事,好像真的是该怕的…… 但诸葛青什么都不怕,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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