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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19 20: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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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可以亲你吗？”
王也说的无比笃定，诸葛青有点错愕，他望向滚做一团的精神体，答案呼之欲出，他却在这一瞬间有些犹豫。他像涉水而行，隔着水面升腾的雾气相望，不知对面是黄金世界还是海市蜃楼。
诸葛青嗫嚅道:“这，老王，这……”
他话没说完，只觉阳光一暗，王也按着他肩膀倾身覆了上来。
诸葛青有很多自己不知晓的小动作，譬如紧张时会揪住衣角，会偏向他信任的人，开心时会微微仰头，以及现在——索吻时会稍微嘟起嘴。这些他全然未察，王也却清清楚楚。
他命定的向导，在他未知的角落剖白自己的拳拳心意。
这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王也贴着诸葛青的额头，虚虚地抱着诸葛青:“青。”他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情，我不能立刻做决定，但是我总……”
王也没说完，诸葛青突然扑了上去，他似是飞蛾扑火一样，以决绝之势亲了上去。王也稳稳地接住了诸葛青，回应了这个吻。
六月三十，兰溪。
诸葛青走进了暗室，此处是诸葛村内唯一一个类似塔的白噪音室的地方，结果他家盛产优质向导，压根没有哨兵有机会走进此处，久而久之此处就成了静心沉思的修养之处了。向导没有哨兵此般通达的五感，在黑暗中只能摸索前行，他许久没有来过暗室了，因此一小段路走的磕磕绊绊，直到摸索到桌角才撑手坐到台面上。
桌子左边有一角缺失，摸起来有点喇手，诸葛青收回手，他忽然想到，有哨兵曾经来过——他的老师。在他第一次跑出去迎接被年轻哨兵的精神力刺伤后，他的老师自己走进了暗室，诸葛青那时候还小，对此处又畏又疑，日日徘徊在暗室门口。那时候诸葛村还没大兴开发，暗室地处丛林之间，廖无人烟，又有树冠遮天蔽日，伴有怪鸟盘旋悲鸣，好似黑风妖邪。其实未必有这些，但是与诸葛青来说那已经是年少的一种意象，尔后他从浙江塔回家探望总要来暗室一坐，才把怪鸟黑风从脑海中驱除。后来他的老师从暗室出来，摸他头，笑道：“阿青，我非去白塔不可。”
这件事困扰诸葛青多年，他此刻却隐约觉得他要找的答案就在眼前了。
诸葛青踏入了自己的精神图景，赤狐正在树下酣睡，嗅到熟悉的味道摇摇晃晃的起身，跳到诸葛青肩上，在他耳边嘤咛起来。在精神图景内，精神体的欲念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向导，赤狐想见华南虎的意念几乎要实体化了。诸葛青摸着赤狐耳根：“等等，我想看看那个怪鸟。”
想要还原最初他看到的怪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事实上之后的十余年，诸葛青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怪鸟，但是那个意象却困扰他许久，即便诸葛青急于摆脱，日思夜想间他的精神体多少也会记得一些。赤狐有点委屈，它的尾巴垂了下去，过了许久见诸葛青真的不打算放它出去，从诸葛青肩上跳了下去，盘成一团。
他的精神图景如同盖上幕布，一场破碎的电影在毫无逻辑滚动播放，那群怪鸟从四面八方飞来，掠过他鼻尖的那只显露出奇异的光华，像是黑铁上流转的光。诸葛青恍惚间以为是他在王也噩梦中看到的怪石被雕刻成鸟，他伸手想去抓，触碰的瞬间这块荧屏全然崩塌。赤狐抬起头望向他，示意这是所有的了，诸葛青蹲下身直视赤狐，他声音沉闷：“等等就带你去见它。”
此时传来了开门声，诸葛青从精神图景内脱离，来人打开了灯，暗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只能借助灯光依稀看出来人的模样，诸葛青平复呼吸后，低声喊道：“爸。”
诸葛栱看他：“我听白说你一早就来这了，过来看看你。”
诸葛青沉默许久：“您还记得我的老师吗？”诸葛栱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诸葛青却有些难以启齿，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告诉他的父亲，他犹豫了很久才缓缓说道：“这事没和您说过，他状态很差的时候，我试图给他做精神疏导，但是我在他默许的情况下进不去他的精神图景。”
“我那时候以为是我才疏学浅，但是这次去北京塔，我却遇到了两个……”他说到这有点卡顿，尔后又确认了一句：“两个哨兵。虽说我看到了他们的精神图景，但是和我当初想进老师的精神图景一样，我在外面看到了一座黑色的壁垒，他们各不相同，但是给我的感受都是中世纪坚壁清野的黑色古堡。其中一个精神图景是个小巷，另一个则是一片空白。”
这是人为干预形成的哨兵，他几乎可以决断，但还是把这个结论吞回腹中，诸葛青看着诸葛栱，他的父亲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我不知道。”诸葛青吸了口气，他正欲吐出，却听诸葛栱问：“如果我说听起来太危险了，让你放弃去白塔回浙江塔呢？”
诸葛青轻笑一声：“您以前就说我修为不够，有些事执念太深，这不就来了吗？”
诸葛栱又问：“那你在犹豫什么？”
诸葛青这才察觉到他之前的话说的故作轻松，实在担心惊犹混杂其中，一番话说的又沉又闷，他心道糟糕且不说知子莫若父，眼前这还是个比他强的向导。他这次真的犹豫了很久：“我遇到了一个哨兵……他很好。”
他想起来前天晚上。
北京塔的程序走完，就剩下去浙江塔盖章了。离白塔要求的期限还很远，而且去浙江塔盖章不过一来一回的事情，诸葛青本想在北京多待两天。但是王也考虑到他们之后服役于北方片区的白塔，放假时间不固定，意味着接下来三年乃至更久诸葛青都很难回家探望了，因此王也连夜买票，决定陪诸葛青在浙江小住一会儿。王也不大讲究衣食住行，又不怎么出远门，就北京周边溜达，一个小背包乃至一个水杯就能解决问题，因此他宿舍里唯一一个小行李箱还是装他妈怕他吃不好特意炒的十几罐子牛肉酱的。但是诸葛青就不一样了，他带来的东西虽少，就这几天有限的外出时间里就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以至于王也几分钟就收拾好的东西因为要把诸葛青的一并塞进行李箱里延长到了半小时。
诸葛青靠在华南虎身上，怀里圈着赤狐，歪头看向王也：“你猜猜我来的时候在想什么？”王也刚好把箱子扣上，这是个软皮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侧面看着像个球，王也确认行李箱不会倒后才说：“觉得怎么会匹配到一个C级哨兵？”
“我在想我们一定很合适。”诸葛青微微仰头，露出了狡黠的笑，他起初都想好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告诉浙江塔他不需要哨兵，却没成想此次回去居然要带一个哨兵回去。王也低头看他:“回来去我家吧，我妈最近正研究厨艺，做做淮扬菜也还行。”
诸葛青很难描述当时自己的心情，也难以诉说自己犹豫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仰着头看头顶那盏闪烁的灯，近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想尝尝四九城的淮扬菜。”
他怕回不来，他怕牵连王也，他怕让王也母亲白等……他怕王也难过，他明明是浙江塔首屈一指的向导，有了一个超凡脱俗的哨兵，别人都变得无坚不摧，怎么换到他身上平添软肋呢？
诸葛青对视诸葛栱，低声说：“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向导。”他的父亲注视他许久，说道：“有空把他带回来吧。”
14
“青，你冷静一下吧。”
诸葛栱说罢转身走去，走到门口见身后一点响动都没有，于是回头一看，诸葛青立在正中，灯光打的他面色惨白，乍一看仿佛垂泫欲泣。诸葛栱沉默片刻，改口说：“家里做饭多，今天就让你朋友来吧。”
诸葛青手机屏幕一直停在联系人的界面上，他盯着那个背的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盯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拨了出去。他没等王也说话，率先开口问道：“老王，你那边忙完没？”王也那边鸡飞狗跳，哨兵的声音混在一片嘈杂之中，有点难以辨别:“章没盖完呢……诶诶您别介啊，我有向导了，手上还有小皮筋呢。”
诸葛青强笑:“才几个小时不见啊，您这妻妾成群了？”
王也在人群中挤出来，找了个没人地跟诸葛青抱怨:“不都是哨兵见向导如狼似虎吗，怎么见我也这样啊。”他衣冠整洁，这也是废话，毕竟S级哨兵，怎么也不至于真被一群向导围追堵截，诸葛青却脑补出王也衣衫褴褛脸上左一道口红右一道粉底的喜剧中富二代进窑子的场面，心里又酸又好笑又有点自豪，他哼哼道:“老王你这皮相，扔进女人堆里就能被吃到渣都不剩。”他说完意识到这话不甚谨慎，没准还有几个男性向导（比如他）也会垂涎王也，于是补充道：“潮男也没准喜欢。”
王也看着自己的大裤衩和背心干笑一声，心想诸葛青这么多年都在浙江塔里呢，于是问诸葛青:“你呢？”
王也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诸葛青一时间没想到王也问的是什么，于是啊了一声。王也说:“多少人喜欢你呢？”
他俩还保持着短暂的精神链接，虽说相隔极远，这段链接屁用没有，但是诸葛青还是敏锐地觉察到王也不太开心，把下意识吹嘘自己收到情书的话咽了下去：“没，没，他们都喜欢哨兵。”
王也又问:“你呢？”
诸葛青呼吸一窒，他也总亦真亦假打直球，以便给自己留下后路，但是王也这话问的十分认真，他要是避而不答恐怕下一句就是哪个哨兵让我看看，诸葛青这时没料想到此层，许久后才挑了个含混的答案:“还行吧。”
王也继续问:“你还喜欢过哪个哨兵？”
这纯粹强词夺理了，诸葛青轻笑一声 忽然发觉刚才烦郁气息全无，于是对王也说:“来我家吃饭吧，我去接你。”
他俩起初到浙江塔前，诸葛青说要先回家打个晃再去办手续，就让王也先去盖章，他俩甚至都在浙江塔附近订了宾馆，以至于王也压根没想到还有见家长这层。他路上本想临时去超市提两箱奶回来，诸葛青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不缺东西。”
王也思前想后：“要不我包个红包？”
哨兵的紧张情绪透过精神连接传达过来，诸葛青轻笑一声：“就吃个饭，你紧张什么啊，老王？我家人都特别热情，没事。”
热情是热情，就是太热情了，王也刚一下车就感受到了诸葛家的待客之道。诸葛青都没和诸葛栱明说那是我哨兵，结果王也一进村，七大姑八大姨火速赶来跟见珍惜动物一样，诸葛白尤甚，他还没长开，冲到最前面掐着腰冲王也龇牙咧嘴:“凭什么抢青，就凭你是哨兵吗，我也是诶！”
诸葛青奇道:“你分化了吗？”
诸葛白秒怂，耷拉着头喏嗫说：“……没，没呢。”
饭桌上更是波诡云谲暗藏杀机，仿佛007拍摄现场，七大姑八大姨你一嘴我一嘴的，明捧暗贬，王也一顿饭下来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诸葛青置若罔闻，不顾王也求救，该夹菜夹菜，期间还热情介绍了各种兰溪美食，为此还冷落了一旁眼巴巴盯着的诸葛白。
吃完饭诸葛青领王也消食，王也问:“你刚故意的吧？”
诸葛青十分坦然:“没啊。”
王也叹了口气:“你没看到你弟弟都急死了吗？”
诸葛青看没看见不知道，王也自己要被小白眼神杀了。诸葛青笑嘻嘻:“我是个道德高尚的向导，绝对不会干出坑害自己哨兵的事情。”他带王也越走越深，不久就走到了暗室附近，再往深处本来是丛林，但是此刻只留下一棵老树，诸葛青率先爬了上去让王也也上来。王也上来刚一坐定，诸葛青就凑过来亲他，这个吻一触即离，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所求安慰，王也握住诸葛青手腕：“你怎么了？”他说着一顿：“我在呢。”
“这是我噩梦的根源，你看到的我噩梦的根源。”
王也没看清那个梦，他很快就被拉扯进自己的噩梦，因此只看到了诸葛青因为别人难过，准确的说是别的哨兵，他本来不太在意这件事，如今旧事重提难免有点不高兴。
诸葛青仰头看顶上杂乱的树桠与暗绿色树冠投下的阴云，低声说：“那是我的老师。他是我的远房表亲，服役结束后来我家小住。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没空管我，都是他教我，后来他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诸葛青说道这顿了一下，偏头去看王也，王也也在注视着他，诸葛青呼吸一窒，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站在暗室里的时候，四周一片死寂，他目光放远，只有微末处流动的一点光。如今可以打破这片暗影的人就站在他身边，他却难以开口，只能含糊讲述着他的老师如何变得暴躁敏感如何抗拒着他的精神触丝，又怎么决然的离开。
他去了白塔。
这五个字就在他的嘴边，诸葛青看着王也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再一次在虚空中看到了精神图景外紧闭的黑铁大门，他在四周游荡却找不到一道缝隙，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虎啸，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广阔的草原。赤狐从他的肩上跃下，向着卧在草丛中的华南虎飞扑而去，诸葛青转头，王也就站在他身侧。他们如今站在王也的精神图景内，彼此的情绪都赤忱地展现在彼此的脑海中。
诸葛青长叹一声，心想被哨兵拉进精神图景安稳情绪的向导可能就他一个了。
他看着王也，王也却只是握住他的手。
诸葛青环视四周，向导的精神触丝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如同一张渔网覆盖了整片草原，精神触丝一寸寸扫过精神图景，这里坚固而稳定，如同表象一般天高云淡，微风徐徐，春意盎然，稳定而生机勃勃。诸葛青回握王也：“我带你出去逛逛。”
王也笑道：“成啊，就是麻烦老青你破费了。”
他说这话时，见诸葛青眉目舒展似是做了决断后终于放下心来。诸葛青先前的故事讲的含糊，他也无法肯定诸葛青的老师和先前的两个哨兵……和他有几分相似，但总归诸葛青似乎不那么在意这件事了，是件好事。
他们从精神图景中脱离，诸葛青去和亲戚告别，王也犹豫片刻还是没跟进去，他站在门外看着亲戚朋友与诸葛青交代杂七杂八的时候。这一屋子向导也没有想避着他的，甚至还特意抬高了嗓门，大意就是让诸葛青注意身体和自己的哨兵好好处。诸葛栱是最后一个说的，他拉开了抱在诸葛青伸手蹭眼泪的诸葛白，沉默许久后说道：“立足当下，未尝不可。”
诸葛青扭头看王也，许久后笑道：“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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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半日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俩刚拎着诸葛青七大姑八大姨准备的特产回宾馆，王也想先去冲个澡再走，刚打开花洒，就听到了来电铃声。诸葛青给他送去手机，正要回身看看带了什么东西，正要拆包装，只听王也外放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不认识的女声，先是确认了是不是王也本人，又问了他是不是在浙江。这人说话极嗲，听起来倒像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诸葛青听着奇怪，以为是什么新兴骗术，正要提醒王也不要泄露个人信息，那边忽然说道：“白塔哨兵王也您好，我是白塔接线员，此电话已经过加密处理，请您在安静的地方接听。”
诸葛青一听乐了：“这腔调怎么和诈骗电话一模一样？”
王也也十分狐疑，头发都没冲干净，顶着鬓角一点白沫就捏着手机出了浴室。他出来匆忙没看到，诸葛青眼尖看到了这点沫子，想去浴室拿个湿毛巾给他把这点白沫先擦干净，正经过王也时，听到电话那头发来命令，让王也去贵州六盘水的碧游村附近了解情况。王也心下一惊，想起此前杜叔留给他的两个地点，心下有了决断，关上免提温声问道：“我还有合作队友吗？”
向导在听力方面着实差于向导，诸葛青立起耳朵也就听了个近字，王也嗯了一声，沉声道：“我离六盘水很远，换别人吧。”说完不等电话那头反应就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正欲找吹风机吹头发，一抬头就见诸葛青直勾勾看着他，王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却左顾而言他：“等我吹个头发就走。”
“老王。”诸葛青喊道：“白塔让你去六盘水干什么？”
“小事。”
确实是小事，他们精神连接还在，撒谎这种大的情绪波动不可能影响不到诸葛青，足以说明这件事对王也来说确实是小事……但是对于他呢。诸葛青垂眼：“小事是什么事？”
诸葛青一向是个聪明人，他懂为人处世之道，知晓分寸感，明白如何做能试探着不触碰对方的底线，王也一直知道这件事，从他一开始遇到诸葛青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诸葛青一直说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向导，却在与人相处上树立了完美向导形象。如今这个分寸感极强的向导却懒于试探琢磨了，执拗且直白地问着这个事，王也说：“我已经拒绝了。”
诸葛青沉默片刻：“老王，我不是猜不到。”
王也反问：“白塔没打算让向导去，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诸葛青却自顾自说道：“他们不让向导去是因为向导去了没有用，所以那是个只有哨兵去才能平安回来的地方。那是那些人造哨兵的源头。”他说这话时，手伸进了裤口袋，之前那个女孩向导留给他的纸条还在，那上面确实写了盘字，不是六盘水又是什么。王也沉声道：“白塔有的是前线作战经验丰富的哨兵，我们只要等着白塔的消息就可以了。”
“我是唯一见过他们精神图景的向导。”诸葛青断然道：“哨兵未必可以识别，但是我可以。”
“诸葛青。”王也喊道，他眉头紧锁，似是思索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听说过黑暗哨兵吗？”这是个只存在于理论上的词汇，当初哨兵行为研究的生物学家假设出了一种哨兵的终极，即有一种有着强大的身体机能与精神力强度的哨兵，这种哨兵可以用强大的精神力将五感与情绪维系在安全阈值内，他们不需要向导，除却了最大的弱点，这就是哨兵理论上的顶点。当初研究这个的专家认为这种哨兵是不该存在的，强大的精神力和身体素质反而会将其处于暴走的边缘，他们本身就是矛盾的个体，与其说是世界顶端的救世主，不如说是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复仇者。虽然学术界对此等中二的描述嗤之以鼻，多数对这个认知却表示了赞同，因此这个终极与顶端就被命名为黑暗哨兵了。
诸葛青虽说年少不曾努力学习理论知识，但对此还是有所耳闻，他狐疑道：“难道那些是黑暗哨兵？”他说完都觉得这话十分可笑，别说黑暗哨兵了，那些哨兵甚至算不上哨兵，王也却点了点头：“那些是失败的黑暗哨兵。” 诸葛青沉默地看着王也，许久才问道：“白塔都不敢肯定这件事。”
“因为我是。”王也停顿片刻，沉声道：“没有天生的黑暗哨兵，也没有理论上完美的黑暗哨兵。哨兵向导的关系就是完美的舍得联系，打破界限的总会有别的缺陷，那个制造者很快就会明白的。”王也与那个马先生素昧平生，只有一本杂乱无章的日记可以联系到一起，倘若日记的主人所说不错，这个马先生应该是过激哨兵，他想要谋求哨兵的权利，但绝非想要杀死哨兵，这些失败的安利他应该能明白了，即便是不停手，也该是白塔下令剿灭，而非诸葛青去。王也看着诸葛青，忽然想起了他当初刚刚觉醒成黑暗哨兵之时，那位和他说的话：
这是厄运，小也，这个厄运至此为止了。
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黑暗哨兵的存在。
诸葛青同样看着王也，他想起自己对诸葛栱说的话，他仿佛心中有一盏秤，一边是怕自己去回不来王也难过，一边是怕自己不去将来王也出什么事自己无能为力。他们看似都在为彼此担心，王也倒是一点没考虑过他自己，反倒是他想的却是自己如何。王也的喜欢太纯粹又沉甸甸了，他承受不起。诸葛青轻笑一声：“老王，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吧，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自己。”
“对不起这话说了也没什么意思。”
王也正想说什么，忽然感到与自己连接的精神连接忽然截断了，原本留在自己精神图景内的赤狐被迫从草原中跳出，它爬上诸葛青的肩原本恋恋不舍地望了自己一眼，却被诸葛青拎着脖子塞回了精神图景。王也皱眉，咬牙道：“我不管你想什么玩意，但你不能去。”
诸葛青居高临下看他，忽然笑道：“王也，你用什么身份命令我呢？”
王也正要答话，却听诸葛青说：“王也，我就是想知道黑暗哨兵而已，你不会因此爱上我了吧？”他别过头去看向洁白的墙壁，似笑非笑道：“那还真是我的罪过啊~”王也暗骂你这孙贼，起身要拽住诸葛青，却忽然感到了向导的施压，与往日的绵绵春风不同，此时宛若疾风骤雨扑面而来，他不怕向导的精神攻击，却被其中夹杂的一丝怅然与爱意纠缠，再抬头时屋里空荡荡的，空余一缕向导的信息素。
似春风，似春雨，似决然的道别。
TBC
阿青的思路是，我怕我回不来老王难过（但老王未必难过所以我担心我自己），我怕老王有点黑暗哨兵的毛病我不能解决（我怕老王出事我无能为力我还是在想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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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9 00:18: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