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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5 22:3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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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王也走出院子，不小心与人撞到。
张灵玉伸手扶他，他示意无碍，目光落在来来往往的人上。这些都是毫无灵力的凡人，每个人眼底满是疲惫和恐慌。
“外面太危险，只能把这些人先接上来。等后山的禁地修复，就会把他们转移过去。能派出去的道童都派出去了，现在山上人手缺乏，所以乱了些，你……没事吧？”
王也止住咳嗽，摆了摆手。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这点儿嘈杂还不至于扰了他休养。更何况——王也缓缓闭上眼，神识宛若清风，以他为起始，拂过屋檐、山门，沉稳从容地渐渐远去。院中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忽然停下，仿佛被母亲柔软的手掌温柔抚过，逐渐露出笑容。
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便是真正的风后奇门。以人为中宫，气行六合，阵无处不在。
“王也师兄，王也师兄！”一个小道童远远跑来，止不住地开心，“你终于醒了。”
“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王也笑了笑，见前师弟表情讪讪，便说：“以后叫哥就行。师祖好些了吗？”
“师祖让咱们都别担心，只是他老人家要闭关，恐怕无力顾及咱们。”
张灵玉拍了拍王也的肩膀，看他仍是一脸忧心忡忡，便让小道童先去忙，然后说：“门派里有人被刮骨刀操纵，在你师祖的日常用药里添了东西，现在傀儡已经自尽了。全山彻查，没有漏网之鱼，放心吧。”
“你刚说的战书，具体是怎么回事？”
“混种数量远超你我的想象。这么多年以来，他们蛰伏于三界，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暗网，如今在‘四张狂’的带领下浮出水面。很多人一夜醒来，发现身边亲近的人竟然是往日除之而后快的魔物……”张灵玉说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幸而普通人七窍不通，不然人间就真彻底乱套了，“不过这样倒也不是全无好处。一盘散沙的混种聚集之后反而不再胡作非为了。”
王也听了似笑非笑，“所以他们自以为是地采取了‘君子’方式，下战书？倒是很有高宁的风格。他们要什么？资源？地位？”
“他们要除掉当年的封印，重新订立契约。”
王也皱了皱眉，直觉条件不止这些，他观张灵玉的神色，依旧不悲不喜，只是眼神有些阴沉。他心头一跳，想起下落不明的张楚岚。
“还有呢？”
张灵玉这次过了很久才开口。
“他们要楚岚的命。”
王也怔了怔，然后垂眸说道：“我们虽然接下了战书，人心却并非铁板一块，只怕会重蹈先辈的覆辙，届时三界尸横遍野，代价过大。此时混种若表现出求和的意图，正好合了那群老头子们的意。张楚岚是五雷正法的传人，也是混种的天敌，双方若想达成平衡，他就是那个会被牺牲的筹码。”
张灵玉露出苦笑，“这其中关窍我怎会不懂？所以我不去寻他，现在他待在我身边反而不安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龙虎和武当自然不会把楚岚交出去，磊落的大能们也不屑和混种做交易，但这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谁又真的值得信任，我不能拿楚岚的命冒险。”
“冯宝宝去找他了？”
“现在只能靠她了。”张灵玉收敛情绪，回到了前面的话题，“我们人心不齐，对方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四张狂内部不和，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正忙着厮杀争夺领主之位，我们应当利用这个机会分解和消耗他们。”
王也的眉宇间爬上一缕疲色，眼皮翻成深褶，他捏了捏眉心，似乎才下定决心，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你刚才在里面和我说，他……怎么样了？”
通过张灵玉的描述，王也了解到，四张狂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高宁为首，刮骨刀和穿肠毒是他的左膀右臂。另一派则是诸葛青和祸根苗。诸葛青入魔之后性格乖戾，手段残暴，肆虐吞食妖魔，手底下聚集的都是崇拜或惧怕神魔体的人。
“沈冲跟了诸葛青？”王也皱起眉，他记得自己入定时诸葛青说的话。若诸葛青真成了嗜杀成性的大魔头，这家伙怎么还没被生吞活剥？
凭什么？脸吗。
“沈冲掌握的资源不可想象。诸葛青很聪明，懂进退，知取舍。”
“狐狸么，可不得多个心眼。”王也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转身进屋。
张灵玉紧跟在他后面，看不出王也的喜怒，直愣愣地问：“你不去找他？”
“找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做什么？嫌命长啊。”王也又呛了一句，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拿出背包收拾行李，三下五除好地拉上拉链，他转身拍了拍张灵玉的肩膀，“我有别的事情要做，这里交给你了。”
张灵玉追到院子里，只见王也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带起一阵清风，树欲静而风不止。
门廊上悬挂的铃铛被风撞了一个旋儿，沈冲脚步匆匆，猛地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诸葛先生饶命，诸葛……唔唔唔……”
声音越来越小，沈冲来晚了一步，他的心腹又折进去一个。沙发上的人背对着他坐着，身体下陷，只露出一个后脑勺，乌黑的发丝上绑着一根红带。
诸葛青吸食完最后一口魔气，手中的尸体化成一缕青烟。他餍足地舔了舔唇，头也不回地说：“沈冲，你太冒失了。我不喜欢别人不敲门进我的房间。”
沈冲走上前，先是毕恭毕敬地躬身道歉，才说：“领主，请问这位不长眼的哪里冲撞您了？您下次尽管吩咐我，何必亲自动手。”
诸葛青半阖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扶手上敲着，晾了沈冲一刻钟才说：“丑。”
沈冲噎了一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小心翼翼地和这位阴晴不定的新主子打商量。
“这些天底下人心惶惶，您少不得要安抚一下——”
诸葛青截断他的话，倏地睁开眼。暗红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沈冲，一股凉气自他脚后跟起，一下窜到天灵盖。诸葛青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理了理沈冲略微歪掉的领口，看到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僵硬，他才收了威压，突兀地笑了一下。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领主，太土了。”
沈冲寒毛倒竖，咬着牙回：“是，诸葛先生。”
诸葛青笑眯眯地背过手，低声念叨“诸葛先生”，似乎想到了极其好玩的事儿，笑容愈发灿烂。
沈冲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暗自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进来了。谁知道这只狐狸又发什么神经，死人就死人，把自己搭进去就真是倒大霉了。
过了许久，他感觉浑身都快失去知觉了，诸葛青才收了笑，问他：“我都亲自到这儿来了，高宁那孙子竟然不来见我一面，实在不懂礼数，你说是不是？”
沈冲从怀里掏出一封特制的信。
“他们刚才送来的。”
“你看过了？”
“在下不敢。”
诸葛青瞥了他一眼，手指轻轻一抬，空白的信纸上浮出字迹，他一目三行看完，沉吟片刻，“他们要休战，你看看合不合算。”
诸葛青轻飘飘地把信纸扔给沈冲，自个儿回到沙发上靠着，复又闭上眼睛，一副不耐烦看的表情。
“若按照这个界限划分势力范围，咱们不亏。现在敌强我弱……”
诸葛青冷哼一声，沈冲立马改了口。
“成天打打杀杀也不是长久之计，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想回家里看看？不如趁此机会大家伙都歇歇。”
“嗯，你说的有理。”诸葛青点了点头，忽地他眉头隆起，脸上的妖纹忽明忽暗，似乎有东西在里面乱动，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您没事吧？”
诸葛青一下睁开眼，出手如电，扼住沈冲的脖子，将他拽到跟前，他脸上魔气缭绕，彼此冲撞，显然是最近吞多了同类，有些消化不良。
沈冲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眸。
诸葛青慢慢收紧五指，阴森森地说：“安分一点儿，不然就算他们在我身体里作乱，我照样能扭断你的脖子。”
沈冲便是靠他人的供养增长修为，自然知道神魔体的体质有多可贵。像他们这种人，吞食讲究循序渐进，吃得猛了就容易爆体而亡。但是神魔体不一样，他可以无穷无尽地吞食，像黑洞一样迅速吸收一切。诸葛青现在出现不良反应，但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离真正的神魔体还有距离。
沈冲低眉顺目，唯唯诺诺，眼镜片折射出他慌乱的目光。
诸葛青不屑地丢开他，此时他脸上的魔气渐渐消失，妖纹也恢复正常。他站起来，理了理袖口，朝门外走去。
“我通知他们，启程回狐族。”
“不，那个不急。”诸葛青在门口回头，笑了笑，“先给高宁那边传个信，就说这条件咱们应下了，然后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去武当。”
“您是打算坐山观虎斗？”
“我这人就爱看热闹。”诸葛青拨了拨刘海，神情兴奋，似乎已经等不及了，“鹬蚌相争，说不定咱们还能做一回渔翁。”
离开房间后，诸葛青径直前往地下一层。原来的赌场已经改成了临时囚牢，两名护卫在门口看守，见到诸葛青时脸上都露出恐惧，战战兢兢地低头弯腰。
诸葛青也不看他们，推门进去，随手在门上添了一道禁音咒。屋内一片漆黑，他打了个响指，四个角落里的灯纷纷亮起，坐在屋中央的人无法适应骤然的光线，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眼睛，然后才慢慢看向门口的人。
“张楚岚，好久不见，我们聊聊？”
（为什么最近论坛总是打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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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7 11:3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