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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还有一章就完结啦
诸葛青反手关上房门上了锁,他靠在门板上缓了缓,安抚了一下过于激烈的心跳。王也比他稍慢一点,几乎是踏着锁舌的咔哒声按下门把手,这块薄薄的木板岿然不动,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两人之间。
“青,青,你先开门好不好?”王也低声下气地敲门,里面的人没有应,只有远去的脚步声。王也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一边紧皱着眉头继续敲门,另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拉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傅蓉……”
诸葛青并不打算做什么,死很简单,眼睛一闭纵身一跃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并不准备这么做。他走到衣柜旁,上次已经找过了,顶部的行李箱里是空的,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他继续向前走,毫不意外地看见在衣柜和墙壁的中间,有一个纸箱。
他心里相当地平静,什么也没有想,伤心、难过、不敢置信……这些情绪已经离他远去了。王也仍然在外面敲门,和他低声说话,诸葛青充耳不闻,他知道他总有办法进来,也不急着回应。他用了点力把纸箱抱出来,伸手在表面上摸了摸,灰尘很少,几乎没有,说明它被放置在这里并不久。诸葛青拿指甲去抠粘胶的边缘,接着用力一撕——
里面放着几个本子,和他在用的日记本一模一样。
他听到外面有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傅蓉来了,她肯定带着钥匙。诸葛青坐在地上,随手拿出一本来翻开扉页,和他现在的日记本大同小异,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傅蓉的名字,还有一行被划掉的字。他迅速地往后翻,在乏善可陈的日常里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句话:
今天认识了王也。
诸葛青吸了一口气,他的胸口被撞得生疼,眼睛干涩得要命……他把自己缩起来抱着膝盖,后面还写了一些,但他不敢再看。有什么好看的呢,看我们有多少次偶遇,看我怎么一次次忘掉他。
诸葛青眼眶通红,他甩掉了手上的那一本,厚皮的本子被摊开了扔在地上,激起很轻薄的一层飞灰。他一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尽可能地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把脸深深地埋进去。他闭着眼睛再次伸手,自虐般地从里面掏出另一本来,这本更旧一些,从侧面看纸张分界非常明显,他不想去看具体的内容,时间也来不及,他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厚皮本子的封皮比内页长出一截,他不用费很大的力气就能一下子直接翻到扉页,这本不太一样,扉页上没有被划去的那一行字,他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要忘记王也。
房门霍然被推开,凌乱的脚步声向他逼近,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倒下去。
诸葛青睁开眼睛,他正站在一间教室门口。他向左右望了望,这里依然没变,左边是一条楼梯,向右拐就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他每个学期末都会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呆在这里,除了寝室,这里是他整个学校最熟悉的地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在他毕业后整栋教学楼就被重建,他还专门来看过,发过一些“一毕业就装修”的俏皮话。他茫茫然地甩了甩脑袋,抬腿向右边走去。两个男生嬉笑打闹着对他冲过来,他躲闪不及,迎头和他们撞上了。
那两个男孩毫无阻碍地穿过他向楼梯走去。诸葛青一愣,条件反射地把手举起来拿到自己的眼前,透过半透明的手背,他能清晰地看见空地上的石柱。正是盛夏,阳光透过上面的玻璃顶大喇喇地落在他身上,他低头一看,脚边光秃秃的,他是没有影子的。
诸葛青叹息一声,他是真的没打算去死,不过他运气一向不好,事与愿违也是常事。他站在阳光下,小阶梯上坐着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把书往包里一塞,低着头目不斜视地走掉了,期间也有几个人或多或少地穿过诸葛青的身体,他并不觉得难受。
他向左看,空地正对的第一条走廊是他的固定背书场所之一,这时他常呆的角落里坐了一个男孩,屁股底下垫着一本书,把脸埋在几张纸里面,嘴里念念有词。诸葛青无声地笑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人换过多少届,考试周的那股劲儿都是一样的。旁边有个人风风火火地奔过来,诸葛青也懒的去躲,任由他穿过自己透明的躯体。那人停在角落里的男孩面前,弯腰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大声喊道:
“诸葛青!吃饭啦!”
诸葛青浑身一僵,眼睁睁看着那男孩从一堆纸里抬头,眼神迷蒙气若游丝:“药理还没背完……”
那赫然是大学时的自己!诸葛青死死的盯着那张脸,他绝不可能认错,那时他还……没有生病,长寿辫也没留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死后的地狱或是天堂,这里是他已经忘掉的回忆。
他猛地回头,大学时的诸葛青已经站起来和同学说说笑笑地准备走了,他看到那扇窗户前那个熟悉的背影,那个人已经开始蓄发,头发不长,只够在脑后扎个小揪,很奇怪,诸葛青的手心好像还记得那柔软的触感。
后面的诸葛青和他的同学向前走,毫无芥蒂地穿过诸葛青的身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声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背书的时候在我对面那个法学院帅哥,他今年还在。”
“你怎么知道是法学院啊?”同学怪叫道,过了一会儿又凑过去低声问问:“那他……是不是啊?”
年轻的诸葛青摸了摸头发,转头看了下站在窗前的人,笑了一下:“……试试呗。”
一眨眼,年轻的诸葛青和同学烟一般地消失了,诸葛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头去看王也,他还是那扇窗户前面,用手撑着脑袋,旁边摆着他不离身的蓝色水杯。离他不远的地方年轻的诸葛青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他把手揣在兜里,一步一步朝王也走过去。
诸葛青心头狂跳,这是一切的开始。他冲过去挡在年轻的诸葛青面前,但于事无补,他看不见他,也感受不到他,这只是他自己的记忆,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站在年轻的诸葛青面前,祈祷能改变这既定的、已发生的事实。“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他站在自己面前,去求以前的自己,“放过他,你放过他吧……”
年轻的诸葛青最终站在了王也身后,他伸出手指来点了点他的背。王也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年轻的诸葛青适时挂了副人见人爱的笑容,转头一指走廊口的小板凳,笑眯眯地对王也说道:“那个小板凳是你的吗?我看你经常不在那儿,能不能借我坐一下呀?”
“行啊,没事儿,你想坐就坐呗。”王也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诸葛青笑着冲他道谢,一边后退一边冲着他挥手,王也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转过去继续看自己的书。
借口。拙劣的借口。
诸葛青仍然站在原地。他对自己的小想法再清楚不过,借板凳是假,找他搭讪是真。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后面的许多次,他们会在这种交际下慢慢熟稔,这一切都是他事先想好的、设计完全的,就等着时机成熟来围猎他。诸葛青自嘲地想,真够卑鄙的。
王也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小,但是不管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很开心。诸葛青愕然地抬头,接着迅速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年轻的诸葛青已经缩回了走廊的角落,以他的角度绝不可能看到王也现在的笑,如果不是他现在的状态,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王也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亮了开始打字,诸葛青直觉觉得这与自己有关,仗着现在没人看得到他,他堂而皇之地走到王也身后,看他新发出的消息。
“谢了啊,他真的来找我搭话了。”
年轻的诸葛青在台阶上和王也并排坐着,把手里的小面包分了一个给他,夕阳照在他们俩身上,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自从诸葛青开始每天找王也装模作样地借凳子开始,他们理所当然地迅速熟悉了起来。诸葛青把胳膊肘向后撑在台阶上,迎着夕阳悠悠地叹气。
王也有样学样,和他一起向后撑着,拿膝盖撞了他一下:“嘛呢,唉声叹气的。”
“还有六门啊……六门啊……”
“就这周的事儿。”王也安慰道。
“问你一下。”诸葛青用膝盖撞回去,王也的腿当场碰瓷,直往他这边倒,诸葛青笑着用膝盖顶住他的大腿撑住了,接着问道:“你们学法的话,以后会给坏人辩护吗?”
王也唔了一声,他抬头思考了一会儿,连带着身体也迟缓起来,诸葛青就顺势把他的腿压住了,不让他动,王也随便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就安安心心地做诸葛青的肉枕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不过我想,不论为谁辩护,本质其实都是维护法律的尊严。”
地面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脚踩下去就是半厘米的坑,附带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诸葛青是南方人,这种阵仗见得少,经验不如王也的足,好几次差点滑倒,王也就把手套给他戴上了,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臂自己带着他慢慢地走。
诸葛青半张脸都捂在围巾里,很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路,手指紧紧地抓着王也的衣服袖子,慢慢地一步一挪,王也也不催他,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把人慢慢地带到路灯下。天气很冷,晚上基本没有人,他们是最后一批还没有走的学生,诸葛青定了明天的票,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王也的手揣在外套兜里,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诸葛青。诸葛青因为怕摔,把重心压得很低,他弯着腰挽着王也的胳膊,脑袋和他的肩膀只有一线之隔,呼出的白气飘呀飘,消散得很快。
“青,”王也突然出声,他伸出另一只手来碰诸葛青的眼睫,“有雪……”
诸葛青条件反射般地闭上眼睛,视觉被剥夺后他更用力地攥紧了王也的袖子,小臂用力到几乎战栗起来。王也把他的围巾向下拉,他的脸又热又软,王也倾身过去吻他。
诸葛青没有动,王也一面含着他的嘴唇,一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拉开他的胳膊让他环住自己的腰。他们吻了一会儿,王也率先离开他,又舍不得似的吻他的嘴角,他捧着诸葛青的脸,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相闻。诸葛青的脸颊通红一片,亲起来很软,很温暖,他的手臂还安安稳稳地放在王也背后,他大起胆子从王也宽阔的脊背一路抚摸到肩胛骨,王也把他用力地抱进怀里。
诸葛青在他颈侧蹭了蹭,他的脸还是很烫,急需一点凉意来降温。于是他把脸颊贴上王也的耳朵,却没想到王也的耳朵更烫。诸葛青没忍住笑了一声,把自己从他的怀里剥离出来,他看着王也的眼睛,笑吟吟地问道:“今天是纪念日吗?”
说着他自顾自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也不管王也有没有回答。他的另一只手还抓着王也后背的衣服,王也乖顺地和他头碰头,诸葛青笑眯眯地把手机举高了。
咔嚓。
王也按了指纹,推门而入,诸葛青正趴在沙发上和猫玩,只匆匆回头扔了一句“回来啦”给他。王也换了鞋过去,猫瘫成一张饼一样,任诸葛青随便揉搓也绝不动弹一下。这猫是他们毕业的时候从学校里领养的,王也那时候压力大,每天就靠撸猫和诸葛青减压,结果因为撸狐撸出了经验,猫大爷也知道这个两脚兽有一双巧手,王也一来就自动钻到他的手底下。
他们去找学校的流浪猫管理协会表达了一下领养意愿,负责人很委婉地告诉他们,这已经是一只老猫了。诸葛青倒不十分在意,王也曾说他不太讨小动物喜欢,诸葛狐狸算一个,现在这老猫也算一个。他们还是决定要把它带走。
诸葛青为了欢迎除了他唯一热爱王也的小动物,给它购置了一个豪华多层猫爬架,卖家号称任何猫都无法抗拒它的诱惑,主子每天玩的醉生梦死,几乎要忘记家里还有铲屎的。诸葛青却只见它爬过一次,他们坐在地上组装的时候猫就趴在旁边看他们忙的不亦乐乎,等组装好了往那儿一放,猫大爷也很给面子,爬了两层就坐在上面冲两位苦力摇尾巴。
后来它更爱爬的地方是王也或者诸葛青的腿,猫饼往那一摊,就有四只手来伺候它。只是晚上它得回自己的窝里,因为两位铲屎官不让它在晚上进他们的房间,以免看到一些老猫不宜的画面。
它在一个普通的上午跑了出去,在这之前它似有预感,得不到爱抚就要咪呜咪呜地叫。诸葛青心软,晚上把它放在枕头旁边和他们一起睡,一觉醒来它总在某个人类的怀里。那天诸葛青早上下了夜班回家,门刚开一条缝这道橘色身影就如同闪电一样,一改平日的慵懒作风,从楼梯向着楼下奔去。
诸葛青连忙叫他的名字,放了东西去追,但它跑得实在是快,对人类的呼唤也充耳不闻,逃也似的远离这间房子,它曾经的家。诸葛青从楼梯间向下望,那道橘色的影子已经不见踪迹了。
他们在外面找了半夜,筋疲力尽地回来。王也安慰他,也许现在回家就能看见它在家门口呢?诸葛青红着眼眶摇头,一抬眼看见小区门口的花坛下,一只橘色的大猫静静地躺在那里。
诸葛青慌慌张张地跑进电影院里,四下张望。大家都进场了,偌大的大厅显得有些空旷,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王也,低着头,手里捏着两张票。
“对不起对不起!”诸葛青朝他跑过去,刘海乱飞,这情态在他这个时刻精致的人身上着实很少见,“我……我忘了……”
王也颇无奈地站起来,诸葛青还在他面前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气,他伸手把诸葛青凌乱的刘海整理了一下,手法不如诸葛青自己的好,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王也说:“先进去吧。”
诸葛青直起身体来和他一起朝检票口走去,王也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是很不放心地把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担心地说道:“你最近怎么了……感觉老忘事儿啊?”
诸葛青摇摇头把他的手甩下去,温度很正常,他也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他想了一会,泄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医院压力有点大吧。”
诸葛青站在主刀对面,无影灯的光线扭曲,底下照着一副被剖开的肚肠。手术台之外是一望无垠的深沉黑暗,周围站着的护士飘飘然,面容像扭曲的鬼魂。
“诸葛青!”
……
“诸葛青。”他坐在皮质沙发上,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推了一杯热茶在他面前。他没有动。
他记得这个女人,她是很有仪式感的。他入职是她最后签的名盖的章,她把那张薄薄的纸双手递给诸葛青,轻声细语地告诉他现在该去哪里,最后微笑着对他说:“欢迎你的加入。”
女人坐在他面前,像以前一样,双手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只是这次她没有笑。她看着低着头的诸葛青,轻声说:“我们也很遗憾。”
诸葛青茫然无措地坐在公交站的铁皮凳子上,细白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他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于是不敢再动。他出门出得急,手机没有带,也记不得回家的路和地址,王也曾守着他背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可现在留在他脑子里的只有几个零星的数字。
他坐在那里慢慢地等,等有人来接他,等到日暮西垂。王也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他暗暗想,他会知道的,他会来找我的。
一辆车慢慢地开过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加速,急停在他面前。王也慌慌张张地从驾驶室上下来,过来看他的情况,把他的手指分开握在手里,急急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有没有受伤?”
诸葛青摇头,任由他捏捏胳膊摸摸脸,又把鬓边的碎发卡在耳后。王也缓了缓,蹲下来柔声问他:“怎么了?出来怎么不告诉我?”
“王也……王也……”诸葛青突然哽咽了,王也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他把自己的脸埋在王也肩窝,反握住王也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猫……猫不见了,我今天早上起来没有找见它我才出来的,我……”
王也身形一僵,他慢慢地扶正诸葛青的身体,诸葛青低头看着他,眼瞳颤动,王也摸摸他的脸,上面没有眼泪。
他柔声哄他:“青,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到家了,我慢慢和你说。”
王也站在病房外,隔着透明的玻璃去看诸葛青。他穿着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是很鲜艳的樱桃红色。
医生拍拍王也的肩膀,把他的眼神唤回来,继续说道:“……你也明白,你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是不是?”
“这次是煤气,下次呢?你看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不能出门怕丢了回不来,他也不一定愿意。”医生苦口婆心地继续劝他:“在疗养院里,人多热闹,又有护工时刻照看着,医生也是轮着值班,比保姆总可靠多了,你也可以常去看他……”
王也低着头听着,他长出一口气,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我再想想吧。”
医生应了一声,他看着眼底青黑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也在喉咙里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诸葛青坐在床上,王也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他的对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刚出了一个长差,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来看他,诸葛青坐在他对面,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诸葛青看了他一会儿,很礼貌地回答道:“挺好的。”
王也面色一僵,一股难言的沉默在他们周边铺开了。诸葛青被这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说错话了,但他并不太明白。
“不好意思。”他谨慎地开口道:“我生病了,不太记得以前的人和事了。我们以前……很熟悉吗?”
王也仍然坐着,他是很温和宽厚的,他从不索要,也不会失望。诸葛青看着他的脸色,竟也替他难过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又忘记了谁,他不安地搅动手指,白皙的手上被他自己捏的全是红印子。
王也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分开。诸葛青颤抖了一下,却没抽出来,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什么被冒犯的不适,反而觉得心里一酸。
王也垂着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说:“没事儿……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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