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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8 17: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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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诸葛青扶着醉倒的王也走出胡同，路边停了一辆低调的豪车。杜哥探出头来，打了声招呼。
“您是诸葛先生吧？”
诸葛青靠着后座，扶正王也的身体，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免得磕了，然后在手机上简单浏览了一下中海集团三公子的花边新闻。
杜哥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他。
诸葛青收起手机，笑着问：“你怎么认识我？”
杜哥爽朗地笑了一声，说：“也总提起过。长头发，长得跟大明星似的。”
“哦，他都说我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和家里通电话的时候提过一嘴，说自己交了一个很有趣的朋友。上一回还是张楚岚那几个，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所以老爷和夫人都对您这位新朋友很好奇。”
迈巴赫停在一幢带花园的别墅前，诸葛青瞥了一眼熟睡的王也，想起这人不久前还笑嘻嘻地和自己讨一张机票，简直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夜已经深了，别墅静悄悄的。杜哥本来想叫醒阿姨，给王也煮醒酒汤，却被诸葛青拦下。
“这个点了，不必麻烦。我待会儿帮他处理一下，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杜哥平时跟着王卫国，见过的大人物海了去了，却也不得不承认诸葛青身上那股与身俱来的贵气，不招人厌，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
床边地上铺了一张狐皮毯，诸葛青一愣，脑子里响起那句“我妈贼讨厌狐狸”，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王也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棒球帽被扣在矮柜上，高高扎起的头发也被解开。他四肢张得很开，T恤翻上去一角，露出一点腹肌，随着呼吸起伏。
“王也？”
诸葛青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他俯下身，闻到很淡的酒气，试探性地搭上对方的手腕。
仍是没反应。难不成真醉了？
诸葛青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后大胆地给他看了脉，又放出一缕神识探查，竟然毫无阻碍地进去了。王也的气海深厚平稳，没有异常。他收回手，没过一会儿又检查了一次。
这一晚上诸葛青在王也的神识内进进出出，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歇下。王也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把自己的神识当自家后院了，真不见外。
白昼渐短，凌晨天色还昏暗着，诸葛青便被铃声吵醒了。他不知何时滚到了王也怀里，枕着对方的胳膊睡了一晚，起身时两个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于是又跌回去。
“喂？”
“哥——”
嘶哑的哭声刺破耳膜，诸葛青的睡意瞬间消散，着急地喊道：“白？！”
对面传来短促的忙音，诸葛青立刻起身。王也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动作比他更快，手指在手机上抚了一下，一道金光钻进去，紧接着飞出了窗外。
“走！跟上去！”他跳下床，转眼间绑好头发扣好帽子，率先跃出了窗。他们跟着这缕金光，一路掠过尚未完全苏醒的四九城上空，在近郊一座废弃厂房停下。厂房临山而建，四周荒无人烟。明明还没有进入深秋，可是以厂房为中心，伏倒的枯草大片大片地辐射出去，似乎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全部生命力。
王也拦住诸葛青，皱着眉看了一眼脚下。
“不能再往前了，有阵。”
诸葛青一眼就看见了弟弟，朝阵中喊了一声。
诸葛白被倒挂在空中，小脸憋得通红。他方才已经哭过了，看到诸葛青的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他赶忙吸了吸鼻子，把冒出来的泪花憋回去，反过来安慰哥哥。
“我没事！”
“别担心，只是普通的锁妖阵。只要尽快找到阵眼，破了就能把白救下来。”王也捏了一下诸葛青的肩膀，视线在阵中逡巡，现场越干净，说明布阵者对阵眼的隐蔽性越有把握。放眼望去，除了齐刷刷低头弯腰的枯草之外，别无他物。他一边找一边对着诸葛白喊：“能坚持吗？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
王也不说还好，一说诸葛白就觉得从头到脚都难受极了。他本来胆子就小，一睁眼发现自己被吊在半空已然吓得够呛，血液倒流更是让他头昏脑胀，四肢冰凉，因此慌慌张张地回答：“我好像没知觉了！”
他到底年纪小，又是族里宠着长大的，终于没忍住哭腔，“哥哥，救我。”
诸葛青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墨蓝，几乎接近黑色，正一寸寸地扫过面前的锁妖阵，闻言身形一晃，喉间腥甜。一只手突然贴上他的后心，低沉和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凝神，别慌，有我呢。”
王也说完一抬头，扯着嗓子招呼诸葛白：“臭小子，那是你被吊太久腿麻了！别让你哥分心！”
诸葛白自责地咬住下唇，把呜咽吞回去，努力冷静下来感知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让他发现了异常。
“王也！”诸葛白这次学乖了，不肯再叫诸葛青的名字，声音发颤地吼出来：“它在吸我的妖力！我，我……”
诸葛白恐惧地发抖，无法继续说下去。他感觉到自己的妖力正在被人抽丝剥茧般地吸出去，妖丹的运转渐渐不如平时顺畅。
“炼妖阵？”王也愣住，心里惊疑不定。这种恶毒的邪阵为三界所不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用起来也十分麻烦。布阵人要是困住一个大妖还情有可原，为什么要用在诸葛白这个小孩子身上？他那点妖力炼完了还不够塞牙缝的，性价比太低了。
可是王也来不及多想，旁边的诸葛青忽然转头，食指朝西北角一指，说：“在那个方位。藏得太深了，我搜不到具体位置，你在这等我。”
说完竟是要单枪匹马闯进去。
王也忙拽住这个不要命的，“不到最后一步别上赶着送死，你是九尾狐不成？”
骂完诸葛青他又问诸葛白：“你的妖力往哪走了？那个地方就是阵眼！”
诸葛白又惊又怕，茫然地说：“我不知道啊……”
王也：“……”
诸葛青拨开王也的手，语速飞快：“老王，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必牵扯进来。白撑不了多久，我必须马上救他。你放心，我有分寸。”
诸葛青一冲进锁妖阵，四周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阵狂风卷起，枯草在风中扑簌簌地颤抖，仿佛受到召唤一般渐渐直立，突然迎上飞身而下的诸葛青。
诸葛青在空中一旋身，避开离地飞出的草叶。一缕发丝缓缓飘落，这些枯草裹挟着阵中的法力，竟然比坚不可摧的刀刃还利，能吹毛断发。他眼中寒光一闪，足尖点地，再次腾空而起，武侯奇门阵瞬间铺开。
诸葛白像一根稻秆在半空飘摇，好几次差点掉下去，阵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被诸葛青激怒，转而以戏耍诸葛白报复对方。
诸葛青冷冷地说：“哪来的宵小之徒，动我狐族之人，天涯海角必诛之。”
王也又爆了句粗，“你丫的管硬刚叫有分寸？！”
可惜诸葛青没空再搭理他，阵中枯草发出怒吼，纷纷刺向这个擅自闯入的人。
场中大乱斗，王也不敢再开风后，免得碍着诸葛青。他趁那边斗得激烈，循着诸葛青刚才指的方位飞去，随手掐了一个诀，继续搜阵眼。
他没有诸葛青“大眼灯”的祖传技能，只能在西北角一厘一厘慢慢查看，那些回光返照的枯草都去折腾诸葛青了，留给他的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空地。王也搜到一半觉得自己像条警犬，脖子上再拴根链子就能去竞选工作犬届最倒霉奖。
忽然，一块异常的凸起吸引了他的注意。
找到了！王也顿时松了口气，没有立刻毁掉阵眼，先仔细观察了一下。
“他娘的，上回找诸葛青，这回找诸葛白，我是不是欠你们诸葛家了。”王也嘀咕完，也检查完，确认没有异常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缠斗的诸葛青——出招行云流水，不慌不忙，打得很优雅，忍不住大喊：“要不要再给您留点儿耍帅的时间啊！”
诸葛青：“……”
他感觉出王也生气了，连忙认错：“我错了，下次都听你的！”
每次都是这样，认错倒是麻利，可该听的话全都不听，简直是存心气他。王也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示意“待会儿有你好受的”，然后掌心金光射出，阵眼处松动的泥土下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轰”一声爆炸。
“小心！”
王也爆发出一声怒喝示警，瞳孔急剧收缩，身体下意识地接连几个后翻迅速避开数十米。在他的真气和阵眼接触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阴寒攀上了他的脊柱，浑身汗毛奓起，风后奇门“刷”地铺开，金光大炽，转眼覆盖了诸葛青的奇门。
可是金色的光芒很快在腾腾升起的黑雾中变得微弱，诸葛白发出尖叫，手脚在空中被拉开，黑雾锁住他的喉咙，一下将他拉高百米，狂风像刀一样刮过他的脸。
王也一甩手，腰间的水杯飞出，撞上最后一波刺向诸葛青的枯草，草叶和玻璃刮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一把拽过诸葛青，牢牢压在怀里，抬手接住转了一圈的水杯——已经裂了缝，开始漏水。
黑雾涌来，他反手打出土河车挡了一下，怀里的诸葛青夺过水杯，濒临散架的杯子在他手里彻底断了气，徒手一捏就死无全尸，无数玻璃碎片飞出去，形成一道临时屏障。
王也立刻抱着诸葛青退到厂房附近，百忙之中心疼了一下报废的个人财产，低头吼了一句：“你这个败家子！”
诸葛青：“回去给你买一箱！”
炼妖阵已经破了，却原来只是个幌子，藏在下面的真正的阵法显露出来。不详的黑雾遮天蔽日，一点点向王也和诸葛青逼近。王也眉毛拧成了结，他想到了妖谷那一次，和诸葛青对视一眼后问：“这是什么？”
诸葛青不住喘息，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正上方那团忽圆忽扁，变化莫测的黑气，黑雾里传来男男女女的笑声，或低沉或清澈，或娇媚或清冷。
“有声无形，是……律毕香吗……”诸葛青喃喃低语，话未说完四周温度倏忽下降，阴冷潮湿的感觉再次出现，他猛地后退一步，“不，不是纯妖，是魔化了的妖！”
仙，妖，魔三者泾渭分明，各不相干，但在远古混沌时期，三大族其实是不分彼此的，多的是仙妖、妖魔结合的杂种。后来历经多次混战，这些混血儿充分发挥了搅屎棍的作用，到处煽风点火，秉着越乱越好的原则无恶不作。到追责的时候，三界都不愿意管，拼命把锅甩到另外两族头上，互相攻讦。最后先人们为了平息战火，倾三界之力共同剿灭这些血脉混杂之人，在人族的见证下定下契约，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等到王也和诸葛青这一辈，若不是他俩还算博闻强识，恐怕也想不到面前这玩意儿是妖魔混种。
这太匪夷所思了，可王也却没有质疑诸葛青。他侧过身，和诸葛青背靠背，低声问：“打得过吗？”
诸葛青：“打不过的话你还有别的办法？”
王也：“跑啊。”
诸葛青：“……在你的风后奇门里，我恐怕没办法施展全力。”
王也挑了挑眉，笑里带了点邪气，冷不丁按住诸葛青的后脑勺，凑上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旋即分开，率先朝那团黑雾冲了过去。
“放心吧，我给你授权。”
诸葛青愣了愣，抬手打出风绳时感觉到脚下的奇门阵非但没有压制自己，反而乖巧得很，隐隐约约在向他传递能量。
他仰头看了一眼诸葛白，收回目光后立刻加入战局。
黑雾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来无影去无踪，王也和诸葛青两人合围，愣是被它耍得团团转。耳畔充斥着妖异的笑声，有惑人心智的作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也和诸葛青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胸口攒聚的怒火越来越盛。
“乱金柝！”王也额间冒出冷汗，他察觉出不对劲了，自己的情绪正在受黑雾及其阵法的影响变得难以控制。黑雾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他强行提气，抓住时机平地跃起，一掌凝聚全力落下。诸葛青双手张开，风绳配合王也，把魔化的律毕香五花大绑。
一声巨响过后原地被砸出一个深坑，紧接着地面迅速塌陷，两侧的王也和诸葛青猝不及防掉了下去，刚刚消失的律毕香再次出现，可是黑雾却一分为二，终于缓缓化出了两个实体。
王也和诸葛青一时沉默了。
王也用余光瞄了一眼，诸葛青对面仍是一团虚影，他拧着眉问：“我这儿变出个小妖精，你的怎么没变？”
诸葛青叹了口气，解释道：“变了，只是你看不见。律毕香无形，可随意变换，而魔最擅长利用你内心深处最难打败的欲望，所以咱俩现在看见的是自己的心结化成的魔障，自然看不见别人的。”
王也面无表情：“哦，你的是什么？”
诸葛青冷笑，放大的怒火令他无比烦躁，垂在身侧的右手逐渐变成黑琉璃，他把指骨捏得咔啦作响，说：“我内景里那个阴魂不散的小畜生。”
说完就在原地消失了，身影瞬间出现在那道黑影前，一拳狠狠砸出去。
王也转头，内心波澜不惊地压了压帽檐，又松了松胳膊腿，这才认认真真地看向自己对面的魔障。
对方优雅地一闪身，再出现时几乎贴在王也身上，披着诸葛青的皮吐气如兰。
“王道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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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0 00:32: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