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抱荆煮酒 于 2020-10-4 09:15 编辑
好久以前写的,丢上来凑个数,不一定有后续…
是高中同学设定的也青
南方的梅雨天像块没发酵好的面团,黏糊糊湿答答,摸一把一手潮气。天色永远灰蒙蒙,七天倒有六天在下雨,衣服晾出去隔日也未必干。诸葛青是个爱干净的,怎么也不愿攒一篓脏衣服等天晴了洗,就在洗衣房里举着吹风机,不厌其烦地一件件吹。
在吹风机的嗡嗡噪音里,他听到室友过来喊他:"诸葛青,有人找你,在楼下等着呢。"
诸葛青才发觉自己手机没拿,这好一会了,不知道人等了多久。他也来不及吹完,半干的衣服草草一挂就往楼下探头,外面淅淅沥沥下小雨,诸葛青只看到一把青色雨伞撑在头顶,伞面大且阔,没有多余的图案,十足老干部风格。这把伞诸葛青再熟悉不过了。他很迅速地回宿舍揣了手机又拿了点别的什么,蹬蹬蹬直冲下楼去。
待到了门口,他放慢了脚步。王也站在宿舍楼的台阶下面,一手撑伞一手插兜,穿着松垮垮的橙色t恤衫,黑色旅行包随意地背在身后,倒有点潇洒的味道。诸葛青一边踏进雨里一边招呼他:“怎么这时候来啦,老王?你们期末结束得这么早呀。”
“嗨,没有。”王也很自然地把伞分给他一半,“这不放短假么,就来看看你。”
诸葛青没说话,他其实心虚,他知道王也为什么来的。上周下着雷阵雨的傍晚,他在社团活动里喝多了酒,打电话给王也絮絮叨叨讲了好多话,末了最后加一句:“老王,我想你了。”
乍然一声惊雷传入听筒,王也在那边问:“老青,你刚说什么?”
“没听清算啦。”诸葛青笑道,“你猜猜啊?”
他没想到王也真会来,王也也没让他问,推推他:“走吧。带我吃点东西呗?坐半天动车来的,有点儿饿。”
“那你怎么不坐飞机啊。”
“不还得多花家里钱嘛……”
“那这样吧,下次你来跟我说,我给你订怎么样。”诸葛青打趣道,“正好我刚拍了广告,哥包养你。”
王也垂眸不置可否地笑笑,攥了攥诸葛青的手。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馆子吃沪菜,王也这人随和得很,入乡随俗,有什么吃什么。诸葛青就很挑了,胡萝卜挑,香菜也要挑,王也的碟子里素菜堆成山,都是诸葛青挑剩下的。
“祖宗,你这…夸张了点吧。”王也拿筷子戳着萝卜控诉道。
“瞧你说的。”诸葛青眯起眼,“专业需要,在学校里我快饿成兔子了。你就疼疼我嘛。”
他这幅样子很有点恃宠而骄的味道。餐厅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皮肤依旧是冷白的,笑起来狡黠又漂亮,嫣红的唇洁白的齿,俏生生的花生仁儿。他歪着头看王也,王也叹了口气夹起萝卜来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他俩认识了有七年,谈恋爱才只一年多,高三那会儿诸葛青提的。初中的时候王也突兀地转到诸葛青的班上读插班,那时候诸葛青是班上的佼佼者和领头羊,每年市里参加奥数竞赛的必选角色,直到王也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王也此人玄之又玄,明明下课就趴桌上睡觉考试却回回第一,奥数比赛的成绩也爬到诸葛青头上。诸葛青暗地里跟自己较劲儿,每每考试紧咬在王也的后面,却鲜有能超过的时候。外人看这两个怎么看怎么像对头,没成想这两个人天天走在一块儿形影不离,常有人看到王也给诸葛青讲题诸葛青给王也打饭,俩人关系好到只差衣同袍寝同衾。直到高一那年寒假诸葛青再不和王也一起做数学题了,王也问起,诸葛青微微一笑:“老王,我弃理从文啦。”然后全身心地投入了艺术生涯。
没人知道理科足够优秀的诸葛青为什么跑去学文,诸葛青不提,王也也不问。分班后他们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五楼,王也在的楼层高,放了学走到三楼先等一等诸葛青。诸葛青跟着几个同班女生边谈笑风生边往外走,猝然看到楼梯拐角等着的王也,跟女孩子们挥挥手就跑过去,王也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招展的雄孔雀。诸葛青走过来一把搂过王也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回家,文科班的风云人物和理科班的万年第一走在一起成了道移动的风景线。
高三的时候他俩关系更进一步,午休的时候会躲在天台旮旯里偷偷接吻,唇齿相接,把花生米薄薄的外衣剥开来吞吃入腹。在这紧张备战的当口他们俩这样像偷情,王也坐在地上,诸葛青就在他身上压着,老想掌握主动权,奈何肺活量有差距,他每次都被王也亲得喘不过气来。王也亲完他抹抹嘴又擦擦脸,看了看时间对诸葛青说老青,午休要结束了我们快回去上课吧。诸葛青喘着气半开玩笑地埋怨,老王你怎么提了裤子就要走人,你好渣啊!
事实上看起来更渣的明明是诸葛青。他在北京学表演,放着现成的中传中戏不要,反而跑上海读上戏去了。留王也一人在北京读清华,两人至此开始谈起异地恋来。有知道他俩情况的偷偷问王也诸葛青怎的选学校离你这么远,你们是不是分了啊。王也摇头说哪有的事。也有人以为他俩分手了去试探诸葛青想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被诸葛青不着痕迹地拒绝,诸葛青还打电话跟王也讲,他们怎么这样,不管去哪里你都是我的人呀。
王也喉结滚动一下,没有反驳。你自己怎样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他想。
眼下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的诸葛青支着下巴玩筷子,他盯着还在打扫盘里蔬菜的王也瞧,冷不防地来一句:“待会儿去老地方?”
“?”王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诸葛青凑到他耳边去:“上次买的东西还没用完呢,草莓味的那款。”
他说的声音很小,像一阵清风拂过耳廓,吹红了王也的面皮。"我说您这话题转换得够快的啊。"王也低声回道,声音沉如暮鼓。“行,都听你的。”
两人从店里走进雨中朦朦胧胧的夜色。诸葛青非要拉着王也压马路,他们就去外滩附近遛弯。黄浦江畔也在下雨,又湿又黏,江边一站热浪扑脸。这种天气下就算热门景点也是没有什么人的。诸葛青从王也的伞下溜出来跑进雨里,站在栏杆旁张开双臂。他似乎很想还原电影里的经典场景,但王也并不陪他发戏瘾,他默默走过去,把伞撑回诸葛青头上,站得像个雕像。
“老王啊。”诸葛青倾着身子说,“要是我跳下去了,你会下来捞我么?”
雨伞遮住了王也的表情,诸葛青听到他很平静地说:“我陪你跳。”
诸葛青怔了一怔,突然笑起来:“老王,你真会哄我开心。为了你我也不跳了,哪舍得搭上你呢。”他顺势往后一靠,整个人都依在王也身上。他就着这个姿势扭头和王也接吻,沾了雨水的嘴唇冰冰凉,又被体温捂热。王也搂住诸葛青的腰,他说着陪他跳,实际上也不会让他真的跳下去。这个要命的狐狸总是很不让人省心。
晚风有点大,王也只顾着怀里那个人,不慎没拿住伞,那把朴实的黑色雨伞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从王也手里飞走,落进江面,顺着江水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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