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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贺文】生日当天不收礼的可能还就是寿星(首楼更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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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弃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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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19 12:34: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风歌低唱 于 2021-6-11 00:42 编辑

1115青生日预热,发出来督促自己填坑。
全文2.3w字,算是老王生日那篇的后续,随更随修改。车部分略有点dirty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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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当天不收礼的可能还就是寿星

  1.
  一早起来赶飞机可是趟苦差事。傅蓉把行李箱从传送带上拖下来时还在不停地打着呵欠,边擦眼泪边为自己又一次被牺牲掉的美容觉默了个哀——真是的,加班还债也就算了,休个假还得这么折腾,老娘这是图啥,图啥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掏钱换航班是绝没可能的。现如今她手头那点儿积蓄薄得跟木鱼花似的,喝酸奶都还不能不舔盖儿,像这种没法找公司报销的花费,可不得能省就省吗。

  拿完行李走到T1航站楼出口才七点来钟,负责接机的倒是已经等在那儿了。帝都小伙个儿高条儿顺,脑袋上扣着顶棒球帽,俩手揣兜往太阳地儿一站,浑身上下还是那股子不跟凡人一般见识的劲头。说实话,挺出挑的。所以要不是隔着老远一眼就看见他卫衣前面印的超大个儿狐狸脑袋,她还真不至于连手机都差点摔出去。

  ——小样儿,挺行啊你。调出相机来偷偷拍了个照,她把照片连同以上几个字放在一起发了条定向朋友圈,跟着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快走了几步冲他招招手。

  “王道长!这边这边!”

  对面显然也看见她了,掏出右手跟她挥了挥。帽檐一如既往地压到他眉毛上,半张脸让口罩捂了个严实,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不过早先那股子礼貌当中带着疏离,疏离里头还掺着点别扭的复杂劲儿是真没了。讲真,也蛮难得。

  其实自打当年碧游村那一场到现在,于公于私也都认识了不少时日,然而直到最近两年她跟这人都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相反还有那么点子微妙的不对付——当然她觉得自己挺冤,毕竟是王也看她比较不顺眼。这两年确实好多了,对面看样子是想通了,偶尔在工作场合之外见回面,态度上友善了不少,于是这事儿也就心照不宣地彼此揭过,谁都没打算再提。

  说起来傅蓉倒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是想不明白而已。就她这EX都谈不上的现闺蜜地位,一年到头逛两回街吃三顿饭的见面频率,更别提打开对话框十句里面恨不能有八句都是互怼,到底哪儿值得王也醋了——何况还是那么执著地一醋好些年。所以归根到底还是那狐狸精的锅,好好儿一个温厚正直的友人A都能给他带沟里去,祸害,着实祸害。

  “实在不好意思啊道长,大早上的麻烦你跑一趟还,”傅蓉说着,双手合十赔了个礼。

  “嗐,就家门口,不麻烦,”王也道,十分自然地把她手里的行李接了下来,换她揣着两只手,跟在边上一块儿出了航站楼。外头天儿还挺不错,秋高云淡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建筑另一头,天色显得特别干净,没雾霾也没沙尘暴。看看周围人不多,她把口罩摘了塞进裤兜,爽快地吸了口凉飕飕的新鲜空气。“对了,小蓝孩不要紧了吧?前几天烧那么厉害,可把大伙吓得不轻。”

  “没事儿,”王也道,“就着凉加累着了。这会儿还有点烧,精神不怎么好,估计还得再跟家歇两天。”

  说着他晃晃自己的手机。“这不早上说要来接你结果没起来,正跟我闹别扭呢。”

  凭着以往经验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傅蓉忍不住扑哧了一声,跟着又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也是怪可怜见的。你想嘛,好容易过个生日,偏赶上这么一出,吃吃不下睡睡不香,不能折腾不能浪,晚上约好的聚会八成也得泡汤,搁谁谁还能不别扭。正琢磨着已经到了马路对面,跟前就是停车场,王也换手从裤兜里摸钥匙,左手往外一掏,某玩意见了亮儿刷地一闪,耳旁登时响起了一颗永流传的广告背景音,另外一些个不太好的回忆也跟着翻了起来。又过了五秒钟她反应过来,暗搓搓地嘁了下鼻子,就觉得刚刚那一肚子真情实感全都喂了狗。

  玛德,这对狗男男,一个比一个好显摆。

  饶是心头火儿冲,面子上却还不能显出来——谁让她穷呢,这回来帝都闲逛,除了路费以外吃住玩人两位全包,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金主兼地头蛇不是。

  “说来还忘了恭喜王道长,”一边发狠似地拎起拉杆箱往王也那辆路虎的后备箱里塞,一边强忍着那股子难受劲儿,傅蓉硬是把正在抽搐的表情拽回了自然状态。“新婚快乐噢。”

  “谢了啊,”王也大方地点点头,两只眼迅速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还真像是给她这句酸溜溜的祝贺哄得满心欢喜似的。锁好后备箱,他又颇为绅士地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顿了一下补充道:“哎,还真得特别感谢你。”

  ……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对味儿。

  以及这就是你不惜顶着上新闻的风险秀对戒给我看的原因咯?

  悄么声儿地瞟了他一眼,傅蓉心想多日不见您这浓眉大眼的也当起阴阳师来了,夫唱夫随近墨者黑果然诚不我欺哈——使劲叫自己冷静冷静,然后等王也上了车,还是没忍下来。

  “我说道长,咱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板着脸说道,“先说好,您怎么想是您的自由,但我可从没把男朋友让给过您哈。”

  这言外之意当然是打死不认帐——呸呸呸,凭什么要被打死?当初仗着皮囊好看灵魂有趣就满世界乱撩,撩完了又说喜欢友人A的是她吗?是她吗?真是想起来就来气。

  “我知道,”没成想王也答得也很干脆,果断毙掉了她那一整套内心苦情戏,两只眼睛甚至还在笑。“不是这个意思。”

  关上车门把手机卡到支架上,傅蓉留意到他的壁纸刚好是半个月前某人秀给她的那套影楼照里的一张。照片里他跟王也俩人穿着华丽丽的鎏金长袍,搂在一块儿坐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活像对民国时期的恩爱小夫妻。好看是真好看,可那扑面而来的狗粮味儿也委实过于浓重,当时她就反问了一句你这么拽你爸妈知道吗,对面风轻云淡地说还没提呢,但是他爸妈知道,这家影楼就是伯母给推荐的,怎么样拍得棒不棒啊,种没种草啊,想不想带着小姐妹来拍艺术套啊,报我俩名字给你打九折哟。

  行吧,全世界都知道你见过家长了。傅蓉撇撇嘴就想给他第N次拖进黑名单,结果不知怎的又手贱问了句“见面礼收了多少啊三少奶奶”,于是半分钟过后肠子都悔青了,这回连一秒都没带犹豫地反手一个小黑屋惩戒——玛德,这该死的有钱人的世界。

  王也这时拍了拍副驾椅背,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好,跟着打开了车载CD。扬声器里流出放到一半的《易燃易爆炸》,是前几个月某人跟她们玩线上K歌时唱过的那一版。就着音乐踩下离合的同时他继续说道:“怎么说呢,他那个人你懂,心眼儿太多心思又太重,老觉着他自己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就特爱跟自己较劲。”

  “还不都是因为您老人家,”傅蓉随口挖苦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呗。”

  “可他到底哪儿不如我了啊?”

  这话明显是在肚子里憋久了冲口就出来的,里里外外都带着股火药味儿。说完王也自己也愣了一下,赶紧改口道:“不是,嗐,别打岔。”

  “是是您说您说,”傅蓉把车窗摇开了一道缝,拿胳膊肘支在车门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挡风玻璃上的人影。

  “我是想说,早先我做了件特别对不住他的事儿,”王也道,“弄到现在有的时候是真的有点儿力不从心。好些话他不能跟我讲,我也没资格问。”

  “……。”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找的,也怨不着谁吧。”

  “……。”

  “所以我真没别的意思哈。就是觉得应当谢谢你,这么多年了,还能给他留着个说话的位置,就,挺好的。”

  嗯,懂了,意思是谢谢我当年没把他一脚踹开对吧。——合着您对象把我当树洞当垃圾桶的事儿您全知道啊?

  傅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想她总算是搞清楚这位到底是在纠结什么了。敢情对象跟别的女孩之间有点秘密他就受不了了?哪儿来的小学生啊这是。

  “谢倒也不必,”她小小地吐了口气,“毕竟他再怎么看不出自己好来,这不还有您呢嘛。依我看您就不该处处迁就着他。他人就这样,说不好听的有点抖M,越是惯着越觉得你们俩不对等,心里反而不好受。”

  “……他这么跟你说的啊?”王也像是苦笑了一下。

  “啊??”

  坏了,中招了。

  傅蓉有点尴尬地挠挠腮帮子,心想好你个臭牛鼻子居然敢套我话,同时为自己一时忘形竟然说秃噜嘴感到十分挫败,琢磨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嗐,还不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他就是关心则乱,在乎过头了才会瞎想一堆有的没的,老觉得非得硬撑着才能跟你站在一块儿。你看现在就不这样儿了吧?现在——我跟你讲,他哪怕一天不秀恩爱我都得烧高香,不信一会儿给你参观聊天记录,尬得要死啊老兄。”

  话是这么说,她也知道王也不会真的去要他俩的聊天记录,毕竟明知道某人的锁屏密码就是他生日,也从没擅自动过他的手机,一次也没有。说到底他也只是太在乎对方而已,就比如那张合照里他把人搂在腿上仰着看的模样儿,那满脸的深情都快从画面里头冒出来了,当真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怀里这个人就是这世上比他的命还重要的东西,酸得傅蓉每回看到都觉得满嘴牙疼。

  她想他自己估计还不太明白,他是太爱他那只小狐狸了,爱到一个跟头从云彩上折下来摔了个嘴啃泥不说,连脑子都给摔瓦特了,动不动就方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搁,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丢了。

  所以说某人隔三差五地给她拉黑一回冤吗?不冤啊。白白拉高了她的审美阈值,转过脸就投进别的男人怀里,偏巧那位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宠他,由着他一天天的拿狗粮当售后,这让她上哪儿说理去。

  果不其然,这答案让王也很满意,所以他又笑了,歪过脑袋拿指头蹭蹭自己眼角,貌似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然而总算是肯拉下口罩来给她看脸了。

  “哎,那是真难为您了。不过还得麻烦您受累担待着点儿哈,回头给您发红包。”

  “别了吧老板,”傅蓉苦着脸干巴巴地说。“男朋友是您的,要担待也是您的事儿,我可操不起这个心。”

  “嗐,我有什么好担待的,我又没意见,”王也耸了耸肩膀。“头一回恋爱就让我碰见最好的了,哪儿还有脸去挑三拣四。”

  “……我去王道长您可行行好吧,您跟我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终于忍无可忍地抱着脑袋哀嚎起来,傅蓉想起了哪都通某位绰号不摇碧莲的同事在提到这位时那满脸恨到牙痒痒的表情。玛德,他说的对,她想道,我特么怎么就打不过他呢。

  2.
  机场离王也家小区确实不太远,算上日常堵车时间,约莫开了一个钟头。

  于是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一个钟头里,傅蓉觉着自己已经充分领略过了所谓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既是认识以来头一回跟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痛痛快快地说了不少心里话——当然话题基本离不开某位不在场嘉宾,与此同时狗粮也被塞得快吐了。

  这中间王也接了个电话,他妈打过来的。上来就问小青好点了没有,然后说家里保姆刚做了点南方口味的甜汤,清热养肺的,中午让家里司机给捎过去。正说着他爸又把电话拿过去了,十分严肃地重申了一遍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基本方针,另外还有梅奥医院张大夫的联系方式。换句话讲,就是让他务必把人照顾好,否则大王总亲自拿他是问。

  等他挂了机,傅蓉忍着笑小声吐了句槽:“怎么感觉某人才是亲生的。”

  王也乐呵呵地扫了她一眼:“这会儿知道谁能耐大了吧。”

  到了离小区还有两个十字路口的地方,俩人停车下去吃了顿早点。傅蓉嚼着豆浆泡油条问他要不要给家里那位带点儿回去,王也说不用,又说病狐狸嘴刁,外头的油大吃着反胃,所以早上起来他现给做的皮蛋粥跟芸豆卷儿,伺候着人填饱肚子把药吃了才敢出门。

  王也会做饭这事儿傅蓉倒是知道,毕竟他对象不关小黑屋的时候好歹还是她的亲闺蜜。当然他对象本人也不赖,据她所知从上学的时候起像什么蛋糕曲奇双皮奶之类就挺拿手,相比之下王也倒真是在有了养狐狸的刚需之后才开始正经学做菜,听说以前也就是个挂面煮得熟鸡蛋摊不糊的水准。所以说恋爱使人进步这条搁他身上还挺适用,起码从晒图的情况来看,狐狸很满意,狐狸被养得溜光水滑,狐狸的嘴也更挑了。

  吃完了早点,王也又带着她往附近的农贸市场转了一圈儿,采购了点吃的回去。卖菜的大爷大妈热情得不得了,一看就知道他平常没少来,见面儿就争着给他安利摊子上最新鲜好吃的瓜果蔬菜,还不停地夸傅蓉水灵,问是不是他对象。王也特自然地说不是,对象这两天不舒服,家歇着呢。傅蓉在旁边又想翻白眼,心说得亏这群一看就很八卦的老头老太不晓得你中海三少的名头,不然还不得炸了锅了。

  不过就算真炸了锅,这位怕也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傅蓉准备下榻的酒店是中海旗下一家五星级连锁,离这片儿还有两三站地的距离。来之前她跟家歇着那位说好了要过去探个病,因此行李就先撂在王也车上,只带着人跟一堆礼品袋子上了电梯。算起来自从她调到西北大区以后就很少过来了,上一回还是头年夏天跟柳妍妍风星潼他们一块儿开轰趴呢。

  进了门王也要拾掇冰箱,就给她拿了拖鞋让她自己进去。于是一到客厅她就看见狐狸软乎乎地委在沙发里,硬是把挺大个儿的人窝成了一个小团儿。家居服外面裹了件开衫长毛衣,袖口又宽又肥,他那几根细白的指头从里头探出来,抱着手机正跟人视频。傅蓉第一眼觉得他脸色有点发灰,讲起话来声儿是虚的,鼻音倒是不太显,听内容好像是在哄他弟。

  “嗯,嗯,核酸检测阴性的,就普通感冒而已。放心啦你哥身体超棒的,这点小毛病养个三两天就好了。你们那边现在还是封闭式管理吧?出门记得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哎回来了回来了。来来,跟你蓉姐打个招呼啦。”

  傅蓉把手里四五个袋子一股脑堆在墙角,颠颠儿地过去冲着被举高高的手机起手卖了个萌:“Hi~小白白,好久不见啦。”

  “啊啊啊——!!蓉姐!!你去北京了呀?!”

  见着了她,屏幕对过儿的小诸葛高兴得音量都放大了两格,然而威力更强的到底还是这一边大诸葛的眼神。罢了罢了,反正拿他没招儿,她边想边善解人意地接了班,端着手机老老实实退散到餐桌那头陪人单聊去了。讲真她挺喜欢这小孩儿,年纪比他哥小了十岁,长相也属于异性缘贼好那一挂的,但跟他这小浪蹄子的哥十分不同,挺单纯挺可爱的。记得头年高考一直想考帝都学校,可惜最后差了几分,这会儿追随自家祖宗在成都念大学——听说个头已经赶上他哥了,所幸大眼儿灯健在,没长成第二个诸葛狐狸。

  愉快地唠了一阵子家常,傅蓉问他还跟他哥说话不了。诸葛白犹豫了两秒,不太情愿地说算了,反正青肯定又跟牛鼻子腻在一块儿呢。傅蓉又问他你爸当时没揍他一顿吗,小孩儿一听更委屈了,可怜巴巴地说想揍,可他算过了,揍也不顶用,何况那牛鼻子信誓旦旦的,把我们家几个长辈都快给说哭了,不知道怎么就同意了……哎蓉姐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哥这两天精神不好,可别让他趁人之危欺负人。傅蓉笑着说怎么会呀,我跟你打包票,现在这家里绝对是你哥说了算……当然以后也一样。

  其实她还挺好奇王也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一次就搞定了老丈人那一大家子,因为据某人说他爹有时还挺古板挺不好说话儿。可是话头才一起那边的小孩儿脸色就迅速黑了,说你还是问青吧。傅蓉干笑着想可不问过来的么,但谁知道什么毛病呀,以往连他家老王给他买袋零食都恨不能拿出来秀一秀的某人提起这事来就一句你猜,简直不可理喻。

  又聊了几句,小白室友回来找他打球了,于是俩人颇为不舍地说了拜拜,等着对面小孩儿挂了机傅蓉才按下退出键,站起来一扭脸,毫无准备地挨了道天雷,捂着眼又坐了回去。……玛德,大意了。

  其实也没什么限制级画面,不过就是家里说了算的那个抱着只靠枕,换了个更妖娆的姿势往沙发上卧着,身上多出来一条毛绒盖毯,跟前茶几上多了个插着吸管的椰青;而说了不算的那位坐在沙发沿上,俩手拿着他一只脚丫子,正在……给他穿袜子。

  “家里都来暖气了,不冷。”

  “不冷你脚还这么凉。”

  “哪儿凉了,我热着呢!”

  “别动,烧还没退呢你,老实点儿不成么。”

  “就是没退烧才热啊。”

  “那就更不能贪凉了。听话宝贝儿,咱好了再折腾。”

  ……行吧,小白英明。傅蓉咂了下舌头,实在不想往那过于浓密的情侣气团跟前凑,无奈手里的手机又在响了,憋了半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把它塞回正主怀里。眼角儿余光这时瞧见体温计掉在茶几底下了,她弯腰捡起来一看,37.9℃。

  “这你刚才测的?”

  “嗯。”

  “多少啊?”王也问。傅蓉递过去给他看了一眼,他皱起了眉头。

  “比早上又高点儿了。”

  “嗐,低烧而已,多大点事儿,”病狐团子恹恹地拍拍靠枕,从王也怀里夺回了那两只套上毛线袜的脚丫子。这会儿他已经不像狐狸,更像只树懒,道长伸手去扶,他非搡着不让,拿胳膊肘撑着沙发,挺费劲挺费劲地把自个儿弄了起来。那一脑袋蓬松的狐狸毛让他滚得有点支棱,小辫子半散着从脖子边上耷拉到胸口上,没精打采地坐在那儿放空了几秒,他眨巴两下睫毛,冲着傅蓉掀开半拉眼皮。

  “想喝苹果茶。”

  “……你不刚喝完椰子水吗?”傅蓉噗一声破了功,觉着他这满脸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儿好玩得不行。“成吧,反正今天你最大。苹果茶可以有,一会儿再给你蒸个蛋糕?想吃什么味儿的?”

  “巧克力,”小狐狸歪歪脑袋,说完又摇头,“嗯,还是酸奶吧。放点蔓越莓干。”

  “得,姐这就给你做去。”她拍了下手,心想刚好之前在农贸市场买了俩新鲜苹果。结果还没来得及动腿,就听他软绵绵地继续说道:

  “老王你去做,傅蓉陪我待会儿。”

  “……”

  “……别别别,王道长你歇着!我来我来!”

  赶在王也张嘴之前赶紧抢过话头,傅蓉心想您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放心我记着东西都在哪儿呢。道长你,”她顺手一指墙角那几个袋子,“帮人拆拆礼物啊。都我们同事送的,回头我还得给她们返个图呢。”

  说完她立马光速逃离,唯恐某人烧糊涂的小脑瓜子再一发热,又给她搞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来。

  进了厨房傅蓉才松了口气,捂着惊魂未定的小心脏缓了一会儿——倒不是避嫌什么的,单纯就是觉得在那儿呆长了有点要糟糕。破狐狸平常讲话的腔调就有股糯糯的味儿,可甜可撩,病了之后更甚,每个字儿听着都好像撒娇一样,更不用提他这场烧已经拖了有几天了,气场都给消磨软和了,要不怎么说病弱也是萌点呢,他懒洋洋地往那儿一瘫,活像个小动物似的,实话讲,她是直女,她有点扛不住。

  想挼。

  这就麻烦了。她捧着脸哭笑不得地想,要真是她男朋友倒还好办,可这货已经有主儿了,即便不是出于那方面的肖想,貌似也挺不道德的——所以不好意思啊小蓝孩,难得切换一回病西施mode,还是留给你那非直男对象好好心疼着吧。

  这么着,等非直男王道长抱着个喝空的椰子壳进来,她已经把苹果洗完切好了片,煮茶的电壶里也加好了纯净水。厨房跟她上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想找的东西也大致都在她印象里该在的地方,另外她发现某人买了之前她安利过的那套刀具,心里还挺有成就感。王也放下椰子就从门后头摘下条印了好多小粉红蘑菇的围裙系上了,傅蓉看着有点想乐,问他:“什么情况,被小祖宗发配过来干活啊?”

  “嗐,你是客人,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忙。”

  王也说着蹲下去,从底下的橱柜里搬出了那一整套做蛋糕用的家伙事儿,随后又从顶柜里拿低筋面粉,顺带把红茶包给她递了过去。“那边都拆完了,刚也帮你拍完照发朋友圈了,”他说,“谢谢你们大区那几个同事哈。”

  “应该的,”傅蓉笑笑,把苹果片一股脑儿放进电壶,撒上肉桂粉,“上回他帮了我们挺大的忙,大伙都挺感激。……对了,听柳妍妍说这回的事儿好像有点棘手?公司没表示表示?”

  “前些天那边大区负责人来电话慰问了,”王也道,“说会有额外的奖金。”

  “没劲,”傅蓉边磕着蛋边撇嘴,“你说他又不差这个。”

  “可不么,”王也耸了耸肩膀,往她的蛋黄里倒了一碗底酸奶,“估计本人也挺尴尬,没聊几句就挂了。”

  “哎,你想过没有,”傅蓉手占着,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跟他说说换个工作之类的。你们中海底下不是也有娱乐板块么?武侯派也不是什么重点观察对象吧,又不像我跟公司还有债务关系,有必要接这种活儿吗?”

  “怎么不想,”王也叹了口气。“之前我妈还提过,说要是不乐意签我们家,她那儿也还有别的靠谱经纪公司可以介绍。我是觉得甭管出来演个戏也好,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想干的也好都不是问题,要么跟头两年似的一块儿到处走走也行,反正基金那边收益不差,也不用我天天盯着。”

  说到这儿他露出了点既无奈又心疼的表情,吸溜了一下鼻子。“可人有自己的想法,压根儿就没打算听我的。我能怎么着?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傅蓉想这倒是某人的性子,瞧着花花肠子挺多,骨子里其实又直又倔,哪怕面子上输得再惨,那颗心也是没谁能降得住的。所以说狐狸不好养,王道长不容易——可要不是这样,说不准还没法在一块儿。毕竟从当年碧游村万里追人的光荣历史来看,这位道长的动心八成就是从操心开始的。

  以及,当他老王家的儿媳妇怕也一样难度不低。见家长仨字说得轻巧,在这之前多半儿是已经把家世背景经历全都调查清楚了,完了事儿还能满意,大概说明那边二老的眼光……也还不错?

  “笑成这样想什么呢?”愣神的工夫,王也在她旁边已经开始打蛋白了。电动打蛋器的声儿有点吵,他也跟着放大了音量。

  “想你俩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傅蓉有气无力地说道,手里的刮刀一下接一下地搅合着酸奶面糊。“你说我怎么就赶不上这种天作之合呢?羡慕嫉妒恨啊真是的。”

  “……倒也不是,”王也苦笑着说。“充其量只能说是我运气好。”

  “诶?”傅蓉有点诧异地瞪大了眼。“……您这要求够高的啊,这都不算天作之合?”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王也道,“青所有的苦都是我给的,这因果也是我非要他沾上的。要是因为结果还好就忘了源头是什么,那我也忒不是个人了。”

  说完他放下打蛋器往蛋白霜里加了点糖,顺带抻过傅蓉手里装面糊的玻璃碗,“行了,剩下的都给我吧,你去陪他玩一会儿。挺长时间没见了,怪想你的。”

  “……噢,”傅蓉老实地点点头,觉得有点发懵。她这算是又被秀了一把吗?可总感觉像是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离这儿很远的某个村子里的某条溪水边上似的。

  还说某人心重,洗完手往厨房外走的时候她想道。您这心里自打装了某只狐狸以后,不也重得跟一麻袋金子似的嘛。

  3.
  酸奶面糊上了蒸锅,王也把厨房拾掇干净了,端着煮好的肉桂苹果茶进了屋。约莫半个钟头之后,仨人一块儿吃上了绵软香甜的蒸蛋糕。有了吃有了喝,又觉得干聊天不过瘾,索性组团开了盘桌游密逃。总之欢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一眨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狐狸精神还不错,就是胃口确实不怎么好,蛋糕吃了一小块就不吃了,嘴里一直喊热,后来到底还是把袜子扒了,光着两只白花花的脚丫子踩在长条地毯上作妖。帝都头天才开始供暖,屋里地暖烧得马马虎虎,傅蓉本来还纳闷王也怎么没管他,下一秒就瞧见道长伸脚在底下做了个窝给人焐着,登时觉得槽多无口,只能无语地耸了耸肩膀。

  玩完一局看看也到中午了,她打着呵欠站起来,抻抻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狐狸看出她想撤,立马问她午饭想吃什么,可惜傅蓉不上当,满脸堆笑地回他一句别了吧还得留着肚子晚上聚餐呢,心说再待下去非撑得连晚饭也吃不下去不可。

  王也穿上外套送她,临走前蹲在沙发头里胡噜了几下狐狸毛儿,小声叨咕了两句什么。狐狸拿手揪揪他脑门两边永远梳不利落的须须,搂住他脖子照着嘴角吧唧就是一口。傅蓉站在玄关靠着墙望天等他俩腻歪完,这才拎起手包跟着出门。

  “今儿个真不好意思,大老远来一趟还得麻烦你一块儿伺候他,”等电梯的时候王也说道。“这两天想去哪儿就跟我说,等青好点了我俩请你吃饭。”

  “小意思,我这不就是来探病的嘛,”傅蓉十分大度地摆摆手。“小蓝孩赶紧好起来才是重点。晚上你们还去吗?”

  “估计去不了了,”王也叹了口气。“刚我摸了摸,脑门还烫着呢。这么着吧,晚上你帮我俩带个好儿,那边都安排好了,饭钱直接算我头上,跟大伙儿说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我去!那可是京季啊!老铁你够仗义,点赞点赞。” 

  “嗐,这有什么的,到北京来聚本来就该我俩做东嘛。”

  说着说着电梯就来了,傅蓉跟他一路从17楼坐到底层,各自都没再起话头。刚一出楼门,迎面碰见个熟人。

  “杜哥!”

  “哈哈小也总,正想找你呢。”

  穿夹克衫留小胡子的男人拎着个挺精致的粉色手提袋,笑眯眯地一抬手。“……哎,傅蓉姑娘也来了啊?”

  “嗯,过来旅游,顺便来看看青。这不正要送她回酒店吗。”

  “好久不见了杜哥,最近都还好吧?”

  王也家这个司机傅蓉认识——应该说好些人都认识,毕竟同是圈里人,但凡跟那俩术士关系说得过去的,谁都坐过几回他的车,外加听他唠过家里那不让人省心的儿子。据说王也踹柜门跟家里摊牌这事儿他也出了不少力,算是三少爷得偿所愿成就终身的一大功臣。

  “都好都好。你怎么样?听说调西北去了?”

  “是啊,调了有大半年了呢。”

  “行,调走了也没变样儿,还这么水灵。这几天让他俩好好招待你,好容易来一趟可得玩尽兴咯。”

  “哈哈哈谢谢杜哥。”

  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阵,杜哥道:“对了,青小哥好点了没有?大王总夫人让我给捎来点吃的,”他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又看看王也。“……要不小也你上去吧,我顺道送傅蓉姑娘?”

  王也没说话,看了眼傅蓉,傅蓉赶紧冲他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他这才接过手提袋,顺势从兜里摸出车钥匙递过去。

  “那就麻烦杜哥了。她行李在我车里呢,杜哥你还得帮忙拿一下。酒店就光华路那家,到前台直接登记就行。”

  “没问题,”杜哥笑道,掂了掂那把钥匙,又问:“你下午要用车吗?一会儿我还得出去一趟,晚上给你送回来?”

  “不急,”王也道,“我俩这两天出不了门,明后天有空再说吧。” 

  送走了傅蓉回到家,王也边换鞋边探头往里䁖了一眼,就见狐狸又趴下了,下巴底下垫着靠枕,一只手耷拉在沙发外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地毯。茶几显然给他收拾过,装蛋糕的盘子跟傅蓉用过的杯子都不见了,桌游卡牌也放回了书柜里。傅蓉同事送的一堆点心零食被整齐地码进了茶几下层,只有一朵装饰用的丝花颇有情调地摆在桌上。

  “累了就回屋睡吧,”王也放下手提袋,留神没碰着那朵丝花,蹲下去揉揉狐狸脑袋,觉着发顶那块儿热乎乎地蒸着手心,心口那片就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疼。诸葛青眨巴两下眼睛,抬手去抓他,手劲却是虚的,指头顺着胳膊往下溜,最后勾住了他的卫衣袖口。

  “怎么回来这么快啊,”他懒洋洋地说道。

  “嗐,楼底下碰见杜哥了,”王也反手拿住那只狐狸爪子,拇指肚往他光滑的腕子上摩挲着。“他顺道送傅蓉,我就回来了。……要不起来再吃点?咱妈让家里做了甜汤,刚给你捎过来的,”打开手提袋搬出一只保温餐盒,他把盖子揭开来给他看,“哪,热乎着呢还。”

  餐盒里装的是刚做好的百合桂圆羹,加了小汤圆跟好几种水果丁,又放了绿的葡萄干和红的枸杞,开盖就是一股暖甜暖甜的味儿,色香都挺诱人。诸葛青点点头,跟之前一样把自己慢腾腾地倒腾起来,等着王也从厨房给他拿勺子。满满的一盒甜羹,他又只吃了最上面一层就吃不下了,王也心想他大概并不饿,多半是不舍得浪费准婆婆的好意才勉强尝了这两口,也是怪难为的。

  把剩下的汤倒出来盖上保鲜膜送进冰箱,王也刷干净餐盒,两只手随便在衣服上划拉两下,端了杯温水回到客厅。他以为狐狸又在放空,到了跟前却听见几声极轻的滴滴响,就见诸葛青把手从领口伸进去,摸出了夹在腋下的体温计。

  “38.1℃,”王也看着上头的数字咕哝道。“又烧上去了。”

  水杯撂在茶几上,他往下层抽屉里拿出一只小药盒,倒出两粒小白丸子跟一枚药片——药丸给诸葛青就着水吞了,药片剩下了。

  “不吃了,”他说,“反正又不是感冒。”

  “这也不是感冒药,就是补个维C,”王也哄着道。“吃了吧,多少对身体有点好处。”

  “那你喂我。”

  得,说着说着来脾气了还。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拈起药片送他嘴边上,结果诸葛青皱着眉往后一躲,硬是不领情。

  “拿嘴喂。”

  “……”

  王也手一僵,这下算是觉出狐狸毛儿不顺了,抬眼又见他一脸油盐不进的表情,把药片放下,端起胳膊打量起对方来。

  “祖宗,您这是闹什么别扭呢?”

  “别扭的是你,”诸葛青道,“说了好几回了,对面那个出马仙失控,除了三昧真火没别的办法制他。再说我也有分寸,就这么点儿反噬,烧个两三天就没事了,你至于气到现在吗?” 

  不愧是武侯后人,病是病着,气势一点没减,条理清晰逻辑严谨,骂躺下一两个王也绰绰有余。所以王也张张嘴没说出来话,最后掐着脑门子别开了脸。没辙,从认识到现在好几年了,狐狸跟前他还是一点儿秘密都没有。讲真有时候觉得挺高兴,有时又跟现在似的,自信心收到十万点打击——敢情他就这么绷不住劲儿啊?

  “嗐,我这哪儿是气,”挠着脑袋老实认怂,王也抬起屁股挪到沙发上,伸胳膊把人圈进怀里,下巴颏儿挨着他脑袋顶。“我这是怕。不是有句话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么,我媳妇病这么多天了还没见好,不兴我怕一会儿啊?”

  “你那叫活该,”诸葛青依着他肩膀,竖起一根指头往他胸脯上毫不客气地戳戳戳。“不是你非要我沾这因果的么?不是你宁肯把命撂那儿也非跟我不可么?这会儿倒还怂上了?受不了那就干脆离婚呗。”

  这一连串听得王也直愣神,过了两秒钟反应过来,脸上腾地就着了,一把给人搂紧,拿手伸进家居服里弄他腰。“我去,精神头儿挺好啊你,有能耐开听风吟了都。”

  “啧,老王你这什么毛病,”诸葛青咂了下舌头,七扭八挣地搡他,反手往他大臂上捣了两拳。“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瞎折腾,有本事你上真格的啊。”

  “别激我哈——当我不敢办你是怎么着?”王也道,手按在他肚脐上头摸着热乎绵软的小肚子,“先说好,离婚就甭指望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离的,别的等你好了咱再算账……得得吃药吃药!”

  说着他捡起那粒维生素片塞嘴里一口咬碎了,弯下脖子急吼吼地去堵狐狸的嘴。酸橙子味刺激着舌根,他拿舌尖撞开诸葛青的齿列,给他把嚼碎的药片灌进去。狐狸唇瓣有点儿发干,腔子里火烫火烫的,不过大概是烧时间长了颌关节那块儿不怎么舒服,哼哼着不太乐意张嘴。
  王也使手捧着他脸,贴心地给他揉着耳根子,把那两片薄唇含在嘴里边舔边吸,得空挑进去搅和两下儿,被抵触了就退出来换个角度接着哄。这么着俩人亲热了不少工夫,等维生素片的味儿淡到尝不出来,狐狸也给他亲躺下了。王也叠在上头抱着他脑袋又吻了一会儿,这才把人放开让他好好喘气。

  搂成一团瘫在沙发上安静了一阵,诸葛青拍拍他后背。

  “老王,说真的,做吧。”

  “做什么做,”王也枕着他肩膀使了个白眼。“你还38度呢,不要命了?”

  “可我现在浑身疼,根本就睡不着,”狐狸咕哝道,手底下不老实地拽他的马尾辫。“你抱我一回,咱俩再洗个热水澡,说不准就能好点。”

  “得了吧你,”王也抬手从他爪子里把头发抢回来,脑袋往上挪了几寸。“回头小白又得说我趁人之危欺负你,给我告个状什么的,下回再去你家不得乱棍给我打出来?”

  “那你就温柔点呗,”诸葛青说着,又拿指头去戳王也脑门。“舒服了算我占你便宜,怎么样?”

  怎么样啊,王也心里苦笑了一下,不怎么样。可是他拿这祖宗又有什么辙?瞧这架势要是不听他的来一发,俨然是不打算老老实实回去睡觉了。

  话说回来,武侯派修习的功法又多又杂,诸葛青是自小练着油锤灌顶铁尺拍肋摔打出来的,体质棒得很。这回不过是使了消耗过大的术法闹出来的后遗症,搁在平时他其实比王也还少生病,因此即便是交往三年同居两年终身都定了的关系,病成这模样儿的时候也拢共超不过三回。

  当然了,长得好看的人随便什么时候都好看,这一点上王也跟傅蓉的审美没多大差别,何况他早就尝过了人间至味,再想回去吃斋可太难了,狐狸精在侧常年欲壑难填,平日里能坐怀不乱纯属太宝贝了舍不得碰。

  于是他看着诸葛青——诸葛青也看着他,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掀起来一条缝。就这一眼,王也心想,别说是六宫粉黛,就算是悠悠天地、锦绣红尘,也都能一下子没了颜色。

  ……行吧。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左右也不是为了自己爽,诸葛青受不了那就叫停呗,除了风后奇门这惹祸的玩意儿之外,他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呢?

  这么想着王也使手撩开他的刘海儿,试了试他脑门的温度。还是烫,怎么着38℃也是没跑儿的。跟着他把手往下挪,抚弄着那张病得苍白却还是细嫩光溜的漂亮脸蛋儿。他想他得承认,男朋友这张脸从某种意义来说,实在是比八奇技全加起来还能祸国殃民的存在。

  “咱可说好了,就一回哈。”

  拿胳膊肘撑起上半身,他郑重地对诸葛青说道。狐狸一听立马就眉开眼笑,两只手围上他脖颈,睫毛底下眼波流转,那真是春光万里,从北京到兰溪一路的花儿都开了。

  王也叹了口气。沙发是刚同居的时候置的,垫子是高级货,弹性好又宽敞,躺着坐着都舒服,自然也挺方便干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儿。这些年他俩委实没少在上头颠鸾倒凤,有时一块儿看场电影都能即兴滚上几个回合,可眼下狐狸一病,显然就不太合适就地展开了。于是他带着诸葛青坐起来,顺着这姿势把他两腿搬到自己膝上,随后抄住腿弯抱起他,小心地走进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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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折腾一场还挺管用,高潮之后小狐狸算是老实了,不过身子骨儿到底虚着,瘫在王也怀里有点上不来气,抖得也比平常厉害。王也咬住下唇抱紧他,多花了几秒钟把这趟公粮交待干净了,没心思享受贤者时间,翻个身把人搂到上头,连亲带摸地安抚了好一阵,等他彻底不喘了才下床去开淋浴。 
  
  诸葛青怕烫,跟他一块儿洗得把水温调得比王也习惯的略微凉点儿,于是王也照旧拿手先试了一阵,觉着合适了才抱他进来。俩人紧贴着胸口互相搂着站在莲蓬头底下,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往下浇,恰到好处地冲掉了余韵留下的那点燥热。王也舒服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看闭着眼依在他肩膀上的狐狸,问他:“没事儿吧?晕不晕?” 
  
  “没事儿,”诸葛青含混地答道。“就有点困。”
  
  “那咱快着点儿洗,洗完赶紧上床睡觉去,”王也说着,把他脸上粘的几绺头发丝捋到耳朵后头,捧着下巴亲了亲,递给他洗发水瓶子让他自己洗头。趁他把脑后的头发撩起来,他往手心里挤了坨沐浴液,两手蹭蹭地打出沫子,边搓边揉地给人从后脖颈往下抹,欲盖弥彰地遮了他自己落下的那堆斑驳印子。狐狸早困得睁不开眼,倒是惦记着要给对象也服务一套,可惜实在是力不从心,手底下还捋着道长的发梢就梦会武侯去了,连后来王也掰开他屁股抠出里头的精液都没见醒,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从浴室睡到了卧房。
  
  给祖宗擦干净抱回床上伺候消停了,王也也没闲下来,刚把那堆皱皱巴巴沾满各种液体的床单被罩扔进洗衣机,就赶上哪都通华北大区干部张楚岚同志亲自上门送快递——满满一推车,全是公司内部人员的生日贺礼。碧莲本来是打着欣赏王道长吃醋的算盘来找他吐槽狐狸精邪门的好人缘儿,结果道长偏不按套路出牌,没让他如愿不说,还硬是拉他当苦力蹲在客厅吭哧吭哧拆了一个多钟头的快递箱,拆出一身的臭汗,不得已还得问人借浴室冲凉。
  
  打发走了张楚岚,王也把拆出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拾了一通,该进冰箱的进冰箱,用不着冷藏的就码到沙发边上,等着正主醒了翻牌子。干完这些他也冲了第二遍淋浴,觉得有点乏,决定上床打个盹儿。诸葛青这会儿睡得正香,脸朝外侧身躺着,贴心地给他空出了半个张大床。他怕人好容易睡踏实了又让他弄醒,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格外小心地放轻手脚爬上去挨着他卧倒。结果狐狸倒好像知道是他,才一躺平就翻身偎了过来,胳膊往他胸口一搭,脑袋撒娇似地挨上他的肩膀,就好像梦里没找着他觉得委屈了。王也让他可爱得心都要化了,抬起他胳膊翻过半个身来冲着人,使手摸上那张惑乱人心的漂亮脸蛋儿。
  
  跟他不一样,诸葛青睡相出奇地好,半点儿不良嗜好都没有,有时候一晚上睡过去连头发丝都能不带弄乱的。王也见惯了他醒着时那些个活泼灵动的小表情,但现在就只有一派纯真恬静,睫毛密得小刷子似的,淡粉的嘴唇微微张着,吐气又轻又浅。他病了好些天,熬得有点憔悴,腮帮子肉也掉了,下巴也显得更尖了。王也摸着摸着就感觉心里头那把小尖刀不知第几回地开始剜自己的肉,偏偏无可救药地尝出一股甜味儿来,就好像从那刀口里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暖呼呼的蜜糖水。
  
  他知道诸葛青坚持要给哪都通打工的理由,就算诸葛青不说他也能明白,更别说狐狸压根儿就没打算瞒他。甲申之乱的纷争过去了,异人界的新秩序也基本稳下来了,可对于公司这种庞大的组织来说,八奇技传人的身份到底还是过于危险。直到现在他都记着诸葛青那时的表情,他说张灵玉有天师府做依靠,风星潼有天下会做依靠,可武侯派成不了你的依靠——而且你也知道,老张那人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小狐狸聪明归聪明,可又是个认准了什么就要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知道自己最后也可能只是空忙一场,但还是签了那份临时工合同,谁的忙都肯帮,多危险的活儿也敢接。他的心思特别简单,就是想当个耳目外加多交几个朋友,因为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他也想替道长挣来这一线生机。王也什么都懂,所以日常害怕兼心疼,诸葛青出外勤的工夫稍微一长他就睡不好觉,动不动就憋着往内景里问吉凶。 
  
  不过话是这么讲,他倒不会拦着诸葛青接任务,就好像诸葛青也不会拦着他氪命。“分寸”这东西是只能用来约束自己的界限,他俩在一块儿要的并不仅仅只是日复一日的平安喜乐,还有宁愿生死离别也不肯动摇的那份问心无愧。对于王也来说,他的爱可能永远要跟忧怖并存,但诸葛青说得对,这是他欠他的,也是他该信他的。世上没有白来的好事,自打他从罗天大醮一脚踏进这乱局,又在那天的山坡底下不顾一切地要了人,这点煎熬已经是最最微不足道的代价。更何况诸葛青既然答应了要跟他一辈子,那就绝不会轻易变卦。
  
  他又想起早先跟家里摊牌的那一回,王卫国瞪着眼骂他鬼迷心窍,他老实地认了——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二十几年来的头一遭,从开窍到认栽居然就只是心头一忽悠的事儿。就在那一念之间,他的余生突然有了不一般的意义,哪怕之后又遇上了无数的磕磕绊绊跟曲曲折折,到底还是忘不了放不下。是诸葛青让他体会到原来心里头装着一个人是这么沉重却又美好的负担,即便只是一厢情愿的记挂,也足够让他在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比有生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活着。
  
  王也没印象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总之再一睁眼窗户外头一片乌漆嘛黑,看看表新闻联播都播完了,诸葛青也早睡醒了,窝在他边上翘着脚丫子拿平板刷江南百景图。他体温降到了37度多点,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王也进厨房煮了碗挂面当晚饭,也给他热了一小碗甜汤,这回给他连汤带料吃了个精光,完了还跟王也要零嘴儿。


  狐狸有了胃口,道长自然高兴,可还是怕他吃别的不消化,琢磨了一下,决定把早上的椰青挖出肉来给他打个椰奶尝尝。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陆玲珑要在群里开视频,叫张灵玉打电话问他俩方不方便。
  
  罗天大蘸48群在那场动乱之后只剩了二十来个人,有的因为立场不合退群了,有的就跟陆家的相声小哥一样再也回不来。后来又多了傅蓉王震球这样的新群友,唯二没变的只有群名跟每年惯例的聚餐会。今年这次是为了给诸葛青庆生才选在帝都京季,没成想天有不测风云,计划得万般周全到头来却输给寿星本人的旗门体质,难怪几个姑娘咽不下这口气,隔着液晶屏也得见见正主。
  
  都这个点儿了,其实饭都已经吃得差不多,该上头的也妥妥地上了头。王也把手机搁在边上,没开免提都能听见张楚岚跟藏龙俩人扯嗓子嚎着某首歌,那调儿都跑出十万八千里去了,旁边还有人怒吼着叫他把那瓶五粮液放下。王也挂了电话,让蹲墙角翻礼物的诸葛青把平板架在茶几上连了线,自己回厨房施展他升级版的切西瓜大招,徒手劈椰子。


  最近这门功夫算是给他修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云龙道长看了都得伸大拇指——一掌下去椰子壳裂得齐齐整整,半点渣子都没掉。雪白的椰肉挖出来兑上牛奶跟糖水,放进料理机里打得又浓又香,好喝到没朋友。于是等他出了镜,画风就变成他对象抱着杯子一脸幸福,他搂着对象肩膀一脸满足。五公里外的聚餐现场登时被闪得炸了营,得亏视频通话发不了弹幕,不然分分钟就得让成千上万的红双喜跟酸柠檬糊屏。
  
  不过这还远远够不上王道长今晚的终极奥义。
  
  “其实吧,”闲扯了一阵子之后,王也弯起指头蹭蹭鼻尖,状似不经意地拉起诸葛青的左手,十指相扣地撂在自己腿上。“有件事儿是想跟大伙知会一声儿来着。”
  
  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不慌忙不忙地等着另一头的吵吵声安静下来,嗽嗽嗓子接着往下讲。
  
  “虽说我俩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吧。但我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公开一回——说实话,今天本来是想借这机会请大伙喝个喜酒来着。三年了,可算定下来了。”


  他攥着狐狸爪子往起抬,另一只手也跟着包上去,套在无名指上的两枚铂金钻戒就这么被晒到了镜头底下。


  “可惜不太凑巧,他这两天一直不怎么舒服,实在不方便出门。不过我琢磨着等国外疫情消停下来,我俩就出去领个证,到时候再叫大伙一块儿好好搓一顿,把今天这顿补了。怎么样?能赏光再聚一回吗?”
  
  也不知道是网络迟钝还是反应迟钝,过了五秒钟对面才又炸起来。这回是真的热闹了,就见王震球站在椅子上领着头叫好儿,底下张楚岚边打酒嗝边挤到前排,手里举着那半瓶五粮液晃晃悠悠地往屏幕上磕:“谁、谁说今天就不能喝喜酒了?兄弟这就敬您一杯。来来,我干了您随意。”结果没等他开始表演对瓶吹就给人扒拉到边上,这回是脸跟头发一个色儿的小火神勾着贾正亮肩膀过来报到:“那、那我敬新娘子一杯。我洪斌这辈子没服过谁,也就服、服你这狐狸。来,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话没说完,刘五魁打后头蹦起来给了他一巴掌:“生什么生啊会不会说话?!”贾正亮在旁边刚要张嘴,让风莎燕一把薅住脖子直接拖走。再然后藏龙跟王二狗几个也想往前凑,陆玲珑和枳瑾花举着手机轰人,镜头打这儿起就晃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可想而知现场是有多混乱。
  
  王也笑着看他们闹腾,这时就觉着诸葛青整个人往他身上靠过来,脑袋沉甸甸地压上他肩膀。狐狸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屏幕对过儿,王也知道,可也没打算解释,只是把交握在一块儿的手又紧了紧。视频那边又晃了一阵,总算是稳了下来,现出傅蓉的脸,两边颧骨上红扑扑的,瞧着也有点高。


  “王道长,”她放大了音量,像是正举着自拍杆往没人的地方躲。“代表我个人采访您最后一个问题。像您这么仙儿的一个人,是怎么瞧上旁边儿这货的啊?”


  “嗐,这我哪儿说得清楚,”王也有点困惑地挠挠脑袋,表情却是异乎寻常地严肃。“这么说吧。当年我有一阵子什么什么都不顺,还让人关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挺长时间。明明有一大堆事儿都得好好琢磨,可你猜我想的最多的是谁?”


  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围的吵嚷声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王也讲起话来还是那么不紧不慢,颇有股子帝都爷们儿特有的自信懒散味儿,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字听着都那么坚实有劲,好像自带着回声似的。


  “从前他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我还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后来一个人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自己那时是有多踏实多满足,以及他要是还能跟我在一块儿,那我还真就没什么可求的了。你看这不就明白过来了吗?反正这辈子我是非他不可了。


  “所以你问我是怎么瞧上他的,倒不如问他是怎么瞧上我的。毕竟他这人哪儿哪儿都这么好,我喜欢他还需要理由吗?”


  关掉视频以后王也长出了口气,心说这一晚上的仇恨算是拉得够够的了,不过依着那几位的酒品,第二天醒了能记得多少怕还难说。然而说到底他也不是讲给他们听的,真正的听众自打他开始发言起就没出过声儿,那只白皙秀气的手也始终在他掌心里包着,都已经焐热乎了。俩人这会儿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像是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半晌之后还是狐狸放弃了,靠在他怀里也叹了口气,随后撂下杯子,拽了拽他家居服的前襟。


  “刚刚那是几个意思?我怎么不知道咱俩还有这计划呢?”


  “这不就知道了嘛,”王也不动声色地往他腮帮子上捏了一把。“就,字面儿意思呗。”


  “嗬,您倒真能先斩后奏。”


  诸葛青嘁了下鼻子,突然一抬头,使手往他肩膀上一搡,紧跟着一个翻身跨上他大腿,来了个标准的沙发咚。这套把式使得真是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要不是这祖宗眯着双桃花眼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勾得人实在是心猿意马,王也倒还真想鼓掌点个赞。


  “您是觉着话都放出去了,我不答应也不成了是不是?”


  王也没说话,两只手揽着他腰,仰起脑袋看他。于是诸葛青挑了挑眉。


  “……怎么着,就这么怕我跑了啊?”


  他问得并不正经,但王也知道他其实是认真的,所以他答得也很认真。“可不么?我对象这么招人疼,过个生日能收一车礼,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就这,我不得给他栓紧着点儿?”


  “停停打住打住,”诸葛青放开手比了个叫停的手势,“友情提醒一下王道长,您这可有吃醋的嫌疑。”


  “吃醋怎么了?”王也挺起腰板来梗了梗脖子,特别理直气壮地举起一只手。“我,武当王也,作为武侯派诸葛青的正牌儿男朋友,保留我吃醋的权利,期限终身,不接受反对意见。”


  “行了吧你,”诸葛青笑着把他那只手按了回去。“人设都崩了,一会儿又得给人吐槽OOC。”


  “你以为作者这么多年还没被吐槽习惯吗?”王也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再说我都跟你爸那么说了,不来点儿实在的哪儿对得住他老人家的一番信赖。”


  其实那天在八卦村他已经做好了被全村老少群殴的准备,但诸葛珙似乎并没打算棒打鸳鸯。他这位传说中有点古板的老丈人支开亲儿子把他单独叫进屋里,只问了他一句话。


  ——倘若是青要和你分手,你怎么办。


  王也明白,这趟来的结果是皆大欢喜还是不欢而散就看他接下来怎么答了。所幸这些年的历练让他也参透了不少人和事,这会儿虽然紧张,脑子却还是清楚的,当下就猜到对方的用意,心想果然知子莫如父——这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恰恰相反,这问题他想过太多回了,答案早就在心里摆着,不需要遮掩也不需要粉饰,任何时候都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口。


  所以那天他就站在这位表面严厉实则极其护犊子的家主跟前,一字一句,毫无保留地把它和盘托出,知道对方一定会懂,因为他和自己一样自始至终都深爱着诸葛青。


  如果是青选择分开,我自然是得无条件地尊重他。但是,只要他心里还有一丁点儿想让我留下的意思,那就算让我把命撂在这儿,我也不会走。
  
  狐狸的确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个性,他骄傲,通透,活得跟风一样随意,可他好强,且对自己太过严苛。这段感情的开端并不十分美好,于是要想让它长久地延续下去,他俩当中就必须得有一个没皮没脸不怕丢面子才行。这对王也来说倒不困难,毕竟为了诸葛青什么面子身段全是浮云,他不怕自己留不住这阵风,怕的是他离开得并不那么潇洒从容。


  伯父,我错过。他迎着诸葛珙的目光这样说道。可我不会再错了。


  无端打乱的命数也好,强行沾染的因果也好,都是王也需要背负一辈子的业障。然而在这段堪称灾难的相遇之后萌生的这份感情,也是他该捧在手心里珍惜一辈子的东西。他不再犹豫,不再消极,他改变了诸葛青,也因他而改变了自己。


  “哎,你啊,”诸葛青俯下身环住他脖子,趴在他身上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王也收紧了胳膊,一言不发地抱了一会儿,跟着问他:“你礼物都收拾完了吗?给你把储物间腾一腾?”


  “没呢,”狐狸闷闷地说道。“里头有你的吗?”


  “暂时还没有,”王也道。“不过我准备了,外面存着呢。等过两天你好利索了,咱俩一块儿把它领回来。”


  “那就不拆了,”诸葛青轻轻舒了口气,换个姿势拿手揪他耳垂。“反正都已经收了你了,别人的礼不看也罢。”


  “你就不想知道我送你什么吗?”王也哧地笑出来,学他的样去揪他耷拉在背后的小辫子。


  “想啊,”诸葛青道,掀开一半眼皮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不过总归没有王道长的下半辈子重要,所以不要紧啦。”


  没错,当寿星的也有不收礼的时候,尤其是在吃醋的男朋友刚把自己打包送出来的情况下。


  顺带一提,王也这份生日贺礼在三天之后被俩人接回了家门——一只两个月大的白色布偶猫,活泼漂亮的小姑娘。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王也觉得她眼睛的颜色挺像他对象,至于诸葛青对异性的吸引力不限物种这事儿会不会让他再次醋起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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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_纠_ + 5 好看耶!!!
荇荇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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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老师好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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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弃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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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把狗粮捂了一脸   我吃  我吃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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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王道长,所以阿青就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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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激动地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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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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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蓉小姐姐,忍住!不就是吃狗粮吗?能蹭土豪免费游北京多好啊!什么故宫天坛南锣都安排上,吃饭就去国宾馆、五星酒店,捡最贵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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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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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1 09:36: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了来了嘶哈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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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取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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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1 19:28: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呜呜太可爱了!让我吃狗粮!越多越好!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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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弃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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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2 09:25: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狗粮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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