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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7 23:2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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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乱刀狂花 于 2024-3-28 04:44 编辑
本章又名“啊朋友，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小蓝孩的故事”
13. 而遗憾都只是为求证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小男孩”——“老男孩给小男孩讲故事从前还有座山是不是？诸葛青我跟你讲你别不知好歹，我是你经纪人！不是你老妈子！”傅蓉数落，卷起手里的剧本作势要打。“哎呀，我的好姐姐，可使不得”，诸葛青手上掐了一个兰花指，低头讨饶。
“说吧，你想接哪个？”
“好姐姐你手里那个。”
“你就作吧。”傅蓉叹气，“夏禾不是省油的灯，人家想选的也不是你”傅蓉一刀戳到他心口里。
诸葛青当没听到后半句，只应“我也不是”。
剧本讲年纪轻轻名声在外的摄影家，擅长拍小镇人像，杀马特按摩女死了丈夫的寡妇睡大街按小时拿工钱的未成年民工。作品出挑，人死得也早。傅蓉知道他会喜欢，不愿意让他接。
平心而论，傅蓉佩服夏禾，技术过硬，性格要强，早早在学校里用着二手手持VCR就开始拍片、争奖项。光她那只娘子军，每年多少人想挖墙脚。可是诸葛青是傅蓉她手里最得势最赚钱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种，早年为了帮诸葛青搏出位，还可以用一用，如今实在没必要。没必要去一个一看就是冲奖的文艺片里，演同性恋，演抑郁症患者，演一个进食障碍者，一个自杀的天才。
诸葛青非要接，她拦了两拦也就算了。“演！演死你算了！”傅蓉叹气，“算了，还是得姐姐我给你找个靠谱的人”。诸葛青头一歪，表演一个天真无邪。傅蓉讲，“给你找个靠谱的营养师，你以为三个月减二十来斤闹着玩儿的！”傅蓉拎起他两边肩膀上的衣角，啧啧痛心，诸葛青再瘦，可真要坐实他是出去卖卖坏了的传闻。
“要卖只卖给蓉姐姐你呀！”傅蓉刚开始接手诸葛青的头两年做的吃力。她那时候手里不止要管诸葛青，还拖着一屁股的年轻的二十八线新人。吃苦受累最难的时候，她也会恨恨讲诸葛青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诸葛青肯让家里出面，哪用受这种委屈，一并让傅蓉跟着受罪。诸葛青满口胡话，说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家里看他死在外面还要拍手叫好呢。
傅蓉当时想，传闻诸葛青嘴里吐出来的，半句不能信，看来是真的。
她送诸葛青去维港争奖，诸葛青惜败，晚上她找不到诸葛青人。维港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诸葛青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那句离家出走，竟然是真的。
那时候她已经再考虑只按着诸葛青这一头羊薅，突然横插王也这一脚，她心里没底，非要诓诸葛青说说清楚，这个王也是怎么回事。
傅蓉诓他，说是庆祝他最近事业蒸蒸日上，通告拿到手软。两个人在诸葛青租住的公寓吃夜宵喝酒。傅蓉本担心诸葛青又甩滑脚底抹油，但是他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诸葛青愿意着她的道，傅蓉递过来半杯又半杯威士忌，他一一接了。
一瓶看着就贵的洋酒见底，傅蓉终于听明白了其中种种，现在只剩无奈。
那是傅蓉第一次听“山里走出来的小男孩和城里来的路人甲”的故事。
小男孩和路人甲相遇在彼此的青春年华——好吧，路人甲比小男孩大几岁，十七岁的花季少年进入大学校园时候，路人甲已经是研究生了。那个年代，研究生本身已经了不起了，路人甲又是兼职本科生讲师的研究生。“侬晓得哇”，诸葛青半眯着眼，在空中画一个圆圈，傅蓉猛点头，“懂懂懂！”她看她的一队前男友也是自带光环，直到他们开始出轨负债骗钱。
路人甲好巧不巧——傅蓉纠正“好死不死”——好吧，“好死不死”，诸葛青不和她理论，扯扯嘴角，继续讲，路人甲带了小男孩的班，还是小男孩在的戏剧社的指导之一。路人甲，“他是天生的好演员”，诸葛青扑通一下躺倒在地板上。傅蓉想说你当心别把酒撒一地，想了想没有提醒，反正诸葛青家，不是她自己家。她不信诸葛青半杯威士忌就能放倒，但是陪着他，任由他继续讲。
路人甲演什么像什么，二十多岁的人演十六岁春心萌动的少女，能让老师都脸红。男孩当然也脸红了。“但是”诸葛青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因为刚大口吞了酒水发闷发哑，小男孩不仅仅是因为路人甲演的角色脸红。小男孩从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清醒，他是为了路人甲脸红。
不止，小男孩还眼红路人甲。
傅蓉有点不厚道的想笑，所以路人甲是小男孩的初恋，还是带小男孩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那个初恋。
诸葛青没有反驳她，自顾自打定主意要把故事讲完。“可是”那个时候，路人甲，是一个已经订婚的男人。路人甲有所有机会，过顺风顺水的人生，娶妻生子，大展宏图。
“所以”，傅蓉福至心灵，“小男孩的抗焦虑药也是因为路人甲？”总不能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男人所以想不开吧。
诸葛青不置可否。
机缘巧合，小男孩又遇到了路人甲。不可思议的是，路人甲也认出了他，并且对他毫无防备。小男孩无法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主动对路人甲发起攻势。小男孩内心纠结啊，路人甲明明一点他就破，但是路人甲没有戳穿他——路人甲，甚至，没有结婚。
男孩害怕了，男孩不敢问——
是因为我么？
傅蓉人往沙发靠背上一仰，“我懂我懂”，小男孩怕那个答案，怕是，也怕不是。
“不如姐姐要了我，跟我好吧！”
“死开”，傅蓉一根手指推开他，白眼翻上天花板“别给脸不要脸”。最开始她还偶尔脸红，被诸葛青唬住。听过山里的小男孩和路人甲的故事之后，她只剩觉得诸葛青可怜，而路人甲，比王也更可怜。
她今天被诸葛青叫过来收拾行李，拿到地址的时候已经吃惊，出了电梯更吃惊。“你没退租？”她上次来这里，也是来帮诸葛青拖行李，拖去王也买下来的那个房子。
行李没用一会儿收完了，傅蓉看着窗台上摆的又一瓶看起来就很贵的洋酒，直接戳穿他，“我开了啊”。博古架上倒扣的玻璃杯周围落了一圈尘土，傅蓉翻过来两支杯子，随手抹了抹杯口，倒酒。
“开你的酒，你倒不心疼”。傅蓉笑他，诸葛青本来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突然凑近了，手上还拎着酒杯，“蓉姐姐不心疼就好”，接着就是没头没尾一句“姐姐要是心疼，不如姐姐要了我，跟我好吧！”
傅蓉没好气，“你那路人甲呢？！”你那个家财万贯一个顶别人好几个小目标的路人甲呢？！你知不知道路人甲那套大房子的保洁还是你在出钱呢！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懂不懂！
诸葛青没有答话，问，我有没有给你讲过小男孩和路人甲的故事？
傅蓉心里发毛，胳膊上鸡皮疙瘩起来了，“你少来啊！诸葛青我警告你”。但是诸葛青也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把小男孩和路人甲2.0讲了出来。
男孩因为自己趁人之危心有不齿。路人甲做了那个被顺水推下去的舟，开始对男孩持之以恒的好。路人甲从来不问，在人声鼎沸的宴会，男孩如何找到路人甲落单的机会。男孩开路人甲的车出门，撞车撞的交警要扣人，路人甲不会核实交警的疑惑，问男孩是不是喝了酒还是吃了什么药，但是路人甲会悄悄打点收拾男孩的烂摊子。
男孩一面享受着路人甲无底线的好，一面心有不甘。男孩希望能和路人甲平起平坐，甚至希望能比路人甲做得更好，起码演戏男孩有更多经验。男孩和路人甲进了同一个剧组，拍武侠，路人甲第一次吊威亚，男孩在路人甲的身后追着他的身影，一面欣赏路人甲身手敏捷，一面竟然暗暗希望路人甲出事。至少证明路人甲也是普通人。事隔多年，路人甲对小男孩掏心掏肺，男孩竟然还会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
讽刺的是，正因为男孩分心，反倒出了事故，而路人甲是那个飞奔过来要看他的伤处，护他周全的人。路人甲除了心疼，再没有其他。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男孩明白自己爱上了路人甲。
但是路人甲多么无辜啊！
路人甲，只是一个路过的好人。
傅蓉终于听明白了，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
是好人，但不是爱人。
“但是你也不错啦。”
“不是我，是那个男孩。”
“是是是，小男孩也非常了不起。不然怎么能再遇到优秀的路人甲。”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被提名，维港台北随便去的啊。
“再说了”，傅蓉故意大喘气，甩回来后半句“你不是也说我，喜欢一个人不犯法。我不就是也痴迷于喜欢一个要死要活上头得不要不要得我自己么。”
王也甚至没说过爱。
或者喜欢。
纵使他说了。
他肯承认么？
当日在维港，诸葛青借着三五杯薄酒，剜出熊心豹子胆，在宴会上拦住王也。他和王也之间，先有激情与肉欲，此后种种，王也是被他拖下水的一棵树一块沉香木，被迫做了一艘船。
所以诸葛青应该、必须离开。
傅蓉听懂了，傅蓉大吃一惊，受不了你们男同性恋，你们俩男的在玩儿一种很新的普雷。要是她的历任男友有王也半点乖顺，诸葛青七窍玲珑心的七十分之一，她不至于当初走投无路差点自己下海。傅蓉恨恨把酒喝干，啐一声“你真是活该”，说完又补充一句，不对，王八绿豆破锅烂盖，“是你们真活该”。诸葛青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折起一条腿，下巴抵住膝盖，看静音掉的电视上一幕幕演烂俗的苦情戏。他很快拾起了一副戏胚样，眯眼一笑答应“蓉姐说得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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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7 23:55: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