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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生日快乐 10月份的武当山，夸张点说进山路像八九点钟的北京前门大街，保守点讲是三四点钟等日出的天安门广场，摩肩接踵，后脑勺叠后脑勺。诸葛青头一回来武当山，王也本想带他走走游客的山路，可时隔几年回山，这香火可谓是越来越旺。就像旅游旺季张灵玉也要跟人合影，王也没张灵玉那么像打卡景点，当年偶尔也会被游客拉住拍几张照片，对这种场面已经波澜不惊。诸葛青摸着下巴看了半天人来人往，转头问王也：“你们这里门票可以微信支付宝吗？” 王也嘴角抽了抽，带他走游客勿入的那条山路，不是因为武当山门票不可以微信支付宝，而是有钱也没这么败家的，这倒霉孩子也就仗着武侯派家境殷实。 这个时候回山不是王也的主意。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被拘在家里投资的医院狠狠地休养了几个月，新伤顽疾他想瞒也没瞒住，家里人看着他的体检报告好一阵哭天抢地，老爷子好险就这么撅过去。最后是一场虚惊，家里人已经风声鹤唳，那段时间他就是个濒危保护动物，这辈子没做过被照顾的角色，躺的浑身不自在。诸葛青偶尔会来看他，不走医院正门偏要走窗户，还是缺德玩意儿张楚岚在下面给他递梯子。古有登徒浪子踏月偷心，诸葛青实在是太贴这种不正经人的刻板印象，每回来还要玩点花活，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衬得病床上的王也更像他卧床不起的爹。 久病床前无孝子，诸葛青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来的频率很不固定，打着来看笑话关怀病人的旗号，可王也意识模模糊糊的那几天，却始终能察觉到，诸葛青拉着他被角的手在颤抖。王也就想这小孩儿真傻，伸进手来握一下又怎么样，我还活着呢，怕什么。 诸葛青说过好多似是而非的话，这一点简直就是他先祖真传，说王也做事总是先替别人考虑，说自己与王也不一样。在大多数时候，诸葛青说这些话的时候从来不给王也留争辩的时间，瞬息之间便是你死我活，所以很多话王也来不及想，也来不及说。 比如你与别人不一样。 比如，我也会舍不得。 命运这种东西果然不是单方面的改变，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玄学也要遵循基本法，从王也改变了诸葛青命运的那天开始，他自己也早在诸葛青的因果里。这是大势所趋，却是王也的主动选择，或者该叫心甘情愿。 所以诸葛青要这个时候来武当山转转，那就来呗，多大点事儿。 武当前山游客如织热热闹闹，后山弟子住处倒还是跟从前一样，一切井然有序。王也和诸葛青来的不算早，弟子刚散了早功。诸葛青装游客装的太到位了，跟着王也拜完云龙道长还掏出手机来跟人自拍，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又被云龙道长的太极教育了一顿。王也蹲在一边愣是没拦住，只能跟他师父也比划了一场，结果就是诸葛青在旁边抱着肩膀看戏看的开心，还抓拍了不少王道长挨打珍贵画面——明着怼脸拍，都不带藏一下的，十二分嚣张。两个人上山闲庭信步，这会儿才真有些狼狈，与前山费力爬山的游客终于有了些共鸣。 王也从前的住处还在，几个洒扫的小师弟都是生面孔，却很是一派云淡风轻，完全不把两个人睡单人铺这件事放在眼里，眼观鼻鼻观心，让诸葛青对武当的认识又深了一层。武当山信号不好，诸葛青坐门槛上举着手机仰脸玩，王也从他身后老远就能看到这家伙屏幕上是什么东西。学名可以叫太极招式分解，或者是王也摔跤十八式。 翻照片的诸葛青的表情绝对叫做“愉悦”。 “合着你上武当山就为这点儿事啊。” 王也把床铺好，盘个腿在诸葛青身边一坐。诸葛青换了条腿支着，两个人挨在一起，手腕一转把手机揣进自己口袋里。 “可不是嘛，难得一见，我可得好好收藏。” “少来，你见得还少？” “那我换种说法，百看不厌。” 诸葛青偏过头来，笑眯眯的，大大方方盯着王也。王也支着下巴也看回去，懒洋洋道：“说的就跟你光看一样。” “那倒没有。”诸葛青陡然凑近，额发几乎能扫到王也脸上。王也已经太熟悉这只狐狸要做什么了，趁他得寸进尺之前，揽着他的后脑，安静地接了一个吻。在这回事上王道长道行尚浅，主动权稍纵即逝，诸葛狐狸意犹未尽，在他嘴角小动物似的啃了一口。 “…你可真是。”王道长默念道门重地清静无为，诸葛青却一副云淡风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省省吧老王，我怎么记得你还是除名状态呢？” “知道你还非要来，你这倒霉孩子真是哪壶不开你就再烧一次。” 天道好轮回，反复烧水当然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诸葛青恍惚间觉得身边人窸窸窣窣的，动作很轻，但显然已经醒了。秋日的武当山已经有了凉意，一早一晚温差尤其大，山上风冷，弟子房间里已经盖上了棉被。诸葛青身边突然失去了热源，意识想睁眼，身体却不让。他感觉自己被拉了起来，披着被子穿了一层又一层衣服，而后彻底被被子裹起来，只露出个头，脚上被套上了厚厚的袜子。诸葛青困得东倒西歪，模糊地往正在忙活的王也肩头一倒——他已经能分清哪个是心魔哪个是王也，心魔早被三昧真火烧成渣扬了，靠上去就是。诸葛青声音有些睡不醒的黏糊：“老王，杀人抛尸要等人断气吧，太不专业了。” 王也揽着他好像真在掂量手感，在肩扛横抱之间选择了后者。 神秘兮兮的，诸葛青窝在王也怀里想，随便，去哪儿都行。好奇心害死猫同样也能害死狐狸，可现在是好奇心抱着他走。 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王也好像走了很久，黎明前的黑暗退去，诸葛青觉得自己被放在了一块石头上，即便闭着眼，也有一丝光感。 “知道你醒了，睁眼。” 诸葛青不着急睁眼，笑了笑道：“不是吧老王，这一套泡女孩子的技巧已经很老套了，要与时俱进学一些新鲜套路，鱼儿就算上钩了也要喂饵料……” “啧…你这话怎么还越来越多了呢。”王也无奈，凑过去亲了亲诸葛青的脸颊，“睁眼吧祖宗，这可是难得一见。” 诸葛青睁开眼。 红日初升，云蒸霞蔚。日出将云边烧红了一条线，金乌从天际划过拖下了长尾。他与王也坐在武当金顶边，红日描摹了云的轮廓，连王也带着点笑意的脸也染得朦胧。 “跟你说了难得一见，昨夜我夜观天象，就知道咱们来的巧了。” 王也把诸葛青的被子拢得更严实一点，诸葛青掀开被角，把王也也包了进来。他们头靠着头，看着红日喷薄，秋日清晨冷冽的风绕着他们走，发丝缠在一起，在阳光下变得透明。 “这不是凑巧，老王你这个人真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王也难得愣了愣，随即才意识到了什么。终于轮到诸葛青叹口气，他轻轻一歪头，与王也嘴唇相触，日光映照下，王也的眸色浅了一些，里面映出诸葛青的影子。而后他闭上了眼，在满是诸葛青气息的薄被里将诸葛青拥紧。 “生日快乐。” 武当钟鸣响，日出云海间。 至乐无乐，无乐至乐。 当此时也。 王也想，确实挺快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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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5 21:43: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