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片段
“老王，”张楚岚两颊酡红，扯着王也搭上他肩膀，“老王……兄弟们……我也舍不得……你，老青，宝儿姐，球儿，三哥四哥……小师叔，小师叔……”后面念叨的是什么就听不清了。王也嘀咕着“醉鬼”，往旁边一推，就把他塞到了张灵玉怀里。张灵玉笑着低头，扶着人靠在自己肩膀上。王也起身往人群外走，路过喝得颠三倒四的贾正亮和按着他头的风莎燕、抢诸葛白酸奶的风星潼、追打王震球的陆玲珑和拉住她的陆琳，在甜点桌旁冯宝宝的注视下来到阳台。夜晚的风吹散了酒气，王也的脑子找回一丝清醒。 他们这群人，胡吃海喝、瞎玩乱造了一周。说是在庆祝，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是发泄，也是告别。有什么可庆祝的呢？异人的世界也是江湖，有多潇洒自在，就有多身不由己。他们这一路走过来，想的是找寻真相、化解仇怨，却卷入了越来越多的是非。当陈年旧案终于彻底掩卷封存，甚至连张楚岚都说不清是否得到当初追问的答案，而这一切又值不值得。对于王也来说，或许最庆幸的是认识了身后这群人。当然，最珍贵的是现在身边这位。 来了，轻轻的脚步声竟在热闹中格外清晰，就停在他身侧。诸葛青双臂搭在栏杆上，望向远方。两人并肩静立。脚下的城市流光溢彩，喧嚣如常。诸葛青突然凑近，鼻尖在他唇角一点，又站回去，转身面对酒店包厢，笑道：“酒量不错呀。”王也笑笑：“出来这么久了， 什么练不出来呀。这点酒算什么。”诸葛青扯过他的右手，翻来覆去看，摩挲着掌心的纹路和手背的伤疤。玩够了刚要撒手，就被王也反手攥住。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下午的飞机。” 是了，他们都知道，这狂欢般的告别已近尾声。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族、门派、身份、使命。如同当初罗天大醮他们从四方聚集过来一样，而今也将四散回原本的生活。诸葛青和诸葛白要回浙江了，武侯传人总要回归低调；贾正亮大概要在帝都延宕多时，他和风莎燕的追逐游戏还没落幕；陆家兄妹这次回去跟陆瑾可有得交待了，不过逆生三重大有进益的陆琳别说未来执掌陆家，重振三一门也不无可能；张楚岚和张灵玉…… 王也听到身边人问：“你说，他俩谁会回去受那天师度？” “呦，您还操心这个呢？” “也对，我连我男朋友以后要干什么，要在哪都不知道呢。” 王也把人箍进怀里捏他的腰：“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诸葛青掐了个诀扯掉了王也的头绳，道士的长发散下来，笼着两个人。 王也松开人去绑头发，诸葛青静静地看着。他们讨论过这件事，或者说是诸葛青向王也发出过邀请，跟他一起回家。王也知道他会问，诸葛青知道他不会答应。 两人的关系早就不是秘密，双方家庭也都已接受。诸葛栱对儿子说，能让你降服心魔的人，也能让你完全接纳自我，这样的羁绊值得珍惜和守护。王卫国对于诸葛青没能打赢王也表示非常遗憾，诸葛青说自己会再接再厉。似乎一切都很完美，他们很自由，他们正年轻。 但诸葛青明白王也为什么拒绝。道长还没完成他的修行。 诸葛青笑笑：“王道长，你觉得什么是修道？你修的是什么道？” 王也正经地答：“修道就是修己，贫道修的是人间道。” “道长这幅断情绝爱的样子，哪里像修人间道呀？分明是要回武当，崖下悔过，重入山门呢。” 王也搂着人亲了一口：“我都跟你这狐狸黏糊成这幅德行了，怎么就断情绝爱了？”诸葛青也不答，眼睛还看着屋里人在闹。半晌，王也看着他说：“我想到处走走。” “还是想入世么？”诸葛青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转向屋里：“道长，你早就在这滚滚红尘里了。” 王也定定地看着自顾自笑闹的朋友们，又转过身，俯瞰楼宇和车流。过了不知多久，他转向诸葛青：“你的邀请还作数么？” 诸葛青笑着拿出手机，戳戳点点，亮到王也面前，上面是三张回家的机票。“陪我送白回去，然后我跟道长一起去周游修行。” 他们灯光与黑夜的交界处接吻。 冯宝宝突然轻轻踹了踹还醉倒在张灵玉怀里的张楚岚：“你的伙计要跟人跑了。”张楚岚揉揉眼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说：“跑不了，到时候正好一起叫回来。是吧，小师叔？”他抬头，灵玉真人的浅笑映在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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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 22:54: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