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uerzi 于 2020-7-30 00:43 编辑
*R，2.2w完结，HE。
*诸葛青离开了后，王也出现了心魔。
*七也一青，慎。
*含宝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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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春
乌鸟
01.
桃花墙外伸几枝，又是一年好春光。
王也不喜欢春天，或者说为他所喜欢的春天已经不会再来了。
戏院的舞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嘴下是顶好的毛尖，王也坐在二楼的雅座却意兴阑珊，他是被老爹从家里拽出来的，他也不好不给老爹面子，只能坐在这里乖乖听这出桃园刚上演的新戏。
王也对京剧没有研究也不知道楼下那花旦戏腔唱得好还是不好，见老爹一副摇头晃脑入迷的样子，只怕是不差。王也听不懂门路，但听得懂故事，说是新戏，故事还是那些旧酒，不外乎于一人为另外一人牺牲，一人错过了一人，含恨终生的剧情。 这桃园名字带桃，也建得应景，各种小景皆有桃花点缀，二楼的栏杆旁也摆放着花瓶，春风吹得人舒服，也吹起了桃花，花瓣就落在王也的茶杯旁。王也听了一小段戏剧，大概猜到了后续发展，就没再把心思放到那嘹亮的嗓子上，任台上人唱得多婉转动听，之于王也来说也不过是窗外鸟鸣。
王也盯着那粉色的花瓣看，渐渐地就觉得那花瓣由一变二，上下交叠，张张合合，宛如两片粉嫩的嘴唇。王也一个激灵，转开了视线，也没看舞台，心还在极速狂跳，他举起了茶杯一口将那小茶杯的茶水灌了，回甘的茶味平复不了那似乎要离体的心脏。王也将茶壶拿起想再给自己续一杯，然而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只怕他一拿起茶壶，瓷器碰撞的声音就要惊得老爹发现自己的异状。
王也努力沉着自己的声线，对老爹说了句需要上卫生间，便逃了似的从雅座离开。然而入目皆是桃花，王也呼吸开始困难，桃花似乎变成了嘴巴，又似乎变成了眼，各种声音钻进了王也的脑海，他再也没忍住，直接逃出了桃园，等那抹粉彻底从视线中消失，那杂乱的声音才得以平复。 然而有一道却没有消失，或者说刚刚的所有声音合成了这一道，毕竟那些声音的声线都是一样的。
“刚刚那戏挺好听的，怎么不多听一会儿，只听了半路就走，你爹怕是又得担心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王也不用抬头，都知道那人坐在树枝上，那人实在是烦人，这下没了桃花，怎么还会出现。
“你别再出现就能把戏听完。”
路人看到王也在路上自言自语，只当是遇见了神经病，躲开就走。
王也倒也不在乎，他现在就是想知道怎么离开了那桃花，自己还能见到那人。
和煦四月，连风都是暖的。
王也鬓角的碎发在乱舞，王也看了一下路的前方，只有普通的行人，王也叹了口气，这该死的春风。
那人，和巽字最合。
02.
王也中途从桃园离开，王卫国是知道的，可他甚至不敢问起缘由。
王卫国十分担心，王也自从一年前回了家，连房门都不爱踏出了。王也自小成熟，做事妥当，即使是偏执要去武当山出家的那年，王卫国虽不同意，王也依旧会给他应有的交代，绝不会让王卫国完全摸不着门路。
现今的王也虽然看似事情处理得周到，但知子莫若父，王卫国又怎么感觉不出王也的力不从心。更何况那早已从王也眼底消散的黑眼圈，已经再次浮于皮肤之上。
别说王卫国，就连向来防着王也，怕王也抢了丈夫继承人之位的二嫂，现在对着王也也温声细语，就怕哪里刺激到对方。
以前王卫国巴不得王也留在身边哪里都不要去，现在他倒盼望王也能四处逍遥游，只要能散散他那一身的阴霾。
“爸，我想回一趟武当山。”
饭间王也提起这个的时候，王卫国着实吃了一惊，然后便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好好好，你也是时候回去见见师兄弟了。”
“儿子，如果喜欢武当山就多待会儿，想妈了，妈过去就是了。”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加上小也又住后山的，应该挺清静。”
“要不嫂子帮你订机票，不用客气，我刚好积里程呢。”
“那我今年暑假是不是可以去武当山啊？”
“你这孩子，寒假还没过，你就想着暑假。”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倒是王也在一旁安静地吃着饭，他想回武当山，一是受到了师傅的邀请，说正好去带带师弟；二是武当山没有桃花，躲进了武当山，王也就可以避开时不时映入眼帘的桃花。
王也一个人启了程，通知好那一群好友后，他犹豫了一下，给张楚岚也发去了一条信息。张楚岚在下一盘大棋，王也曾答应要助他，但王也已经在北京安生了一年，除了王也想多陪陪家里人这个原因外，最主要是这一年张楚岚再也没有麻烦过他。
自己作为一大助力，张楚岚都放着不用，王也猜既是因为对方怜悯自己，又是因为自己现在宛如一颗定时炸弹。
一阵春风吹来，王也的耳边又泛起了声响。
“就连不要碧莲那家伙都同情你，以至于没有麻烦过你，要不要我来安慰安慰你？”
王也听在耳里却没有说话，装作一副听不见的样子。
“从北京躲去武当又如何，桃花是我，春风是我，假以时日，春光也是我，你不如老老实实接受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那阵风吹完，声音也停了。
王也来到武当山，他师傅云龙道长竟然也没龇牙咧嘴地奚落一番，只是领着他来到一厢房，说早午晚课不要忘了。王也猜估计是他爹打过招呼，所以自家师傅才收敛了不少。
王也没和其他师兄弟一起住，这片区域就只有一间房，王也记得这房是整个武当山最清幽的一间，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和太师爷说的。这里离武当山的后山洞最近，王也放好了东西，往后山洞走去，那里现在已经没了那几位师爷，自然也就没人看守。
后山静得很，连风吹时有时会出现在耳畔的声音也消停了，只有王也脚踏在泥土上几不可闻的细小声响。
王也慢慢一步步地往山洞走去，似乎连心海都在这静谧中变得更为平和。
然而就在他踏入洞中的那瞬，一股暖风自这死穴中吹来，风劲之强，让王也不得不眯起眼睛，手臂交叉挡在脸前。
风停，鸟鸣。
桃花本是清香难以察觉，然而他的鼻尖下的花香却十分明显。王也没有睁开眼睛，脚往后退，想离开洞穴。
“还是不愿睁眼看看我吗？我如此不堪？”
王也没有接话，还在往后退。
“后面不是洞口，不用往后退了，你这样是出不去的。”
王也感觉到有气息在欺近，一个太极起手式，往那个方向就是一拨，但只是拨了到了一半，他就卸了力，等真的触碰到对方的时候，那力度不过轻轻一拍。王也着急地把手撤回，怎奈对方早就知道他这个打算，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你这样倒不像是想拒绝我了。”
王也的手握着拳，那人的另一只手抚到王也的拳头上，一只只手指地掰开，然后再王也的手压到了自己的心口。
“你知道我打不过你的，向我这里一掌，我就能烟飞云散了。”
掌心下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就好像那人真的活着一样，但王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可他的确狠不下心，他按在那人胸前的手掌都颤抖了起来。
六欲，见欲，听欲，香欲。
“人有六欲，你闭得上眼，却不能不听。”那人搂住了王也的脖子，往王也怀里钻，王也的鼻尖又闻到那淡淡的清香，和桃花一样，“你可以闭着呼吸，可不能闭一辈子。”
六欲，味欲，触欲。
“别咬了，我会心疼的。”
那人的手抚上了王也紧咬着的下唇，拇指顶开了王也的上唇，沿着王也的牙齿摩挲，王也还是不愿松开牙关，那人叹了口气，捧着王也的脸一嘴吻上。撬开王也牙关的变成了柔软的舌，在王也心神不灵的时候，那舌头一举进攻，闯进了王也的嘴巴，邀着王也的舌瓣和自己的共缠。 王也只觉自己的口腔也荡开了甜味。
此时那人早就放开了王也的手，王也的手虚放在那人的两旁，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他的五指虚抓了几下，还是泄了气，轻轻怀抱到那人的腰上。
一记吻罢，那人放开了王也的唇，王也想把手收回，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身上带了什么邪法，王也的手抖了又抖，怎么都没有松开。
六欲，意欲。
“王也。”
那人的这声带着哀叹，潮湿的水气吹到了王也的脸上。
那人开始在王也的脸上轻吻，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声轻唤。
“王也。”
“王也。”
“王也。”
......
情意绵绵，爱也绵绵。
那人最后一吻，吻在了王也始终紧闭的眼睛上，然后额头顶向了王也的额顶，从他的嘴中吹出了春风。
“我喜欢你。”
同时，王也怀抱中的躯体似乎在飞散，王也吓得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王也的手臂再次触到了实体，哪还有要飞散的样子。四周盛开的桃花都虚了影，眼中只有面前这一人。那人笑得狡黠，平日笑眯眯的眼睛，此时正睁开，他的瞳中是王也，王也的瞳中是他，如此无限往复，似乎就这样将彼此困在了自己的世界。
不应，也不该。
王也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
不应，也不该。
所以他才不想睁眼，那人还笑，笑得眼眶又盈着一池春水，好像只要王也表现一点点抗拒，那嘴角就会撇下，那湖水就会溢出。
王也叹了口气，六欲都齐了，他还能怎样，他只能这样。早在一年多前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倒不如在这最后多见这人几面。
03.
王也和诸葛青都站到了张楚岚的队列，王也自是因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胸怀天下的那几分气魄。诸葛青是个好人，却不像是那种会为了外人舍身的，他和张楚岚的关系没到如此地步，诸葛家又稳于浑水之外，他本不应进入，可他就是伴在了他们的左右。
王也早在碧游村就认定了这个诸葛青这个朋友，此番再深交，更是觉得对方是可以托付之人。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便越发亲密起来。
可王也没想过这份亲密最后会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那是一个春天，张楚岚这列兵分了几路，王也和诸葛青正是一路，他们追查一个人致某村庄。那村庄种桃为生，除了种那观赏桃花，也种食用桃，山上还有两棵大的野桃树，树顶交缠，宛如颈项相交的两人。
这村没有旅游业，但春天闻桃花而来的旅客却并非没有，所以村公所收拾得比较干净，于是王也和诸葛青便休整于此，等张楚岚再次传来消息。
闲得无事他们就去赏花，王也对这赏花事儿不太在乎，从小自家母亲拉着他去看遍各种名花，都没有培养出王也一点点赏花的性情。可诸葛青不一样，他似乎很喜欢桃花，还偏爱山上的那两棵大野桃，野桃树的树干粗壮，甚至树杈位能坐一人，有点像樱花，可那树枝要比樱花纵横分错，花色也比樱花艳上几分。
要是王也找不到诸葛青，诸葛青准坐在那桃花树上。诸葛青长得俊，桃花映照下，就像一位桃花仙，可这人坐树上也不是在什么格物致知、感悟天地，他就在树上玩手机，这举动一搭进那画面，又什么仙味儿都没了。
“青，这要放古代，你天天坐桃树上，总得被那除妖的道士斩了不成。”王也站在树下对着树上的诸葛青说道。
诸葛青收起了手机，荡在半空的两只腿晃了晃：“古代的画本不是这样演的，按套路，桃花精必定是在化为人形的时候与道士相亲相爱，私定终身，最后却在快要喜结连枝的时候被道士发现了身份。道士爱也无用，他一生以除魔斩妖为己任，自是天下苍生比儿女情长更为重要，道士斩的是桃花精，也是自己的桃花。”
诸葛青在桃树上站起，尝试沿那枝相交的树枝走到另外一棵桃树上。桃树随着他的步伐，震落了朵朵桃花。
王也跟着诸葛青在树下走，就像他身后的朵朵桃花不是从树上震下来，而是他一步步生出来似的。
“青，你小心点，这树不一定能承受你的重量。”
话语刚落，诸葛青似乎踏差了脚，竟然直直从树上跌下，王也吓慌了神，直接打开了奇门阵。乱金拆一下，调一下时间应该能完好无损地接住诸葛青。但王也的术并没有使出来，因为诸葛青的身形维持得好好的，宛如神仙天降。
王也惊慌的神情，诸葛青尽数收在了眼底，他轻笑了起来。
“风来。”
王也被一阵风托起。
“风去。”
王也和诸葛青同时降落到地上。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和巽字最合，风咒顺手拈来。”
诸葛青说这句话的时候，被风吹起的桃花还在舞着，缠绕在两人的身边。可在一堆繁花中，在如此难以见到的流花之景前，王也竟觉得那桃花还没诸葛青的嘴唇来得艳。
村里的日子还在继续。
不管诸葛青是桃花仙还是桃花妖，总之村民是真的喜欢他，谁让他和桃花相映红呢？
有时诸葛青实在无聊就会去桃花田溜达，桃花田虽不密集，但层层叠叠下，从远处看，王也也只能看到对方虚虚幻幻的身影，他身上的那抹白色似乎随时就会被桃花完全侵染。
甚至诸葛青不慎截断了一小段桃枝，花农也不怒，只是呼唤诸葛青和王也多住点时日。
诸葛青手上的桃枝，桃花还好生地开在枝头，他看了看手上的桃枝，又看了看在坐在树荫底下玩着蚂蚁的王也，三两步就走到了王也的身后。
王也没有回头：“玩够了吗？回去了？”
然后王也感到了自己发髻一沉，似乎是被插上了什么。王也伸手想去拨，却被诸葛青截停。
“你别把花弄下来，难得这枝没掉。”
王也髻中插着的正是诸葛青刚刚手上的那枝桃枝。
王也的发髻扎得松，摇晃着头，桃枝就像要摔落。
“你插你自己头上不就得了吗？”王也是长发，诸葛青也是长发。
“我自己插不就看不到了，何况你有这个手艺帮我扎头发吗？”
说着王也的头上一轻，那桃枝被诸葛青拿走了，然而没等王也从小板凳中站起，他的头发又一松，竟是青丝被诸葛青散了去。顶上头在别人手里，王也也只能随着对方，不然到时一争执起来，只怕诸葛青用力一扯，别说头发，他的头皮都要不保。
他们出门在外没带梳子，诸葛青左手执发，右手五指爪起，权当一把指骨梳。
王也好奇了起来，现在诸葛青双手都空了出来，桃枝又放到了哪里，于是王也转头瞄了一眼。诸葛青倒不嫌脏，桃枝就被诸葛青叼在嘴上，随着王也转头，诸葛青笑了笑，唇齿带动下，桃枝抖了抖，但并没有把桃花颤下来。
王也转回了头，随得诸葛青折腾，面前就一老树干没甚好看，所以王也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画面，那桃花像是从诸葛青嘴巴里长出来似的。
诸葛青的五指柔软，抚得王也头皮舒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发髻已经重新被扎上，其上还插着那桃枝。大老爷的插着根桃枝，实在不像话，可这头发是诸葛青扎的，随手又弄散实在不太好。
沿路遇到的叔婶，看到王也的造型皆是一顿夸，说他别有一番风味。王也的外貌本就不输诸葛青，性格也温和，既然诸葛青能得村民喜爱，那王也在村中自然也招人待见。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真要说，王也也没有那么在意头上插着桃花这件事，但他现在回头率之高倒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那是因为你现在这样好看啊。”
桃花插在王也头上，更是显得王也气质出尘。那些回头率，贡献最多的是村庄的少女们。
王也没好气地说着：“那你怎么不来分担分担一点这份好看。”
“也不是不行。”诸葛青估摸王也真的被看得烦了，“你别动。”
王也和诸葛青停了下来，随意将桃枝从王也顶上拿下，只怕好不容易扎好的发髻就要散了，况且诸葛青也没打算这样做。桃枝上有一个分叉，诸葛青小心翼翼地把这节外的细枝扯下，细枝的枝头也有着两三朵艳桃。
塞橡皮筋里不够招摇，想平息王也的不满，只能让自己和对方一样被当成猴耍了。于是诸葛青把这细枝别到了耳边，那绽放着的桃花紧贴着诸葛青的脸颊。
要比较的话，比起耳边夹花，老大爷估计还是更愿意桃枝当发簪。
“这样可以了吧？”
诸葛青老大不小了，端是皮肤长得嫩，样貌又秀气，虽然他爱眯眼笑，但总有不笑的时候，眼睛也不能总是半睁不睁，偏生他又是个大眼灯，这桃花一别，竟像是个少年郎。
倒也没说错，诸葛青就是来分担分担一点好看的。
王也不知道自己头插桃花是不是尽显春意，诸葛青这耳夹桃花，却是真的尽展春色。
04.
自从王也在山洞中睁开了眼，彻底招惹来了那人，他就没再担惊受怕了。既来之，则安之，王也自知单凭自己是驱不散了。
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似乎是诸葛青死后的第一个春天，家中过年是要插桃花的，王也就是在自家那株大桃花底下第一次听到那人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和诸葛青一样。
王也本以为自己幻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不止没有消失，甚至还出现得越发地频密，只要桃花出现的总会有那声音响起。
其实王也知道出现这情况的缘由，也明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惊涛骇浪的内心，不断翻腾的内景。
这是一场幻觉。
在诸葛青再也不能回应自己的情况下，由于自己不想面对这个现实出现的幻觉。
诸葛青对王也献出真心的时候，就在桃花旁。
那时候他们还在那个种桃花的村庄。
他们这边还没有行动，却传来了别处伙伴牺牲了的消息。王也和诸葛青和他们最多也只有一见之缘，可悲伤依旧从心头暗涌而来。
他们提了一壶酒去到了山头，从那两棵野桃的位置望出去正好是同伴牺牲的方向。从加入行动开始，他们早有觉悟，但第一例牺牲的出现，还是让他们再一次感受到性命真的被架到了刀尖上。
他们倒了三杯酒，放在了地上。
“敬……”诸葛青拿起一只杯子，在准备倒酒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他并不知道牺牲的人的名字，“义士。”
王也拿起了第二杯酒，一边倒酒一边说着：“敬异人。”
最后一杯由诸葛青拿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远方，又看了一眼王也，不合时宜地带着嘲笑的意味笑了笑。
“敬——苍生——”
英勇就义，为了异人届的平静，也是为了普通人的和平。
有些人就是有着胸怀天下的气魄，诸葛青曾经戏谑过王也是要得道成仙的。当时，诸葛青说完桃花妖和道士的故事，有一秒钟想过和王也说，王道长你有没有想过那桃花妖和道士，就是我们两个。
现在埋进了土里的是他们的陌生的熟悉人，谁又知道下一个被埋进了土里的会不会是别人的陌生的熟悉人，比如他们。
人埋土里，不止肉体，所有的思想也不能再表达了。
诸葛青比任何一天都感觉到生命正在倒计时，手中的酒杯滴下了最后一滴。
桃花铺了满地，酒部分洒进了土地，部分洒在了桃花花瓣上。酒是村里酿的美酒，他们站着依旧能闻到那弥漫着的酒香。
诸葛青挺能喝酒的，可在内心那股难以名状的悲哀一直在体内发酵，现在光是闻到那一点点酒味，他就感觉整个人昏沉了起来。
诸葛青有自己的傲骨，他怕别人的拒绝，也怕做不成朋友，可他更怕来不及。痛快地结束，永远比遗憾地自我退缩，更为他所不能容忍。
竟然他当年能飞蛾扑火地冲进火圈里，那他现在也能。
不过是那时候面临的是身死，现在面临的是心死。
他们只拿了三个杯子，诸葛青拿起酒壶看了一看，直接张开嘴将酒凌空倒进了嘴巴里。王也只当他心情不好，才闷头一口罐。
倒到了最后，诸葛青晃了晃酒壶，又倒出了两滴。他随意地把酒壶扔到泥地上，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喝得猛了，血气冲到了脸上，诸葛青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一层粉。
诸葛青小声地捏了个风决，春风徐来，发丝扫过了眼角，桃花飞荡在他和王也之间。
诸葛青以为酒上了头，视线有了阻隔，自己就能看不清了。可王也望着自己的眼睛依旧明亮，宛若鸿宇，而这片天地现在透露着的是疑惑。
诸葛青搅动了一下有点混沌的思绪，是了，自己盯着对方看太久了。
“青，你还好吗？没事吧？”王也在诸葛青的面前挥了挥手。
诸葛青想向前踏近一步，但脚有点疲软，一个趔趄，王也怕对方摔倒，直接迎了过去，把诸葛青接到怀里。
“你喝太猛了，这酒度数好像挺高的。”
抱着对方，这样就看不清对方的脸了，诸葛青觉得挺好的。今天王也扎的马尾，马尾顶上刚好有一片桃花，诸葛青把视线聚焦在那花瓣上。
“王也，你喜欢……桃花吗？”诸葛青说得断断续续又含含糊糊，特别是喜欢这两个字的后面，王也差点就没听清了。
诸葛青身上酒气太浓，而那酒又是桃花酿的，诸葛青的下巴抵在王也的肩膀上，本来王也是想直接支起诸葛青一只手的，但这酒鬼看来醉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所以王也就由着诸葛青倒在自己怀里了。
王也想起了诸葛青耳边的一束桃花：“喜欢吧。”
王也看不见，但那绯色已经从诸葛青的脸颊溢到了耳尖。
“那王也，你喜欢……我吗？”
“王也，你不喜欢我吗？”
那人就坐在了王也的床边，将王也的思绪从从回忆中抽回，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诸葛青当时的表情是不是也和那人一样的笑吟吟。
王也没有回答那人，他知道那人只是一个幻觉，有时他也很希望自己能不这么清醒，把虚幻当成现实，那句话他不想对着那人说，他只想对着诸葛青说。
“不喜欢。”王也停下了解扣子的手，向门外又去。
本来坐在床上的那个人忽然飘到王也的身前，按住了王也放在门把的手。
“那你出去做什么，你这个时候要睡觉了吧？”
那人的手根本碰不到木门，只要王也继续动下去就能把门打开。
王也捉了捉门把，然后松开。
“是要睡觉了。”
王也回到了床边睡下，那人便贴到他的身上。王也闭上眼睛，那桃花的淡味却让他难以入眠。
王也睡得很浅，梦也断断续续的。
诸葛青走的时候是冬天，天青气爽，烈日当空，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可他最后却是唇色发紫，浑身颤抖，在寒风中僵直了下来。
诸葛青的外套被火烧了后，又被水浇，唯有脱了，内里只有一件雪白的衬衫。王也和诸葛青中了陷阱，被敌人围堵了，他们纵使天子骄子，但双拳难敌四腿，渐渐还是败阵了下来。
诸葛青的左胸在王也的眼前绽开了血花，连着的好几朵。冬日，应是梅，艳红，亦应是梅。但当时的那瞬，王也想到的是桃花。
诸葛青很喜欢桃花，连身上的淡香水味也是桃花。那清香配上诸葛青倒也不显得女气，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春天的清晨。明明冬天即将离去，诸葛青却再也见不到春天桃花开了。
诸葛青倒在了地上，王也还不能倒，他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闭眼前看到的是张楚岚和冯宝宝飞奔而来的身影。
05.
那人越来越大胆了，即使王也内心默念好几次这个人不是诸葛青，但那人顶着诸葛青的脸，天天贴到自己怀里，对着自己笑语嫣然，王也即使再有自控力，也感觉到事情越发失控。
那人是王也的幻觉，是王也六欲的化身，别人不可见不可碰，王也却是能触碰得到甚至感受到体温的。
有天王也日间实在累得厉害，当晚睡得沉了，等早上醒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和那人纠缠在一起。王也的睡相不好，连带那人的衣服也被弄得歪歪斜斜，领口被扯得移位，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吓得王也当场在内心默念了几遍清静经。
那之后王也晚间就不怎么敢睡了，本来就低靡的精神变得更加憔悴。
精力的不足让他更加难以抵挡那人对自己的引诱，可如果睡沉了第二天醒来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就像一个死循环。
王也从没想过自己面对风后奇门都没有着了魔，最后对着诸葛青会入了魔。
王也不是一个对别人仙去会如此放不下的人，心魔的出现更多不是因为诸葛青不在了，而是王也对诸葛青的遗憾。
诸葛青那次的表白，王也没有回应，王也没想清，又觉得同性在人间行颇为艰难，诸葛青的命格因为自己改变了一次，那一次说不得是好是坏，但如果这次再改，就世人的目光看来对于诸葛青必定是坏的。
在一起的话，自己给不了全数的爱，又会害诸葛青面对异样的目光，没有必要。
诸葛青自是没有因为王也的一次拒绝而放弃，那次任务结束后，虽然他们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但在追求王也这件事上，诸葛青是极为主动的。
王也和诸葛青待得舒服，喜欢和他说话。王也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但他在乎诸葛青被世人用什么的目光对待。
王也还是难以界定自己对诸葛青，是朋友的喜欢，还是恋爱的喜欢。想不清，就只能再想想。
这一想就入了冬，这一想诸葛青的身上就开了桃花。
这一想等王也昏睡一周清醒后，诸葛青甚至已经埋了土。
王也不是诸葛青的谁，连火化的签字也不需要问过他。
王也是在诸葛青膛上开花的时候想清的，是在墓碑待坐一宿的时候感觉到痛的。
王也一笔一划地抚摸着墓碑上诸葛青的那几个字，等他清晨躲着安保人员溜出去的时候，已经行尸走肉，那天下了上海的第一场雪。
“在想什么呢？”
王也睁开眼睛，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后山洞穴的石头上，石头窄，和他一同躺着的那人不得不半个身子趴到王也的身上。
那人穿着诸葛青最常穿的白衬衣，他撑在了王也的上面，胸前的纽扣坏了几颗，透过打开的领口，王也能见到粉色的乳首。
诸葛青生前王也万般拒绝，诸葛青身后王也梦里却全是他。死者为大，王也不想，但他甚至做过好几次和诸葛青的春色美梦。
那人低头轻啄了一口王也的嘴唇，王也没有躲，那人笑得开心。王也想如果诸葛青还在的时候，自己有这样和对方亲上一下，诸葛青是不是也会笑成这样。
所有的坚持似乎就在这瞬缺了堤。
空荡的山洞，瞬间盛开了繁花。桃花飘落到那人的肩上，又从那人的肩上滑落到王也的耳旁。
那人再低头亲了一口，王也不忍心推开，他不想看到那张脸拉耸下来。
六欲总是伴着七情。
喜，诸葛青千里迢迢地跑来北京见自己，那是喜。
怒，有一次明明是两人结伴，诸葛青却瞒着对方单独去处理一些事情，那是怒。
忧，诸葛青受伤了，两人在深山不能立刻治疗，那是忧。
思，和诸葛青一个多月没见，那是思。
悲，诸葛青的墓碑就立在自己的面前，那是悲。
恐，再也见不到诸葛青，那是恐。
惊，那人的初次出现，王也察觉出诸葛青之于自己的不可或缺，那是惊。
王也是惊讶的，然后喜怒忧思悲恐其他七情轮番袭来，让王也不能招架，难以喘息。
王也的六欲是诸葛青，王也的七情又被诸葛青所牵动。
王也想哭又想笑，那人还撑在自己的身上，从对方的瞳孔中似乎能看到自己不断扭曲的脸颊。
那人的神色似乎有点迟疑。
王也不想诸葛青害怕，所以王也不想那人害怕。
王也用尽全力想去平静自己的情绪，却只觉情绪的变换越发地频繁。各种情感冲击得王也四肢百骸都疼痛了起来，王也坐起把那人搂在怀里，这样那人就不用对着自己恐怖的脸了。可体内那七道互相冲撞的情绪，似乎就要把王也撕裂。
王也粗喘着气地把头靠在那人的肩上。
王也不敢把手环在那人的身上，他怕会抓伤对方，所以王也的手依旧放在石头上，他在石头上刨出了十道细痕，他的指头破了皮渗出了血。
“你没事吧？”怀里的人轻声问道。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王也从看到诸葛青墓碑，确定了对方的确已经身死的那瞬，就一直想告诉对方。
他喜欢他！
他很喜欢他！
王也喜欢诸葛青！
世人目光如果有异，王也就为对方遮去。如果自己和对方一起，命格变坏，王也便去扭转乾坤。术士，知天命催吉避凶，反过来想的话，如果到了绝景，正因知道天命如何，吉凶所在，所以更能绝处逢生。
王也的七情因诸葛青而动，喜、怒、忧、思、悲、恐、惊，而七情中，遇到了喜，其他都要靠边。
王也的脑中闪过所有和诸葛青的片段，其他情绪都不重要了，只剩下喜欢这个情感充斥着他。
王也觉得自己似乎被忽然撕裂了一下，欢喜盈满了心头。而在他和那人之外，正有六个一模一样的人围着他们站立在石头旁。
06.
诸葛青气冲冲地下了飞机，地板被他踏得啪啪作响。
接机口有个束着蓝色马尾的人影站着，没正经地向自己招着手，诸葛青走到那人面前一拳打到了那人的腹部，那人捂着腹部痛哼，却没有反抗。要不是顾念这里是机场，诸葛青都想直接开阵向对方杀过去。
“张楚岚，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
诸葛青很少叫张楚岚大名，看来是气得不轻。张楚岚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还在嬉皮笑脸。
“我说老青，还是你原来的这张脸帅，这么久没看见，我都快被你帅晕了。”
“你别岔开话题。”诸葛青双手抱胸，十分不耐烦。
“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吧。”张楚岚拉过诸葛青的行李箱往外走，“就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你假死的事情除了诸葛家的家长，我谁都没告诉。”
“事实证明这次这件事，的确只能由你来做，你解决得也太快了！”
全性的人和国外的异人取得了联系，当年有关无根生的部分物件被他们转移到了国外。诸葛青当时受伤极重，恰好诸葛青演员出身，所以张楚岚决定趁机让诸葛青假死，通过特殊的炁术易了容，换了个身份和国外的人接触。
诸葛青其实一开始是有点犹豫的，但他的确是当下最好的人选，一来卧底不止是易容这么简单，还有言行举止、个人经历都要做到滴水不漏，二来除了诸葛本家，诸葛青真正交心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虽说他们可能会为自己的死亡心痛，但绝没到会因为自己而丧失生机的地步，他相信那些人只要假以时日很快就能从悲伤中走出去，其中也包括了王也。
诸葛青喜欢王也，但诸葛青知道王也不喜欢他，王也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自己，虽说诸葛青有时能感觉到王也对自己非同一般的温柔，可那说不定只是因为他们是好朋友。
等解决了事情，张楚岚轻描淡写地给自己描述王也近况的时候，诸葛青都气疯了。
王也因为自己状态失常这件事，诸葛青承认自己有一丝丝的窃喜，但绝大部分是忧心。
“我说老青你也别生气。”张楚岚带诸葛青来到了停车的位置，把行李放好，开车，“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不要碧莲，你有没有当过我是你朋友，或者说，你有没有当过老王是你朋友？”诸葛青坐到副驾驶上，还是气得不行。
“哪能不当是朋友。你看这任务一箭双雕，既解决了全性，又让老王认清了自己怎么想的，皆大欢喜啊！”
“皆大欢喜？我看就你最欢喜，这次的成果和冯宝宝的身世有莫大的关系，其他都是次要，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才是第一等吧。”
诸葛青这一年只和张楚岚单线通讯，诸葛青给好朋友划分名额的话，里面必定有张楚岚。诸葛青觉得自己这话重了点，但话已出口，加上他的确气着，便没有再多加发言。
张楚岚僵着笑脸，敲了敲方向盘，头转过去看诸葛青的时候笑得更盛了。
“哪有第几等的，所有的成果一样重要。”
“张楚岚，我知道你是真心认为这样一箭双雕的，说实话，我听到的时候的确有一点的开心，可我不需要用这样的方法。你对冯宝宝，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
诸葛青识人心，之前经常在一起，发现张楚岚的心思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论演技，张楚岚还比不过诸葛青。人藏在角落的时候，眼神是不会说谎的，张楚岚好几次躲在人群后面，自认为那个位置就万无一失，所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冯宝宝。诸葛青如何能不懂，因为他也一样。识破秘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后来诸葛青连冯宝宝的身世也知道了。这也是张楚岚放心把追查国外异人的任务交给诸葛青的一大原因。
“老王的问题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你现在回来了，治好是分分钟的事情。”张楚岚平时看似吊儿郎当，但他内里和他开车一样，很稳，“宝儿姐和老王并不一样，仙间人和人间仙，一样的三个字，但一个可遇不可求，一个只要求之有道，便能抱在怀里。有一人摘到了星星，总好过两人空手而归。”
张楚岚的招很阴损，他目的依旧是为了冯宝宝不假，但他也是真的希望王也和诸葛青能在一起的。张楚岚能掏心窝子的人基本没有，诸葛青勉强算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张楚岚才顺手拉了一把。
明明张楚岚最早想拉入伙的是王也，现在倒是诸葛青站得比较近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老青，你再气也于事无补，打我这件事留到以后，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诸葛青这趟机直接飞的十堰，而他们的目的地是武当山。
07.
潜入武当山不是难事，找到王也的住处也不难，毕竟张楚岚有着最强场外支援二壮。
诸葛青飞的夜机，去到武当的时候快清晨5点，二壮说王也的手机信号在某个房间发出，他们有想过要不等天明在去找王也，可诸葛青不安心。
诸葛青想至少让他看一眼，只要确认了王也安好，自己再慢慢出现也不迟，可王也的房间空空如也。
张楚岚一看，情况不太妙，转头望向诸葛青，对方的脸色十分阴沉。
王也出现幻觉这件事，他曾经和张楚岚说过，但那时候并不严重，只是幻听，他甚至还信誓旦旦地认为只要时间一久，自己就能克服。但最近情况的恶化，远不在张楚岚的认知范围内，他就是觉得王也的情况可控，才一直没告诉诸葛青，毕竟国外的事情要紧，容不得半点失败。诸葛青没死这件事更不能露馅，王也失心疯的表现是诸葛青死亡强而有力的证据。
“说不定老王只是半夜出门方便一下。”张楚岚才说完就发现房间带有卫生间，而那里明显没人，“或者他去了后山吹吹风。”
诸葛青清楚王也，对方作息十分规律，至少在他消失前是这样。
“你在这里等，我去找一下，有情况电话联系。”
武当山十分大，一时间诸葛青也不知道从何着手。王也这是遇着了心魔，心魔和内景有莫大的关系，估计风后奇门在这其中也起了作用，诸葛青记得王也和他说过自己学得风后奇门的经历，就在武当山后山的洞穴中。诸葛青不确定王也是不是在那里，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春寒依旧在，后山的风吹得诸葛青发冷，山洞中的祖师爷仙逝后，洞穴再没人把守。诸葛青踏入洞中，直到走到深处。
一棵棵由泥土堆砌而成的桃花树竖立在洞中，枝头的桃花栩栩如生。王也正闭眼跪坐在正中的巨石上，双手张开环抱着虚空。
诸葛青皱了皱眉，使用了奇门显像心法。
王也的身下，以他为圆点，奇门阵的四盘正在高速旋转。
诸葛青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王也靠近，四周的桃花树似乎感受到领域被侵犯，伸出了一条条枝条向诸葛青生长而去，诸葛青不敢动了，那些枝条围到诸葛青身后却停止了下来。诸葛青尝试了一下，他每走一步，那些枝条也会跟着向前伸展一点，但并不会对诸葛青发起攻击，于是诸葛青大胆地向前走去。
诸葛青站在王也身前，用手撩了撩王也散落在鬓角的发丝。这是诸葛青以前每次待在王也身边，最想做，又不敢做的动作。
王也比诸葛青高一点，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王也会微微低头，那些时候，王也的碎发就会飘过诸葛青的眼前。发丝之后是王也的脸颊，只要诸葛青轻轻地撩起发丝，他就能触碰到王也的脸。
王也虚抱着的说不定是他那心魔，张楚岚说王也的心魔是自己，诸葛青有点不敢相信，但张楚岚没必要说谎。
可心魔是心魔，诸葛青是诸葛青，王也就是抱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那也不是自己。
欢喜、担心下，诸葛青现在又夹着了一点吃味。
诸葛青拉开了王也的手，钻进了对方的怀里，再把对方的手环绕回自己的腰后，那吃味才减轻了一点。
诸葛青将炁注入到戴着的指环上，一条条黑线从指环中伸了出来，缠上了诸葛青的手。那是马洪仙给张楚岚做的微型神机百炼，然后张楚岚又在诸葛青出国前将这指环给了诸葛青。
武侯派的归元阵能在四盘拨正的时候，把别人拉进自己的内景，诸葛青刚刚观察过了，王也现在的四盘在疯狂拨动，只要掌握好时间，就能在四盘归正的时候开阵。
当然诸葛青也没想拉王也进自己内景，他想的是反向使用归元阵，再配合微型的神机百炼，尝试着进入王也的内景。
诸葛青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他不得不一试。
他要把王也拉回现实，拉回自己的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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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0 00: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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