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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青+也青,少量r
有一回王也邀诸葛青同居,诸葛青很严肃地拒绝了——态度认真如生死关头,仿佛一答应就要没命了。可王也清楚看见诸葛青咬烂了自己的嘴唇。那天接吻,王也亦尝到对方嘴里铁锈腥甜。
为什么不?王也问,顺手给诸葛青理一理耳边鬓发。
诸葛青眼神冷得出离,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已经有室友了。
诸葛青的室友,王也见过一次。对方是个很漂亮的人,有金色长发与杏仁色眼珠,甚至在那乱糟糟的公寓屋里都显得十分出众;玫瑰扎在泥潭里。诸葛青那次轻飘飘介绍,他叫王震球…不是好人,你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王震球本来坐在梳妆台前哼着歌摆弄胭脂水粉,听见这话便丢下眉笔唇膏赤脚走到诸葛青身边来。他笑一笑,向王也伸出手:你是王也?早闻大名,幸会幸会。
那时王震球的笑的确很有风情,女人模样更是有别致温柔。可王也总觉得那刻王震球眼睛里是没有笑意的,混沌的两颗玻璃珠子。轱辘。啪。
王也那时正欲伸手,自己手突然给诸葛青打落——他看见诸葛青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随后回头对王也说话,期间并没有看过一眼王震球:别和他握手,他就是个脏东西。
王也觉得诧异,诸葛青鲜对一个人这样厌恶。
待王也走了,王震球饶有兴趣看好几眼诸葛青,笑笑:你的小男友?很不错,不食人间烟火。
诸葛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用砸的力度丢在王震球身上:要你管。
哎呦。王震球笑得愈发灿烂起来:诸葛青,你有什么事情我不能管?
我教了你一套很好的虚度人生方式。王震球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
你得叫我老师,他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过来,把衣服脱了。
第二天诸葛青出门见到王也,王也看见他手臂上多出许多伤痕,和丰满鲜艳的淤青。王也问,你这是怎么?诸葛青很漠然地看一眼王也,之后笑:没什么,我在家摔一跤。
摔一跤成这样?你摔在针毡上不成。王也心想,可若诸葛青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便问。这时候诸葛青站在风里,就像一个苍白纸人,只要谁用一些力便能掐烂了他。
你室友待你不好?你要不要搬出来住?临走时,王也终究是不放心地问。诸葛青看着他,突然笑了,莫名其妙道:老王,有时我真觉得你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兴许是你该多罚罚我。
诸葛青那天回到家后哭得好凄惨,王震球正给自己梳妆,看见诸葛青回来,刚涂好口红的脸上扯出一个血淋淋微笑——呦,你还乐意回来见我呀。你这是哭什么,诸葛青?总不至于是为爱情流泪。你这种人,还值得拥有爱情么?
王震球向诸葛青招一招手,笑得像一个天使。他说:听话啊,过来。
诸葛青走过去,跪在王震球面前,脸上立刻挨了火辣辣一下。王震球打完后便抚摸着诸葛青发红的半边脸,咬着自己手指笑个不停,像一尊发了疯的佛像,多虔诚多美丽:我当初怎么教你来着?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贵。
当初你活不下去的时候,王震球扯着诸葛青的头发说,我教你怎么去讨好男人,怎么忘掉你可爱的尊严…你现在后悔了?诸葛青,这可都是你欠我的,我待你够好啦。
而且,你真以为你的王先生能救你么?在王震球把诸葛青压在衣物散乱的沙发上前,又甩了他一巴掌。诸葛青把头埋在沙发里,嘴里溢出些似有似无的呻吟;王震球按住他的腰狠狠进去,听着人像要死了一样凄惨地叫出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对你是不是?王震球凑到诸葛青耳边笑,那他真是一个圣人,可他救不了你呀,小可怜。
做完后,诸葛青只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像个木偶人一样闭目,安静且脆弱。王震球心血来潮想给他一点点温情。他走过去,轻轻吻了吻诸葛青带着咬痕的唇:诸葛青,你说对不对?我要是想让你死,早就让你死了…我到现在还没忍心把你折磨成残废,我是不是也算一个圣人?
诸葛青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似乎愠怒地瞥了王震球一眼。王震球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诸葛青,你还敢生我的气?
桌上有药,你记得自己擦。王震球走向浴室之前轻巧道。男人们都喜欢你那张漂亮的脸,别留了疤。
诸葛青其实想过:我也不是必须这样活着。只是王震球把千万种活法里面最糜烂最可耻的一种教给了他,下场就是一旦这样活过一回,人生就会义无反顾地从根部开始腐烂。
他曾想过杀了他。住在同一屋檐下,度过这么多日夜,诸葛青有无数的机会进到王震球房间里去,掐他的脖子,或拿菜刀捅在他心口。但这些可能性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因为他实在是太低劣了。诸葛青宽慰自己想:他太坏,太令人恶心…所以这样轻松的死法也太便宜他了。
这时诸葛青是刻意去忘记自己被驯化出来的怯弱的——只要王震球微笑地站在他面前,他连握刀子都会发抖。而且若真杀了他,自己的人生能有好转不成?都已经堕落到这样程度,往身上添一条杀人罪行似乎已无足轻重。
王震球曾笑嘻嘻道:你当然可以杀了我,诸葛青。只要你敢。你曾经服侍过的客人们…也不想想是谁为你赶跑的?你该感激我呀。
但他们也是你喊来的。
诸葛青并不笑,瞪着王震球那十分动人的笑脸。对方拍一拍手,振振有词道:那又怎样?我让你活得多好…我让你变得多讨喜。诸葛青,你这么受男人喜欢,你还是得感谢我。
你这样,还想要爱情不成?拜托。王震球嗤笑起来,说罢摸了摸诸葛青的脸。
王也再与诸葛青出去时,看见后者穿了件长袖衬衫。很炎热的太阳挂在头顶,王也问,不热?诸葛青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笑一笑:有一点…去不去吃红豆冰沙?
诸葛青看着王也背影,简直要哭出来——那样好那样好一个人,竟和他搅和在一处来!这太不幸了,可不幸就是爱情,爱情里是没有幸运的。诸葛青催眠自己想。
那天傍晚王也照例送诸葛青回家,到公寓门口时却遇上一个陌生男人,看来应当是很富贵的姿态。那人一看见诸葛青便像失了魂,冲上来就口齿不清地要搂他,乖乖,你个小婊子这几个月是躲到哪儿去了?
诸葛青冷眼:你认错人了。那男人并不信,仍要去拽诸葛青的胳膊;被王也侵手拦了,男人霎时火气上涌,一拳打在王也脸上。他嚷,你又是个被这婊子骗了的男人不是?懂不懂得先来后到?
闭嘴。
王震球在这时打开玄关的门,叼着烟走了出来。他妆还没有完全卸掉,红色在他眼角与嘴唇上像败落山茶一样化开;那闹事男人见了他,立刻哆嗦着后退好几步,连滚带爬地跑了。王震球冷哼一声,脸上逐渐有了笑意。
你有事么?王震球轻飘飘地吐一个烟圈,对着王也抬一抬下巴。王也摇了摇头。
啊,那太好了。王震球似乎很真诚地笑起来。
那是谁?王也问王震球,王震球看见诸葛青的神情紧张起来;乖巧的小麻雀一样,很可爱,让人想一把掐死。王震球心不在焉地把烟灰抖落在地上,撇撇嘴笑:他啊?或许是青的老朋友,对不对?
诸葛青进门后,王震球锁了大门。随后他笑一笑,像要求婚样轻柔地牵起诸葛青的左手;随后把燃着的烟头在诸葛青的掌心按灭:亲爱的,你看看,最终不是他救了你,还是我救了你呀。
一切都完了,是不是?王震球看着诸葛青被烫红的掌心,真如榴花疯放;他舔了舔那一个鲜红伤口,笑,傻子,我早告诉过你的,你还天真地以为你可以得到爱呢。
当天晚上,诸葛青给自己左手上燎伤上了药,去厨房取了一把菜刀。他走进王震球卧室,发现对方正于床上平静地睡着——我怎么不能杀了他?诸葛青想。要是没了他,我会进入更加不堪的处境…可他让我失去了爱情。
可正如过去所有的日子,诸葛青甚至连站在王震球面前都会发抖。那种卑劣的恶意顺着他脊背爬上来,诸葛青手里菜刀一下落地,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慌忙低头去捡,却正好对上床铺上王震球睁开的双眼。
诸葛青,王震球似乎早有预料地笑,你多不幸呀。
不幸这样一个词,应当和爱情摆放在一起。王震球起身,把诸葛青拽到他怀里来;他笑起来像个小孩,他说,唉呀,你真麻烦,你就这样缺爱么?王震球拥抱着因为恐惧抽泣起来的诸葛青,轻拍他的后背,真真像哄爱人一样笑:诸葛青,我还会把你送给很多男人玩,你还要错过很多爱,这是我教给你的唯一活法…但你终究得回来,诸葛青。回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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