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楼主 |
发表于 2020-8-30 15:2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完美罪犯 Chapter1
青阳街算是本市一条繁华的街道，全长虽不到500m，但也算是汇集了一方地区所有的商业建筑与产业，更别提东南口连接的小公园，几乎成为了青年、老年人闲来无事都爱来逛逛的地方。
街边被阻隔成一块一块正方形的店面关着门一面阻挡外面的热气，一面还用着外放的喇叭机械式的叫卖着新款上市与夏装折扣的消息，偶然零零散散进去几人，但也以极快的速度出来。可以说，处了本该变凉的天依旧热乎外，生活在这一片的居民倒都是能体验这悠哉的生活。
老妇人打着有些年头的蒲扇，领着自己的小孙看着被店家摆出五颜六色的睡衣：“阿妹，便宜点嘛，常关顾喽。”
不堪其烦的导购员还得陪着笑脸讲着自己无权降价啊，奶奶你喜欢就买了吧。老妇人顿时脸一张，蒲扇一指，哎就你们这个质量哟，还买这么贵嗒，不愧是外乡人，就晓得漫天要价。
坐在路旁观光椅上歇脚的老人拄着拐杖摆弄自己孙儿新送来的收音机，摆弄几下似乎还是听不见声音，一转音量近乎全街的人都能听见敛起嗓子的播报员认真的说着近期需要注意的新闻。
“现在警方插播一条消息，请各大市民引起注意，您的身边是否有符合一下条件者：
1. 40岁往上的中年男性
2.身高在165至172之间，体重65到72公斤
3.外乡人，且长期与外乡人共同生活
4.近期行为怪异且脾气暴躁经常与他人发生冲突，曾担任卸货员或门卫工作，近期已与公司发生争执被解雇，却依旧穿着工作服，常立起领子着布鞋。
5.带有西南地区口音，轻微口吃。
如有以上信息符合者，请欢迎拨打举报热线，我们将有专员接听您的来电。”
从电影院出来的小情侣受不了的拍拍老人示意声音小些，老头单手挂上耳朵说他真的听不见。
不远处的大妈还在逮着小姑娘骂，年纪轻轻从外省进来打工的小姑娘不曾经过这般事情，吃了所有的苦头萎缩靠在衣架上不敢说话，抹着眼泪被同伴叫去运货，老妇人见人走远蒲扇拍拍胸前，拿着一件睡衣往自己小孙子身上套，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念叨什么。
卡车慢慢停靠在后街，驾驶座上的司机看着拿着纸巾哭的小姑娘有些无奈，慌不急下车帮她运货，一箱箱衣服运下来，司机还不忘安慰几句，小姑娘听见这熟悉的乡音不哭了，用四川话说着老哥你是哪里人。司机笑说乐、乐山的。后街一向无人到访，大概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小姑娘用乡音问，大哥你戴表了嘛？司机说没、没戴。姑娘困惑说，那怎么会有钟表的声音呢？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司机擦擦汗立立领口转身要上车，说货、货到了，走、走了啊。
背后一声利索的上膛声响起，一股凉意支到了司机的脑门，小姑娘说，等一哈嘛。
“人抓到了。”难得找了把黑框眼睛带带的张楚岚一身白大褂叼着烟，是活生生的四不像，气质方面的哪哪的不对劲。
王也脸上挂着脾气念叨句警局内部不许抽烟，手上利索的翻着口供，近期连环爆炸案的主犯已对自己的罪名供认不讳，认罪时的从容淡定更是让审问员都看呆，最后一步问他有无异议时，他结结巴巴提出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找出来的的疑问。可显然的，警方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
“‘他’厉害哈，给了五条侧写，大致上中的有四个。”张楚岚掐烟走几步，路过王也，透过窗户也不知道看着什么，或许就是瞎着说，毕竟全文不着后脑，给的人称代词也是模模糊糊，但王也还是懂他说的是谁。
“百分之八十么……”王也默默想着，或者也念叨出声了。
“嚯！感情您还瞧不起这百分之八十啊，这世界上心理侧写的准确率平均也只有百分之十，别被什么影视作品给迷晕喽。”张楚岚表情夸张的咿咿呀呀，说着我们的领域您可真不了解。
王也叹气：“是不太了解，您再给我说说呗，就真的…要一直靠着他了？”
张楚岚咬咬烟屁股：“老王，你做人，就是太轴了。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上头用他。你先想想横竖我们都暂时没法动他，那做些利民利群的交易并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是在我们惹到耀星之后……等着我们的就更不是普通的罪犯了……考考你吧，连环变态杀人案的特性？”
王也思索了会，顺口变报出四点：“单人作案、作案时间地点的规律性和随意性、作案对象的相似性、作案手法的稳定性。”
张楚岚点点头，“所以你能明白了么？对于一般的犯罪，在能依靠逻辑与搜查逐个排除的情况下，我们不需要‘他’，但特殊犯罪呢？变态杀人案难以凭借一般的逻辑思维去锁定侦察，犯罪人与受害人甚至极大可能完全无社会关系，因果关系的不明确，作案动机不明，行为心理异常……这种时候，只能依靠侧写师从犯罪案件中获取到的心理信息交换了，换句话说，他们存在的意义本身便不在于普通人身上，而是完完全全得站到罪犯的角度去理解他们，去认识他们从而做出预判寻找突破口。”
王也还是沉默，张楚岚默默瞅一眼他，看到张阴晴不定的脸：“得，感情还是处在‘他’身上吧，但你也知道的，我虽然头衔是心理学家，但主要还是在专攻微表情这个领域，犯罪心理只能说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相比大拿还是远不及的，而局里唯一的侧写师还tm官方声明留学去了。”
王也绝对不会问出这种时候还去留学嘛的蠢话，他只是有点不好的预感：“所以她到底干嘛去了？”
“依我看么？犯罪去了。”
张楚岚单叼香烟双手张开，神情满是潇洒的说道。
不停的向看守出示着证件，再由不同的看守带领自己走过不同的道路，警卫越变越高大，通道越走越深入。王也仔细想想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来了，本该算是轻车熟路了，但每每要走过这些场景，他依旧忍不住打心底感到恐惧，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提醒他，你即将见的那个人罪孽深重，而你清清白白；他是一个罪犯，你是一个警察。
而且，还是一个极危险的高智商罪犯。
——那你和他的差距在哪里？
王也领走前还是没忍住问道。
张楚岚吸吸烟，转头对着他吐，我没看出来犯人有口吃。
“到了，王sir。”
守卫曾是自己带过的下属，王也对他笑笑，“不许靠近五米，不许交换物品，谈话时间五分钟？”
下属含歉意的说是的是的，规矩这么定的，谈话将全程监控但给您提前支了把椅子坐。
王也摆摆手意识没事，谁叫他本身其实并不想来，但如今这基本上一星期见一回的频率完全是被那人掌控住了。
为什么要来见自己呢？为什么要指明见只自己呢？明明是可以逃走的吧，那为什么还偏要带上他来讨刺激呢？明明并不想去见这个人啊，但每次就在他准备退缩的前一秒张楚岚总会找到他，再甩给他一本案卷说，新案件发生了，让他看看，这就靠你了。
就靠你了……从很小起，王也便常常能听到这句话。哥们儿，这场考试就靠你了；儿子，糊弄你妈就靠你了；小也，弟弟就靠你照顾了……
真累啊，王也不自觉想，要是自己能够有一天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用想找张大床就这么睡一天多好？算了，想那么多……他苦笑着远离了幻想里的大床大步一跨走到了那人的身前，他不着急坐下，因为和自己隔着一道极厚防弹玻璃的人此时正躺在床上捧着脸背对自己，两条腿翘起来一晃一晃。
“怎么还不来啊。”那人郁闷的声音透过玻璃墙上仅有的五个透气孔飘出来，满是埋怨的味道，但王也从后调中听出那一点点熟悉的撒娇意味来。
有意发出点声响，那人察觉。
被困在透明刚劲凝土里的青年缓缓转身笑，像是被微风卷起的书卷，书香袭来，还是那般干净的味道。
王也呼出口气，认命的坐到被摆放好在他面前的矮椅上比了个手势：“五分钟。”
青年乖乖点头，但第一时间就跑到了玻璃前，手眷恋的在透明的墙体上划来划去。你靠近点呗，他好声好气的劝说道，一个星期又过去了，我想你了。
我不能靠近你五米以内。王也解释道，但其实他每来一次都得这么解释一遍。
真无情。‘他’把半张脸都贴在玻璃上，从王也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一小圈因压力而泛白的皮肤。
连环爆炸犯抓到了，你给的侧写很准确。
哦，谢谢。
按照商量好的，你能在不违反条约的范围内向我们提出一个要求。
这话一出，这个就像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金丝雀般的美人一下就活跃了起来，他的神采肢态一下就不一样了起来，绕着10平方米内有限的空间转了好几圈又以一幅欢雀的模样认真对他说：“我要你陪我，时间越久越好。”
越久越好……越久越好……一墙之隔的青年默念出满满的依恋。
王也听罢只是笑笑，说那到时候再说。
这个话题就算完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向青年展示了自己拿在手中的牛皮袋，甚至为了节省时间都已经被拆封开来，硬挺的牛皮纸被大手搅动的铿铿作响。
青年用英文轻声说道，"U make me hot." 暧昧诱惑的语调让王也几乎一瞬间察觉到心里的这个孩子其实长大了，他已经会有自己的欲望与喜好，甚至某一天将选择自己的伴侣，但更可能的，是他根本不会有这一天。一愣神的功夫，他们的视线便无意识的对上了，青年的眼神是一样的火热直接，王也在急速的反映过来后错开，可就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王也又忍不住去想，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
|
|
发表于 2020-8-30 15:2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