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青】烈焰浮冰（娱乐圈双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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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pa，ABO背景下的双A，名不见经传十八线小明星也x年少成名影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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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秋日温和的阳光落在印有“江湖客”字样的装订完好的剧本上，墨色的大字几乎能淌出金子来。
  “外面在吵些什么？”坐在沙发上的蓝发俊美青年皱皱眉，拿起了茶几上的剧本。
  一直竖着耳朵关注外边八卦的助理听到自家影帝发问了，早忍不住分享之意，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把偷听到的话都倒了出来：“还不是藏龙被抢了原本男三的角色，正愤愤不平地向剧组其他人抱怨呢。”
  “我记得之前藏龙为了得到男三‘顾页’这个角色废了不少劲儿吧。”诸葛青坐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这个虽然年轻但也经历过不少娱乐圈风浪的男助理。
  “对对对，结果到头来，这个果实却被别的人摘去了，自己却演了一个龙套丑角，我要是藏龙，也得气死。”男助理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倒是越来越八卦了。”诸葛青将剧本卷成一卷，不轻不重地往对方头上打了一下。
  “这不是我跟的老板八卦，近朱者赤嘛。”男助理缩缩头，语气倒是不见害怕，“而且青哥你比我更早知道这事吧。”
  诸葛青打开剧本，老神在在：“你猜啊。”
  “不过青哥，你说‘老天师’准备了十余年，连你都只演了一个男四，甚至到现在都没把全部的演员表信息放出，他到底想做什么？”男助理搔搔头。
  “我不知道。”
  “什么？青哥，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诸葛青但笑不语，他确实没有骗助理。
  说起《江湖客》，那可是“龙虎娱乐”的元老张之维老先生的潜心之作。而在这娱乐圈，还没有人能忽视张老先生的存在，他在几十年的导演生涯中，曾参与出无数享誉国际的大电影的制作，因为对外性格仙风道骨，媒体都敬称他为“老天师”。《江湖客》这剧本据说是他潜心修改十载才大成的，此次开拍，大牌云集，即使一个出现不过数十秒的龙套都由一线大咖客串，自然成为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江湖客》讲述了少年青玄为找出爷爷青寒的死因，结伴身世神秘的少女风妙如踏上江湖路的故事。在探秘途中，为获取更多线索，青玄在多方势力的暗中推动下，不得已参与了武林盟主的争夺。可谁知，期间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奇人异事，而最后的对手竟然是自己向来又敬又畏的小师叔青理，而经历太多的青玄，到底是会选择放弃，还是选择继续追寻真相，这成了结局的悬念。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诸葛青将右手食指竖于唇前，“青玄的扮演者是张楚岚。”
  听到某个最近风头正劲的“群网黑”的新人名字，助理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了：“什么？！那个跟‘哪都通’签约的‘不摇碧莲’？！他何德何能让青哥您还有无数一线影星来给他做配？！”
  诸葛青对助理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在《江湖客》中饰演男四——江湖中隐世的南宫一族的少主南宫彻。南宫彻自幼天资聪颖，参加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也只是为了历练，但却意外止步四强，输在了神秘道人顾页的手中。
  可在两年前凭借《分裂》荣获史上最年轻影帝的诸葛青，他的目标并不在喧宾夺主。毕竟已经得过一次影帝，这次友情参与演出也只是为了得到老天师的一个人情罢了，至于待遇是什么，他还真不是很看重。老天师在《江湖客》开拍前就把噱头搞得这么足，甚至于连自己的关门弟子张灵玉都舍得拿来给张楚岚造势——诸葛青还不至于觉得自己在张之维心中的地位能比过张灵玉。只是不知道张楚岚和老天师是什么关系，能让老天师这么不计代价捧他——甚至张楚岚签约的是“哪都通”而非“龙虎”。他曾经发挥过自己八卦的特长，也仅仅得到一次小型的酒会上，喝多了的老天师说出一句“故人之孙”的消息，但更多的，却再也套不出来了。不过诸葛青对张楚岚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或是好感，只是站在吃瓜观众的角度，希望他不要扑得太早，而让自己早早消了看热闹的兴趣。
  “青哥，你好歹也是和张灵玉齐名的影帝，要不要这么与世无争啊。”助理不满地嘟囔，他不知道诸葛青心里的考量，依旧再为自家老板不平。
  诸葛青的演艺事业称得上顺风顺水，甚至于被无数人妒忌着。出生于演艺世家，身后站着庞大的“武侯”公司，自17岁出道饰演一部偶像剧中张扬恣意的富二代男三一角走入大众眼中，此后娱乐圈便为他大开绿灯，23岁凭借《分裂》中饰演主人公宁华致获得影帝称号。
  《分裂》作为一个考验极度演员演技的剧本，讲述的是M市突发多起命案，重案民警李锦临危受命找出真凶的故事。但随着案件的深入，李锦发现自己身边阳光正义的好友宁华致似乎有着另一张面孔，可他自己却一无所知。最后，李锦在废弃工厂见到即将杀害人质的宁华致，而宁华致的正义人格也与邪恶人格相见。最终宁华致战胜了邪恶的自己，协助李锦救出了人质，并在最后对着好友李锦微笑道：“从小我就说自己是正义，那么正义定会战胜邪恶。”说完，他捡起在先前打斗中落到地上的手枪，毫不犹豫地饮弹自尽。
  有知名影评家曾这么评价《分裂》：“分裂的真正主人公是宁华致，他是极致，是正义的极致，也是邪恶的极致，两方会面便是最惨烈的厮杀。诸葛青笑得越灿烂，便越是能从中读出宁华致此时的痛苦，最终枪响后的刹那复杂神情更是把这种情绪推向高潮，影帝当之无愧。”
  而如今的诸葛青已是大众眼中年轻一代无可取代的领军人物，他现在取得的成绩足以让所以质疑声消失。
  助理见诸葛青不想多言，便立刻换了个话题：“话说，青哥又一次获得了那些小报联合举办的‘最想嫁Alpha’投票的第一，高不高兴？”
  “需不需要我来段获奖宣言？”诸葛青笑笑，很是配合，“感谢给我投票的粉丝，感谢给了我这幅好皮囊的爹妈，最后，感谢被大众认为‘高冷不可攀’的张灵玉先生未曾参赛，不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两人正说笑着，却听见外边的嘈杂声似乎静止了一会儿，诸葛青猜测八九不离十是那位饰演顾页的演员到场了，因为随即，藏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唉，有些人啊，靠着空降就能拿到别人一辈子都别想得到的东西，真的是要羡慕死人了。”
  诸葛青微微有些不悦，藏龙这人矮矮墩墩，长得是一副讨观众喜欢的脸，而且心地也不是极坏，但就顾页这个角色是真让他产生了怨气，可是即便如此，这般暗嘲内涵倒是有些难看了。说到《江湖客》中的顾页，这个角色讲究一个“彻”字，甚至可以说，他比南宫彻更担得起一个“彻”。他是这场局中看得最清楚的一个，原本可以置身事外，但却为了一个天下大义而入世。谪仙下凡，只因一颗慈悲心。如果这个角色演得好，那定是全剧最吸睛的亮点，只是不知道哪个空降从藏龙手里夺取了这个四平八稳的高人气男配。藏龙在娱乐圈打拼多年，演技也不算差，若是饰演了顾页，自然能让人气更上一层楼。
  助理察言观色：“青哥，要不我们出去看看，还没开拍就闹太僵不好。”
  诸葛青点点头，打开了专属于他的休息室的大门。

  娱乐圈讲究排辈资历，但也讲究背后资源，《江湖客》剧组就是一个娱乐圈的缩影，咖位大的演员，诸如诸葛青、张灵玉，自己便有单独的休息室，而其余不怎么出名的二三线就挤在一间。而刚才，那个被众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空降就是在这样突兀且尴尬的情况下来到了剧组。
  藏龙看着眼前这个俊秀但却陌生的面孔，心中的不满就像潮水一样漫涨。那人不是娱乐圈的常见面孔，虽然深邃的五官有种异域风情，而且也没有重装的痕迹，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娱乐圈的保鲜期远比常人想象的要短得多。
  “劳驾让让。”那人很好脾气地说，仿佛并没有听出藏龙此前内涵的演员是他。甚至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是一个人到场的，背着一个大包袱，也没有其他助理来帮忙。
  “新入圈的？”藏龙抬起下巴——这让他显得高傲，也隐隐抵消了他仰视对方时候的尴尬。
  “……算是吧。”对方笑笑。
  “原来是新人啊，那你要知道剧组多的是你的前辈，得懂得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藏龙故意停顿，但却失望地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多少被折辱时会产生的情绪。
  他的表情依旧温和平静，仿佛看不到周遭同行或瞧热闹或看笑话的目光：“谢谢提醒。”
  藏龙脸上的笑扩大：“告诉我你叫什么，前辈我还可以把我的助理借给……”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藏龙觉得身边仿佛刮过了一阵风，然后就看见剧组中最顶尖最难以触及的人越过他，熟络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亲热地道：“这不是王哥嘛，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拍戏了吧。咦，你的助理是堵在路上了吗，要不我的先借你？”
  他没有看向其他人，但场中所有人都听出其中暗含的信息：这个人，是他罩的。
  而诸葛青面前的人眼中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迷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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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娱乐圈从来人前光鲜亮丽，人后却也有着各种的龃龉，诸如凭资历压人、空降抢角的事情时不时就会发生，藏龙能够以自己前辈的身份压人一等，但也只有在这个看起来就是新人的无名演员面前逞逞威风，可如果对上诸葛青，那他的所有东西都完全不够看。
  “青哥，你俩认识？”藏龙脸色微变，最终恢复成往常略带谦卑的讨好模样。
  诸葛青点点头：“很早以前跟王哥一起共事过……对了，跟各位介绍一下，王哥叫王也，还大我一岁。”
  藏龙张张嘴，但还是明智地不再出言不逊，虽说他在圈子里混了多年都没听说过有“王也”这个人，可见他的透明程度都快和空气不相上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诸葛青会出面明确地表示自己会罩着这个小透明，可正因如此，再去得罪王也明显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我和王哥很久不见了，先去叙叙旧，你们先慢聊。”诸葛青朝王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上来，而他身边的助理也很适时地走过去拎走了王也肩上的背包。
  王也收起眼底的所有情绪，跟着诸葛青去到他的休息室。随着房门的紧闭，他们也隔绝了场中所有疑惑和探究的眼神。
  “多谢了。”王也看得出诸葛青是在帮他解围，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他们两个彼此之间的差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诸葛青盯着王也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但果然不再是刚才熟络的口气：“不客气，不过我还是想唐突地问一句，你的助理呢？”
  听到这个问题，王也的神情显出了几分尴尬：“进组这件事公司也是没想到能成，所以很多事情都做得比较仓促，助理起码要在下午才能到。我因为住得近，就先来了。”
  “自己背着东西就到剧组，还没助理帮忙，你也是头一人了。”诸葛青失笑。
  “习惯了。”王也道，但也只是点到为止，他和诸葛青其实并不怎么熟悉。
  诸葛青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体贴地换了个话头跟王也聊天。过了一会儿，王也的手机铃声响起，诸葛青见王也的表情便猜想是他的助理终于到场，于是完美地结束了谈话，让自己的助理把背包还给了王也。
  等到王也离开，诸葛青心中正想着有了今天这一遭，估计对方在剧组的待遇应该会好上一些时，助理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题像是炮弹一样一个接一个：“青哥，我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可都没见过这个人？你俩真的是旧识吗？还有，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娱乐圈有王也这个人，他是不是被封杀过？”
  诸葛青被问得头疼，连忙打住：“停，你一下子问得这么多，我从哪开始回答？”
  助理立刻坐正，竖起两只耳朵表示自己很认真地在听自家老板解答。
  诸葛青揉了揉眉心：“我确实认识他，只不过是很早以前的点头之交罢了。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每个人都有中二的时期，年少时候的诸葛青也不例外，出身于演艺世家，他自幼耳濡目染，早早地对演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七岁那年，他便瞒着家人参加了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偶像剧的试镜，并成功得到了一个富二代龙套的角色。
  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自诩实力非凡，即使隐瞒了自己的背景，没有家人的支持，也能混出名堂——而他与王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剧组相遇。
  那部偶像剧在现在看来，无疑是当下最普遍的那种粗制滥造的剧集，但在当时以及现在仍能获得极高的点击率，不过是凭了诸葛青这块招牌罢了——十七岁时候的青葱影帝的盛世美颜足以让人忽略所有的不足。可很少有人知道，那个让诸葛青正式进入大众眼中的富二代角色原本在剧中所占的时长其实不过一集左右。
  那一个非常稀松平常的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其中再夹杂着一些“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狗血戏码，诸葛青饰演的就是其中一个桥段——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调戏正在做兼职的女主角，然后被路过的英雄救美的男主角打脸的喜闻乐见情节。
  当诸葛青化好了妆，他看到了其余几个跟他一起演富二代的龙套演员，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其中一个人吸引了，那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膝盖上放着薄薄的一份剧本，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背台词。诸葛青仔细地端详了对方的样子，长得不比他差，甚至虽然还未完全张开的深邃五官使对方还比他更多了一份异族的风情，而现在即使是坐姿状态，也能看出这人的身量也不错。
  看这外部条件是个混娱乐圈的好苗子，未来的娱乐圈大佬诸葛青下意识地代入了长辈们的思考模式，但他也很轻易地看出这人应该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是个野路子。
  很快就到了开拍的时候，诸葛青在几个饰演富二代的演员中显得格外出挑，虽然这场戏，富二代主要与女主的互动是由刚才那个人担任，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却屡屡被喊“卡”。
  “王也！你怎么回事！”导演大吼，“富二代知道吗？趾高气昂！‘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这种感觉知道吗！你刚才在做什么？老大爷带着搪瓷缸逛公园吗？”
  原来那个人叫王也，诸葛青心中暗暗记下。
  而他也看出来，刚才那场戏，更多的责任是在女主角身上——她忘词了。可是女主角是当红小花，导演心中有火气也不能朝这个祖宗发出来，所以只能迁怒给稍有错处的王也。
  别的演员也看出来了这点，或看好戏或有些担心，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对导演说不是。
  “不好意思，”王也倒却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导演，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导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但看到小花的几个助理都跑上前给她化妆递水，便无奈地挥挥手，“行了，先休息一下，你自己找找感觉。”
  众人听到这话，便都散去，诸葛青走到一边喝了几口水，心中想着要不要传授给那个人一点小技巧先应付过去，却在抬头间看到对方坐在窗口，闭上了眼睛。他想了想，弯腰拿了一瓶矿泉水，就朝王也走去，心里想着可别被打击坏了。
  只是行到半路，王也睁开眼，茶色的眼眸无意间掠过诸葛青，眼中的光彩肆意而张扬，诸葛青突然就愣在原地。
  恰好这时导演也拿起了大喇叭招呼演员们重新开拍，于是诸葛青便把矿泉水放回了远处，并回到了场地中央。
  “Action！”
  女主端着盘子站在几个富二代面前，强忍着怒火：“请各位让一下。”
  “如果不呢？”诸葛青说出了自己的台词，言语中的玩味之情把握得恰到好处。
  站在首页的王也突然动了，他慢慢地走到女主身边，似乎是为了调戏女主角更方便而转了个身位，诸葛青暗暗叫好，这个举动倒是正好卡了机位。
  而此时诸葛青也正好看到了王也的侧面，对方撩起女主角耳边的一缕秀发，仿佛是猫抓老鼠一般，语气中是笃定对方逃不出自己手心的慵懒和自信：“我的朋友说，想让你留下。”
  诸葛青在心中拍案叫绝，这不是千篇一律的恶毒反派嘴脸，王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吃透富二代的人设并融入自己的见解，然后完美地表现出来，虽说没有学院派的严谨，但里面的灵性倒是大多数的学院派所不具备的。
  这个人会火，诸葛青瞬间就这样肯定。
  整个上午的工作结束，这场戏拍得异常顺利。午餐时间，诸葛青拎了盒饭就往王也那边走去。
  “嘿，刚才听导演说，你叫王也，对吧？”诸葛青坐在王也边上。
  王也倒好像很是惊讶有人找他搭话，但还是点点头。
  “我叫诸葛青。”诸葛青自报家门，“我刚才看你演戏演得很好，感觉你以后肯定会红。”
  “谢谢。”王也虽然有些承受不住这人的自来熟，但也还是礼貌地道了声感谢。
  “你多大了？”
  “十八。”
  “那还大我一岁，”诸葛青说，“我该叫你一声‘王哥’了。”
  可当诸葛青正想着更近一步时，片场的一个导演助理却过来把王也叫走了，于是他便只能一个人留在那里吃完午饭，心里盘算待会儿等这人回来再要个电话号码。
  只是他没想到，一直到下午开拍，他都没再见到王也。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找到了导演，但却没想到，上午还对自己这些龙套演员不假辞色的导演此刻却对着自己和颜悦色，甚至叫来了编剧表示他觉得自己演技好，所以想要修改剧本并和自己签订新的合约。
  诸葛青突然就觉得好笑，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演技差，但他心里也很清楚，上午的戏里，最惊艳的是王也，而不是他。可为什么导演和编剧都像变了个人，那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名字中的“诸葛”所代表的重量。
  他不再打算说什么了，回到片场，他却看见一辆排着尾气的影城大巴刚从这个景点离开。隔了一层玻璃，他发现，坐在窗边的那个人很像王也。
  新的剧本很快就到了诸葛青的手上，果不其然，他的戏份大幅增加，隐隐有被扶为男三的趋势。但同时，他也发现，有一些新的情节似曾相识，他知道那原本应该是属于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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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诸葛青大部分时间都是与王也进行对手戏，而在片场见到曾经的旧识后，他也拜托人去查看了一下王也的近况，发现这人加入的公司是“武当”。
  “武当”虽说与某个驰名中外的旅游景区同名，但在风头上却算不得头筹，早已有倾颓之相——它曾经有过辉煌，但如今已是日落西山。自几十年前鬼才导演周圣出走“武当”，并从此退隐，“武当”便一日不如一日。虽说圈内对这事有过不少的猜测，甚至连阴谋论都能说出好几十种，但至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武当”的至少还能在圈子里留有一席之地苟延残喘，不过一般的一线明星不是没有，可想要培养出像张灵玉、诸葛青这类的当家小生是不太可能实现了，因为它现今的资源远远不足以支撑。
  但令诸葛青觉得疑惑的是，王也入武当不是两三天的事情，“武当”即使再不济，也不至于连个拿得出手一点的剧本角色都给不出来，还要让自家的签约演员奔波辗转于各个剧组演排不上名号的小配角甚至无名龙套。听说他这次能进组是因为“武当”的某个高层靠着和老天师过硬的交情才讨来这么一个人情，但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诸葛青觉得王也被雪藏一事定有不小的隐情。可无论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个天生就适合吃演员这碗饭的人白白蹉跎了八年的时间，纵使诸葛青与王也交情极浅，也不禁要扼腕叹息了。
  而这种心情，尤其是在演戏的时候格外明显。经过了八年的时间，早已成为影帝、演技被所有人认可的诸葛青自不必说，但令他心惊的是，王也竟然毫不逊色于他，甚至于当年还很青涩的表演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但又不失过往的灵气，这让他轻轻松松就能招架得了自己的气场。
  这一幕戏讲的是南宫彻第一次见顾页道长出手，他的手段令原本眼中只有青理的南宫彻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展开了试探。而顾页对于南宫彻的纠缠则滴水不漏地进行回应，却也隐隐透露出了对眼前这个还不知道背后惊天阴谋的大少爷的告诫。
  南宫彻的人设性格比较热情，于是先天便占据了主动的地位，若是不能接住，那么饰演顾页的演员极易被他带过去。即使刚开始的诸葛青出于某种同情怜悯的心思故意收敛了几分，但这些年的演员生涯早已使他自带了气场。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诸葛青意味深长地望着眼前的王也，“顾页道长好手段。”
  《江湖客》剧组连取景都要赴往华夏各地的山川大河中进行，每一样道具都是上乘，更不用说角色的服装了，诸葛青本就生得一副俊俏得隐约有些侵略性的容颜，穿着一身华贵的白色直裾更显得公子世无双，贵气逼人。而眼前的王也为了贴合顾页这个角色，只穿了简简单单的藏青色道袍，发套也只装饰了一根简朴的木簪子，对比起来不免有些寒酸。
  但他就这样站在青山绿水间，微微一笑，何须幡动，清风自来——
  “彻公子何出此言，在下不过一介山野道士罢了。”
  “山野道士还能这样简单就化解了铁马骝的‘金钟罩’？”诸葛青挑眉，拆解方才两人招式的模样不疾不徐，更像是一种低调的炫耀，“铁马骝虽蠢笨，但也有着一副好力气，但他就这样败在顾页道长您轻轻巧巧的太极劲力面前，与其说是他本事不到家，倒不如说是顾页道长的武力太高强。”
  诸葛青慢慢往前迈了一步，神情刚露出一丝傲然，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消失，只是那片刻的转变除了王也以外无人看到。
  但王也亦往诸葛青的方向走了一步，看似无意，但却瞬间化解了诸葛青刚才行为的主动，他开口：“不过是贫道运气好。”
  运气好？诸葛青心中暗叹，那一步要是换成别人可未必跨得出去。
  不消他说，在场身经百战的工作人员也看出了二人的势均力敌，不少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都看向了身穿简单道袍的王也，他们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剧组，除了那些老牌影星以及与诸葛青齐名的年轻一代，这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还被人鄙夷的疑似“空降”竟然也能接住诸葛青的戏。
  老天师坐在椅子中，虽说面上没有旁人那么明显的震惊，但眯起的眼中倒有些释然，他喃喃：“难怪拼着不要老脸也要把小王也塞进来，我都没想到，原来他竟然是周圣的弟子……可是，就算如此，有些人终于愿意放手了吗？”
  诸葛青眼中露出了些微兴趣，原本被他刻意隐去的骄傲也重新回到面上：“顾页道长这话说的，是在怀疑我南宫彻的眼力？”
  剧本中的刁难配上诸葛青本身不再压抑的演技，在场的人都不自觉为王也捏了一把汗。
  你会怎么反应呢？诸葛青有些好奇，他突然很想探清王也的底到底在哪里，即使他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是极为不错了。
  “在下不敢。”王也微微欠身，但抬起头来，他仍是原本的淡然模样，无论诸葛青施加压力与否，他却依旧站立如竹，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若不是还在演戏，诸葛青简直想为对方拍案叫好，若是王也为了抵抗自己而演得用力，那便脱离了顾页这个角色的真正性格，诸葛青心中定会失望，可是王也心中始终清楚自己此刻是谁。顾页是谁？无数看过剧本的人都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飘然出尘若谪仙。”他身在局中，但却看得最透；他本可脱身，但又脱身不得。他是最游离于剧本的角色，但无一不受现实的桎梏，何以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一场戏下来，几乎是一镜过，诸葛青许久没有找到这种与人畅快飙戏的快感了，他一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水，望向不远处坐在躺椅上扇风的王也，轻轻哼笑：“我这可真是找到宝贝了。”
  “青哥，你说什么？”助理有些迷惑不解。
  诸葛青回过头，很是耐心：“你觉得我刚才那场戏怎么样？”
  助理挠挠头，回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回答：“感觉青哥你好像很顺。”
  “那你觉得王也怎么样？”诸葛青又问。
  “很好。”这回助理回答得很干脆，“他和青哥您拍戏的时候完全没有落到下风，我本以为张灵玉才会给我这种感觉。”
  但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拍马屁的话：“但当然最后还是青哥您更胜一筹。”
  “就你嘴甜，”诸葛青乐了，但很快，他便收了笑容，认真地道：“可事实上，他不在我之下。”
  助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复比较好，但还是干巴巴地说：“那就是青哥您眼光好，那么早就看出王也不是池中物。”
  “你倒是……”诸葛青哭笑不得，不过旋即他若有所思地摸摸着下巴，“不过‘伯乐’的名声我倒是可以担一下。”
  “青哥您想干什么？”助理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妙。
  “王也这人太过倒霉，有这样一副好相貌，又不缺演技，但这些年一直这么默默无名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诸葛青竟然很认真地答道，“要是有我能帮衬一点，他应该会避开不少弯路。”
  “但是青哥……您别忘了您是‘武侯’的人啊。”助理还想再挣扎一下，“您用不着送佛送到西吧？”
  “为演艺界引进新的人才，我这个生长在红旗下三观端正的优秀演员义不容辞。”诸葛青玩笑道，“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最近找不到什么好剧本，还不如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助理：……我想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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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拍摄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拍戏的进度也已经过了过半。诸葛青闲着没事，总会溜到现场观摩。
  此刻他正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青理与青玄的第一次相见——当然那算不得什么愉快的会面。只是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以为张灵玉的冷面只是为了剧情，但诸葛青毒辣地看出来他确实心情不愉，而张楚岚面对这样的张灵玉，早已有些怯场了。
  诸葛青倒不觉得张灵玉的不悦是出人意料的，换成是他的话，自己的老师耍了自己一顿，还只是为了给一个声誉极差的新人做配，他也是不情愿的。不过诸葛青又想了一下，如果换成王也，他还是乐意帮这样一个小忙的。
  老天师又一次喊了“卡”，并开始向男一男二讲戏，看来他确实被搞得十分头大。诸葛青不再看向那边，转过身，目光却瞬间落在不远处某个裹得极好的人影身上。他皱了皱眉，发现在场的人没多少注意到自己这里，便竖起衣领，低下头快步离开前往。
  “你怎么来了？”诸葛青来到那人边上，压低声音问道。
  “先来踩点。”那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无论何时都淌出三分春色媚意的脸。
  “禾姐，你这话说的。”诸葛青只觉好笑。
  “行啦，”夏禾挥挥手，“我本来应该后天来的，但是剧组有那么多小鲜肉，我等不及了还不行？”
  “你也是……？”诸葛青诧异。
  “特邀演员咯。”夏禾摘下帽子，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
  “我倒是不知道，老天师可瞒得够好的。”诸葛青说。
  “别说你了，其他人我估计都不知道。”夏禾满不在乎。
  “那你这两天打算干什么？”诸葛青问道，言语中透出的熟络意味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随便逛逛。”夏禾耸耸肩。
  很少有人知道，在娱乐圈声名狼藉的“刮骨刀”夏禾跟“武侯”德艺双馨的影帝诸葛青是至交好友。夏禾此女也是妙人，演技好到是国际电影节提名的常客，但是与演技成正比的则是她的各种丑闻，整个娱乐圈几乎没一个小鲜肉被她放过的，即使是《江湖客》的男主张楚岚都似乎和她有过一段，更别提曾经差点把微博挤瘫痪的“一女侍父子”的丑闻了。虽说现在AO同权运动如火如荼，可是身为Omega的她总是逃不过荡妇羞辱。但是她越是处在舆论中心，活得就越是滋润。
  诸葛青叹了口气，夏禾却弯弯眼睫：“你放心，肯定不会拉你下水。”
  然而放眼整个娱乐圈，诸葛青却是极少数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的人。
  遥想他刚出道的时候，分化期也刚刚过去没多久，加上家庭和公司的保护，他并未亲身经历过真正的阴谋诡计。身为Alpha的天性，使得他对于从体质上就弱上一些的Beta和Omega有着更多的照顾。可是在走红后进入一个剧组演戏时，却险些出了意外。同组有一个Omega女配角不知怎么就发情了，而诸葛青正巧遇到了，加上当时在深山老林拍戏，抑制剂也不能很快就送过来，为了帮助她渡过这一次的发情期，他不得不忍着体内的躁动，临时给对方做了一次咬腺标记。只是刚开始那个女演员千恩万谢，可是转眼她就去医院做了诸葛青标记自己的证明，然后以此威胁诸葛青给予她事业上的帮助，不然她就把这件事添油加醋说出去，让大众认为诸葛青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强奸犯，从此身败名裂。幸好公司反应及时，公关迅速，在女演员还没来得及放出所谓的证据前就把所有事情都给解决了。
  经过这件事，诸葛青再也不敢小瞧圈子里的Omega们了，而未跨入这个泥潭前总喜欢处处留情撩妹的毛病也被强行改掉，展现给观众的永远是从容风雅的一面。可是正所谓“不在压抑中湮灭，就在压抑中变态”，他身边的人就遭了秧，自家小姑妈兼金牌经纪人诸葛萌曾这样表示：“曾经你是外骚，现在你是闷骚。”
  可凡事总有例外。在他与夏禾唯一一次合作中，他原本也因为外界的舆论对夏禾颇有微词，平时交往也不热络。但一个半夜，他在刚从导演房间交流完剧本后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意外闻到了一股兰花的幽香，并且那股香味瞬间勾起了自己的不适——一个Omega发情了。这家旅馆设施都不错，这样都能闻到就说明那个Omega此刻一定难受到了极点。原本诸葛青本不想去管的，但是架不住良心的折磨，所欲还是循着香味来到了一间客房的门前。他迟疑地敲敲门，但却被人拉了进去又瞬间关上了门。
  房间内的馥郁芬芳比外面不知道浓了多少倍，可是对方一见到诸葛青就大惊：“怎么是你？”
  诸葛青也吃了一惊，眼前这人不是女主角夏禾吗？可是现在她穿着薄薄的睡衣，浑身被汗水浸透，曲线毕现。诸葛青也极为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想着冷静，但却吸入了过多的信息素而更加不适。但此刻他也只能哑着嗓子，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夏禾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不需要，你给我出去。”夏禾双眼含煞，但却又艳丽得宛如天边彩霞。她也闻到了诸葛青身上被自己勾起的Alpha信息素，两人独处一室极不安全。
  诸葛青心中也很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的抑制剂呢？”
  “我让我助理去买了，本来我以为是她回来了，没想到是你……”夏禾也是格外懊恼。
  诸葛青见她浑身颤抖，明显已经难受得不行了，而最近的药店也离这里起码半个小时的车程，为了救人他也顾不得什么以前的惨痛教训：“夏禾小姐，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给你先临时标记，撑过去再说可以吗？”
  夏禾瞪大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只是新的一轮情潮涌动，整个人一颤，倒在了地上。
  诸葛青顾不得太多：“得罪了。”他蹲下来，撩开夏禾的长发，往她的后颈处咬去。
  只是刚触及到细腻的肌肤，他却突然觉察出不对劲，一股浅淡的但却存在感极强且完全不同于他与夏禾的香味传到他的鼻子里，原本体内的情潮冷却，取而代之的是被挑衅的不悦。
  夏禾此刻也抬起头：“你没法标记我，因为我已经被人永久标记了。”
  这下就很尴尬了，诸葛青只能叹了一口气，把夏禾扶回她的床：“那你再忍一会儿，我去门口帮你守着，以免你的信息素再引来其他的Alpha。”
  待到夏禾助理带了抑制剂回来，他们两个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诸葛青撞破了夏禾的秘密，心中自是好奇，但使用了抑制剂的夏禾打开窗通风，只让诸葛青不要说出去。
  诸葛青点头，已经被标记的Omega是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的标记，也就是说夏禾此前的所有两性丑闻都是无稽之谈，诸葛青想起自己曾经差点也沦为绯闻牺牲品的经历，不免对夏禾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而且除去了滤镜，他与夏禾本身性格也非常合拍，于是便成了好友。但夏禾知道分寸，并没有让外界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诸葛青回过神，又看向了场中，这时张楚岚和张灵玉又开始他们的工作，诸葛青看了一会儿，便把视线移开，只是偶然间瞥见夏禾颇有兴趣的目光落在了场中一人的身上，愣了愣，便扯了扯夏禾的衣服：“禾姐，你别告诉我你看上张灵玉了吧？你悠着点吧，他又不是你以前那些绯闻对象。”
  夏禾笑笑：“窈窕好A，夏禾好逑。”
  说着，她双手托腮，真的作了少女怀春状：“啊，你看灵玉影帝这身打扮，又禁欲又让人想亵玩，真的好想和他春风一度啊。”
  张灵玉也是个Alpha，真没法和你搞一起，诸葛青心里吐槽，但口头还是鼓励：“既然你有目标了，那祝你得偿所愿，早日追上这朵高岭之花。”
  “好说，好说，”夏禾笑言，“你刚才不也经常看向那边的人吗？怎么？大众眼中的‘谦谦君子’终于有目标了？”
  诸葛青顺着夏禾青葱食指指向的方向看出，那边的人不就是王也吗？
  他哭笑不得：“真不好意思，那边的演员叫王也，饰演的是顾页，而很不巧，他也是个Alpha。”
  “哦？那不是Alpha就行了？”夏禾眯起眼睛。
  意识到夏禾是在给自己挖坑跳，诸葛青也不急，附和着开了一句玩笑：“是啊，要是王也是个Omega……甚至只是个Beta，我也早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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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原本应该今后几天才进组的夏禾提前了那么长时间到剧组，而又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事，诸葛青因为几年的好友情意，也只能尽量带着她闲逛。
  由于这个地方经常有各个影视剧组前来取景，离影视基地不远的小镇上的人对各种明星早已见怪不怪了，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两个的出行。但出于对狗仔队的考虑，夏禾最终还是选择做一些简单的伪装来遮掩自己的身份。
  两人来到小镇上，随意地闲逛，毕竟吃穿都有了准备，且为了在镜头前呈现出自己最为完美的一面，同为老饕的二人不得不放弃满足口腹之欲的想法。
  “……禾姐，你这样穷逛有什么意思呢？”诸葛青忍不住发问，他跟着夏禾走了一上午，又一次深深地认识到在某些事情上，Omega拥有比Alpha更强的体力。
  “不买，看看也是好的。”夏禾说，“倒是你，对我一介弱质女流这么不耐烦，这种直A癌心理真的应该让你的粉丝看看。”
  “我是直A，但没有后边那个字。”诸葛青反驳。
  “好好好，”夏禾回嘴，“但是直A也是很难找到伴侣的。”
  “那也分对谁，”诸葛青斜瞥了夏禾一眼，“如果换成其他的能发展为伴侣关系的人，即使腿走折了我也不说二话，不仅如此，我还会双手递上银行卡。”
  “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夏禾乐了，但很快，她就转头看向橱窗中精美的工艺品，语气微微有几分怅然，“但是我这样穷逛又有什么不好呢？每次上街看到这样我喜欢的东西仍然在橱窗里，让过路人都看得到那么好看的工艺品，然后发出感叹，多有满足感。而且他虽然不属于我，但也不属于其他人，我只要每次去看看确定它还在那里就行了。”
  诸葛青隐约感觉到夏禾话中有话，似乎是在影射些什么，他猜测大概是那个标记了她的Alpha的事情，但他将所有的猜想藏好，若无其事地接话道：“可是总有一天，你喜欢的商品会被商家买掉，即使卖不掉的，大概也会为了给其他上架的东西腾位子然后被清理掉。当然，换成是我的话，喜欢的东西那还是早点买回家心里才安心，假如现在没钱，那就尽快攒够钱。毕竟，无时无刻不担心它被人买走的恐惧更加折磨人。”
  “呵呵，”夏禾摘下墨镜，似是自嘲又似讥讽地打量了诸葛青，“行啊，等你真有那么一件非常想得到的东西再说吧。”
  “但我不缺钱。”诸葛青走进那家工艺品店，很快就把橱窗中身长近半米长的帆船模型带了出来，并递给夏禾。
  夏禾接过：“谢了，看在这艘帆船的份上，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别遇上这种买不起的东西。”
  二人间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随着礼物赠送又缓和了下来，但在艳阳底下，专心于交谈的两人似乎都没发现某个角落里有白色的灯光闪了好几下。

  要说哪个职业和明星是双生关系，首推的就是各种八卦记者和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无数明星既厌恶对方对自己隐私的各种窥探，但又离不开他们对自己曝光率的支持。而狗仔既能通过拍摄到的各种照片狠敲明星一笔，又能发出去让自己声名鹊起。
  而在这样一个演员出没频率极高的小镇，也自然逃不过狗仔们的蹲点。
  一个狗仔在一家酒店前已经蹲了快半天了，他通过贿赂一个酒店临时工得知有一个女明星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进了酒店房间一整夜没出来，索性就从天还没亮就开始蹲点。只是快到大中午了，他已经哈欠连天，可酒店门口仍然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到了错误的信息。
  妈的，大半个月的薪水就当是喂狗了，他咬咬牙，正打算收起相机，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街边两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狗仔一愣，忙开对焦，定睛一看，那个男人不是影帝诸葛青嘛？他身边那个和他姿态亲密的人裹得倒是严严实实，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性，莫非是诸葛青的地下情侣？
  狗仔的双手几乎都有些颤抖，要知道诸葛青作为“武侯”的支柱之一，被公司保护得极好，更别提他本人防范意识也非常强，导致极少有狗仔抓拍到他的新闻。要是自己拍到了，那升职加薪可不是梦啊！
  他定定神，尽力保持冷静，镜头中的女人突然摘下墨镜，这下暂且冷静下来的狗仔又开始不淡定了，那个女人竟然是夏禾——“全性”一姐！
  天哪！风评极佳的“武侯”诸葛青与声名狼藉的“全性”夏禾竟然搞到一起去了，要是发出去了，第二天流量铁定爆炸！
  “全性”这种以黑红丑闻炒作起家但莫名其妙团队里都是实力派的奇葩公司估计乐于成见，但“武侯”怕是要气死了，可更生气的估计就是诸葛青那群战斗力爆棚的粉丝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男神被圈子里以糟蹋鲜肉出名的夏禾招惹上了，嘶……狗仔都不敢想下去了。
  狗仔找准了角度，特意将两个人的面部拍得一清二楚。在夏禾接过帆船模型并又戴上墨镜后，他毫不犹豫地揣好相机，找了一条小路从暗地里离开。他宝贝地抚摸着自己怀中的相机，毕竟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他了。
  只是他在兴头上还没高兴太久，笑脸就僵在了脸上，刚从巷子里出来就看见前几分钟留在相机中的两位好整以暇地在出口的地方盯着自己。
  “我就说他肯定会从这里出来的吧。”夏禾伸了个懒腰，“你输了，待会儿赔我两百块钱。”
  “好说，”诸葛青点点头，往前走去。
  狗仔大觉不妙，忙想转身往回跑去，但是脖子一紧，一时没稳住，跌倒在地，相机也从他怀中掉出，在地上滚了滚，停在了诸葛青的脚边。
  诸葛青松开揪住狗仔衣领的手，弯下腰，捡起相机并打开，一张一张翻开起来。
  夏禾也走上前，笑吟吟地看着一脸防备的狗仔，伸出手往狗仔脖子里一捞。狗仔下意识地闭上眼，以为夏禾是想揍他，可是慢慢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对方拿走了自己口袋中的一些证件。
  “这小子把我们两个拍得不错。”诸葛青看得津津有味。
  夏禾指间把玩着对方的身份证和工作证：“耀星社……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姑奶奶我都敢私拍。”
  “禾姐，您可是被各种八卦杂志小报重点关照的对象。”诸葛青忍不住提醒道。
  “那是我想让他们知道罢了。”夏禾起身，将狗仔的证件塞到自己口袋里，“这就当你的小小教训吧。”
  狗仔憋屈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现在这个社会各种证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补办所花费的时间也足以让人抓狂，但狗仔这活，本就是属于灰色地带，被抓到那就自认倒霉。
  诸葛青看完自己的，又把目光落在其他人的上面——着实满足了他某些比一般吃瓜观众还要八卦的心理。突然，他目光一凝，朝狗仔问道：“其他的你都有备份？”
  狗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这样，明天你来那边十字路口处的咖啡店找我，把底片都带上，”诸葛青扬扬相机，“只要价格公道，事后不出岔子，钱少不了你的，而且禾姐手里的证件也可以还给你。”
  狗仔眼睛亮了，竟然有这种好事？他转念一想，自己这几年里拍的明星里有几个和诸葛青私交不错，估计是为了他们才开价的。
  诸葛青下手删掉自己和夏禾的照片，并把相机扔个狗仔：“连接云盘的几张我也删了，不必用这个来威胁我们两个。要是答应我刚才的交易，那么明天，一定要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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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诸葛青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你倒是很守时。”
  狗仔点头哈腰：“青哥的事，我哪能不放在心上？”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坐在一边的夏禾。
  夏禾托腮：“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底片都带着吧。”诸葛青朝他伸出手。
  狗仔忙把手中的相机递给他：“青哥你看重了哪几种尽管开口，行里的规矩我是知道的，拿人钱财一定会把事情烂在肚子里的。”
  诸葛青也不客气，用手指点了好几张，“开价吧。”
  狗仔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大部分都是圈内和诸葛青交好的一些明星。他从裤兜里取出U盘，插到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的接口上，当着诸葛青的面一张一张地删除。
  只是当他删到其中一张的时候，诸葛青制止了他，好奇地问道：“这张你是什么时候拍的？”
  狗仔看了看照片右上角印记稍浅的时间水印，想了一下：“好像是八年前……”
  “你入行蛮早的。”诸葛青看似真诚地称赞了一句。
  “那是刚入行时候拍的，”狗仔摸不准诸葛青是什么意思，便只能慢慢地如实相告，“当时还不懂一些规矩，走了不少弯路。”
  诸葛青指认的那张照片中，一个已经有些富态的年轻男人带着一个面容还有些青涩的男人进入了一家高档酒店。夏禾好奇地凑过去，不禁哑然，照片中那个青葱少年不就是诸葛青跟她介绍过的王也嘛？虽然不比现在成熟，但面孔可完全没有太大改变，夏禾心里琢磨着，看来这个男人倒是完全原装帅哥，要不是他是诸葛青看上的，自己倒是还有点兴趣去找找乐子。
  “哦？”诸葛青脸上倒是没出现过多的异色，“那你当时是冲着这个富二代去的？”
  “不然呢？难道还是他后边的那个？”狗仔笑道。
  照片中隐隐已经有小肚子的富二代他们都不陌生，应该说他在圈子里处于一个“金主”的身份。不少人都知道他身后的背景大得很，加上他在一家背后有大集团支撑的娱乐公司任职总监，想爬他床的小明星倒是有很多。可要只是如此的话，那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这个人有一个让圈子里的明星提及他时都极其一言难尽的癖好——他只玩Alpha。
  这个富二代也是一个Alpha，而且一般情况下，两个Alpha在都打了抑制剂的情况下接触都会忍不住血管里的好斗本性，动辄言语相激更有甚者直接大打出手，更别提上床做爱了。但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心理有特殊癖好的Alpha就是喜欢把别的Alpha压在自己身下，这种从生理乃至心理都把同为支配者的Alpha同类都压制的感觉让他们为此深深地着迷。
  圈子里被他潜过的Alpha这些年来数量也是不少，但没一个敢公开承认的。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每个和他走得近的Alpha影星都要忍受外界的猜忌。
  “这么说……你亲眼看见后边那个跟着他进了酒店？”诸葛青停顿了一瞬又接上了话。
  只是狗仔并没有听出诸葛青话中的异样，点了点头：“我第一次为了蹲新闻守了一整夜，这种经历怎么可能忘得掉？只是估计那位可能没有被他潜掉，不然我怎么可能之后再也没见过后者有一点水花。说起来，要不是这几张照片对我来说，在工作上意义不一样，我早删了，既没爆点，还占内存。”
  “倒是他的性格。”诸葛青低语。
  狗仔以为诸葛青说的是富二代，赞同地说：“是啊，而且他本来就睚眦必报，好几个背后没点势力的Alpha男星不愿意被他潜，就被他在业界封杀了。”
  诸葛青不可置否，他当然知道那个富二代是什么货色，欺软怕硬而已，甚至几年前他还敢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但是因为忌惮“武侯”，他不敢用强，而且在自己第一次明确表示不乐意和他搞“那种”关系后，他也很干脆地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
  “那么青哥……”狗仔搓搓手，“你看……要不你就看着点给吧。”
  “好说，”诸葛青拿过狗仔手边的无线鼠标，右键点了几下，便把那一套时间从晚上一直标到第二天清晨的照片删除，随后从口袋中取出支票本，填了几个数字，“一百万，够不够？”
  “青、青哥？！”狗仔眼睛都瞪直了，他完全没想过，失去了对方和夏禾合照这个杀手锏，其他这些不痛不痒的偷拍还能得到这个那么出乎他想象的数字。
  诸葛青微笑着，把支票塞到狗仔手中：“也当是我买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还要你多关照。”
  “青哥，你放心！”狗仔嘴巴咧了咧，喜滋滋地收好支票，“以后您说话，我一定帮忙。”
  诸葛青点点头：“那麻烦了。”
  夏禾见他俩谈妥了事宜，便把昨天扣下的证件都还给了狗仔。
  狗仔满意地收好自己的东西从咖啡馆出去，夏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说你啊，想这一出最主要还是为了那个‘顾页道长’吧。”
  “有那么明显吗？”诸葛青摸摸自己的脸。
  夏禾摇头：“不过真按照那个狗仔所说的，你的道长怕是当年不畏强权，所以惨遭封杀雪藏，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诸葛青皱皱眉，他对夏禾口中的“你的道长”有些不感冒，但是他也习惯对方总是满嘴跑火车，于是就没有反驳这一条：“他的运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差，竟然招惹上了那个小人。”
  诸葛青自然能拼凑出当年的真相，王也估计也是刚分化成Alpha，身材还不是很成熟，加上那种让他都忍不住赞叹的面孔在当时有一种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别样气质，倒是很能吸引某些具有变态爱好的家伙。可是他也知道王也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会为了火而答应被潜规则的类型，而且他还没有一个像自己一样深厚的背景，最后惹恼了对方得到了个被全圈封杀的下场。诸葛青以前也猜过王也在这八年里为什么会声名不显，但这个原因他是怎么都料想不到了。一想到当时可能发生的情景，他心中突然涌出一丝郁结的情绪，他因为自己是“武侯”的人一路顺风顺水，可能力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对方却因为没有一个金手指而落得一个非常“人间真实”的下场，每年每月在不同的剧组中奔波，只是为了一两个可能连演员表都上不了的龙套角色。
  “幸好老天师对《江湖客》的所有信息都当机密对待，媒体到现在都不知道真正参演的都有哪些，”夏禾说，“要是你再晚一点发现，那个狗仔还不一定这么爽快就松口了。不过这一百万的人情，你想让你的道长怎么还？”
  “我和他一见如故，谈钱多俗气。”诸葛青收拾好心情，笑道。
  “哟，看不出来，我们青哥开始给别人做慈善了。”夏禾装出一副格外吃惊的样子。
  “不是慈善，是投资。”诸葛青伸出食指，在面前摇了摇，“禾姐，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夏禾好奇。
  “就赌……王也能不能和我们比肩。”
  “哈哈，你可真是……”夏禾拍掌大笑，“我觉得你都快成你家道长的死忠粉了。行，那我就和你赌，赌注嘛……要是你赢了，我就和你家道长炒绯闻，让他红上加红。”
  “……夏禾，这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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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虽说《江湖客》这部电影是大男主一番，但架不住配角里大牌云集，所以即使老天师本意是想要推张楚岚，可是也不能做的太过，于是只能看着《江湖客》滑向群像电影的类型。可是对此，老天师和张楚岚却都没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照例在片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诸葛青本来对此很不解，于是稍微留意了几天张楚岚的动向，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他挑眉，这张楚岚的心机可比他想得要深多了。
  张楚岚的演技在这些天的工作中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可奇怪的是，每次他和其他演员演出对手戏，无论对方的能力是高还是低，他都会隐隐被对面压上一头。如果一次两次，倒是可以当做是意外，可是每场都能控制得恰到好处，可见张楚岚这人心思之深。而他这么做的原因诸葛青很快就猜到了，虽说他背后有“哪都通”和老天师撑腰，但架不住他在大众心中还是个好感度极低的新人，而且他的大腿保得了他一时，可保不了他一时，随意来一两个看他不顺眼的普通明星在媒体面前爆点料，就能给他带来又一轮的打击。而《江湖客》中资历和人气比他旺盛的演员不知道有多少，能靠着藏拙来让别人放松警惕甚至心生好感，那么他在这个对他不甚友好的娱乐圈也能多一分保障。
  “都不容易啊……”诸葛青感慨道。
  夏禾进组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没有想到她当时第一眼相中了张灵玉竟然不是心血来潮。她在《江湖客》中饰演和正道少侠青理纠缠不清的魔教圣女五客，五客与青理的虐恋也为这部以武侠热血为主的电影增色不少。
  但诸葛青发现张灵玉每次和夏禾对戏的时候面色都不大好，诸葛青心想也是，就夏禾的名声，张灵玉这种洁身自好零绯闻的男星自然不可能对她有好脸色。夏禾这女人倒是好像天生接收不到张灵玉的不满，每天笑吟吟地盯着对方那张高冷的俊美面庞，用她的话说就是“光看着那张脸，自己就可以多吃一碗饭”。
  而诸葛青的戏份也即将杀青，他最后的一场戏是南宫彻在大赛上败北后与打败他的顾页道长告别的场景。
  诸葛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却发现原本的系在腰上的玉带又收紧了不少，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几个月来跟着剧组在整个中国东奔西跑，就算他体质不算差，但身体也比刚开拍时清减消瘦了不少。
  心中正想着要趁《江湖客》杀青后的假期好好吃回来，目光却不自觉飘到了不远处也在整理衣冠的王也身上。对方也和他一样瘦了不少，可是由于对方的脸型关系，瘦掉了两颊边的肉以后倒更显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
  王也似乎发现了诸葛青的注视，抬眸恰好与他视线相交。诸葛青倒没有一般人被抓包的慌张，回了个微笑后，便把视线移开了。
  整理好着装后，两人来到场地中央。老天师对《江湖客》的要求极高，几乎所有的场景都是现实取景，而为了烘托南宫彻与顾页分别时候的气氛，这次特意取在了苍茫寥廓一望无际的大河边上，远处仅有一渡、一舟、一叟。
  伴着在江上大风中传递得稍微有些失真的“Action”，两人几乎是在瞬间就入了戏。

  “顾页道长，你就这么走了吗？”南宫彻凝视着眼前的道人，对方来时两袖空空，走时也是一物未带。
  “嗯，”顾页看着这个被自己打败的年轻人，总较同龄人神情更凝重的脸上终于慢慢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怅惘笑意，“贫道能做的都做完了。”
  “青玄和青理的战斗你不去观摩了吗？”南宫彻心中不解。
  “你不也没去？”顾页笑道，“而且贫道去与不去，结局都改变不了了。”
  “顾页道长还真是神神叨叨，”南宫彻道，“莫非你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胜谁负？”
  “胜者已定。”
  南宫彻眼瞳微微睁大：“我倒是越来越对道长你有兴趣了，你一不为虚名、二不为实利，究竟想要些什么？”
  “贫道为这天地而来。”
  南宫彻哑然，旋即摇头失笑，“道长若是不想说的话，又何必诓我呢？”
  “天机不可泄露。”顾页的神情倒不似说笑。
  南宫彻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提了。只是我对道长的去向很是好奇，能否让我知道以后在何处可寻到您，煮酒论道。”
  顾页看着苍茫江面，轻轻叹息道：“有缘自会相见，贫道就此别过。”
  南宫彻不再问了，他知道若是这个道人若是真的不想回答的话，他今日是得不到一个答案的。
  道人远去，背影渐渐变得渺小，疏忽之间便如拳如豆，最终消匿在了远处的古渡口。
  那人来时神秘，惊如利刃，走时却安安静静，如同夜色下融于水中的墨，不曾惊动一人。
  良久，白衣公子展开缀了玉坠的泼墨折扇，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OK！”
   零零落落的掌声响起，并很快发展成了全场的欢呼。
  “青哥！恭喜杀青！”“顺利杀青，恭喜恭喜！”……
  无数的赞誉声簇拥着诸葛青，他只能一边接过湿毛巾擦脸，一边微笑着一个个去回应。
  应付完所有人的恭维花了不少时间，诸葛青几乎都没能换回自己的衣服。他终于在一个个或是正在整理道具或是正在休息的人里面找出了已经换回常服的王也，他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
  王也转过身，看到是他，也温和开口：“恭喜杀青。”
  诸葛青知道王也还剩一场和张楚岚的对手戏，便回答道：“谢谢。”可是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王也愣了愣，以为诸葛青是在为刚才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恭喜他而不满，便解释道：“刚拍完的时候被他们挤出来了，所以没来得及……”
  诸葛青却开口打断：“你对南宫彻和顾页最后的那场分别怎么看？”
  提起剧中角色，王也脸上的神情变得认真，他思考了一会儿：“南宫彻对顾页明显产生了兴趣，这是第一个能打败他的人，他对顾页的感情中既有着对强者的敬佩，也有对未知人事的好奇……”
  诸葛青却摇摇手指打断了他：“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王也愣了愣。
  “最后南宫彻在被顾页拒绝后就毫不犹豫地放弃追问对方的信息，”诸葛青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当时在心里想的是，我如果是南宫彻的话，遇到了这样一个勾起了我十足兴趣的人，我会做出什么事情，然后我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诸葛青拿出手机，递到王也面前：“王也，加个电话和微信怎么样？”
  王也：“……”
  最终诸葛青心满意足地带着手机离开了，王也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终于似是苦恼地仰头长叹：“真麻烦，这人也太自来熟了一点……”
  当然，他不知道诸葛青并不是对每个合作演员都这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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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江湖客》的具体拍摄任务已经全部结束，诸葛青也早早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开始享受一个休闲的长假。他估算了一下日子，猜想《江湖客》大概会赶上今年的贺岁档，那在大规模的巡回线下宣传期到来前，他还有大量的时间来放松自己。
  可是他自己是舒服了，身为他的经纪人的诸葛萌却看不下去。她雷厉风行地驱车赶到诸葛青的别墅，把一叠剧本狠狠地摔到他面前：“大爷，你倒是蛮逍遥的啊。”
  诸葛青在沙发上从“葛优躺”的姿势变回正常坐姿，尽力让自己的眼神真诚而无辜：“怎么了？”
  要是换一个人面对这样的诸葛青，估计早举手投降了，但是诸葛萌并不吃这一套：“《江湖客》杀青了，你在家躺了也快一个月了吧，怎么？没工作了？”
  诸葛青听着对方一连串的质问，又慢慢地躺了回去，还转了个身用后背去面对诸葛萌，表示无声的抗拒。
  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的诸葛萌冷笑三声，直接走上前把人重新翻了一个面，语气恨恨：“真该让你的那群粉丝看看你现在的这幅德行。”
  诸葛青举起亮着的手机屏幕喊冤：“我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呢，在家的这几天我可都在致力于和同一剧组的演员联络感情。”
  诸葛萌一针见血：“真的不是你单方面地骚扰人家？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诸葛青在自家亲戚面前也没个正形儿，厚着脸皮正色道：“大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真心想和王哥交好的。”
  “别加‘大’字，总觉得把我给喊老了。”诸葛萌摸摸自己的脸，“你还叫上‘王哥’了，就真的那么看重那个人？”
  “他比我大，叫他一声‘哥’也是应该的。”诸葛青坦然答道。
  诸葛萌对此不置一词，娱乐圈的资历排辈可不是简简单单按照年龄就可以搞定的，而在整个年轻一代里，即使是比诸葛青年纪更大的几位，也没那个能力能让诸葛青真心实意喊一声“哥”，倒是反过来还更让人信服一点。而在诸葛萌看来，就王也现在的人气和资历来看，别说她不觉得这人有那个条件让诸葛青低头，放到外边，更是让人觉得天方夜谭。
  “那我怎么没见你对其他人叫‘哥’呢？”诸葛萌不由翻了个白眼。
  “我不能总认无数个哥哥，不然别人会觉得我是个轻浮放荡的Alpha。”诸葛青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样我以后会嫁不出去，到时候还得啃老，闹得家宅不宁。大萌，你也不想看到你堂哥到老还要为我这么一个败家子而唉声叹气吧。”
  “呵呵，”诸葛萌冷笑，“但我哥现在更想把你压去相亲，然后好给他生几个孙子抱抱。”
  “这怎么可以，我不能放弃我的粉丝们。”诸葛青又埋头于手机。
  诸葛萌一把将刚才甩在茶几上的剧本重新扔到诸葛青眼前：“行了，说正事，这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几个剧本，导演那边都去接洽过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从里边挑出一个来。”
  “金牌经纪人的能力我还信不过吗？”诸葛青终于放下手机，拿起那几份简要的电影剧本翻看了起来。
  诸葛萌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初入“武侯”接的第一个演员就是自家这个大侄子，而且也因为“武侯”由诸葛家掌控，所以公司内的资源大部分诸葛萌都有权利调动使用。而她也没辜负这项特权，这些年来经她的手造就的一线明星并不在少数，更别提还有一个耀眼得堪比日光的诸葛青。
  “就它了。”诸葛青取出其中的一份递给自家经纪人。
  诸葛萌接过：“《北上悍匪》，动作片？你这是《江湖客》的武打戏份不过瘾，骨头又痒了？”
  “哪能啊？”诸葛青失笑，“我觉得里边的叶好龙一角蛮适合我的。”
  “……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诸葛萌盯着诸葛青，“我以为你会奔着男一徐广去，叶好龙虽说是全剧智商担当，演好了也能吸粉，但是他的人设和南宫彻在一些地方重合了，对你来说就是鸡肋。”
  “话不能这么讲，”诸葛青反驳，“我知道徐广这个人物更有挑战性，从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富二代走向血腥复仇的不归路，心路历程要在短短的九十分钟内得到体现，这个难度可想而知。可是我找角色，并不是看到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就一定要上，更多的，是看我能不能完美地演绎他。”
  “叶好龙这个角色在整个故事里虽说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偶尔做一次主角的人生导师，可是他与我最为适配，所以我选择了他。”诸葛青道。
  诸葛萌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黑框眼镜：“我怎么觉得有点被你说服了呢？”
  诸葛青微微一笑：“你要相信一个影帝的眼光。”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和导演进一步接触了。”诸葛萌收起一桌的文件，“《江湖客》的宣传也要开始了，你给我好好准备，别再在沙发上瘫了！”
  “Yes，madam。”诸葛青坐在沙发上，向离去的诸葛萌做了一个标准的美式军礼。
  而他的手机屏幕终于暗了下去，微信界面一条白色的消息写的是——
  “我觉得悍匪这个剧本不错，公司也正在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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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不出任何人所料，《江湖客》果然大爆，在贺岁档这个众神之战的时期仍旧把所有对手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必说剧中无数的巨星和流量小生小花，光是“老天师”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且《江湖客》本身质量也绝对过硬，第一天上映就口碑爆棚，它接下去的发展态势绝对是一片大好。而伴随着电影的热映，更加繁忙的全国各地的宣传也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诸葛青这一个月来频繁地赴往各地做宣传，《江湖客》虽然巨星云集，线下比一般的剧组压力更轻，往往一两个演员就能撑起一个场，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演员的任务就会少。诸葛青作为男四南宫彻的扮演者，也会和不同的演员搭档做宣传。
  随着《江湖客》的票房逐步破了各类业界记录，演员们也从中获得了不小的好处，其中最令人惊艳的便是王也。《江湖客》中遗世出尘但又心系天下的顾页道长一出场就牢牢抓住了所以观众的眼睛，随着故事的发展，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观众牵挂着。点映结束，再苛刻的影评人对于王也的表现都没法说出太大的苛责，只能不痛不痒地加一句“顾页这人不应该出现在人间”。
  而在这半个月里，王也微博粉丝数暴涨，从原本无人问津的几千僵尸粉瞬间增加到了几百万。“武当”对于这个发展都有些措手不及，连忙给王也配备更专业的团队。
  只是这样迅速的发展自然会遭到一些人的非议，诸葛青在到某地宣传时就被人上过眼药，对方看似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地表示“王也的爆红是靠着踩别的演员起来的”，可诸葛青只是摘下自己的平光眼镜，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回答道：“这是他有这个实力，换成你，能像他这么完美地表现‘顾页’吗？”诸葛青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这样的话已经不客气到了极点。对方悻悻而返，挑拨不成反被诸葛青羞辱，但由此也得到了一个信息，诸葛青与王也的关系确实并非泛泛。
  诸葛青当然知道有多少人在眼热王也如今的人气，但他还不至于被这群人牵着鼻子走。他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专门挑自己来下手，因为在《江湖客》中，由于顾页和南宫彻的对手戏实在非常让人浮想联翩，于是戏外“页彻CP”便也蔚然成风，也就有一些“好心人”来提醒自己。
  可是他们打错了算盘，诸葛青是绝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对王也产生隔阂的，甚至他本人为王也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感到十分欣喜。
  而他在为王也撑腰时说的话也确实不假，换一个人来演顾页，还真不一定能达到王也这个程度。与其说顾页成就了王也，倒不如说二者是互相成就的关系。原先剧本中的顾页仅仅只是一个设定出彩的人，换成其他人来扮演都是不功不过，就像藏龙之前想要得到这个角色也仅仅是为了扩大自己的观众缘。说得难听一点，顾页道长这个角色在《江湖客》中并非最为着重刻画的一个，大部分演员来饰演他也仅仅只是靠着原先讨喜的设定来博得好感罢了，但也正因为有了王也的演绎，才使得这个角色如此深入人心。
  诸葛青与王也在宣传期的搭档并不多，而且因为档期繁忙，真正面对面交流的时间也极少，但平时网络微信聊天却不少，彼此关系也比先前亲近了许多。
  二月份刚过，诸葛青便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北上悍匪》剧组。
  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诸葛青大力挥挥手：“老王！”
  那人果真是王也，他看到诸葛青也不惊讶，早些时候这人就告诉过他自己也会进入这个剧组拍戏。
  “你来得可真够早的。”王也走过去。
  “再早也早不过你这位男主角啊。”诸葛青笑笑，料峭的春寒里他只穿了一件风衣，虽说衬得他身姿修长，更显风清秀骨，但走近了才能发现他整个人冷得在微微颤抖。
  王也登时无语了：“您倒是不怕冷。”
  “也是没办法的事，”诸葛青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我好歹也是个流量，全程都被媒体关注，怎么可以为了温度就自毁形象？”
  王也不是很懂对方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执念，把手中的蓝色透明塑料水壶递过去：“我刚倒的热水，你先用着暖暖手。”
  “谢了，”诸葛青接过，略微发烫的杯身贴在掌心的温度令他不由握紧了水壶，“活过来了。”
  “对了，老王，最近涨粉的感觉怎么样？”诸葛青问道。
  王也一愣：“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那样呗。”
  诸葛青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这处变不惊的态度还真是非常‘顾页’了。”
  “你够了啊。”
  “别呀，‘顾页道长’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的人气飙升，让我很有危机感，”诸葛青开玩笑，“我看网上的投票，你可是我在蝉联‘最想嫁Alpha’第一名的劲敌。”
  “你对这种有的没的真的非常热衷，”王也说道，这人平时就总是微信给他分享一些八卦营销号的信息，还经常附上自己的吐槽，“要是不当演员，娱乐圈第一狗仔非你莫属。”
  “行啊，如果我真的去当了狗仔娱记，我一定天天蹲你。”诸葛青回敬。
  “不提这些，张楚岚和冯宝宝也来了。”王也见到另外两位主演，止住了话头。
  说起正事，诸葛青也立刻回到工作状态。
  《北上悍匪》作为一部惊悚动作片，主要讲述了一个普通人被逼上绝路之后绝地反击的故事。由王也饰演的普通富二代徐广意外与权贵结仇，父母皆遇害，家产被夺，而他自己也遭人陷害被警察通缉。走投无路之下，他投奔由诸葛青扮演的发小叶好龙，并在对方的指点下，集结了底层不怕死不要命的混混——野狗狂蜂，展开了对仇人的报复。
原本的结局是徐广复仇之后改头换面开始了新的生活，但为了过审，便改成了徐广一人双手沾了鲜血，并且在报复完最后一个主谋后，他眼神空洞地走上已经被出售的徐氏大厦顶楼，在一片警笛声中，纵身跃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剧中的另外两个主角野狗和狂蜂分别由张楚岚和冯宝宝饰演，因为出于某种需要，原本应该共同作恶的二人变成了为徐广打下手的小弟，整部剧的重心则更加侧重于徐广的刻画，这对王也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北上悍匪》的导演也是圈子里商业大片的标杆级人物，票房从一开始就有了很大的保障。
  张楚岚和冯宝宝的事业因为《江湖客》也更上了一层楼，传言说他们两个所属的公司“哪都通”背后有国企的影子，王也与诸葛青并不想和他们两个结仇，加上《江湖客》里已经合作过一次，所以现场交流也还算熟络顺畅。
  四人简单会面之后就分了手，诸葛青回到助理身边，将手里已经凉了的水杯交给助理并让他送回去，自己则裹起了厚厚的军大衣，见助理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侧过头：“怎么了？”
  “……青哥，你不觉得你跟王哥走太近了吗？”助理犹豫着开口，他见多了想拿诸葛青当跳板的男男女女，对于诸葛青身边出现的一切都极其敏感，但这些年来，只有这么一个王也能得到他青眼相待，助理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诸葛青振振有词：“有什么不好的，我和王哥关系好，广大观众喜闻乐见，甚至估计还能给粉丝提供三生三世的剪辑素材呢。”
  助理见诸葛青故意模糊了自己的问题，知道对方已有些不悦，便不再多话。